长篇职场纪实小说《如果想要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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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4-17 21:32:54 更新时间:2022-09-12 20:42:15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4-17 13:32:54
季今凡,草根出生,善良朴实,一步一个脚印,在外贸行业闯出一片天地。苏明辉,浙大毕业,聪明帅气,在阿里巴巴努力奋斗。他们因足球结缘,为了各自的梦想放心去飞,但终究逃脱不出足球的噩梦。天黑了,他们想要明天,他们试图用心找回最初的自己和那些童真往事。
朋友,永远要记得:当你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是最早的时候。累了,冲动了,迷惘了,负债了,失败了,请闭上眼睛停一停,我们不需要马上去做下一个决定,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相信心中的梦想会照耀我们前行的路。只要心中有梦,便还会有希望,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再相信我们,我们自己相信。是的,相信自己,不要放弃自己,这便是我们的明天。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4-17 14:18:29
第一章 从未远去的童年

“小凡,回家吃饭了!”妇女在狭窄的巷子里大声喊叫,沿着乡间小路,她在不断重复着儿子的名字。
菜场边的老榕树下,几个小孩正在打玻璃弹珠,本已坑坑洼洼的地上又增加了几个小洞,他们正玩得不可开交,有两个小男孩索性光着膀子。
妇女一路喊过来,晚风撩乱了她的粗发却也拂走了她的汗水;夕阳的余晖照耀着回家的归途,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一些人在井边冲澡,一些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也有一些人已经在门口纳凉了,农村的夏天傍晚,特别的温馨,黑夜,姗姗来迟,也许还在等待那些田间耕作的农民伯伯吧。
“不好,我妈来了。” 季今凡听见了母亲的叫喊声,迅速拿起弹珠,抓住老榕树的一个粗犷的枝角,敏捷地爬上了树。
“小辉,我妈要是问起我,就说我不在啊!” 季今凡躲在树的上面,小声地朝树下的苏明辉说,说完之后,立刻蹲了下来,蜷缩成一团。
妇女从孩群边走过,她仔细看了几眼,没有发现自己的孩子,然后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喊。
见母亲走远,季今凡直接从树上飞跳了下来,重新加入队伍厮杀。
“晓龙,你能借我几颗吗?”季今凡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很不幸,他输光了十颗弹珠,而季晓龙的口袋塞满了弹珠,手上也拿着很多颗。
“不行!借给你,然后我赢了有什么意思!” 季晓龙边说边管自己玩,丝毫没有要借的意思。
“我这先借你五颗,再输完我也没有了。” 苏明辉从口袋里拿出五颗弹珠递给季今凡。
季今凡接过弹珠,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玩斗。
天开始变黑了,小伙伴们逐渐散去,季今凡也只能作罢了,他有点不甘心,虽然赢回了两颗,但总账还是输了八颗弹珠。
“小辉,这还你。”季今凡把五颗弹珠递向苏明辉。
“没事,你先放着,下次多了再还我,”苏明辉大气地推了回去,然后继续说道,“好了,我得马上回家了,不然我爸会揍我。”
见苏明辉不着急让自己还,季今凡便把弹珠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随后,双方各自回家了。
“妈妈,我回来了,好饿!”还没走进大门口,季今凡便朝厨房喊去。
“刚才去哪里了?找你半天了。”母亲有点不开心,但还是很快拿起碗帮他盛饭。
“同学家写作业呢!” 季今凡边说边接过碗筷,打开油锅从里面翘了一大块猪油,倒了点酱油,再放了些盐和味精,用条根搅拌均匀,然后把饭弄平,准备享受美餐。
“也夹点茄子和肉吃,不然没营养。”母亲唠叨着。
“打雷要下雨,雷欧,雷欧,下雨要打伞,雷欧,雷欧……”厨房边的卧室传来了《海尔兄弟》的歌声,季今凡才想起这个时间点《神龙斗士》应该也开始了,连忙端着猪油拌饭跑进卧室。
“琼琼乖,让哥哥先看会好不好?瓦塔诺今晚要打大王了。”季今凡乞求着,嘴里含着一大口饭。
“不要!”琼琼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遥控器,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你看得懂吗!不给哥哥看,哥哥下次不带你出去玩了!” 季今凡连哄带骗。
琼琼扭了下头,没有理会。
一场遥控器争夺战随即展开,最后的结果跟以往很多次的情景一样,季今凡使用蛮力抢过了遥控器,看着自己喜欢的动画片,妹妹在一旁痛哭流涕。六岁的女孩根本无法和十岁的男孩相抗衡。
夏夜,拿出竹椅,坐在门口乘凉,竹椅下的李字牌蚊香驱走了大部分的蚊子,天上的星星很多很亮,田间的青蛙呱呱叫个不停,丝瓜藤边的萤火虫跳着优美的舞姿,时而一阵微风吹过,沁人心脾。隔壁院子的张叔叔总是喜欢对着季今凡他们讲鬼故事,那个胖大婶经常会请他们兄妹吃棒冰,爷爷则喜欢诉说那些陈年旧事,奶奶倒也乐意反复聆听着,几个小孩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已经在床上了。
“哇、哇、哇……哥哥别走,我也要去。”一大清早,琼琼就哭喊着。
“哥哥去学校,你哭什么啊,你再长大点也会上学的。”母亲安慰着琼琼。
季今凡拎起书包径直往门外走,懒得理他妹妹。
推开陈旧的教室木门,迎面是几扇透明耀眼的玻璃窗户,窗外的溪水清澈见底,鱼儿在那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教室内一排排整齐的桌椅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两侧粘贴着毛 和列宁的名言警句,桌椅的前面是一张高一个台阶的讲台桌,讲台桌的正上方赫然显示着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今凡,昨晚的《日月神剑》太精彩了,阿日和阿月要一起对抗魔头了!”隔壁桌的季晓龙转过头来对季今凡说。
“是啊!”季今凡随便应了他一下,不太想和他说话,昨天赢了这么多弹珠还不借,小气鬼。
“太过瘾了,他们两个一起肯定能打败魔尊!” 季今凡的同桌陈思静开始和季晓龙探讨剧情,他们一会说《日月神剑》,一会又说起《我和春天有个约会》,聊得不亦乐乎。
“啊!你干嘛拿东西敲我?”季今凡的手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很疼,他质问陈思静。
“说好不能超过这条线的啊!”陈思静手拿尺子,洋洋得意地翘着头。
“好的!你别让我逮住,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季今凡只能认栽了。
早自习的时间总是特别长,他们可以玩好多好多游戏。
“是‘同’吗?”季今凡问陈思静,背对着她。
“不对,不是‘同’,再猜!”陈思静否决了他。
“那是‘间’吧。”季今凡再问。
“不对,再猜,你怎么这么笨的?”
“那你再写一遍。”
陈思静再次用手指在季今凡的后背一笔一画写着。
“哦,知道了,是‘国’,真以为我笨啊。”季今凡哈哈大笑。
陈思静默认了。
接着,季今凡开始在陈思静的后背写字。
“你写得是‘笨’,我可不比你笨哦。”陈思静盛气凌人。
在陈思静面前,季今凡又一次落了下风。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操场上缭绕着动听的儿歌,班级里的同学围成一圈,季晓龙拿着红领巾在圈外跑,同学们看着他,突然,他手上的红领巾不见了。
对面的苏明辉一个劲地在朝季今凡做鬼脸,暗示着什么。
季今凡转身一看,竟然在自己后面,他连忙起身拿起红领巾跑走,季晓龙绕了一圈后追过来,这小子老是喜欢跟季今凡过不去,非要丢到他的后面。
过了一会儿,季今凡就被季晓龙抓住了,被抓住的人必须站在圆圈中间表演一个节目。季今凡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尴尬的样子真是让他幼小的心灵很受伤,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唱了几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放学的铃声响起,大家都着急地往教室外跑,丢沙包、踢毽子、三兵四贼,同学们成群结队地在操场上愉快地玩耍着。
“走,踢球去!”苏明辉拍了拍季今凡的肩膀。自从苏明辉的父亲给他买了一个火车头牌的足球后,他们时常在学校后门的空地上玩耍着,有时很多人,有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便成为了非常要好的伙伴。
“今天不行,和思静说好了一起跳橡皮筋。”季今凡有点羞涩地说。
“那是女孩子的游戏,”苏明辉话锋一转,“也不是,至少有足球先足球,没足球才橡皮筋。”
“可是,已经说好了,”季今凡想了会后接着说,“那我迟一会就过来,你先去踢。”
孩童时代,和陈思静一起跳橡皮筋绝对是季今凡最为开心的事情之一。有她在一起玩的游戏,季今凡便会莫名的投入,又期待又开心又怕难为情,这是最懵懂最美的情感,说它是喜欢或者爱都显得庸俗。
童年生活是简单平淡的,没有钱,没有玩具,没坐过汽车,不知道什么是超市,没见过高楼大厦,以为外面的世界大都是现在这样;童年的生活又是幸福的,有很多玩伴,有很多好玩的游戏,还有很多好看的动画片,有最爱吃的猪油拌饭,有各种美味的便宜零食,从来闲不住,也永远不会觉得无聊;童年的生活既快乐又幼稚,身处其中,却没有太多的满足,根本不知道珍惜,因为他们什么也不懂,他们渴望长大,长大后就可以逃离妈妈的管束,长大后也会有钱了,口袋里可以放一块钱,五毛用来买果丹皮和唐僧肉,还有五毛用来买汽水和棒冰。
日子在一天天的玩闹嬉笑中过来,日子在一天天的烦恼和期盼中过去,看完电视剧结束一天,赖着被窝开始一天,在上课铃声后开始安静,在下课铃声后开始游戏,游戏完看动画片,看完动画片才想起书还没背,考完试然后放假,抄完作业然后开学,在鞭炮声中增加了一岁又一岁,个子也在一年年微微长高,心智却不见得有多少成熟。
岁月像是一把杀猪刀,不管你要不要,它都毫不留情,几年后,季今凡小学毕业,再三年,他初中毕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电视里已经不放小日本的动画片了,《灌篮高手》、《足球小子》、《七龙珠》、《美少女战士》、《一休哥》、《圣斗士星矢》、《奥特曼》都没了;《西游记》、《新白娘子传奇》、《上海滩》、《射雕英雄传》、《封神榜》,这些伴随着这代人成长的电视剧也没了;角落里的那个小霸王游戏机沾满了灰尘,玛丽奥采蘑菇、坦克大战、冒险岛、魂斗罗、街头霸王、打蜜蜂、忍者神龟闯关,都被淘汰了;伙伴们也好久没有一起玩游戏了,橡皮筋、踢毽子、丢沙包、跳天空、捉迷藏、鸡毛信、玩弹珠,他们的世界不再有好玩的游戏;不能去捕鱼了,不能玩过家家了,不能吹泡泡了,不能打泥土仗了,不能打水枪了,那些小伙伴们都去哪里了,还有那个同桌了好些年的女孩……它们只存在记忆里了,为什么这么多东西都没了,这个世界怎么了?
小时候,季今凡觉得自己离长大很遥远,可当他的童年已经模糊,而青春又渐行渐远时,才开始感慨,他无助,他碌碌无为,可他还是渴望能够实现儿时的梦想……真的长大了,他能做些什么?面对生活的荆棘与诱惑,他起起落落,直到一无所有。不经意间触发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如果想要明天,我们可以立足于现在,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而往往忽略身边最真实却也是最美的风景,试着放心去回味我们都曾拥有的那些不尽相同却感动自我的童真记忆,那我们就会真实地发现那些童真往事并未走远。
在我们成长过程中,我们犯错了,我们误入歧途了,我们迷失自己了,静下心来,试着想想最初的自己,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可以回头的,我们会努力从头来过,我们并非要证明自己有多厉害,我们只是想找回最初的自己。我们并不是一个天生的赌徒,我们闯过很多次红灯,但到下一个红灯的时候,我们可以停下来等一等,好好思考下: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这样走下去,我们可以有一段糟糕的经历,但不能因此放纵自己过一个稀烂的人生。
朋友,永远要记得:当你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是最早的时候。累了,冲动了,迷惘了,负债了,失败了,请闭上眼睛停一停,我们不需要马上去做下一个决定,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相信心中的梦想会照耀我们前行的路。只要心中有梦,便还会有希望,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再相信我们,我们自己相信。是的,相信自己,不要放弃自己,这便是我们的明天。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4-20 17:17:23
第二章 外面的世界

1990年夏天,季今凡出生在浙江温州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就在他出生的这个月,在遥远的亚平宁半岛,马拉多纳率领的阿根廷队在世界杯决赛中0比1不敌联邦德国队,屈居亚军。这年秋天,隔壁村的另一户人家也新增了一个小男婴:苏明辉。
1997年,7岁的季今凡和苏明辉一起进入了当地的一所破旧小学,成为了同学。那是一个很多地方都还没有幼儿园的年代,那是一个很多村子合用一个小学的年代,也正因此,他们成为了同学。
2000年夏天,他们第一次一起看重大足球赛事,见证了法国队夺得欧洲杯的辉煌时刻,给他们留下印象的不仅有“神奇的托尔多”,还有南斯拉夫这支队伍,4场比赛奉献了20多个进球,极为精彩刺激。记得没多久之前,季今凡和苏明辉懵懵懂懂地参加了游行,抗议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悍然轰炸了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那时候的足球是相对纯粹的,他们还见证了中国队第一次出现在世界杯的赛场上。
2003年,在经过最后一个属于他们的儿童节后,他们小学毕业了,好在,根据村镇划分校区,他们还是会被分在同一个初中。
初中期间,他们一起参加了足球队,苏明辉选了10号球衣,季今凡挑了9号球衣。起初,季今凡并不认识什么足球明星,只是单纯地喜欢踢,苏明辉则不同,各方面都很早熟,他父亲的职业对他影响很大,作为一个流动小商贩,他父亲卖皮鞋,卖各种碟片和海报,卖油炸和小吃零食,所以苏明辉便有机会通过他父亲的商品观看到了各种球赛,接触港台和欧美流行元素,而这些并没有妨碍他的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
季今凡和苏明辉待一起久了,便也了解了足球,足球是运动,足球是爱好,足球是朋友和情人,足球也是一种赌博载体,一个噩梦,足球映射了人生,滚动的足球,滚动的人生,万恶的滚球。他们的人生因为足球结缘,并发展了各自不同的人生轨迹,或好,或坏,或收获,或悲催,无论顺境或者逆境,他们都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模样,那才是最珍贵的。
接触足球后,记忆中的夏天更为美好了,不仅有冰淇淋、弹珠、游泳、捕鱼、打水枪、还有那些好看的动画片和电视剧,更有宁静夜晚的激情球赛和冰镇西瓜。
从小学到中学,季今凡和苏明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直到高考后,他们的差距才肉眼可见,苏明辉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考进了浙江大学,而季今凡距离三本分数线差1分,最后进入了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后缀是新闻出版职业技术学院,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新闻出版职业技术学院,恐怕全国都少有高校比这个名字长吧。预期至少能保证本科,努力再加把油加上考场发挥好点可以冲刺二本,想不到只落得个专科,季今凡第一次体会到1这个数字的沉重。
季今凡出生于夏日午时,他喜欢夏天,对夏天有一种异样的身心情结,他经常浮想在未来某一个夏日的夜晚,独自一人站在大剧院的舞台中间,面对着数万观众,畅谈自己的成功心声,场下频繁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有这种感觉,总认为自己会不平凡,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实际上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这么觉得。这种所谓的非凡第六感自小而大伴随着他,只是随着时光的推移,渐渐懂事的他不得不承认现实:现在还是一无是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做起。
命运已经为季今凡限定了条条框框,从小到大,他都是最为平凡的那个人,在经过一个平淡的大学生涯后,他即将走向社会。三年像是一个轮回,轮回中成长,轮回中没落,一个又一个轮回,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现实生活中,一些人凭着他们过硬的才能和自以为是的身份享尽荣华富贵;而有更多人为了生活,历经沧桑却老无所获。
在这城市的某些角落,来来往往很多没有经验的人,他们孤孤单单一个人,他们四处奔波,行走在俪影双双的街头,穿梭于写字楼门外。时而,寻觅的身影有些猥琐,可是追梦的步伐依旧坚定。
因为无知,因为曾经的庸懒,他们仿佛要被遗弃,因为幼稚而犯下的错误必须由他们自己买单。他们停滞了,举步维艰,他们正在为自己的成长付出代价。踏实的经历对他们起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只是,这些还远远不足以成为他们的资本。
再坚持一下,也许,他们会慢慢好起来的。他们只敢肯定这么多了,但是他们不会放弃,只要心中有梦,便还会有希望。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是不是有些东西就注定不属于他们?是不是他们连做梦的机会也没有?他们从心里发出呐喊:难道我一辈子只能这样吗?不!绝不!他们不服气,他们继续追梦。
“不就一个卖饮料的职位吗,至于嘛,我会让你们这些势利的人走着瞧的!”季今凡走出门口,挥洒着拳头,仰天长啸,绝不向这些势利眼低头。
季今凡倚靠在走廊的窗户上,俯身向下看,有点恐怖,却又强行不让自己转移视线,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面试的情景,漫长的面试等待只换回了一两分钟的交谈,整个过程让人失望透顶。
这幢写字楼总共有25层,季今凡从22层慢慢走下来,刚刚又经历了一次失败的面试,人事部招聘者毫不委婉地拒绝了他;其实也不能都怪人家,他什么都不会,连面试时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还能指望这样的人做些什么呢?
“面试了十来家公司,为什么找工作这么难呢?我已经不求直接找外贸工作了,就这样随便找份工作怎么也这么难?我只是要生存下去。”季今凡站在大厅里自言自语,有点木讷,像块石头挡在路中央,套用家乡的话就叫做“活宝”。大厦里出入的人们着装正式,大多携带公文包或文件,突显他的格格不入。
“什么时候,我也能加入他们的行列,成为传说中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身着西装领带、脚穿皮鞋、手提公文包,坐在优雅惬意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工作之余看看新闻和球赛、逛逛淘宝,闲杂事情秘书处理,关键地方由我拍板,更拥有一份不菲的收入?”季今凡继续思索。
时而垂涎于这个世界的繁华,如果有条件,如果有关系,他们的生活是不是会有更多快乐呢?
当然,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没有太多的可比性,每个人都拥有属于各自的生活圈子,重要的是怎样定位自己。漫漫人生路,起起落落,每一个不经意间的转变,都可能是华丽的转身,谁又知最终鹿死谁手?
“也许下次会更好的,可是……”季今凡低着头走出了大厅,差点撞到了前面的玻璃门,然后又迅速反应过来,嘴里嘀咕着,门外的保安对他笑了笑,然后继续享受着他那吞云吐雾的感觉。
迎面走来一位穿着OL制服的小姐姐也在捂着鼻子偷笑,季今凡见她在笑自己便故意盯着她,又看了看她后面,用手指指向地上,作惊奇状,随后,小姐姐转过头以为自己掉了什么东西,视线转了一大圈,才发现被季今凡耍了,她又笑了……郁闷的生活需要一点调味品,这也是季今凡的性格,时而呆板老实,时而也会开开小玩笑,权当自娱自乐。
大厦入口的边上强行被隔出一块地方用来当店面,“中国体育彩票”勾起了季今凡的兴趣,他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偶尔路过这些彩票销售点,他都会买一注足球彩票,有且仅买一注,娱乐也好,希望也罢,就当为福利事业做贡献。他对这些球队名字实在太熟悉了,大概只花了两分钟时间,就用第一感觉写下14个数字。细算以下,他的彩龄已经有五六年了,平均每年路过彩票店的次数在10次左右,每次大多会消费几元,这些年下来彩票开销已经过百了。百来块的消遣倒也没有什么,不是吗?
离开大厦,季今凡的心情还是非常失落,慢悠悠地走到了十字路口,他四处环顾,不知该去哪里,红灯、黄灯、绿灯,然后又是红灯,身边的行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唯独他站着不动。斜对面的一张巨幅海报吸引了他:我不在家,就是在心仪咖啡馆;我不在心仪咖啡馆,就是在去心仪咖啡馆的路上。雷人的地方在于广告语后面还有更大的四个字:速来应聘。好有创意的广告,季今凡会心一笑: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或许可以去试试。
沿着一个个路牌标志,欣赏着路边的水果店、家具店、餐饮店、便利店、连锁药店、美容美发店,也瞥了一眼那闪烁着红灯的区域,不知走了几公里,季今凡才看到了学校高高的图书馆顶层,天色已经有点黑了。边走边思考,他习惯这样子,杭州街头的繁华给人以动力,路边的绿化景观也很宜人,配以各式各样的帅哥美女,组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当然,步行,也是为节省下三块钱公交车费,对于一个即将走向社会的学生,三块钱可以代表很多。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父亲经常说这两句话。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4-21 10:42:41
第三章 毕业了

“小辉,明天来看我的毕业告别球赛。”季今凡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楼下的草坪上一对恋人背靠着背坐着。
“快说,几点?在打帝国。”电话那头,苏明辉快速移动鼠标,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浙大课程这么宽松吗?”季今凡调侃着。
“老兄,真的没时间,我得挂了。”苏明辉急切地说。这家伙一旦打上帝国是会六亲不认的。
“10点,杭电西边球场。”季今凡快速说道。
“好的!”
还没等季今凡说下一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看着楼下的恋人,季今凡有些羡慕,他想起了陈思静,初中毕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高中的前两年还互有书信来往,再后来就彻底失去了联系。淡淡的思绪在特定的环境下也会心生悲凉,直到草坪上的情侣开始拥吻,这才让季今凡离开了阳台。
次日,苏明辉在场边见证了季今凡所在的新闻出版职业技术学院以1比4的比分输给了软件工程学院,季今凡虽然进了一个球,但也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青春再次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遗憾。
“别难过,一场球赛而已,你们队整体实力确实不如对方,能拿得住球的队员不多。”苏明辉安慰着。
“呵呵,没事,过会就好。”季今凡坦率地笑了笑。
“毕业了你有啥计划,待杭州还是回家?”苏明辉问道,“工作找得怎么样?”
“应该是先留在杭州,毕竟这里是大城市,机会多,我得先积累一些经验,但面试了一些单位,没下文。”季今凡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无奈。
“你喜欢做什么,擅长做什么?”苏明辉接着问。
“足球?可以当工作吗?”
“可以倒也可以,我对计算机和游戏方面感兴趣,毕业后可以做编程、软件开发或者DBA,到时候我会开发一款全世界最为流行的游戏,然后用赚到的钱收购一家足球俱乐部,你就来当职业经理人。”苏明辉侃侃而谈。
这些话有些异想天开,别人可能不信,但苏明辉自己相信,季今凡也相信他能做到,据说苏明辉智商超过150,感觉没怎么发力就能考上浙江大学,业余时间打帝国竟然排名到世界前十。
“你不是过了英语六级吗?这就是你的优势啊,”苏明辉提醒道,“前段时间你还说要去做外贸。”
“没过,只有四级,六级只考了420分。”
“不重要,六级严格来说没有过与不过,不是有成绩证书吗?”
“没底气,你考了吗?“
“考了,600来分,下个月准备参加口语考试。”苏明辉轻描淡写地说道。
“还有你不会的吗?”季今凡摇了摇头。
“多着呢!比如我怎么不知道你学校里这么多美女,”苏明辉指着不远处的几个女生假装一本正经地说,“看来‘杭电无美女’实属谣传,必须要拨乱反正以正试听。”
“不是说‘浙大无美女’吗?”季今凡不甘示弱,读书读不过你们学校,颜值这么虚的东西还能输啊。
苏明辉哈哈大笑。
季今凡不合时宜地把问题重心绕了回来:“你说我这样毫无基础的人真的能从事外贸行业吗?”
“基础?这东西现在没有,明天就有了,先去看书,考些证书,边考证边找工作,直接朝这方面发展,别把时间浪费在其它你不感兴趣又没优势的东西上,以后你可是要经常去国外出差顺便帮我带球衣的,哈哈。”
听苏明辉这么一说,季今凡似乎有所领悟,这段时期,一个人的信念非常重要,一旦树立自己的目标,所有的困难都会小很多。
“去我寝室坐坐吧,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去食堂吃个饭再回去。”季今凡说完后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们还客气啥?不过寝室是要去的,是不是得来几局了?!”
“哈哈!!!”他们相视一笑,是的,他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玩马里奥和魂斗罗了。
”手柄连着电脑总感觉有点不一样。”苏明辉开始碎碎念,然后一个敏捷地空翻,躲过了敌人的子弹。
“知足吧,还能玩,我就很满足了。”季今凡边说边乘机换了个更为先进的子弹。
玩了会魂斗罗后,他们来到杭电食堂已经下午一点了,这里依旧人山人海,很多学生围在电视机前面,原来是看湖人和雷霆的季后赛。
科比在罚球,追平了,98平,最后1分4秒,雷霆喊了暂停,没想到这么刺激。
“这架势,湖人应该顶不住了,领先十几分也守不住,势气在雷霆这边,”一个高个子学生笑呵呵地对着他边上的伙伴说,“看来晚上的大餐应该你请了。”
“说什么呢,最后1分钟请看科比表演!”高个子的伙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边上的其它同学也在议论纷纷。
“你觉得谁能赢?”苏明辉问季今凡。
“姚明去年退役后我就没怎么关注了,不过还是希望科比赢,一种情怀,”季今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觉得谁能赢?”
“雷霆,新势力,三少都有硬实力,尤其杜兰特太强了!”苏明辉肯定地说。
暂停回来,威少和加索尔各出现一次失误,杜兰特抢断后迎着阿泰斯特一个绝命三分奠定了比赛的胜局,可惜最后时刻科比的三分没能投中,太可惜了;最后哈登两罚全中,雷霆赢得了比赛胜利。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毕业时节,即将走向各自的世界,校园里充满着离别的伤感,四年的大学生活留下了太多难以抹灭的足迹,那些一起走过的岁月都将随着一声道别而被尘封。
错了,季今凡是个大专生,只有三年大学生活,可是,大部分场合人们都习惯这样诉说着毕业,丝毫没有照顾这类群体。算了,没什么关系,毕业后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勤奋和能力,这一点,大家都是相对公平的。
即将毕业,有人失恋,有人失业,大家都要各奔东西。找工作的担忧多少冲淡了离别的伤感,人们也不愿意太多在意离别的悲伤,大家都要担心自己的未来。
路在何方?这个曾被多少人感叹的问题,诠释着各自的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身边的人也在走向各自的前方,有的人已经提前回家了,也有一些人选择继续深造,还有一些人或因为关系或因为自身实力或因为运气已经在工作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就业的压力致使很多人选择继续待在象牙塔内学习,季今凡也想过深造,他在大学里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专升本的机会很大,但他家境拮据,勉强够得上工薪阶级,父亲是做泥瓦工的,收入不高,母亲在菜场里卖点蔬菜杂货,妹妹还在读中学,迫于钱的压力他选择了踏入社会赚钱。
季今凡想过回家找工作,然后安定下来,他是个很恋家的人,恋家倒不是因为不能独立,而是他觉得有责任回去照看家人,父母年纪渐渐大了,还有那个卧病在床什么也看不见的爷爷。可是,他这样的人是很难就这么回去了,家里供他读书上大学不容易,现在回去很难找到对口工作,很大可能连那些小学毕业的同学都不如,还要面对亲戚街坊的议论。上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是制度的缺失还是自身的缺憾,悲哀啊。
或者,先留在这里吧,怎么说也是在大城市里奋斗,死活撑着还会有机会,进入外贸行业肯定容易点,也有利于自身发展,他骨子里就有这样一股劲,不会甘心平庸的,他时刻都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快让身边的人能更好一点,留在这里可以多赚些钱供妹妹读书,也方便给爷爷带些眼药水。
这段时期的人,毕竟稚嫩,对于未来还是很迷茫,太多未知的因素注定了成长的道路过于艰辛。每年都有几百万大学生走向社会,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当前社会就业形势异常严峻,作为应届毕业生,季今凡确实存在着自身能力和经验等各方面的障碍与不足,虽然大学期间他很用功读书,也看了很多课外书,但直到现在找工作时才发现,原来课本学的东西跟社会上的工作是两回事,现在的普通大学又能真正学到什么呢,毕业便意味着失业的话语时常在耳边传响。
什么,还年轻,可以慢慢来?年轻不该是一种资本,季今凡觉得自己能等,可是身边的人等不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季今凡开始思考,他天天都在思考:我喜欢做什么?我能做些什么?毕业后大家都明白,不可能再向家里要钱了,要像个男子汉靠自己赚钱活着,即使家里再有钱也不能随便要,更别说是他呢。这段时间,他通过各种途径漫无目的地找工作,可以说来者不拒,不仅在网上疯狂地投简历,而且打了很多电话主动去争取,人才市场也跑了很多次,可是效果都不大,很多企业甚至写明了谢绝应届生或者应届生勿扰的条文,偶尔有几家企业通知面试,也都不尽如人意。
生存的问题就摆在眼前,而且还要尽快赚钱帮助家里减轻负担,而季今凡没有任何权利和资本去选择工作。先就业后择业的选择看似是一种毕业后找工作的策略,实则是无奈的退路,现在连这条退路也是那么的难走。虽然他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惨烈的现实却不容他过多挣扎,在无数次被拒绝后,他开始怀疑未来的路,太无助了,很多时候感觉自己很没用,辜负了家人的期望。
前方的路仿佛一片漆黑,季今凡犹豫了:或许,我只能这样了,外贸的路也算了吧,滚回家吧。只有真正走过这些日子的人才能够理解压力有多大,那些失业的日子,留给他们太多的辛酸。
很多人都说,这一代人是最为艰辛的一代人,他们肩负着改革开放承上启下的使命,他们是独生子女、应试教育、高房价、养老问题的代名词和牺牲品,他们仿佛是被时代遗弃的那些人……但季今凡从不相信这些定论,不可否认,这一代人是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这个时代赋予他们这一代人的艰辛无法改变,他们也不能怨父辈们的平凡,父辈们只是因为特定的性格及环境因素没有抓住改革开放的契机,但他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甘心为自己的下一代忙碌一生,八零九零后们应该靠自己坚持梦想,放心去飞,只要肯干肯拼,肯定能创造一个好的结果。
现实不相信眼泪,在这竞争激烈的年代,比的就是谁更能沉得住气,战斗才刚刚开始。相信自己,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我,坚持住,也许在下一个路口,季今凡就能找到工作。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4-25 16:48:22
第四章 找工作

天台的风好大,吹得人直哆嗦,季今凡越走越靠近天台的边缘……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一大步就会掉下去了。季今凡停下了脚步,他色若死灰,试探着往下俯望,如同无底深渊。他一直停在那里,思考着什么,突然,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把,可是他身旁明明空无一人……完了,这下完了。
就在这惊魂时刻,季今凡醒了过来,原来他刚才做了一个恶梦。从小到大,他曾很多次做过这个梦,每次情景不同,但都类似于他从一个很高很高的空间开始掉落,落了很久,正当他要着地时,他醒了。还好,这只是一个梦,他还活着,能活着真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请不要走到天台。
恶梦吓得季今凡一身冷汗,吊顶上的风扇更显无力。进入六月,寝室里的其它室友都已经离开了,季今凡还能在这里住到这个月底。
四年一度的欧洲杯开始了,可是季今凡没有太多心思去看,足球是生活的调味剂,也仅仅作为调味剂,而季今凡先要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
“我行的,我真的行的,我是真的一定行的!”清晨,寝室里传出三声振奋有力的吼叫。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季今凡才能这样毫无羞涩地激励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呐喊特别能鼓舞人心。这种打气的方式是他从陈安之的成功学演讲视频里学的,他是觉得多少有点用,只有这样不断地激发和强化自己的潜意识,才能充满激情、保持斗志,不然很容易因为各种失败的面试变得消极,要知道,他已经找了半年的工作,周边寝室的人一个个减少,唯独他十分硬气地住在这里。
从寝室到校门口的路有点长,这半年,季今凡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这是青春最后的里程,如果哪天不需要再走的话就意味着青春就此结束,他在想结束又不想结束的矛盾中重复着这条路。
走过这些岁月,季今凡才发现,很多地方似曾相识,很多场景心有感触,仿佛再次回到了原点,好像白白读大学一样,浪费了三年宝贵时间,也浪费了家里的血汗钱,境况甚至越来越差。他开始讨厌这个大学,开始后悔自己在大学期间没有很明确的目标,曾经还天真地以为那些分数会对找工作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太幼稚了。可是,人就是这样,从无知到成长,没有人能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和能做什么,每个人都必须在不断的摸索中前进,这是一个人成长的过程。
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口,旁边的公交站点空荡荡,学生们很少会在礼拜五早上出去。不一会儿,季今凡就坐上了开往浙江省人才市场的公交车,今天在那里有一场关于外贸和物流方面的招聘会。
常去招聘会的人都知道,这些所谓的外贸专场招聘会都会夹杂其它各行各业的企业,比如化妆品公司、信用卡销售公司、医药保健类公司、其它招聘市场专员的公司等等,季今凡当然不希望这样,因为他是想找外贸工作的。这次也一样,这么多展位,罕有几家外贸公司。
季今凡先是粗略地把整个人才市场转了一圈,然后,在一家外贸公司的展会前停了下来,只见招聘海报上写着招聘外贸单证员两名,要求:英语四级以上,做事细心,了解一般会计知识,有单证员资格证书或从事过单证相关工作者优先,待遇从优。
“我能坐下来谈谈吗?”季今凡试探性地问了下。
“当然可以!”对面的女人伸出右手示意他坐下,并很有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举止端庄,淡妆清丽,独韵风情,这一笑尤其有感染力,此刻,她的举止间无不散发着成熟女人的优雅和魅力。
“我想应聘外贸单证员,我的英语基础不错,过了四级,虽然没有做过单证,但我保证会认真去学去做,我对工资要求不高,愿意在贵公司做长期工作计划。”季今凡正式并诚恳地讲道。反复面试和反复失败后,他多少变得有些从容不迫。
“我们这边是要招熟练的单证,马上要上手,暂时不考虑新人。”女人毫不委婉地拒绝了。
“可是如果是自己公司培养的话,这个员工肯定更加有归属感,这是新人的好处,对吧?”季今凡试图说服她。
女人摇了摇头,干练地说道:“因为单证员在单据操作中不能出错,不然会影响货物正常出口,你知道接一个外贸单子有多难啊,绝不能在单证环节出错,所以我们肯定要招有经验的。”
“我最近也都在看单证方面的书,个人感觉不难,只要有人带我下,我很容易上手的,经验都是靠积累的。”季今凡还在做进一步尝试,希望能用诚意打动她。
“不好意思!”说完这四个字后,女人没有说其它的了。
“我可以来公司免费实习和做事,请给我一个机会。”季今凡在做最后的努力。
“这不是钱的问题,再说你肯定没接触过外贸,没跑过海关商检等相关部门,也不会信用证吧!”女人再次言辞拒绝,语气有点激动,刚刚还如此温文尔雅,这会已经被季今凡激怒了。
没办法,季今凡已经做了多次乞求,只能识趣地起身离去。
没有一家外贸公司会招像他这样没有经验的人,尽管季今凡每次表述得都很诚恳,一再强调自己愿意从基层做起,对工资没什么要求。
再好学又能怎么样,企业招人是来做事的,学习那是在学校的事,企业要的是立竿见影的收益,他们看重的是员工能否为企业创造价值,而季今凡并不了解这个行业。
没事的,对于这种状况,季今凡也习以为常了,他已经报名参加了下个月的单证员考试,希望社会上的一些证书能帮一把。
在浙江省人才市场逛了很久,季今凡还是没有任何收获,他无奈地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正下着小雨,这天气也真是奇怪,刚刚还是大太阳,这会却下起了雨,哪里想到出去应该带把雨伞。人在失意的时候,倒霉的事情也特别多,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不假,现在出去也不是,再进去也不是,索性,就蹲在门口,傻傻地望着门外的丝丝细雨,还有路上的匆匆行人。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还好吗?”季今凡心里很是感慨,“要是让她知道我现在的窘境,该如何是好?”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心中的那个她。
“难道我真的没有能力找到一份工作吗?”季今凡就这样一个人蹲着思考,他喜欢思考,特别是在下雨的时候,脑子里有很多下雨的美好记忆。在思绪漫天飞舞中,雨渐渐变小。
大概是这些思绪又激发了季今凡的斗志,他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找,再也不能有丝毫懈怠,他决定再去杭州市人才市场看看,今天那里有一场综合性招聘会。大城市就有这个好处,招聘会比较多。
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季今凡才发觉雨已经停了,他晃悠悠地走向杭州市人才市场,内心的触动和失落的斗志此起彼伏。两个人才市场并不远,步行15分钟左右就到了。
进入杭州市人才市场,才发现这里的人比浙江省人才市场还要多,空气闷热,很是拥挤,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啊。季今凡就这样在人才市场中挣扎着,的确,这种雨天,这种气氛,这种压力,只能用挣扎来形容这些求职者。
这里的展位与以往大同小异:某园林工程有限公司招聘工程管理人员2名,要求本科以上学历,相关工程管理类专业毕业,较强的组织和协调能力;某纺织服饰有限公司招聘样衣工若干名,负责按照设计师和制版师的要求制作样衣;某证券公司招聘客户经理2名,要求具备证券从业资格或通过证券经纪人专项考试等;某网络公司招聘计算机编程人员3名,要求具备从事计算机相关行业两年经验以上,谢绝应届毕业生。
工作岗位是有的,只是季今凡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做,他试过很多次,可是,企业要的是文凭、专业和经验,他一样都没有。季今凡有的是激情和踏实的作风,不怕苦不怕累的劲头,企业需要这些吗?
季今凡观望了很多家单位,还是没有什么岗位适合自己。走着走着,一家货运公司吸引了他的目光。杭州心诚国际货运代理有限公司,招聘货代业务员若干名,海运操作2名,有相关工作经验者优先,有客户资源者优先。
“咦,货代好像也是跟外贸有关,书上看到过,帮外贸公司搞运输的,或许可以试试,虽然是销售,但也是外贸行业,符合我的期望。”季今凡这样想着,有点小高兴,便开始迅速搜索着自己的背包,他在找合适的简历,他的包里有两种简历,一种是应聘外贸工作,另一种可以应聘任何工作,两种简历的描述话语和期望值有所不同。
“您好!我要应聘货代业务员。”因为还不了解这个行业具体做什么,季今凡就把那份通用简历递给了招聘位置上的一个中年男人。把简历递过去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中年男子的边上还坐着一个风姿楚楚的女生,年纪不大,双目如星,眉如墨画,看起来清新脱俗,穿着一件白衬衫突显白嫩肌肤和丰腴身材,让人浮想联翩,虽然谈不上沉鱼落雁,但整个人看起来气质不凡,给人一种很温馨舒适的感觉。大概这是所有男人的天性吧,季今凡把对面的女孩打量了一番。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中年男子的语速很快,说话间,他的视线从季今凡的身上一扫而过。
“我是应届毕业生,以前兼职做过推销,对销售有一定的了解,我不怕被客人拒绝,肯吃苦,更有激情,另外,我也喜欢外贸行业,平时都在看一些外贸书籍,我觉得自己很适合这个岗位的工作,也愿意从基层做起并做长期发展,我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也遵循‘剩’者为王的销售法则,我会坚持到最后。”季今凡很满意地讲道,他明白这样的应聘语言符合销售这个行业。
“对货代有了解吗?”中年男子问道,他时而抬头,时而又低着头在看手机上的球赛。
“差不多是搞运输的吧,跟船务订舱相关,客户应该是外贸公司之类。”季今凡半知半解。
“那你有朋友在外贸公司吗?”中年男子的提问不温不火,他的嘴里唠唠叨叨,“杜兰特怎么能这么强啊,刚落后7分,这就差2分了?”
“有一个同学,刚进外贸公司。”季今凡老实地答道。
“行,那你把简历放这吧,我们审核完后通过的话会打你电话。”中年男子随意地说道,神情在不屑和激动中转换着。
哎,听得出来是失败了,好假的推托啊,不能装装样子给点希望嘛!可是季今凡也不能把话说破,只能起身准备离开了。
“如果做不出业绩的话就没有基本工资,只有业务达标了才会有基本工资和提成,你觉得怎么样?”女孩清脆的声音让季今凡离开一半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当然愿意,我相信只有付出才会有回报,这样对员工是一种激励,对企业也是好事。”季今凡快速回答。季今凡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女孩好精明的做法,简直抠门,不过他也乐意。
随后,女孩在中年男子的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笑着对季今凡说:“好!那你下周一来公司。”
“你确定吗?是正式上班吗?”对于突如其来的机会,季今凡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球詹姆斯没犯规吗?黑哨,太黑了……”中年男子突然喷出了几句话让大家瞠目结舌。
“没事,你们继续,”中年男子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你这样很难出业绩,你的压力……”
“是的,正式报道!”女孩抢在中年男子说话前回答了季今凡的问题。
“这……”中年男子抬起头欲言又止。
季今凡跟他对视了两秒左右,看见他也点了点头,虽然表情还是有点复杂。
“非常谢谢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季今凡兴奋地对他们说,然后迅速起身站在远边抄下他们公司的地址和电话,绝不能给他们反悔的机会。
虽然没有基本工资,但季今凡仍然坚信凭着自己的努力能够有所收获,这样的工作机会来之不易,而且这对以后的职业发展也大有裨益。
看着招聘的人在吃饭了,季今凡才发觉自己肚子也很饿,已经十二点多了,早饭都没有吃,是该回去了。
季今凡走出了杭州市人才市场,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跟里面窒息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漫步在路上,他还在消化刚才的应聘过程,感觉节奏太快了,结果有点不可思议,春风迎面吹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所有烦恼都随风去吧。
回到寝室,季今凡特意查了下今天的球赛,必须要对那个中年男子的爱好有所了解,不说投其所好,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中年男子看的是NBA总决赛第二场,最后一分钟雷霆在落后7分的情况下,由杜兰特连得5分追到只落后2分,雷霆一度有机会追平甚至反超,可惜杜兰特的近距离中投在詹姆斯干扰的情况下没进,这球充满争议,最后雷霆惜败给热火。
人们常说,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很大程度地影响着一个人的职业生涯,季今凡期待着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4-27 10:08:17
第五章 职场和欧洲杯

“就两个人吃,没必要点这么多菜吧。”季今凡看着桌上的七八个菜,突感奢侈,上一次有这么多菜还是过年的时候。
“庆祝你找到工作,多吃点,留学生食堂这里的菜便宜,才100多点,”苏明辉边说边打开了两瓶可乐,“现在喝点可乐,晚上我们来点小酒,看欧洲杯。”
“这么浪?有西瓜吗?”季今凡笑笑说,“无西瓜,不大赛,这都多少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西瓜也是必须的,浪起来,估计下次找你不容易了,我也得忙着考试的事情了,很多程序和代码都没写……满意,”苏明辉继续说,“都快学期结束了,卡里还有2000多,不得消费掉啊。”
“哦,那下次发工资的时候我请你。”季今凡很自然地说道。苏明辉现在的家庭经济条件算不错了,他父亲早些年摆摊赚了些钱,后来通过买房买店面,越赚越多。
“这里老外真多。”
“呵呵,都是留学生,上去搭讪几句?”苏明辉打趣着。
“不了,下次吧。”季今凡推托道。
“嗨,明辉,吃饭呢!”两个清秀靓丽的美女在向苏明辉打招呼,其中一个女生走近时弯下腰说道:“晚上我们话剧社有演出,你过来看吗?”
“不了。”苏明辉直接拒绝了,甚至不去找个像样的理由。
“可以带你边上的朋友一起来的。”这个女生再次发出了邀请,然后朝着季今凡笑了笑。
“确实不感兴趣,不好意思。”苏明辉没有拖泥带水。
女生有点生气地走开了。
“怎么不去呢?多漂亮的女生,球赛不是很迟才开始吗?我可以在寝室自己待着的,”季今凡小声对苏明辉说,“就算我一个人看也没事,你懂的。”
“切,你知道,对于不喜欢的东西,我从来不会浪费时间,”苏明辉堂而皇之地说,“足球和电脑才是我喜欢的。”
吃饭间,季今凡接到了季晓龙的电话。
“今凡,借点钱给我,急用,救命用!”季晓龙急冲冲地说。
“你需要多少?”季今凡问。
“需要三五千,当然,越多越好,周转几个月就还你。”
“开玩笑吧,三五千,我现在还没正式上班,身边也就几百块了,借你三五百都难。”季今凡被他的数字吓到了,不可思议地说。
边上的苏明辉微微一笑。
“能不能帮忙问下别人?”季晓龙继续说,“那几百先转给我吧,很快还你。”
“等会我看下,自己得留点吃饭,然后我转给你一些吧。”季今凡盘算着。
挂完电话后,季今凡拿出钱包数了两遍,总共800块左右。
苏明辉问:“你真打算借吗?我可听说他在老家那边现在名声不太好,赌十二生肖输了很多钱。”
“是那种六合彩吗?”季今凡忿忿不平地说,“这玩意前些年害了很多人倾家荡产,后来国家不是严厉打击了吗,怎么还有呢?”
“是的,49选1,然后40倍赔率,还是会有一些人钻空子,让很多人陷进去。”
“还是借他五百吧,每个人都有困难和迷失的时候,晓龙本质是好的,能帮忙尽量帮点。”
“那我这转五百给你,你那钱留着吃饭用。别说是我借的,以后他还你了,你再还我。不还也没事。”苏明辉平声平气地说。
凌晨,比赛开始了,葡萄牙VS荷兰,小组赛第三场生死战,开赛没多久,罗本一个标准的内切回传给范德法特,范德法特左脚射出漂亮弧线球,荷兰1比0领先,很快,C罗展现了其巨星的实力,为葡萄牙扮平了比分,这比赛确实好看,大开大合,因为荷兰必须要赢球才有机会出线,所以排出的阵容头重脚轻,中前场全部攻击手,后防一大片空档,葡萄牙不仅射了几个门柱,还错失了几个必进球,巅峰时期的C罗主宰了比赛,第74分钟,他打进了反超比分的一球,最终葡萄牙2比1战胜了荷兰。
“可惜啊,平局也守不住。”苏明辉叹了口气。
“平局没有意义啊,荷兰必须要赢球,还要希望德国帮忙。”季今凡解释着。
“我知道,但是平局和输球不一样的。”苏明辉摇了摇头,他自语道:“平局也能少输点,可惜。”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季今凡正式进入职场,职场的路从来不会一帆风顺。
这家货代公司位于杭州城西学院路的一幢老写字楼六楼,面积并不大,但整齐有序,走进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大字:用心、真诚,再往里左拐是业务大厅,业务大厅的两边分别有:总经理室、业务经理室、财务室、操作室、会议室。
今天总共有两个新人来,钱总在周一例会上对他们作了简要介绍,紧接着,新人小黄向大家问了好,然后是季今凡向大家做自我介绍,他如背书般地说道:“大家好!我叫季今凡,温州人,今年22岁,应届毕业生,图书馆专业,喜欢外贸行业,刚开始做货代,以后大家多多关照!”短短的几句话惹得全场大笑,季今凡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感觉应该是善意的。
话音刚落,旁边有个女生嘀咕了一句:“听说图书馆方面专业很好的,克林顿老婆也是这个专业。”
还有一个女生也开始发表意见了:“应该是跟书店有关系的吧,对了,书店是不是晚上九点以后有打折的?”
她们都是负责单证操作的,平时就喜欢说三道四。
季今凡差点要笑出来,你们以为是超市里卖面包蔬菜啊,呦,还九点以后打折呢?真是傻得可以。季今凡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当然没有这样说,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你们要是买书的话可以找我朋友,她是在书店里上班,可以打九五折。”
上次面试把季今凡招进来的女孩也坐在旁边,但是她都没说话。
这个公司的人员结构很符合货代特性,业务员全部是男的,加上两个新人,总共10个人,在人才市场招聘的那个中年男子是业务经理,大家都叫他桑哥;单证操作有4个,全部是女的,招聘的女孩就是其中一个,她叫戴婷婷,再加上两个财务,一个钱总,总共17个人。钱总和单证操作私下也会为公司揽货。
“你们这个礼拜的业绩一塌糊涂,就想永远拿这么点工资吗?你们怎么养自己的女朋友?你看看外面路上这么多人开车,杭州这么多新楼盘推出,难道你们都不想吗?钱总在例会上训斥着大家。
下面鸦雀无声。
“大声告诉我!想还是不想?”钱总火气更大了。
“想!”下面发出了参差不齐的回答声。
“名车、豪宅、美女,你们都会有的,做销售不是为公司,是为你们自己好好干!”钱总在会议上讲了很多振奋人心的话,他鼓励两个新人要好好干,勤奋一点就一定会有业绩,钱总也把话说在前头,三个月要是不出业绩就自动走人。
由于接触的是一个陌生的行业,季今凡刚开始很难适应,第一个礼拜基本是在老业务员边上瞎打转,他们很多时间都花在手机上,或私事或公事,这是不会让季今凡看的。这是一个小公司,培训管理还没有正规化,业务经理桑哥只是间断性地点一下,笼统地讲了货代流程和各种费用明细,然后反复强调了一句话:理论的知识可以看书或者上网查慢慢学扎实,但一定要多出去跑业务,做到哪里有需要,我们的优势就在哪里这个原则,肯定能做好这一行。
季今凡去问老业务员该怎么做好货代销售,他们笑笑说:“时间久了就会做了,重要的是自己要勤快,多出去跑,多找客户。”后来季今凡才知道,不是他们不肯教,而是的确是这样,每个人进来都是没有人带的,全靠自己学习和领悟,自己去摸索,适者生存,不行就走人。
进入职场,与学校的最大区别在于不会再有人逼迫你去学习,职场只看中结果,你必须从被动学习转变为主动去适应职场氛围,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下来。虽然有很多困难,但季今凡还是强迫自己尽快进入工作状态,这是外贸行业,是他的目标,他没有理由不好好去做。
第二个礼拜开始,季今凡跟在戴婷婷后面学习,看整个订舱流程是怎么样的,各种单据如何填写,应该注意哪些细节,季今凡有什么不懂的都问她,戴婷婷比较热情,肯细心教。季今凡还试图跟业务员混成一块,和他们一起聊聊球赛,中午帮他们买快餐,打打下手,拉好关系,再让他们说说心得;业务员打电话的时候,季今凡会在一旁认真地研究他们怎么说开场白,跟客户如何沟通,怎么样应对拒绝。
季今凡还加了很多货代群和外贸群,加货代群是为了更好地与同行交流,分享经验,互相鼓励;加外贸群是为了寻找潜在客户,不过这种办法显然效果不大,他想到的人家也早就想到了,一些外贸群里做货代的比做外贸的还要多。有意思的是,季今凡潜伏在外贸群中,经常有人找他:有没有货?我司是欧美航线一代,价格便宜,服务上乘,舱位有保证。哎,大家都在潜水啊。
季今凡白天拼命工作,晚上回去就在寝室里认真看书,准备接下来的单证员考试。有了一定的货代工作经验后,这个单证员教材里的很多内容都好懂多了,理论和实践相辅相成,很多东西都会无师自通,这是一种非常好的融会贯通。
眼下,季今凡除了工作和考证之外,还有一件事亟待解决,那就是住房的问题,大一大二的学生都放假了,这幢宿舍楼即将封楼,楼下黑板上已明确写明:请毕业生在2号之前搬离学校。只有3天了,季今凡必须在这3天内找到房子,否则,他将露宿街头。这几天下班后,他在文三路和学院路附近找了一些小区、农民房的房间看了看,房租太贵了,难以承受。
这个夏天,季今凡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夜晚,独自一个人在校园里逛着,他又想起了家,想到了门前不远处的那条小河,小时候每年夏天都是在这里游泳;想起了和邻家小朋友一起打纸排、玩弹珠;与妹妹一起拿着笼子去捕鱼;去老人亭向爷爷要几毛钱买吃的;看每天傍晚精彩的动画片,还一边吃着猪油拌饭,超级无敌棒;还有夏夜里大伙一起乘凉戏耍,光着脚丫抓萤火虫、玩捉迷藏、跳天空;当然还有那让人心烦的假期作业和那些经常欺负人的小子们,还有很多很多……夏天的记忆,他永远不会忘记,某种熟悉的味道都会让他再次想起,虽已远去,却意味犹存。年复一年,很多东西都在变,昨天的朋友,今天又在何方?回家、工作、住房、未知的爱情,他的心里百感交集。
季今凡像往常一样低着头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边走过,他没有发觉,直到那人在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让他回过神来。
一双本世纪最无聊的发明——洞洞鞋,配搭着无袖的白色雪纺连衣裙,从下往上慢慢扫视过来,原来是陈丽敏,他的同班同学,班级里唯一一个过了英语六级的,和他关系比较要好的一个女生。她张开双手,挡在季今凡的前面,明显是在逗他玩。
“你怎么不看路的啊,在想什么呢?”陈丽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看着眼前的好同学,季今凡似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傻傻地笑了一下。
他们在图书馆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抬头仰望星空,原来天上的星星已没有小时候那般迷人,星空几多黯淡。
“工作很不顺利啊,学校又要赶人了,不知道住哪里好?”季今凡向陈丽敏说着自己的烦恼事情。
“我们才刚毕业啊,慢慢来,会好起来的,男人们多半在三四十岁才会出点成绩,”她粗声吼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事情就不高兴了啊,以后就睡这里好了,免房租,水电费也省了,住房面积又大。”
她的话惹得季今凡哭笑不得,退一步,眼前的困难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陈丽敏懂得很多,也很会安慰人,她还向季今凡讲了最近她身边发生的一些搞笑事情,过了会,季今凡就好多了,也发出了很多笑声。和陈丽敏这类型的女生在一起,季今凡不用怕难为情,彼此也能很自然地聊天谈心,他已经暂时忘记了工作与住房的烦恼。
“话又说回来,我住的那个套房里有个人刚搬走,没准你能住进来。”陈丽勄突然冒出了这么句话。
季今凡瞪大了眼睛,吓得不轻。
“想什么呢?”陈丽敏狠狠地砸了他一拳,“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上个礼拜有个女生搬走,和她男朋友合租去了,就只剩下四个人了,想再找一个人进来,主要是分担房租,毕竟出来工作都不容易,能节省就节省一点。”
陈丽敏口若悬河,继续讲到:“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明天去问问那些女生,不过我想你也没什么问题,求之不得吧,多少人羡慕不来啊。”
季今凡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他犹豫着,想进又不想进。
夏日夜晚的星空下,大学校园的两个同学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畅谈着现状的烦恼和对未来的憧憬,这是属于季今凡的最后学生记忆。
第二天早上,季今凡接到了陈丽敏的电话,她说其他女生都同意了,随时可以搬进来。
最后一天,最后一个人,季今凡完成了毕业前的绝杀,终于要彻底告别了,他站在杭电宏伟的大门口,曾经大家都调侃这个大门花费了五百万,现在想想何止,它还承担着无数校友的青春和爱啊。
“再见了,我的学校,再见了,我的青春,代表着班级的55个同学跟您最后说一次:再见!”季今凡在心里默念着,他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不舍的不仅是毕业了,还有那段美好的青春,那些人,那些事,说再见不易,因为很难再见,再见需要缘分,再见也需要莫大的勇气,所有的所有都埋藏在心底吧,只有发自内心的祝福,祝福我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各自珍重。
这段时间,季今凡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以致于他都没有看欧洲杯的半决赛,西班牙4比2淘汰了葡萄牙,德国1比2惜败意大利,西班牙和意大利将争夺本届欧洲杯冠军。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4-28 13:56:24
第六章 男女合租

多年之后,季今凡还是会清晰地记得那个下着小雨的夏天傍晚,他背着很多东西搬进了这个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城西套房。搬家的时候,他把大部分的书都卖了,想不到大学三年的书只卖了38元,可悲可叹啊!以前的他是不会卖书的,可是现在,他还是决定卖了,从下沙到城西,实在无法顾及这么多行李,卖了之后还能换点钱,他需要钱。
这个套房大概八十多平方米,不过构造对合租来说不是很好,客厅很大,浪费了一大片空间,总共有三个房间,主卧挺大的,还有阳台,客房也还不错,这两个房间都是朝南,还有一个房间,姑且叫它储藏室吧,只有5到6平方米的样子,而且朝北,好在房租也才400多点,这就是季今凡毕业后待了很久的地方。套房里冰箱、洗衣机、空调一应俱全,不过全都坏了,唯一能让人欣慰的是,这里还有个厨房,而且带有管道煤气,平时弄点什么也方便,季今凡就是在这里被训练成一位很会烧菜的居家男人。
出门在外,能有这样的地方落脚算是不错了,更何况这里可是市区,又是小区房,房价高,即使很多东西都坏了,但是这样的价钱也是很值的。平心而论,就算冰箱、洗衣机、空调都可以用,季今凡也不会常用,他还是习惯用电风扇,洗衣服嘛,还是手洗好,随便甩几下,能有多麻烦啊,至于冰箱,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剩菜剩饭。
再来介绍一下这里的人吧,陈丽敏是浙江湖州人,她经常夸自己的家乡南浔很漂亮,名气虽然没有乌镇和西塘大,但风景也相当不错,民风淳朴,人文气息浓厚,她和季今凡就像哥们一样,太熟了,季今凡经常把她当女汉子看待。她的职场路相对顺畅,在一家大型公司做人事助理,而后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晋升。
和陈丽敏同住在主卧的是她的好闺蜜,隔壁班同专业的应紫伊,以前和季今凡一起上过课,湖北武汉人,长相甜美,身材偏瘦,心地善良,勤劳朴实,别人要她帮什么她基本上不会拒绝,在她的眼里每个人都是好的,可能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系,不过她也爱发女生脾气,老是莫名其妙地对着季今凡耍小性子,小女生性格。她在博库书城当卖场营业员,每天上班时间是早上9点到下午3点或者下午3点到晚上9点,两班倒,平时在家里她做家务最多,她和陈丽敏同岁,也和季今凡一样。老实说,季今凡一开始住进来,就对这个女孩子印象挺好的,她很爱笑,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挺可爱的,犹如邻家小妹妹般给人舒适感,就是皮肤有点黑。
客房住的两个女生,都是去年毕业的,她们俩也是同班同学,浙江传媒学院毕业,专业是平面设计,一个叫许倩辛,23岁,山东青岛人,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朝九晚五,此人体态略显丰满,性格直爽,不斤斤计较,好像北方女孩很多都这样吧,她还烧得一手好菜,季今凡的好手艺多半拜她所赐。
另一个叫林熙白,女神级别的女生,24岁,浙江台州人,她五官漂亮,身材苗条,皮肤白暂,娇媚动人,属于一般男生看见都会多看两眼的那种美女。她在一家大型的保险公司做行政助理,这种级别的女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举手投足间有些过于矫情。对于她的颜值和身材,季今凡并不感冒,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没有一定的财力或者颜值的男生是镇不住这类型的女生。
落脚的房子是有着落了,而且是以一种从未想象过的方式生活着,那工作呢?
进入公司已经半个月了,季今凡开始在一些黄页和网站上寻找客户信息,然后打电话过去陌生拜访,虽然季今凡以前发过传单,推销过牛奶,但这个行业显然对专业知识要求更高,而他接触货代的时间太短了,专业知识还没学扎实,心里没底,还没开始打电话就缺少了一种信心,而且办公室的氛围又让他很尴尬,老业务员已经很少打电话陌生拜访了,偌大的业务大厅只有他和小黄两个人的声音,而且还都是被对方拒绝的,很是难堪。
不过,季今凡管不了这么多,他的机会来之不易,不能再有诸多原因,想开了,管别人干嘛,打多了就习惯了,季今凡不停地打啊打,但还是很少有客人会理他,就是有几个客人跟他聊上了,他们多问几句,他便答不上来了,就这样把他们吓跑。想找几个潜在客户也难,更别说出单了。
其实,我们可以反过来想想,假如你是外贸公司的业务员或者老板,你会把一批货放心交给这样一个新人吗?货物价值少则几万美元,多则几十万美元,而且还关系到外贸公司能否与国外客人长期合作。显然,季今凡在各方面都还显稚嫩。做好业务,不仅要在言谈举止上给人信任,还需要有很深的内在底蕴,对于这个阶段的季今凡,缺少很多阅历和为人处世的淡定。
当毋之急,季今凡必须加强自己的专业知识,而且还要注意打电话的方式,尽量让客户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名老业务员,对自己产生信任。是的,与其说是销售某种产品,不如说是在销售我们自己,顾客首先是对我们有一种信任感,然后才会跟我们合作,当然,这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可是,公司和钱总是不会给新人这么多时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没有借口。
季今凡一边学习掌握各种船公司的特点,以及拖车、订舱方面所涉及的一些问题,一边努力打电话,一个月后,季今凡已经在和几个外贸公司的负责人谈业务了,不过,人家只是试探性的问问价格,他们是不会真的把货交给新人的。
钱总给新人定了每天打50个电话或者拜访10个有效客户的要求,但季今凡认为这样还不够,基本上都是超额完成任务。短暂适应后,季今凡不仅在办公室里打电话,也经常出去扫楼(陌生拜访),一层层楼拜访过来,经常被很多大厦的保安赶出去,也被很多前台人员拒之门外,受尽了冷眼,但他没有偷懒和退缩,依旧寻找着潜在客户,以至于这段时间过后,季今凡对杭州很多大厦的名字和位置都很熟悉。
做销售总是绕不开扫楼的,这种被赶出去的经历,这种被拒绝的感觉,季今凡都一笑而过,他相信只要坚持到底,一定能出单子。
季今凡有一个同学在外贸公司做单证员,单证职位和货代业务联系得很紧密,多少是能帮上一点的,季今凡刚做货代的时候就跟她打过招呼,希望以后自己业务熟练了可以互相合作。可现在找她时,她哪里管这么多,尽管季今凡公司有些航线的价格在市场上也是不错的。季今凡只是多问了几句,她就这样说了:“知道了,有货会给你的。”她是嫌季今凡烦,打心底里看不起他,不想给他做,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白了不就是一个小单证嘛,为什么大家不能坦诚一些,生意不成仁义在啊,更何况还是同学一场。
现实中,当某件事情存有利害关系的时候,很少有人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哪怕只是多占用她一点时间,更别说想要让她帮忙搭个线,也是,真正尽心帮你的人总是没有几个。走向社会,季今凡看清了很多他以为可以做朋友的人,这个社会有时候现实得可怕,没事的时候大家笑笑装亲近,一有事了就翻脸不认人,真正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并不多。
深夜,浙大寝室内,苏明辉还坐在电脑面前敲着键盘,各种代码和程序运转着,旁边的闹钟已经调好了2点45分,这个是所有球迷都非常熟知的一个时间点。而今天的这个时间点则更为举世瞩目,2012年欧洲杯决赛西班牙迎战意大利。
荷兰队小组赛的三连败让苏明辉的大部分彩票作废,半决赛葡萄牙和德国接连被淘汰则让苏明辉仅剩的一点希望也破灭,如今,他希望自己钟爱的意大利能够战胜强大的西班牙。奈何,这是属于西班牙的时代,全场比赛,意大利没有任何机会,西班牙兵不血刃地以4比0的悬殊比分完胜意大利。2008年欧洲杯,2010年世界杯,2012年欧洲杯,西班牙连夺三界大赛冠军,在苏明辉最美好的青春里,西班牙统治了足球世界。
这届欧洲杯的竞猜让苏明辉亏损了一些钱,当然,这些并不会影响他的生活和学习。但很多东西的影响是悄然进行的,事实上,苏明辉已经从这届欧洲杯开始正式踏入了博彩业,此时的季今凡还停留在花几块钱买足彩的阶段。每逢大赛,都会增加很多球迷,但不可回避的是,也增加了很多赌徒。
销售是没有运气和捷径可走的,靠的只是每个人的坚持不懈,季今凡看过很多励志书籍,深谙销售之精髓,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他不能靠别人,也靠不了别人,一切都要靠自己去跑,继续拜访客户,跑多了总会逮到几个客户的。
季今凡花了75块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这样的话就有自己的车了,只是轮子少了两个,对有些短途客户的拜访,骑车是更有效率的,还可以省钱,外加锻炼身体,就是外面天气太热了,晒得他汗流浃背,很容易中暑。
“你好,我是杭州心诚货运的业务员,我们公司是杭州比较大的国际货代公司,请问贵司外贸负责人在吗?我找他洽谈下国际货运的事情,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季今凡在黄龙一幢豪华大厦开始了一天的扫楼。
“不在,今天已经来过两个什么货运的了,你把名片留在这里就可以了。”漂亮带有一点妩媚的前台小姐姐拒绝了季今凡。
无奈,习惯了这种隐拒绝,季今凡再次看了一眼这个漂亮前台,便默默离开,开始拜访下一家。
一层又一层,一幢又一幢,今天出去扫楼很有收获,有个外贸公司的主管询问了季今凡很多情况,他都能答的上来,双方交流得不错,对方挺有意向合作。回公司后,季今凡跟同事们交流着刚才外出扫楼的心得,季今凡说今天从一楼扫到二十五层,爬楼梯累死了,同事们听到这里都笑了,他们说自己都是先坐电梯到顶层,然后再往下扫楼的,听他们这么一说,季今凡也笑了。
好些天,在办公室都没有看到小黄了,现场环境和综合因素告诉季今凡:小黄已经退出了。小黄很努力,可也还没出过单。离开是如此的低调,没有人会太在意离职的人,再过两天大家便会忘记曾经有个同事叫小黄,这就是职场。
现实就是这样,有时候你付出了很多,但还是没有收获,只能选择放弃这个职位,没有对与错,只有自己知道应不应该。季今凡能理解小黄,他已经坚持两个月了,平时他们一起打电话,一起出去扫楼,一起在会议上做总结,可员工业务成绩表格中,他们一直都是零。
在与同行的交流中,季今凡领悟到了一个道理:做销售不能只想着结果,我们能做的只是做好每一个过程,至于结果,我们很难左右,有些东西根本是没有规律可寻的,正如不付出肯定不会有收获,但是付出很多也不一定能有好业绩,这之间需要一个过程,失败了,不要多想,再去寻找下一个客户,不要让这种失落的情绪影响自己继续拼搏的心。
本来季今凡也可以做到这种平和的心态,但是只剩下一个月了,他不仅需要做好过程,而且必须产生结果,难道真要以零业绩离开这里吗?
当真正了解这个行业以后,才明白,新人要想在短时间内出业绩是非常难的事情。现在的货代已经很难做了,这一行真正能富起来是在早些年的外贸大环境下,那时掌控舱位的人是很牛的,当前这个行业竞争过于激烈,而且出现了许多恶性砍价,已经是微利行业,大部分货代业务都是要看外贸公司的脸色,至于买车买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行的。不过,季今凡还是这样幻想着,他相信只要用心去做,没什么不可能的,买车买房是他的动力,虽然这些还很遥远。
这个暑假是苏明辉的最后一个暑假了,在可以预见的相当长的日子里,他在家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傍晚,苏明辉和爷爷奶奶在门前吃晚饭,不远处,外公骑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慢吞吞地朝他这边骑过来。
苏明辉赶紧起来,跑过去亲切地叫道:“外公!”
“天气热,给你送几个西瓜来,”外公看见苏明辉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问,“你爸呢?”
苏明辉看着后面满满一车的西瓜,应该有百来斤了,再看看外公年迈的身躯和消瘦的面容,有些心疼,但他还是表现得很愉悦:“我爸住在镇上的房子里,对了,外公,下次你少送点西瓜来,太多了,吃不完。”
母亲已经离开很多年了,但是外公每年夏天都会送来很多自己种的西瓜,这是他的心意,这也是他的寄托,苏明辉都明白。
吃完饭后,苏明辉拿着一个西瓜走向季今凡家,当他走到一半时,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小凡还在杭州,他上班了,”苏明辉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么好的西瓜只能独自享受了。”
短暂的感叹后,苏明辉非常清晰地明白:人都会长大,也都会老去,过去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不管你乐意与否,人都是要往前走。
夜晚,苏明辉躺在老房子的竹床上,晚风吹过,格外清爽,窗户外的星空清晰可见,繁星点点,他仿佛看到了母亲的模样,她在看着自己,她在保佑着自己。苏明辉安静地睡着了,这是他的家,这是他的根,他从不曾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这里发生的那些温馨往事。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4-29 14:31:59
第七章 生存和绿城

八月底,单证员考试成绩公布,季今凡理论科目考了76分,操作科目考了78分,两门都合格,顺利通过了单证员资格考试。这个考试并不算难,含金量也不会很高,但重要的是,季今凡拿到了外贸行业的第一个证书,他入门了。
进入货代公司已经两个半月了,季今凡还是零业绩,他仍然坚持每天一定目标量的电话销售和扫楼拜访。
季今凡每天至少重复着拨打100个这样的销售电话:“您好!这边是杭州心诚货运公司的货代 销售小季,请问贵公司负责单证订舱的是哪位?之前你们有电话来询问过订舱和价格事宜。”其实,后面那句话是编的,根本没人打来问他货运的事情,季今凡不这么说,很容易卡在前台行政人员或者秘书环节,做销售一定要灵活运用各种技巧。
季今凡坚持在一些外贸论坛和外贸群里发布以下信息:“我是杭州心诚货运公司的货代 销售小季,我公司到中东、印巴、地中海、美国、欧洲基本港等很有优势,跟阳明、太平、MSC、COSCO、MSK等船公司都有很好的合作关系。我公司是一代,服务态度上佳,报关信誉和技巧优良,而且拥有多年合作的专业车队,在宁波和上海港都有自己的仓库,欢迎你询问价格及货运问题,随时致电15825447357,或加QQ1601673055*!”其实,季今凡公司并不是全部的一代,只是拥有极个别船公司的直接订舱权利,也没有自己的报关行,更没有港口的仓库,大部分中小货运公司都是这样的生存环境,重要的是货物安全准时到达目的港,服务也做到位就好。
扫楼后,季今凡也积极跟进为数不多的潜在客户,做好电话回访:“梁小姐,您好,我是今天早上来过贵公司的心诚货代小季,我们相互交换了名片,听你说贵公司经常有货物出口到欧洲,到各国的到付货也比较多,能否加一下你的QQ或者MSN,可以再具体沟通一下。”
销售永远是一个数字游戏,你所接触的客户越多,那么,你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质变是建立在量的基础上,就是这个道理。
每天晚上,季今凡都会看陈安之、安东尼等演讲大师的励志演说视频,边看边念,不断强化自己的意念,看得兴奋,还会手舞足蹈,做销售必须时刻给自己灌输不放弃的理念,不然很容易丧失战斗力。季今凡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了销售,销售的工作是缤纷多彩的,每天都会有新的希望,而且永远不会有尽头,季今凡把日本人寿保险销售大师原一平奉为自己的偶像,希望能像他一样在各种逆境中创造不平凡的业绩和人生价值。
做销售的最高境界是从不直接谈业务,而是先跟客户做朋友,先有交情,再谈产品,高手做销售从不会觉得自己在求别人跟他合作,而是在利用专业知识和优质服务帮助客人解决问题或得到性价比更高的产品,这绝对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季今凡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跟一个外贸工厂的业务员建立了较好的信任,平时经常给他报价,解答一些货运细节和报关归类等。
“身上只有800多了,还欠马云1000块钱,我得尽快想办法赚钱。”每天晚上睡觉前,季今凡都会在心里细算着自己的钱。毕业后,看着身边的人不同程度的进步,而自己还要为房租和吃饭苦恼,压力骤升,季今凡第一次想到了离开这家没有基本工资的公司,可是,能以零业绩的成绩离开吗?这是季今凡难以接受的失败和退缩。
这天晚上六点半,办公室只剩下季今凡和戴婷婷。
“戴婷婷,我想离开了。”季今凡倚靠在单证操作办公室的门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找她聊一下。
“离开?”戴婷婷转头看向季今凡。
“已经快三个月了,我一直努力在做,三个月还不出单会自动被炒的,而且,现在已经毕业,生活也开始有压力了。”季今凡断断续续地说。
“是钱的压力吗?要不我借点给你,你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看,我想钱经理也会再给你一些时间,三个月只是说说。”她的讲话一针见血。
“呵呵,倒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我想换个环境看看,认真努力过了就好。”在戴婷婷面前,季今凡死撑着,即使没钱,他也不会向女孩子借的,不过,他倒是很感激她能说这样的话,他们才认识两个多月。
“要不,你再坚持做完这两个礼拜,是还有两个礼拜吧?”她用手指头算了算,然后接着说,“上次在人才市场,经理是不同意招你的,但是我感觉你挺老实,有上进心,才帮了一把,想不到没有基本工资对你造成了伤害,真是很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季今凡赶紧解释,“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真的很谢谢你,现在主要和你谈谈心,没别的意思。”
“那如果有什么能帮你的,我尽量帮,你别客气,哈哈!”戴婷婷边说边笑,试图缓解气氛。漂亮的女人笑起来真美,漂亮又善良的女人笑起来更美。
那晚,他们在办公室聊了一个小时,戴婷婷很善良,帮了季今凡很多,也教了他很多货代业务和单证方面的知识,是他在这个职场上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她是杭州本地人,26岁的年龄已经成为了公司的单证操作主管,格外知心和善解人意,是她让季今凡有机会在这里起步,她是季今凡在外贸行业的第一个领路人。
当然,季今凡心里早就有答案了,纵使再难,他肯定会坚持做完这三个月,这是原则问题。
“今凡,你回来了啊,正等你吃饭呢!”刚打开大门,就听见应紫伊在厨房的吼叫声。
桌子上的电饭煲已处于保温状态,旁边放着一盘青椒肉丝和一大碗番茄蛋汤,应紫伊和许倩辛正在里面忙活着,她们还算了季今凡一份,季今凡心里稍感欣慰。
她们经常一起买菜自己烧,几个人分工干活,一个负责洗菜,一个负责烧菜,一个负责洗碗。刚开始季今凡都是负责洗东西,后来他也学会了烧菜,其实烧菜这东西不难,烧多了就会了,以前在家里都是母亲或者妹妹弄好,现在他也学会了,他最拿手的菜是红烧鲫鱼和土豆鸡块,这里的人都喜欢吃,下次回家可以露两手,让家里人瞧瞧自己的手艺有多厉害。吃完饭,她们便开始算帐,一顿饭每个人四五块钱就好了,卫生又营养,不用担心在外面吃到地沟油,万恶的地沟油啊!不过,和她们一起吃饭,季今凡总是吃不饱,四五个人就这么一锅饭,平均分成几份,要知道男人的饭量可是比女人大很多,能这么平均法嘛!
和女孩们合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省钱,女孩们懂得精打细算,不会出去花天酒地,平时吃用什么也都是AA制,毕竟现在已经划分到生活的程度,已经不是男生请女生的问题了,这一点对季今凡尤其重要,因为他是这些人之中最穷的一个。
刚开始,男女合租在一起是会有些不方便,比如这么多人要洗澡换衣服之类,一些内衣内裤一起晒在阳台上,半夜起来上厕所要穿好衣服,早上起床还要排队梳洗,天气这么热也不能光着膀子等等,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面对这么多妙龄少女一定要学会克制自己。还有,看电视的话,季今凡是抢不过她们的,基本上是没机会看体育频道,合租的日子,季今凡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精彩的比赛,全部是这些女人看偶像剧,他也只能跟着看,《浪漫满屋》、《转角遇到爱》、《珠光宝气》、《北京爱情故事》……那段时间以后,季今凡对这些电视剧也很熟悉了。
长时间的男女合租难免会碰到一些极其尴尬的事情,有一次,季今凡去卫生间准备洗澡,推开门,却意外地看见许倩辛在换衣服,好在文胸还没完全解开,那个囧啊!为此,他们好几天没有说上话。
有这么多女生住在这里,家里的卫生就有了保障,女生再怎么不整理比男生还是要干净很多,这一点,季今凡深有体会,也有话语权,想想以前班里男生的寝室,跟这里的居住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现在要是再回去住,肯定会很不舒服。卫生归女生负责,但在其它方面,季今凡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比如换个灯泡、通通下水道、搬重东西,男女搭配,各司其职。
大家多一分礼让,好好磨合,互相照顾,嬉笑打闹,这就是群居生活的乐趣,四个女生,一个男生,大家来自不同的城市,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为了各自的青春梦想而奋斗,挺美好的一件事情,季今凡逐渐体会和享受到了这样的乐趣。
季今凡住到这里后,苏明辉经常来蹭饭吃,他是那种不会冷场的男生,会开玩笑又很幽默,外形阳光,深受这里女生的欢迎,很快和女生们混熟了,他自己也识相,每次来这里便会带一些大鱼大肉丰富大家的菜肴,他在这里的时候能适度中和一下这个大厅的阴阳比例。
接触了几次,苏明辉对林熙白产生了好感,这级别的女生几乎可以通杀各个类型的男生。由于苏明辉本身比较帅气,加上浙大高材生光环,林熙白倒也没怎么抗拒。
美好的生活肯定要以扎实的工作为基础,季今凡还在作最后的冲刺,这种出单的愿望无比强烈,以至于晚上经常做梦梦到自己收到了托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记得有一则故事是这样的:“深圳一名货代业务员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存活希望十分渺茫,医生已束手无策,然而,亲人们不愿放弃,他们根据他的工作特性,每天在他身边念:‘我要订舱,我要订舱,我要订舱……’几天后,奇迹出现了,货代业务员醒了过来,醒来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时候装柜?’”暂且不论故事真假,笑过之余,却也真正道出了货代业务员的辛酸和对出单的极度渴望。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出单变得逐渐明朗,那个联系了两个月的工厂业务员收到了德国客户的订单,业务员承诺过肯定在季今凡这里订舱,只是交货期是60天,订舱要在下个月。
可是,下个月已经超过了季今凡三个月的试用期限,季今凡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工厂业务员,凭借着两个多月的交情和信任,业务员决定提前订舱,他给季今凡传真了一个小柜的托书,就这样,季今凡在三个月内做出了业绩。这是宁波到德国汉堡的预付货,季今凡的价格报得不高,海运费只比上家报给公司的高了三十美金,整个内陆全部环节的费用也只比成本高了两三百元人民币,尽管利润不大,但关键在于季今凡迈出了第一步,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三个月内业绩零的突破。
“小凡,我弄了几张票,明天去看绿城的比赛,最后一轮了,”电话那头,苏明辉兴奋地说,“把你房子里的姐妹全部叫上。
“你哪里这么多票?我倒是可以去,不过有些人我是叫不动的,你自己约。”季今凡怪里怪气地说。
“绿魂球迷会送的,最后一轮,球队保级成功,答谢球迷,我这是托朋友好不容易弄到6张票。”苏明辉娓娓道来。
“晚上我问下她们去不去,她不去的话就得你自己出马再问她了。”季今凡特意强调了她。
“大恩不言谢。”
晚上回去后,季今凡问了合租的女生,没想到她们都愉快地答应了,除了许倩辛那天下午要上班外,其它三个女生都去看了这场比赛,尽管她们并不知道足球和篮球有什么区别,她们只知道这里开过很多场明星演唱会。
伴随着《真心英雄》慷慨激昂的音乐声,他们来到了黄龙体育中心,这是季今凡第一次来到职业球场,他热血沸腾地说:“想不到这里这么大,别我想象中气派多了。”
“恩,这里本来就不错,国内稳稳前十的体育场,”苏明辉特意拉大了声音,“比北京工体要小一点点,那时候我去看皇马和曼联的中国行,那才叫好看。”在喜欢的女生面前,男生总是爱表现一下。
林熙白则淡淡一笑,全场比赛,她始终非常平稳地坐在那里,时而看看球赛,时而玩下手机。
美中不足的是,这场比赛,浙江绿城1比2输给了大连阿尔滨。
“太差劲了,主场还输给大连,对不起球迷啊。”退场的时候,前面的一位绿魂球迷很生气地说。
他边上的一位伙伴则更加激动:“明年我不买套票了,害我输了几百块。”
季今凡则不解地问苏明辉:“这比赛还能竞猜吗?”
苏明辉不紧不慢地说:“外围什么比赛都有开的,水太深,我们只是看看比赛本身就好。”
第一单的系统流程走完之后,接下来还是没什么单子,直到将近四个月的时候,季今凡才出了三个高柜到付货的单子,FOB上海,代拉代报,每个柜子只赚了一百多的操作费和一百多的拖车费,根本微不足道。那个工厂老客户的单子不多,很多都是小单子直接走国际快递,后期只在季今凡这走了两票拼箱货物,也是到汉堡。这些业绩根本难以在这个公司转正,做货代的五个月时间里,季今凡才拿到了一千多块的提成和几百块的基本工资,他的生存出现了重大问题,他又想到了离开。
从学知识的角度,季今凡没什么遗憾了,他做过预付货物和到付货物的单子,也做过拼箱,整套流程他都亲历亲为跟踪下来,算是基本掌握了货代行业所涉及的大致流程;而且如此用心的做了五个月的销售,对自己也是很好的历练。季今凡决定了,他要辞职,要想继续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他必须要找一份有基本工资的工作。
此时,季今凡已经有了单证员证书,还有半年左右的货代经验,加上马上要参加的报关员考试,他对自己接下来的外贸前景报以很大希望。
季今凡把辞职信交给了钱总,钱总的一句话让他至今印象深刻:如果你要离开或者跳槽,你必须确保自己能在一个更好的地方发展,那样的话作为一个明理的上级肯定会支持你。当时,季今凡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只是确定自己应该离开了。这句话也在日后很大程度地影响着季今凡的职业取向。
季今凡辞职了,这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份工作,他是真的尽力了,但由于各方面的缺陷没有做出出色哪怕及格的业绩,这时的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定性能够很好地规划自己的职业,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再坚持下去,他决定放弃了,他在努力克服自身的问题,不去寻找任何客观的因素,只是他需要一份有基本工资的工作来维持生活,这算是借口吗?
辞职当天,戴婷婷请季今凡吃了一顿饭,说是为他饯行,其实本来应该是季今凡付钱的,虽然他手头比较棘手。戴婷婷在借口去卫生间的时候抢先付了钱。多好的一个女孩,先记着吧,别人对自己的好,季今凡都记在心里,将来职场的路稍微顺畅点,他肯定会回报她的。
货代行业见证了季今凡从一名学生到社会的过渡,这里有一股积极向上的冲劲,这股冲劲时刻激励着他要向前走,不能徘徊退缩。这段经历,伴随着季今凡走过毕业,慢慢走向成熟。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07 10:59:55
第八章 希望
2012欧洲杯后又诞生了一批球迷和赌徒,苏明辉算是其中一个,虽然无法真正考究是否从这里起步,毕竟很多东西的形成是潜移默化的,很多瘾的产生甚至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然而,它却真实存在了,这种瘾一旦存在,会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粘在你的身体上,渗入你的血液里。是的,赌球,沾上了就很难戒掉了,再加上如果你是一个资深球迷,那更加难戒了,既要戒掉这个赌瘾,还要克服这个球类兴趣带来的各种诱惑,日后你看的每一场球都有可能让你重新走上赌球的道路。但是,苏明辉不一样,他聪明、冷静、沉得住气,他应该不一样,他也相信自己能够不一样,他至始至终都对自己充满信心,对未来报以无限美好的希望。
在温州老家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个安逸的暑假后,苏明辉回到了杭州,这是他在浙大的最后一年了,也会是他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年。法甲、西甲、意甲、德甲跟随着英超的步伐,五大联赛逐渐开启了新赛季的序幕,很快,美职篮(NBA)也开始了季前赛,各种足球比赛和篮球比赛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多得让人眼花缭乱。虽然苏明辉在足球竞猜上花了更多的时间和金钱,但凭借着平稳的心态和睿智的头脑,他还是能够很好地掌控节奏;此外,他明白,在大四最后一年,他的最核心目标还是稳稳的毕业,然后寻找一份好的工作,这对他的未来人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货代公司辞职后,季今凡彻底失业了,现在失业的感觉比毕业前更加空虚可怕。
做销售的时候,季今凡总结出了一句励志格言,很能鼓舞人心:假如你不能,那你就一定要;假如你一定要,那你就一定能。
现在,一定要找到工作!外贸行业也好,其它行业也罢,必须要有工资收入。干活干活,只有干,才能活,应该尽快找到一份活干起来,才能有尊严地活下来,送外卖或者擦皮鞋都没关系,都是靠自己的劳动,只要一个人有自己的长远目标,眼前的落魄并没有什么。
离报关员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季今凡坐公交车的时候都会看看教材,他已经有了单证员资格证书,现在要努力朝着“双证”发展。报关员资格证书的考试难度大,含金量高,如果能顺利通过考试,相信对他的外贸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夜深人静,季今凡独自坐在楼下的网吧里,他还在不断地投简历。左前方的一个液晶显示器上播放着一场球赛,画面十分清晰流畅,红色球衣多半在围攻蓝色球衣,罗本和里贝里的出镜率非常高,不过也比不上对方带着头套的守门员,这台电脑前的主人始终安安静静,季今凡只能看到他瘦小的背影。这个时段的比赛肯定不是欧冠的直播,能全程看一场回放的球迷并不多,也许这场球赛对他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吧。
网吧里的很多人都在玩游戏,有人边看电视剧边发信息,也有人在看国外动作片,包厢里的男女小青年聊得津津乐道,这是城市夜生活的另一景象。
回去的时候,女孩们都睡着了,整个房子静悄悄的,季今凡小心翼翼并迅速地冲了一下澡。他靠在床上,看了会报关员考试的教材,也许是非常劳累的缘故,他不能集中精力看书,便打开了收音机听广播,才听了两分钟,广播的声音越来越低。
季今凡在抽屉里寻找着电池,无意间翻到了陈思静的照片,这是季今凡保有的唯一一张陈思静的照片,是她高二时在鸟巢拍的,随着书信一起寄给了季今凡。北京奥运会结束后,他们也就彻底失去了任何联系。
这是一个女孩最美的年纪,那清秀的面庞、洁白的肤色、乌黑的长发,无比熟悉的眼神和肉眼可见的热情,所有的一切让人如痴如醉,那一瞬间,季今凡仿佛回到了他们一起跳橡皮筋的时候。
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曾经是否会惦记着自己,如今又可曾想起过我?时光啊时光,你慢些走,再慢些,是否能在有生之年,在可以回首的年纪里,再次看看她?
可以回首的年纪?这又是什么年纪,有什么意义?恍然间,这个女孩,还有照片里所在的城市,边上宏伟的建筑,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望不可及,越看越模糊,所有的所有,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寄托,终究会逐渐远去,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们看似有着朦胧又美好的情感,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交集过。
晚上睡觉的时候,时常被惊醒,想着想着,然后又慢慢睡着了。不怕陌生,不怕失败,只怕身边的人怀疑的目光。
这些失业的日子带给季今凡的不仅是身体上的疲劳,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一种压力,但是,这也是生活。
记得这是失业后的第19天早上,季今凡接到了一家出版社打来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季今凡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孩非常柔和的声音。
“是的,我是的!”季今凡连忙回答。
“你好,这里是亚当出版社,我们在钱江人才网上看到你的资料,认为你初步符合我们的要求,想邀请你明天下午一点来我司面试。”女孩流利地叙述着。
“好的,我会准时到,谢谢!”季今凡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请带上身份证、毕业证书、简历,还有本人写的一篇作品过来,地址等会发到你的邮箱里。”女孩继续述说。
“好的,好的。”季今凡有点兴奋,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很快速地答应了那个女孩,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他有点措手不及。
听完这个电话,季今凡还是一头雾水,出版社怎么会找他呢,自己能胜任出版社的工作岗位吗?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很兴奋,这是一次重要的面试机会,毕竟出版社在一般人的眼里还是很不错的,要是真能进去就好了。
季今凡很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重新制作了一份与之相对应的简历。可是,该带上什么样的文章呢?好在他平时有写日志的习惯,他在自己的空间日志上慎重挑选了一篇文章准备第二天带去面试,他也不知道这篇文章怎么样,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写出另外一篇更好的,难道去网上抄吗?万一穿帮了就完了,再说,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这篇文章是关于毕业的一些感慨,是毕业那时有感而发写的,是一篇散文诗,散文诗虽短,但浓缩了精华,能体现水平。散文诗的题目是《毕业后的我们还好吗》,内容是这样的:
这次不再是简单的聚会~
也不会再是活动过后的节假日~
而是,真的要毕业了~
告别学生时代~
告别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
然后,各自踏上新的旅程~
追逐自己心中那未完成的梦想~
毕业后的我们会好吗~
毕业后,我们还能再相聚吗~

离别的脚步是那样的沉重~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渐渐远去的背影~
只留下了一双双茫然失措的眼睛~
还有一种淡淡的苦涩~
以为已经压抑的情感~
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触动~
孤孤单单一个人~
弥漫着凄凉的寂静~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要奔向各自的世界~

真的要毕业了~
不知道是清纯的结束~
还是成熟的开始~
也许,不该再让自己陷入患得患失的窘境~
毕业后的我们更需要一种释然~
于是,我选择只保留那一段回忆~
无论是喜悦的、悲伤的~
抑或是那不堪回首的幼稚与冲动~
全当没有坎坷不必走~
只是成长必经的历练~
没有人能取代记忆中的你我和那段青春岁月~
感谢陪我一起走过大学时光~
我会深深地把它们统统索在脑海~

在这栀子花开的季节~
我们挥挥手告别以往的欢乐和无奈~
我们学会了如何珍惜身边的人和自己的青春~
我们迎来了成长的蜕变~
我们更加坚信~
彼此不会只是匆匆过客~
虽然,我们还是走上了不同的路~
但只要追逐的是同一个目标~
而且永不放弃~
那么即使岁月不可重现~
我们也能说服明天的命运~
毕业后的我们也一定会很好~
毕业后,我们还会再相聚~
第二天中午,季今凡来到了这家出版社,他早到了半个多小时,公交不等人,早到总比迟到好,特别是面试。
亚当出版社很大,整座大厦有三层都是出版社的办公地点。由于来的比较早,季今凡便在过道上和一个搬运书籍的大叔聊了起来。时间快到了,他来到了会议室,这里已经坐着很多人。过了一会,来了一位中年男子,四十来岁的样子,他是出版社人力资源部主任,姓潘,也是这次招聘的负责人,大家在会议室里听他讲话。
在潘主任讲完这个岗位的工作性质之后,季今凡悬着的心有点放下来。这个岗位的工作对他来说并不难,只是把亚当出版社和相关合作商出版的书籍的主要内容放到网上,向读者介绍图书以加大销路,很多都是用扫描仪扫进去就好了,很机械化,但要很细心,有一定的文字组织能力,他觉得自己基本上符合这些要求,好像这个岗位就是为现阶段的他量身定制,毕竟高考语文的130分可不是浪得虚名。
老实说,这个岗位的专业性并不强,难度也不是很大,但出版社显然是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价,才把面试弄得这么隆重,光这次来应聘就有二十几个人。企业要招聘更优秀的人才,这没错,但是这个岗位也要根据实际需求设定合理的要求,试想一下,要是这个人很优秀,而企业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岗位,那么能长久留住他吗?可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明明小学生就可以做的事情,企业一定要写明招聘大学生;明明跟英语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行业,招聘要求也一定要写明必须具备英语等级证书;明明这个人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老板却嫌他没有工作经验,明明……很多很多,我们无法左右,我们能做的就是使自己变得更强。
还是说回这次招聘吧,机会就摆在眼前,行不行还是看应聘人员的综合素质和把握机会的能力了。
讲完了工作岗位性质及要求,潘主任很严肃地说:“要是你们现在对这个工作岗位没有兴趣的话可以走了,有兴趣的话在这里等,我会按照名单一个个叫过来面试。”随即,他走了出去,会议室的人全部坐着没动。
面试的人一个个出去了,很快就轮到了季今凡,他很有礼貌地递上了简历、文章及相关证件,然后开口说:“你好,我叫季今凡,应届毕业生,我喜欢阅读,擅长写作,做事情比较细心,奉行态度决定一切的原则,希望能在这里有长期稳定发展。”季今凡的应聘经验还是丰富的,之前潘主任说这个岗位需要细心,那季今凡介绍自己的时候就着重突出细心的性格,这时的他已经对面试的技巧颇有心得,货代销售的工作经历使他能够更从容地向一个陌生人介绍自己。
“你到电脑前把报纸上的文章输进去,随便哪段话都行,计时两分钟,要求每分钟60字。”潘主任没有和他过多废话。
季今凡快速坐到椅子上,把输入法转变为智能ABC,然后开始打字。测试的时候,双手一直在颤抖,他的心理素质一直是软肋,好在两分钟的时间里也打了120多个字,基本上符合要求。
打完字后,潘主任还在看季今凡的文章,时而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对于季今凡的这篇毕业文章是满意的,看完之后,他叫季今凡回会议室再稍等片刻。季今凡知道,自己是有希望了,因为刚才有些人出去面试,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季今凡坐在会议室里,干等着,有点无聊,就开始玩手机,玩了一会又放进了口袋,他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并不合适,他该耐心等待,工作找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也不差再等一下。
面试的人一个个陆续出去,有的人又回来了,也有的人没有再回来。过了许久,没有人再出去,应该是面试完了。这时,潘主任又过来了,他给每人发了一张纸,偌大的白纸上只有两个字:希望。
潘主任一本正经地说:“你们都是被筛选过的,现在希望就在这张纸上,每个人写一篇文章,没有任何要求,时间、体裁、字数都不做限制,写完之后交上去就可以回去了。”
到了这一关,季今凡也没有什么顾虑了,毕竟他的起点是比别人低的,能一路走过来不容易,这是他的希望,这个希望他期盼了很久,无论接下来结果怎么样,他都必须好好把握自己的希望。
想起了希望,季今凡的思绪已经如泉涌,他想把这段时间的郁闷,这段时间的情感全部用心抒写出来:
没有什么快乐的事,也没有什么值得憧憬,好像已经这样子很久很久了……可是我必须坚持,坚持着那未完的梦想,哪怕只有仅存的微弱希望。
索性,现在还没有工作,心情愈发失落,这人一旦失落就容易想多了,然后产生无助的情绪。有时候,甚至会莫名地害怕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后,曾经坚持的信念就此擦肩而过;不敢想像,假如连最执着的东西也要失去,那么还有什么可以支撑着我一路前行?也许只能在这些闪动的片断过后,才会明白这些所谓的困难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什么才是最珍贵的,我明白,我必须坚持自己的希望。
也许日子就是这样问题叠着问题,生活总是不完美的,时常,下定决心要去做好某件事情,可是往往尽力了却还是不如心意,渐渐失去了斗志,但是人不能没有激情,生活更不能没有希望,慢慢地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用文字记录心灵的触动,试图去寻找一种感觉,一种精神状态……
走过了一段路,终才隐约发现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平淡从容的结局,而现在只不过是追逐成熟的过程而已,当然这是必须的,而在哪里并不重要,不该附带更多,也并非输不起。而我,必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淡看潮起潮落,花开花谢,生活是该简单些的,平淡而幸福着,只要心中拥有自己的希望,只要尽力去打好每一次战斗。
此刻,才如此强烈地觉察到自己是多么渴望这份工作,尽管我在各方面都不算是最好,但在可以预测的成长中,我都会尽力去改变自己,完善自己。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真正面对的时候总是要困难很多,感觉已经不是三言两语的描述能够解决的,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坚持着自己的希望!因为还缺乏太多,所以我更加不会放弃,风雨过后,都将是一个新的起点,选择坚持,就会有希望。
儿时游戏的记忆,少年读书的场景,青春奋斗的经历,一个个难忘的片段沉淀了岁月的希望……人海中,颤抖的步履渐渐镇定,这是属于我的故事,故事没有结束,留下了太多未知的铺垫,结论都为时过早。
即将走向下一个驿站,有困难,也有一份期待。选择还会延续,希望还在继续,只是心境一定会更成熟。
文章写的有点乱,甚至有点不知所云,但这确实是季今凡的真实感受。
但愿他们能够理解,季今凡默默祈祷着。当季今凡把文章交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会议室里的人都还在,他是写得最快的,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季今凡走了,每个人都要回去等消息,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录取,潘主任只是说一个礼拜内会有答复。季今凡的心里既渴望又害怕,渴望之情不用多说,虽然出版社没有谈具体的工资,但他知道如果能进这种大企业,各方面待遇都会不错,害怕是因为如果这次又失败了,他又要重新花很长时间进入下一个轮回,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钱了。
把努力留给自己,把结果留给命运。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08 16:50:54
第九章 杭州的秋天

11月,季今凡参加了报关员考试。考试比想象中还要难,很多题目都是教材上没有的,一些选项也是模棱两可,商品编码归类的时间根本不够,综合实务题一点把握也没有,走出考场时,季今凡还在左思右想,脸胀得通红。考试没有预期的顺利,不过他是尽力了。总算是考完了,也不至于那么糟糕,没有必要现在就纠结太多,季今凡劝服着自己。
回来的路上,季今凡选择了步行,孤孤单单一个人走完最后这段历程。路上的行人不多,骑车的朋友更是匆匆而过,四周仿佛冰封一样沉寂着,淅沥的冷风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树叶正悄悄地往下飘落,这飞扬的落叶夹杂着晚秋的思绪,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像是在诠释着自己的权威,俨然聆听到了初冬的脚步声,这涨满眼帘的强势景象让人顿时产生一种伤感和无所适从的茫然。
杭州的秋天很美,只是多一些伤感,漫天飞舞的树叶如同我们的思绪,毫无目的的轨迹只为落地的结果,疲于奔波的旅程中,我们可曾静心去欣赏身边的这些美景?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秋天,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这也是一个让人更加惆怅的季节。杭州的秋天短得看不见,可也美得不像话,季节在夏天和冬天中快速转换,杭州的西湖,杭州的钱塘江,杭州的西溪湿地,杭州的运河和湘湖,在短暂的秋天中格外妖娆动人,只是,人们还没来得及驻足和欣赏,它就过去了,美好的东西总是因为它的短暂才更加弥足珍贵。
图书馆专业给季今凡带来了一次重要的面试。面试后,季今凡会刻意留意手机,每当有手机响起的时候就意味着一个希望。当然,他没有资本只是干等,他还在继续找其它工作,资金的短缺要求他多方出击,把握主动权。
每过一天,季今凡的希望就在减少一部分,已经过去了五天,心里更加失落了,要是明天再没消息,他决定主动打电话过去询问。可是打过去又怎么样呢,人家要是录取你早就通知你了,找工作的经验告诉季今凡: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
这期间,季今凡去下沙出口加工区面试了一个大型工厂的报关员,还面试了庆春路一家外资公司的业务员,只是都没有成功,终究还是没有硬实力。
也许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在面试后的第六天早上,季今凡接到了出版社的电话,也是上次叫他去面试的女孩打过来的,这个女孩的声音特别悦耳,他听得出来。
女孩是这样说的:经过了面试和笔试之后,公司领导经过慎重考虑,认为你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所以提供两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工资2800元,包一顿工作餐,要是没问题的话,下周一早上八点半开始上班。
季今凡马上答应了,他太需要这份工作了。细想下,这工资比预想是要低的,希望转正后能大幅度提升待遇。
虽然不是外贸行业的工作,但季今凡别无选择,他要生存,口袋里真没什么钱了,这份工作先做着,然后希望报关员考试能顺利通过,这是他目前的想法。在职业生涯的旅程中,这是一次本专业的际遇,季今凡短暂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这一刻,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季今凡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没有兴奋的言语,没有过激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季今凡脑子里又想了很多,很久之后,他才大笑了起来,嘴里“破骂”了几句,他以这样一种方式宣泄着,他终于找到了人生当中第一份能赚钱的工作。
下午,季今凡去菜场买了很多菜,有应紫伊最喜欢吃的小黄鱼,陈丽敏最喜欢吃的猪蹄,还有林熙白的最爱——烧鸡,许倩辛嘛,最好伺候了,她什么都喜欢吃。晚上,季今凡一个人烧了满满一桌菜(熟食占了一大半)犒劳大家,上次搬进来时也还欠她们一顿饭,季今凡买了几瓶啤酒,她们女生也是会喝一点的。
当然,这种场合肯定是少不了苏明辉的。
姐妹听说季今凡找到工作了,还是在出版社的,也都为他高兴,特别是应紫伊,一直在笑,感觉比季今凡还高兴。现在的季今凡已经被这些女生同化,习惯称呼彼此为姐妹了。
“紫伊,你多吃点,看你瘦成这样,最后一块猪蹄给你,不然被某人吃光了。”季今凡用公筷把猪蹄夹向应紫伊。
随即,季今凡的右胳膊被许倩辛用力拧了一下,真疼。许倩辛继续不依不饶,口气故意嗲声嗲气:“看今凡哥哥这么照顾我们家紫伊妹妹,是何居心?”
应紫伊脸颊微微泛红。
见状,季今凡连忙端起面前的尖椒炒蛋放到许倩辛前面,说道:“小姐姐,这是你的口味,请您效劳。”
“你的手脚这么重,以后你男人真是可怜。”苏明辉又开始取笑许倩辛了,边上的林婉白笑出了声。哈!哈!哈!其他女生则捧腹大笑。
许倩辛白了一眼苏明辉,然后转向林熙白,撸起她的下巴,故意叹气道:“不知道熙白妹妹以后的男人可怜不可怜?”
“少来!”林熙白拂开她的手。
“那自然是最幸福的。”苏明辉献媚道,在和女生的交谈中,他从来不会怯场。
“老同学,这杯酒我敬你,祝贺你找到新工作,不过你可要喝三杯,因为我是女孩子。”陈丽敏端起一小杯酒,故作柔弱状。
“好,小女孩,我干三杯,你随意就好了。”说话间,季今凡喝完了第一杯。
“什么啊,瞧不起人呢!”说完之后,陈丽敏灌入了杯里的全部啤酒。
这一晚,他们吃得喝得很尽兴,途中,季今凡又下去买了五瓶啤酒,六个人在住的地方喝十来瓶并不多,还是中瓶的,季今凡和苏明辉两个人就喝了六七瓶多,小辛和林熙白也能喝。季今凡是会喝酒的,只是平时在外面很少喝,以前在家的时候他喜欢在父亲那蹭点老酒喝喝,父子俩边喝边聊,父亲还会在母亲和妹妹面前炫耀一番:“酒,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好东西。”不过,父亲是不同意他吸烟的,父亲经常说,男人出去适当地喝点酒是有必要的,但是不要吸烟,吸烟很伤身啊。这一点,季今凡很认同父亲,他就从来没有吸过烟。
这一天,是季今凡长时间来最开心的一天,也是她对合租生活印象最深的一个片段之一。
失业后,季今凡找到了工作,虽然只是试用,但是他相信,凭着自己的工作态度和刻苦钻研,给了他机会,正式留下来根本没有问题。
在最困难的时期,季今凡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相信这份工作肯定能在工资方面给于他一定的保障,也能接触其它很多东西。虽然不知道自己会做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目前他很需要这样的工作。工作是暂时找到了,但对季今凡来说,失业的这些日子,包括毕业前那段时光,他都充满了感激,正是这些日子锻炼了他的意志,让他更深刻地珍惜眼前的一切。
礼拜一早上,季今凡起得很早,今天是他在出版社工作的第一天。昨晚他没有睡好,可能是太兴奋了,早上起来依旧精神饱满,人逢喜事精神爽。
在路上,季今凡有点忐忑不安,一直在念叨着自我介绍的内容,很希望等一下能给大家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来到了公司,季今凡向前台的一位小姐姐表明了来意,这位小姐姐看了看资料簿,然后叫他去精编部门找一位赵组长。
按着通道旁边的门牌,季今凡来到了精编部门。
“请问赵组长在吗?”季今凡站在门口,试探性地询问着。
“我是,你是新来的吧!”一位年龄看起来并不大的男人从办公室中间的某个位置窜了起来,接着说道,“请稍等一下。”
他走向另一边,向那边坐着的一个女生说了什么,然后她就起身了,两个人一起朝着门口走来。
季今凡打量着这个办公室,门口这边有一位大姐在拍图书照片,环顾四周,整个办公室很大,堆着很多图书,办公室里的空间被一个个挡板隔开,有十几个位置,看不清楚坐着什么人,办公室里有空调、微波炉、饮水机……季今凡觉得这样的工作环境有点都市白领的味道,他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等到赵组长和那个女生走近的时候,季今凡发现这个身材高挑、脸型胖乎乎的女生有点眼熟,应该是上次一起来面试的。
在门口,赵组长向他们俩着重介绍了公司的相关规章制度,然后简单地讲解了工作内容,最后嘱咐他们好好干,千万不要给他添麻烦。
季今凡被领到了一个办公桌前,桌上除了液晶显示器之外,还放着一台扫描仪,桌子中间放着几本书,还有一把尺子,尺子是用来量书的尺寸。赵组长打开电脑桌面上的一个文档格式,叫他按照要求把桌上几本书的内容填进去,填好之后给他检查,然后就走开了。
没有什么欢迎仪式,甚至连基本的自我介绍都没有,办公室的同事也顾着自己忙,就这样,季今凡低调地开始了自己的新工作,和原先想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季今凡旁边的办公桌便是刚才那个新人女生的位置,她叫夏晓邱,脸型比较胖,长相还顺眼,身材挺好,凹凸有形,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加上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快赶上季今凡了,她来自北京的一个郊区,在杭州读的大学,然后就在这个城市上班了。上班的第一天,他们就混熟了,因为同是新人,所以比较有共同语言,经常在一起探讨,互相帮忙,双方都想尽快融入这份工作。
作为职场新人,刚进入一个公司的前几天都比较难熬,不仅要学习很多新东西,而且要融入一个新的环境,而这时候的气氛往往最为压抑。这一步,每个人都要经历,无法逃避,必须适应。
做了几天之后,季今凡已经能进入角色了,他发现出版社的工作强度比起货代的工作轻松多了,不用不停地打电话,也不用天天跑出去晒太阳,只需要坐在电脑面前敲敲键盘就可以了。由于季今凡看的书多,特别是在大学期间阅读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文学功底还算不错,所以他只要稍微看一下图书的前言,就能大致概括这本书的主要内容精髓,提炼关键词的选择性也广,做起来得心应手,没碰到什么困难。
当然,季今凡没有大意,他很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他深知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比任何人都更用心地忙碌着,争取将错误率减少到最低。
出版社是早上八点半上班,季今凡一般八点就会到公司,每天下班也走得比较晚,他在日志中这样写道: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讲求一种态度,最好提前半个小时到公司,隔三岔五打扫下卫生,那样会给领导和同事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且对以后的职业规划也大有裨益。
也是,工作和做人一样,态度总是最重要的,在日常工作中,对于每一本书的操作,季今凡都很认真,努力做好每一个细节;中午,很多人都在休息,他却始终处于工作状态。
老实说,只要调整好心态,这份工作对季今凡来说并不是很累,有时候,他甚至会感觉比上课还要舒服,能接触那么多最新的热门书籍,他就挺喜欢的,而且经常到下午两三点时当天的任务就完成了,每个人都可以休息,做自己的事情,这时候,季今凡便开始浏览体育新闻,看一些球赛,真是没想到工作期间竟然有这么多时间关注球赛,他便开始研究足球彩票,然后在下班的路上买几注足球彩票,这也为他日后正式进入赌球界埋下了伏笔。
由于季今凡的工作态度良好,图书内容编辑错误率低,导语书写和关键词提炼质量都不错,他得到了公司主管人员的肯定和赏识。试用期结束后,公司和他签定了劳动合同,夏晓邱也顺利签了合同。夏晓邱是正规的中文专业本科生,季今凡看过她博客的很多文章,很有文采,也有很多独到的见解,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小才女。
在签合同之前,季今凡犹豫了一下,他是渴望做外贸工作的, 并不想让这个合同来束缚自己,但是理性告诉他必须先待在这里,他应该先存点钱,然后再从长计议。
签了合同之后,各方面的待遇都有了保障,一般员工的到手工资都在4000左右,忙的时候会在5000以上,对于这些数目,季今凡已经很满足了,而且,公司经常会发一些购物卡,频率很高,有点事业单位性质,交五险一金,福利不错。公司发了购物卡,季今凡就会去超市买一些零食小吃慰劳家里的姐妹,她们平时对他很是关照。
一天又一天,季今凡很享受这份工作以及目前的工资待遇,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由于这份工作是计件性质,做的多少直接影响到工资的高低,慢慢地,他已经不能很好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一个劲地在赶,他太需要钱了。钱,每个人都很难看开,何况是这个时候的他呢。
让人郁闷的是,同事们拿书的时候经常不按顺序来,尽挑好做的书,这样的话就可以多做几本,工资也高点。为了一点不正当的利益,大家都在明争暗斗,季今凡会感觉没有一种公平的氛围,虽然他是习惯了吃亏,但也渴望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下提升自己,得到应有的报酬。
很简单的一个定律,做得快便意味着这本书的编辑内容质量不高,即使是大作家,写作的时候也不敢说自己可以又快又好,更何况是平常人呢?慢工出细活嘛!当前,市场上图书网站这么多,出版社之间竞争激烈,再加上纸质图书市场本来就已经不容乐观,在这种生存环境下,一本书凭什么吸引读者呢?往往一个很小的细节就会直接决定着读者对这个出版社以及图书网站的印象,所以图书工作人员更应该认真地做好每一本书。
一天中午,季今凡趁同事们都去吃饭的时候找了赵组长反应问题。
“组长,我觉得部门应该严肃规定每个员工按照顺序拿书,比如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我们需要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
“这个事情,我会考虑的。”赵组长点了点头。
“还有,做书除了数量上要有保证外,质量也很关键,是不是应该建立奖罚制度,进一步规范图书编辑录入,让读者体会到我们是很专业的图书网站……”
“这个,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心里有数,”赵组长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了,“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得休息了。”
看到赵组长这样的表现,季今凡便不好继续说其它建议了。
很多天过去了,赵组长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每个人还是在赶,大多数人也还是在挑书去做,季今凡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已经尽了自己的一份职责。他了解赵组长,再提建议也不会有什么起色,难不成让他直接跟总经理反应吗?越级别反应问题是职场的大忌,搞不好会遭来很多人的排斥,这个道理,季今凡清楚,他很需要这份工作赚钱,他还没有魄力去做一些轰动的大事情。
季今凡第一次发现,职场中的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够主宰的,他的力量太渺小了,他的职位也是如此的卑微,还遇到了一个不民主的“伪君主”。
季今凡继续做着自己的书,还是在赶,但是他没有挑书,这是他的做人原则,在原则面前,金钱的诱惑实在太渺小。只是,他不得不加快速度做书,每个人都做得很快,他不可能让自己做得最少,至于质量方面嘛,他也只能尽力去协调好。还好,有时候挺空的,他就可以再检查一下之前做过的每一本书,加以修改,多加完善,这样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工作闲暇之余,季今凡和夏晓邱经常交流工作心得,比如如何写好导语,怎么样减少扫描仪的识别出错率,互教一些电脑键盘的快捷方式等等,她是一位比较好的同事,也从不会挑书做,他们有很多共同点,中午吃饭都会坐在一起,她跟季今凡聊北京城的一些小吃和景象,季今凡对她谈温州的一些民间风俗和商业趣事,双方都向往着有一天能去对方的城市看看。
职场中,太多勾心斗角让我们防范彼此,同事之间很难真正成为好朋友,而能有一位和自己谈得来的同事是一种幸福。
今天放下最后一本书,明天拿起新一本书,这样的生活和工作状态在一直延续下去,季今凡似乎忘记了该怎样去思考原先的外贸轨迹。
徘徊在十字路口,是不是该停下来思考一下,这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吗?还记得当初的目标吗?是不是因为一点困难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一条自己并不该走的路,还错误地走下去,抓到一个借口就觉得心安理得,只是为了轻松和安定,继续躲在这个避风的港口。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11 10:32:12
第十一章 常回家看看

呜呜呜……火车笛声响起,列车驶向前方。放假的当晚,季今凡就坐火车回家了。
季今凡喜欢坐火车,火车上鱼目混珠、卧虎藏龙,一个个位置紧密着,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谈天说地,别有一番乐趣。无形中,就可以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学到很多东西,有时,还能结交几个新朋友。不过,选择在春运期间坐火车,你就必须承受那种拥挤和杂乱的环境,这种场景是没有坐过火车的人无法想象的,车厢里到处都是人,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寸步难行,时而还能听到鸡鸭在叫,什么味道都有,很多人都是在地上铺几张报纸就睡着了,这是社会底层人们的缩影。
“大哥,你踩到我的脚了!”一位年轻女子在抱怨。
“没办法啊,这么多人,我也是被推进来的啊!”男子一边解释一边道歉着,“实在对不起,多多包涵!”
“谁的行李?请放上面,别挡着过道。”车厢服务员在嚷嚷着。
“你帮我放放看,什么人嘛。”站在行李边上的一位大爷无奈地说道。
季今凡抬头一看,方圆几十米都堆满了东西。
“哇、哇、哇……”人群中传来了婴儿的哭喊声,还有鸡叫声,不对,是鸭叫声。
人多,车少,票贵,这是中国春运的现状,苦了这些出门打工的农民工兄弟们,过年回家就像打仗一样,相关部门的官员每年都在说要改善春运紧张形势,可每年都还是老样子,真想让这些人实地体验下。今年,季今凡正式加入了农民工兄弟的队伍之中,排了三个多小时的队才勉强买到了一张站票,一位好心的大姐腾了点位置给他坐。
什么是民生?这就是民生。老百姓要的不是飞机,也不需要高铁、卧铺,大家只是需要一种最简单实用的交通工具,哪怕只是一个站的地方,甚至站几晚都没关系,只要能回家,看看一年未见的家人,和他们一起吃顿团圆饭,这样的要求算不算高?
半夜里,季今凡的肚子开始作疼,应该是有点着凉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越过走道人群,打了点热开水,边喝边观察着,午夜的火车上,大伙的睡觉姿势千奇百态,边上的大姐轻靠在季今凡的左肩睡得很香,季今凡座位的下面还躺着一位大叔,斜对面的小女孩占了两个位置才睡着了,地上跪趴着她的母亲,远处的一对情侣相互依偎着入梦,夜很深了,晚安!
“欢迎乘坐本班次列车,列车前方驶向终点站——温州站,温州抓住历史机遇,已经从昔日海防前线成为当今中国改革发展的前沿,偏远闭塞的海港小城成为现代发达的沿海大都市,它以‘敢为人先’的精神率先开拓发展之路,全民创业,奋发图强,温州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感谢你一路对我们的支持,欢迎下次再次乘坐,谢谢!”播音员响亮的声音吵醒了季今凡。
从梦中惊醒,季今凡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处于怎么样的环境,刚才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大富翁,在自己的别墅后花园里玩足球,身边很多人在伺候着,他还沉醉在梦境中。
走出火车站,季今凡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城市,虽然一年没回来过了,但是这种感觉依旧亲切。有些东西我们很熟悉,这种熟悉扎根在心底,即使远离多年,我们也能很快融入,家乡就是其中之一。
季今凡坐上了去家乡小镇的大巴车。
四十多分钟后,季今凡来到了家乡的小镇,临近过年,这里特别热闹,身在其中,过年的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小镇比以前更繁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也有了肯德基和麦当劳,雄伟的时代广场大厦矗立在镇中心,林立着各种促销广告,周边人群熙熙攘攘,小摊小贩忙得不亦乐乎。
终于到家了,母亲见到季今凡很高兴,嘘寒问暖。母亲的面孔苍白无力,久而未见,有点陌生,她变老了,一年又一年,她要操劳的事情太多了。
“哥!爸爸这几天活忙,没在家。”妹妹在门口洗衣服,她很机灵地说道。
“沙发上有一张你的请帖,是晓龙哥送过来的,他过几天就要结婚了。”妹妹补充道。一年没见,妹妹不仅长高了不少,讲话也变得很有大人样。
这小子竟然要结婚了,怎么能这么快呢,那五百块钱还还吗?季今凡自言自语。
匆匆吃了点早饭,季今凡便拿着三盒西湖藕粉和两罐老年人奶粉去隔壁看爷爷了。
“爷爷,我回来了。”还在爷爷房子的门口,季今凡就喊了起来。
掀开陈旧的门帘走进这熟悉的房间,伴随着些许的兴奋和无限的惦记。
爷爷听见了季今凡的声音,忙叫奶奶扶他靠起来。可恶的青光眼把爷爷害的,他已经很少下床走动了。
“爷爷,你应该多活动一下,外面这么好的天气。”事实上,外面的天气有点阴沉沉。
“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又不能打麻将了。”爷爷讲话的声音跟以前没多少变化,粗劲有力。
奶奶在季今凡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他现在都不出去了,怕别人说他。”
“老太婆,别瞎说!”爷爷大声斥道,他听见了奶奶的话。
“爷爷,多活动一下对身体好,我扶你下来走走。”季今凡把手伸向爷爷的后背。
“不用了,我知道的。”爷爷边说边想把季今凡的手推开,他手一挥,但是推了个空。
那一瞬间,季今凡的心抽了一下,爷爷自己肯定也很难受。
“可是……”季今凡还想劝爷爷,但终究还是止住没说。爷爷到这个年龄了还在意这些事情,总有他的想法,爷爷以前当过老师,可能是想别人保存他为人师表的良好印象吧,依着他吧。孝顺孝顺,就是孝其所好。
爷爷靠在床上,跟季今凡回忆起了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岁月,他又讲起了他的父亲,也就是季今凡的曾祖父在抗战时期被鬼子杀死的惨事,这些往事季今凡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但还是很耐心地听着,只要爷爷还能讲就好。
在跟爷爷聊天的时候,季今凡一直注意着爷爷的眼睛,爷爷已经80岁了,辛苦了一辈子,想不到也不能安享晚年,季今凡突然很想哭,有时候想想,我们长大了,还能坐在爷爷奶奶床前,一起聊聊家常,回忆年少往事,听长辈讲那过去的峥嵘故事,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晚上,一家四口人围坐着吃饭,大家已经一年没有这样团聚在一起了。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季今凡向家里交代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母亲一直唠叨着叫季今凡待家里找工作,在外面吃得不好,挺苦的。父亲没多问什么,只是叫季今凡在外面自己多注意一点,不要走歪路,父亲的话本来就不多,都放在心里,这是父爱的形式,季今凡能懂。饭后,季今凡陪父亲喝了一点杨梅酒,家乡的杨梅酒味道很好,度数有些高,这能让人浅尝辄止,淡淡的酸涩带有更多的甜味,酒里酝酿着家的温暖。
炮竹声声迎新年,午夜十二点,季今凡和妹妹照例打响了新年的鞭炮,炮竹齐声响起,万家灯火通明,新的一年来临了。刚打完鞭炮就收到了应紫伊和夏晓邱的祝福短信,还有苏明辉和戴婷婷,大家一起恭贺着新春快乐。
以往过年是季今凡最开心的日子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人长大了,过年没有以前那样开心,相反,季今凡希望不要这么快过年,过了年就意味着在家的日子不多了。
初二,季今凡一家人去外婆家拜年,姨娘一家人也过去了,这是每年最重要的亲戚聚会,大人小孩能围成好几桌,非常热闹。比季今凡小几个月的表妹已经抱着自己的孩子了,一声“表哥”让他很不好意思。饭前饭后,季今凡和舅舅、姨父、外公等人一起打牌,岁月让很多东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亲戚们渐渐把季今凡当大人了。
“恭喜,恭喜!”大年初三,季今凡来到了季晓龙的家里参加他的婚礼,他递上了一个500元的红包,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以大人的身份参加婚礼,季晓龙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关系虽然不是非常铁,但作为同村的同学加邻居,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农村婚礼的酒宴多半放在家里,婚礼很热闹,高朋满座,五彩缤纷的花朵,鞭炮和烟火贯穿了整个村,那幸福的一阵阵巨响,漫天飞舞的绚丽夺目,派头十足。
在婚礼的晚宴上,坐在季今凡对面的一个女孩让他眼前一亮,她皮肤白嫩、面庞娇美,斯斯文文,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只可惜没有机会认识她,让他去搭讪一个陌生的女孩实在太难了。
婚礼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季今凡,他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的婚姻:她现在在哪里呢?也许,我的婚礼还很遥远,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没有足够的资本给另一伴幸福,等自己各方面再成熟些,一定会给新娘子一个最浪漫的婚礼,照顾她一生一世。
这一天,季晓龙在和季今凡的几次碰面中都没有要还钱的意思,哪怕提下也好,他是忘了吗?当然,这种喜庆的日子,季今凡是不会去要债的。总而言之,借钱容易还钱难啊。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在家的日子总共也还不到十天,甚至还没有拜完年,季今凡又得离家远行了。初六晚上,母亲在帮忙收拾行李,第二天,季今凡就要回杭州了,初八要正式上班。
母亲在收拾的时候,眼里含着泪光,嘴里反复唠叨着:“你出去要吃好点,不要太省了,记得早晚多添件衣服。”她很舍不得季今凡,老是这样哭哭啼啼,季今凡看着心里也难受。父亲则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出去要朝着自己的目标走,不要牵挂着家里,家里也有点积蓄了,能应付得来。”季今凡不知道父亲的话是真是假,但他明白父亲的苦心,父亲很少这么正式聊天,他了解季今凡的性格,所以知道季今凡的压力。
离别时,母亲、妹妹、奶奶都送季今凡来到了车站。父亲没有来,他一大早就去干活了,或许,父亲也不喜欢这种送别情景,这一点,他们俩父子是一样的。爷爷睡在床上起不来,否则他肯定会来送季今凡,从小到大,季今凡都是跟在爷爷的身后,爷爷教会了他很多做人的道理,现在爷爷眼睛看不见了,他比谁都难受。
登上开往异乡的客车,心情很复杂,季今凡把这些感触和想法统统写在日记里,时刻提醒自己要愈发进取。
短暂的回家,然后又必须离家,在外奔波的日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应该做些什么?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12 17:02:34
第十二章 城市的夜

过完年,季今凡和苏明辉先后回到了这个美丽的城市,杭城还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再次见到这几个合租的女孩,季今凡竟然有一种小别后更加亲切的感觉,他们友好并快乐地相处了半年多。
每次回家,季今凡总会有一些感触,这是心灵在特定环境下的触动,这种触动在奋斗的旅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季今凡把它视为宝贵财富。这次回家的感想更加坚定了他离开出版社的决定,他的成长环境,他现阶段不安分的思想,就注定了不可能在这里待得很久,他必须朝着外贸行业的目标前进。
元宵节晚上,运河文化广场上人山人海,广场正中间有一条高16米、宽36米的“金蛇”,为大家祈祷祝福,相当宏伟壮观。运河边灯光璀璨,赏花灯、看社戏、猜灯谜,此时此刻,人们能够如此零距离地感受江南水乡的流光溢彩和水墨韵味,大家纷纷在祈愿墙上写上自己的心愿,祝福自己身边的人能够平平安安,也祝福大运河能够申遗成功。
“有时落在山腰,有时挂在树梢,有时像面圆镜,有时像把镰刀。”应紫伊看着纸上的谜语翘着头在思考。
季今凡凑近一看,哈哈大笑:“不会吧,这应该是全场最简单的灯谜了,这也不会?头再抬高点看看!”
“月亮,对,是月亮!”应紫伊抬起头然后大笑道。
“远看像座山,近看不是山,上边水直流,下边有人走,这个是什么呢?”季今凡想了好久没想出来。
“呵呵,还取笑我,这是雨伞,小学就猜过了。”这下,应紫伊笑得更开心了。
“快,明辉,帮我看看这谜底是什么,差一个就能领奖品了,”林熙白拉过边上的苏明辉,快速念道,“只有姐姐妹妹和弟弟,猜一个字。”
“少了哥哥,哥有什么字,对,是歌曲的歌,欠了哥嘛!”苏明辉很快就想到了谜底。
“也对,算你聪明,走,领奖品去了。”林熙白满意地说。
元宵过后,年味逐渐散去。这一年,苏明辉将正式进入阿里巴巴实习,在可以预见的轨迹里,他会转正然后快速上升;而季今凡也会离开出版社,正式进入外贸行业。是的,他们能够做到,只要脚踏实地、刻苦上进,他们能够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目标和梦想前进。
虽然这里的女生都挺好的,但季今凡明白,他不能老是和她们一起看电视或者一起出去玩,女孩子想问题的角度终究和男人不一样,她们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看电视、逛街,对于未来的事业,她们不会思考很多,女人是有权利这样,可是男人永远不行,男人承受着比女人更沉重的工作压力,尤其是季今凡这样性格和家境的人。想要成功,必须多利用工作以外的业余时间,自己多花时间看书,也可以找其它兼职工作积累财富。
“今凡,《快乐大本营》开始了,快来看!”许倩辛在外面嚷嚷着。
“不看了,要看书。”季今凡在房间里和她对喊。
“我们去超市了,你去吗?”应紫伊在门口轻声问。
“不去了,最近比较忙。”季今凡只是想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
“我和紫伊去买菜了,算你一份吗?”陈丽敏敲了敲门。
“不了,我肚子还不饿,你们吃吧。”季今凡婉拒了,一起搭伙还要洗菜洗碗,还是吃快餐省事。
以前,季今凡习惯了集体行动,每天能和四个女生嘻嘻哈哈,他觉得过得很开心,而现在,他明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必须有自己的生活,从家里回来之后,他常一个人躲在小房间里看书,成功的旅途中必须耐得住寂寞。
季今凡的兴趣点在外贸行业,他就继续阅读这方面的书籍,包括英语函电、商务谈判技巧、单证及跟单实务、世界各国风土人情等等,时常,他也会去博库书城看书,无形中,便和应紫伊有了一些交集。要做外贸,英语口语很关键,只是杭州的一些口语培训机构收费太贵了,什么华尔街、韦博、EF,一个月都要三四千,对他这样刚上班而且家境并不富裕的人来说实在过高,他只能去书店买一些口语方面的CD和磁带,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效果并不好。
季今凡还报名参加了报检员考试,这是他第三次外贸行业考试。这样的外行人,只能选择继续考证,没有更好的方法,所有跟外贸有关的东西他都要去学去考,他相信证书会是一个有力的敲门砖。
工作,考试,季今凡又进入了这样一个循环,努力的过程就是这样的枯燥乏味,正如他的名字,今凡,今天的平凡,但是他相信平凡的每一天终将铸就辉煌的那一瞬间。
在阿里巴巴实习期间,苏明辉对待工作非常认真,花的时间也比别人多,每个程序的测验和维护,他都努力做到尽善尽美。聪明的才智再加上刻苦的精神,他在兑现面试时的承诺,他会在阿里巴巴拥有一席之地的。这时期的他,精力是真好,每天可以工作和学习到半夜,然后还可以熬夜看球赛,第二天工作照样精神饱满。
随着佩德罗71分钟的进球,巴萨主场1比1战平巴黎圣日耳曼,凭借着首回合2比2的客场进球优势晋级四强,这比赛让苏明辉太煎熬了,好在结果是好的。这赛季的欧冠四强产生了,皇家马德里、巴塞罗那、拜仁慕尼黑、多特蒙德,西甲和德甲各占据半壁江山,这四支球队的晋级让苏明辉的下注赢了不少钱。他下注的金额和过程相当平稳,赢了不会沾沾自喜,输了也没有太大起伏,这是他的性格优势,淡定、不急躁,而且有耐心;前期,苏明辉总会下注自己喜欢的球队,比如巴萨和阿森纳,后期也会分析各种因素,把个人喜好和比赛输赢分得很开,这是他理智的一方面。理性加感性都控制得不错,苏明辉相信自己是可以赢钱的,或者,他觉得自己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及时抽身,但是赌博就是赌博,大多数人是很难逃离最终的结果,他就可以吗?
几乎所有人都期待梅西和C罗能够会师本赛季的欧冠决赛,可半决赛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在第一回合较量中,拜仁4比0血洗巴萨,多特蒙德4比1大胜皇马,德甲两支队伍基本锁定了晋级名额。第二回合,苏明辉索性下注拜仁,结果拜仁在客场以一个3比0拿下巴萨,两回合7比0完胜巴萨;在另一场比赛中,皇马还是没能创造奇迹。在最后的决赛中,拜仁2比1战胜多特蒙德,时隔12年后第五次夺得欧冠冠军。
在出版社,季今凡依旧认真地工作,他明白在这岗位一天,就要做好这一天的本职工作,这是他的工作态度。平时空的时候,夏晓邱经常到季今凡的位置和他探讨一些文学书籍,她是中文专业的,熟知国内外名著,而季今凡并没有看过其中很多作品,他比较喜欢看社科类书籍。夏晓邱常分一些小吃,有时候看见季今凡茶杯里没水了,会帮他去倒满水,对于这些事情,季今凡没有多想,她是北方女孩,热情开朗。
转眼,又一个夏天已经来临,每个夏天,季今凡都有比较特殊的经历,他期待着这个夏天能够有好运气,多一些简单踏实的快乐。
季今凡从抽屉里拿出了尘封许久的收音机,他很喜欢听广播,每一个寂静的夜晚,躺在床上,听着美妙的音乐和故事,知识与娱乐共存,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都可以不想,自娱自乐,享受生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夜晚的生活有了另一种期待,“财富星空”下,静静地聆听着“财经夜读”,轻松、安逸,心灵的触动尤为珍贵,心存感恩,平和地对待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抑或现在的起步,还有人生的大起大落。有些东西也不必刻意去表现或者挽留,勉强终究不会有幸福,更不是所有好的东西都适合自己,坦然放手或许会有另外一种美的意境;也不会再想去和别人争抢什么,明争暗斗耍心计有什么意思,且让那些人去占便宜,这样的品性以后能好到哪里去,坦然执着于自己的原则,总会有人欣赏的,只要抓住一次机遇就够了。于是,很多东西开始融入生活……
夏夜,人们从不习惯早睡,路上的行人很多,成双结对,有说有笑。离开四个女生的吵闹,季今凡独自闲逛着,享受片刻的安静。
如果事业有成了该多好啊,晚上就可以很轻松地在这里逛逛……季今凡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拐进一条小巷,心里若有所思。
“哟,帅哥,我认识你的,进来坐坐。”女人发嗲的声音让季今凡从沉思中回神。
季今凡抬起头,一个穿着暴露、身材丰满的女人在向他招手,见季今凡看着她,她便朝这边走来,继续妩媚地说:“帅哥,好久没来了吧,进来放松下。”
“我根本没来过啊,胡说什么呢!”季今凡连忙轻声回应,并加快脚步走开,每走一会,又会看见很多妖艳的女郎在门口招揽生意,黑暗的弄堂里,一闪一闪的红灯格外耀眼,美丽的杭城夜晚,别样的靓丽风景,时而,季今凡也会用斜光一扫而过,以满足短暂的好奇和诱惑。月光下,城市的灯红酒绿使多少人迷失或沉迷,而她们,也只不过是为了生存。通俗地讲,这是肉体与金钱的交易,更深一步理解,这也是生活,这个人群在靠她们自己的能力赚钱,并相应地解决了很多社会问题,她们理应被尊重。
季今凡独自逛着,在这样宁静的夏夜,他已经不再压抑和劳累了,只是希望自己还能静下心来好好审视生活,可以用心去寻找某些灵感,他希望人在低谷的时候能够触摸到一些东西。
拐出小路,路边摆地滩的人很多,各式各样的小东西,琳琅满目,也经常会有行人弯腰俯身,寻找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跟老板砍一下价。这是城市柏油路上的临时小商店,谈不上合法,却能使很多人获得极大快乐,养活了一大批外来打工者。
摆地滩?或许我可以试试,在家不也是经常帮妈妈卖菜的嘛!这样的念头突然在季今凡脑子里浮现,人在无助的时候谋生的想法也多。
季今凡心里思考着,越想越来劲,不时还发出笑声,好像捡到了金子。摆地摊确实可行,晚上摆地滩,白天可以工作,也可以随时停止;再说,摆地摊也算是自己创业,说不定一个不留神还能赚大钱。
出版社的工作强度不大,从来不会加班,鉴于这点,季今凡一直在寻摸着找份兼职工作,多赚些钱;对于做生意,季今凡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只是基于现在没有资金和较强的实践渠道,他才没能往这方面发展。而眼下,摆地摊看来很符合他的胃口,用不了多少资金,而且,程序非常简单,马上可以实施。
有梦,才有动力去追逐,哪怕只是摆地摊,只要你敢想,付诸行动,并精心呵护,也一定能做好做大。季今凡决定去做了,这将是他未来一段时间内的重点之一。
季今凡开始跑市场,这几天他跑遍了杭州几个小商品市场,货比三家,争取进到物美价廉的小商品;晚上,他就在路边有目的地逛,看看人家在卖什么东西,大家会在这样的场合买些什么东西。这是前期准备,买方市场和卖家市场都要考察,必须做到知己知彼,心中有数。几天跑下来,季今凡在市场实践中领悟到了很多做生意的小窍门,特别是怎么样跟批发商打交道,怎么样跟同行交流,这些东西以后一定会用得到。
晚上,季今凡躺在床上看书,边上的小风扇离他很近很近,脚上垫着一个冰袋,杭州的夏天实在太热了。看着看着,他突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门没锁,进来吧。”季今凡一边看书一边说。
门被推了一半,然后被床卡住了,这房间实在太小了,门外探进去一个头,原来是应紫伊,她傻傻地笑笑说:“听说你要摆地摊,算我一份?”
“小本生意,你有兴趣?”季今凡不以为意地说,“你不是经常上晚班的吗?”
“一个礼拜就三天晚班,再说晚班下了还可以去摆的,可以吗?”
看着她那央求的眼神,季今凡实在拒绝不了,再者,季今凡想到,男女一起摆地摊,比一个大男人摆地摊会容易很多。
“好吧,我们一起摆,明天我把进价单给你,然后赚到的钱扣除进价我们对半分。”
“哈哈,可以,都听你的,三七分也行。”
“你要七成利润啊。”季今凡故作吃惊状。
“不是,不是,我要三分,你七分。”应紫伊连忙解释,单纯的她不知道季今凡是在和她开玩笑。
“呵呵,明白了,五五分,要公开、公平、公正。”
七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季今凡和应紫伊摆出了地摊生涯中的第一滩。这一晚,他们摆在一个卖炒粉干的中年妇女旁边,这种策略是对的,毕竟人家有经验,要是城管来了,能够及时洞悉,全身而退。
季今凡的摊位上有海报、魔术扑克、小玩具熊、小风扇、冰袋、幸运瓶、发夹头饰、小挂件等等,这些东西都是季今凡做了很多研究才决定进过来的。第一次摆地滩,可他的动作很老练,蹲在那里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好,也许是以前常帮母亲卖菜吧,这种场景他有些熟悉,只是身边少了母亲。
“快来看一下吧,又便宜又好看的挂件和首饰,清凉舒适的冰袋和风扇。”应紫伊开始吆喝了。看不出来啊,平时如邻家小妹妹般腼腆的女孩这会毫无胆怯和羞射,大声吆喝。
摆地摊必须要会吆喝,喊多了,人家才会过来看看,而且,女生喊比男生喊效果要好很多。
第一天,他们摆了两个半小时,营业额是28元,成本大概是10~15元。据业内人士分析,这种业绩对于第一次摆滩的人已经是不错的了。不管如何,重要的是踏出了第一步,希望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好。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当夜色渐渐来临,都市的人们奔波在回家的路途中,而他们开始忙碌了,背着一个行李袋,在路上寻觅着好位置,风雨无阻。渐渐地,他们的营业额也上去了,每天都能有七八十的收入,好点的时候过百了。
摆地摊之余,季今凡还把海报销售扩展到批发代理。他联系了附近的几家报刊和小店,谎称自己是义乌海报批发厂的业务员,在做市场推广,给他们的海报价格很便宜,纸张质地是最好的。季今凡1块钱一张批发给报刊,他们可以卖1块5或者2块,而实际上季今凡的海报也是从小商品市场拿的,8毛一张。他心里算着一笔帐:要是每天一家报刊卖出一张海报,一个月就能卖30张,那么一个月从一家报刊中得到的利润就是6元,要是杭城有几百家报刊代理海报或者其它商品,幸许一个月轻轻松松就能有几千块的额外收入。没错,这是一种很好的渠道营销,销售必须要做广做大,让更多的人帮忙卖,可是,这仅仅是季今凡的如意算盘,很多报刊都不大愿意代销海报,毕竟海报利润不高,现在的海报市场也有限。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13 17:22:56
第十三章 联合会杯和义乌

这是一个体育赛事的小年,没有奥运会,也没有欧洲杯或者世界杯,于是,联合会杯变成为了这个夏天大家关于足球的较深记忆。

这届联合会杯的决赛时间和球队都很良心,北京时间清晨6点,巴西VS西班牙,明年世界杯东道主对阵过去三届大赛冠军,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球队,季今凡是不会错过的,尽管过去半年他都很少看直播球赛了,买的足球彩票也都是直接看比赛结果。说起足球彩票,季今凡基本每个礼拜都会花10-20元左右,比较常规化的思路下注,只是,从来没有中过,当然,这很正常,只是买个希望,送个福利。五大联赛结束后,他还是会继续买其它小联赛的组合,这个转变是买球逐渐递进的过程,买主流比赛的彩票可以说是兴趣,那买其它小比赛的足球比赛只能完全为赌了。

浙大寝室内,苏明辉也在看这场球赛,这是他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场球赛,这之后,他就要搬到滨江去住了。这场决赛,苏明辉下注了巴西队,他不认为西班牙能够继续这么强势,半决赛对阵意大利的比赛就显现了颓势和缺陷,其中场球员的控制力随着年龄的上升出现了下降趋势,整体的技战术打法被多方面研究,已然没有前些年的优势。开场仅仅93秒,巴西队就进球了,弗雷德侧身勾射,巴西队1比0领先西班牙,这速度也太快了,随后,双方互有攻守,半场比赛结束前,内马尔反越位成功大力抽射为巴西队扩大了领先优势,下半场,弗雷德梅开二度,最终,巴西队3比0完胜西班牙夺得了冠军。

看完球赛,季今凡和苏明辉各自去上班了,时间刚刚好,生活没有任何变化。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球赛,他们可以把全部心思花在工作和事业上,显然,他们还不知道,联合会杯是真真正正的前兆,真正的聚变会在一年后的巴西世界杯,也是同一座球场的世界杯决赛后。巴西世界杯注定不平凡,它改变了太多人的生活,包括季今凡和苏明辉。

实习期结束后,苏明辉顺利地进入了阿里巴巴,公司与他签订了三年劳动合同。苏明辉刻苦上进,又毕业于名牌大学,加上自身的才干和实力,所以他迅速在阿里巴巴站稳脚跟。

在初期的实习和工作中,苏明辉能很好地定位自己,把姿态放低,但随着工作的深入,他有些飘了,过于自信,他一味地以为凭着大学期间课内和课外学到的一些知识和技巧就能独步天下,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如何沉淀下来去虚心请教和相互协作。DBA是一个系统,维护一个大系统的数据和正常运行需要一个团队的合作,每个人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

况且,学校所学的纵然非常有用,但它与实践还是有巨大的鸿沟,而且这里毕竟是国内顶级公司,各路人才齐聚于此,都是些有实力的人,一来学历并不比你差,二来丰富的实战经验是苏明辉所不具备的,这之后的很多方案和环节,苏明辉开始处处碰壁。

年轻的时候多碰壁是好事情,碰到困难,处理困难,解决困难,这也是他一生的工作,无论是计算机方面,还是足球方面,或者人生旅程方面。

“小凡,你这个玩偶进价多少?卖多少?”苏明辉问。

“进价10元,卖15元。”季今凡如实回答。

“不行,这个利润没有100%都是不行的,这个义乌那边5元左右的进价。”

“这你也懂啊!”季今凡不可思议地说,“懂也没用,我们没这个批发量,拿不到这个进价。”

“有的,数量100个足以,去找找,还有其它很多商品会让你大吃一惊,我爸之前就经常去义乌进货,你也可以去,杭州离义乌又近。”

季今凡随即扭头看了看应紫伊:“去吗?”

“走,明天就去逛逛,我去调个班,”应紫伊笑笑说,“多好玩啊!”

说走就走,第二天一大早,季今凡就和应紫伊坐最早的绿皮车从杭州前往义乌。

这里的小商品琳琅满目,数量之多,品种之齐,确实让人目不暇接,不愧为“世界小商品”之都,一针一线牵动着世界小商品的价格和命脉。

“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应紫伊有气无力地叫道,“要不你背我吧。”

这里确实太大了,已经逛了一个上午了;这时候,长期踢球的体力优势体现出来了。

季今凡弯下腰,俯下身,顺着她的话说道:“好啊,你上来吧。”

应紫伊一个跨步,跳了上去,两只手抓住季今凡的肩膀。这一跳,让季今凡整个人软了下去,他哪里想到应紫伊会真的跳上来,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和一个女生这么亲密接触过,这一瞬间,他整个人趴倒在地上,应紫伊也摔倒了,好在有季今凡给她垫着。

极为浪漫的场面,瞬间变得极为尴尬。

“你没事吧。”季今凡赶紧扶起应紫伊,带着歉意问。

“没事,我还是自己走吧。”她低着头快速往前走了几步。

他们着重考察了国际商贸城的二区玩具市场和四区文体礼品市场,批发了很多物美价廉的饰品、玩偶、礼品。

义乌之行虽是苏明辉指点,其实季今凡也早已期盼已久,此行一则为采购一些小商品用于摆地摊;二来开阔视眼,了解小商品市场动向,看看以后能不能额外做点小生意,比如开淘宝店;三为寻找是否有什么外贸的机会,这里有很多老外。当然,一天的时间注定不会了解太多,但预期的目标基本达到。有空的时候,多出去走走,接触外面宽广的世界,想法就不会那么狭隘,有益身心。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情感束缚,也许季今凡会来到义乌做外贸,多元化的市场机制和全国品种最多、价格最便宜的小商品使这里聚焦着全世界外商的注目,这里有着更为充裕的外贸环境,市场上一逛,随处可见外国人,有利于口语的直接训练,这里还蕴藏着无数商机,做内贸的批发或者开实体店也是很不错。只能叹息青春和生命的短暂,一个人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做很多事,只能专注于一个大目标,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摆地摊像是一根无形的绳子,把季今凡和应紫伊两个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平时的生活和相处中,他们积累了很深的情感。

从义乌回来后,他们继续摆地摊,生意显然比之前要好,利润也高了很多。

“晚上我们得去庆祝下了,今天生意很不错啊。”应紫伊很满足地说。

“好啊,正好肚子也饿了,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季今凡开心地讲。

“别你请我请的,可以拿这些收入来买单好吗?”应紫伊甩了甩腰包,里面的一大堆硬币发出了叮叮铛铛的响声。

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季今凡和应紫伊来到了余杭塘路一条小巷里的一家烧烤店,这里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茄子、豆腐干、面筋、藕片,还有,不对,好了。”应紫伊一边拿菜一边自言自语。

季今凡看了看应紫伊篮子里的菜,便问:“都是素菜吗?”

“是啊,减肥!”

“大半夜吃烧烤,你跟我说减肥?你才80几斤啊!”季今凡说话间来到了荤菜区域,拿起几串中翅和羊肉,“来点鸡翅和羊肉串吧。”

随后,季今凡去倒了两杯凉茶和一盘水煮花生。

“这鸡翅膀你也吃点,挺好吃的。”季今凡津津有味地吃着。

“你好像很喜欢吃鸡翅膀,我看你平时烧菜常烧这个,还有在你的房间我也看到过几包鸡翅膀,”应紫伊特意加了一句,“上次拿凳子的时候看到的。”

“哈哈!”季今凡大笑,“你不用解释的,我房间里也没什么隐私,随便看。”他喝了一口凉茶,继续说道:“是吧,小时候吃油炸的时候,那时候我们都是吃五毛钱一串的豆腐干或者青菜之类,鸡翅膀属于奢侈品,要俩块钱一串,吃不起,于是,长大了,就会想吃很多鸡翅膀来弥补小时候的遗憾,其实,味道早就变了,很多遗憾是无法弥补的。”季今凡似乎有感而发,叹了口气。

“这是一种病态。”应紫伊脱口而出。

“是啊,我有病,你有药吗?”季今凡附和道。

“我没,但医院有,你明天去看看。”

双方相似一笑,气氛非常好。这是季今凡人生当中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女孩在深夜独处。不知道为什么,在应紫伊面前,季今凡很容易敞开心扉,他不用伪装什么,也不用藏着掖着,什么都可以讲,不用顾忌太多。

吃饱喝足后,季今凡和应紫伊背着蛇皮袋往回走。快到小区的时候,看见前面暗处有两个人在拉扯着。

“这不是丽敏吗?”应紫伊焦急地说。

“是吗?”季今凡往前小跑了几步,“真是丽敏啊!”

他飞快跑了过去,推开那个青年男人,大声说道:“你干嘛呢!”

青年男人被季今凡推开后,丝毫不肯示弱,怒目相视:“关你屁事!滚开。”

“你再这样,我可就报警了!”陈丽敏委屈地说。

“那好吧,我回去了,下次我们再约时间。”听陈丽敏说要报警,青年男人这才准备离开,走时还狠狠瞪了一眼季今凡。

“那人是谁?”应紫伊轻轻地问。

“我们也没认识几天,那天我等公交车的时候,他加了我微信,今天约我出去逛了会,送我回来就想抱我,被我拒绝了。”陈丽敏边说边哭。

“没事!下次再敢来骚扰你,我帮你揍他。”季今凡生气地说。

除了工作和摆地摊、考证外,季今凡这些天还在忙着练车,杭州的驾照考试越来越严,很多人都被刷下来,这个教练给他的练车时间很少,而且经常不理不睬,季今凡也没多大把握。

摆地摊的这些日子,他们跟城管打了几次游击战,所幸都跑得及时。俗语说得好,夜路走多了,迟早会碰见鬼,终于有一次,他们被城管逮个正着。城管是开着机动车的,“唰”的一下就停在他们的摊位前,当季今凡反应过来的时候,城管已经用一只脚踩住那块垫东西的布,紧接着,整个一打包,很粗鲁地把所有东西往车上一扔,然后,往地上扔了一张单子,叫季今凡第二天到城管执法局交罚款赎东西,话语中还插了几句杭州方言的脏话,季今凡听得懂。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两分钟,手脚熟练,动作野蛮,“抢”东西的效率那个高啊,俨然是一群强盗,只是他们是穿着制服的强盗。

这一晚,季今凡的货是全部处理完了,只不过是以一种糟糕的方式,做这一行,也想到过这一天,他们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季今凡去接受思想教育,他是想去领回那些东西,里面的很多挂件也值点钱,还是罚钱比较划算。让人想不到的是,城管们竟然要求罚款1000元才能赎回东西,天哪,那些东西估计也就三四百块成本吧,季今凡百般认错恳求,但是他们依旧无动于衷,季今凡彻底无语了,离开了那里,没有要回东西。

这次之后,季今凡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老百姓对城管印象不好,是因为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太野蛮了,就事论事,小商贩确有违规之处,可这些城管好像把摆地摊的人当作无恶不作的歹徒一样,殊不知,他们是这个社会上最辛苦的人之一,如果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难道真想让这些人去偷盗抢劫吗?一些“砖家叫兽”又会以有损市容市貌、影响城市管理来驳斥这些小商贩的存在,可是,你们倒是想想办法怎么解决底层老百姓的就业问题啊。

出来的时候,季今凡感觉自己像是从监狱放出来,幸亏,摆地摊只是有点违规,不是违法,这里不是真的监狱,但这次经历也提醒他,以后千万不能走错路,特别是穷困潦倒的时候,更要把握原则与底线,切勿迷失本性,要真进了监狱,后悔就来不及了。

季今凡的摆地摊日子在这次围剿中暂时告一段落,因为马上就要报关员考试了,他需要集中精力去学习和冲刺。

人都会犯错,这无可厚非,小错误可以及时改正,马上止住这个苗头,不要等到量变产生质变,因为很少有人能在质变发生的时候控制好自己,没事的时候就要多想想这些问题,这肯定是有好处。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14 17:39:41
第十四章 婚姻的赌注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凌晨,季今凡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揉了揉眼睛,寻思着怎么这么快就早上了,他拿起手机,原来是季晓龙的来电,他接起了电话。

“今凡,救救我,再借我两千块,不然今天网贷就要轰炸我的通讯录。”季晓龙非常迫切地说。

“怎么了?”季今凡一下子被他的求救声弄清醒了。

“之前我买六 合彩输了很多钱,后来借了很多网贷,现在真的戒了,帮帮我,不然就要家破人亡了,你也知道我刚结婚不久,我老婆还怀着孕,实在找不到人了。”季晓龙央求着。

“这……”季今凡犹豫着,两千块他是有的,这不刚发工资吗,但他明白这两千一旦借出去是很难收回来,都说赌徒的钱是不能借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及时还,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会分期还你,包括之前的五百块也会还清,再帮我一次,救命之恩啊!”季晓龙继续连哄带骗。

“真的不能再赌了,那玩意害死太多人了,赌博是没有好下场的,回头吧,我再帮你一次,如果下次还这样,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季今凡还是心软了,哪怕这两千块要不回来,他还是决定借,在任何时刻,他都觉得情比钱要重要得多。

“我知道,非常谢谢!都放心里了。”季晓龙有些颤意。

挂完电话后,季今凡转了两千块过去,然后继续睡觉。他第一次意识到赌博的可怕性。

11月3日,季今凡第二次参加了报关员考试。这次考试感觉比上次要好点,报关单填制题做得挺好,商品编码归类也顺利写出了八个,单项选择题基本上没问题,就是一些不定向选择题和判断题没什么把握。算了,既然努力考完了就先放开,等到结果公布再说。

依旧,不断失望,又不断希望,相信终会:等了好久终于等到那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12月9日,报关员考试成绩公布。季今凡假装镇定地发短信查询分数,试图让自己能够平和地接受结果。当手机屏幕上的123分弹入眼帘的时候,他很淡定,没有高兴,没有呐喊,只是傻傻地看着分数。分数没有他预想的高,但最重要的是已经过了,他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报关员资格证书。

静下心来,季今凡发现通过这个考试并没有多少兴奋,甚至没有什么太值得高兴,原来,成功的喜悦远没有失败的痛楚那样让人刻骨铭心,真正想要的只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考证的那个过程和对知识的不断探究才是最值得铭记和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心路历程。拿到这个证书后,季今凡明白自己在出版社的日子所剩不多了,前面的路看似变得十分宽阔。

拼搏的日子总是让人难以忘怀,也留下了许多难以泯灭的感动,偶然间,记忆深处的触动总是能够提醒我们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怕辛苦,不怕失败,趁现在有机会好好去把握自己的命运。

又是一年圣诞节,这是一个充满幻想和浪漫的日子。平安夜,天气格外寒冷,但寒冷的天气抵挡不住每个人渴望平安快乐的心灵,杭州香格里拉酒店,苏明辉和林熙白经历了交往一年时间里最缠绵的一个夜晚,这是他们彼此最美好的圣诞节礼物,他的第一次献给了第一个女朋友,也让她成为了自己的女人。

窗外,寒风刺骨,路人匆匆而过,306公交站牌等车的人们不断地跺着小脚以保持温暖,但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似乎还是不能抵挡住那股无尽的寒气和湿冷,漂泊的心在如此严冬下显得更加冰冷。窗内,火锅的热气和热闹的氛围温暖着大家,出门在外,有知心人的地方才会有家的温暖。

“倩辛,别猴急,那是我刚放下的。”季今凡用大汤勺拍下了许倩辛刚夹到的羊肉。

“小凡,你就让让她吧,今天是她的生日诶。”苏明辉笑着说。

“这不还没熟吗,吃了对身体不好,来,这块肥牛好,慢慢吃。”季今凡边说边用公筷夹起来一大块放到许倩辛的碗里,然后又夹了一块给陈丽敏,说道:“老同学,你也多吃点。”

苏明辉调侃着:“我也要!”

大家哄堂大笑。

“这蜡烛怎么才20只,还差4只吧?”应紫伊又开始数了数。

“什么啊,人家永远18岁呢!”许倩辛嗲嗲地说,又惹得大家开怀大笑。

“紫伊,就插18只吧,寿星说了算。”季今凡拿过应紫伊手中的蜡烛,帮忙一起擦在蛋糕上。

点上蜡烛,关了灯,大家一起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举杯恭祝许倩辛生日快乐。

大家继续边吃边看电视,气氛非常热闹。席间,所有的人都很开心,只有林熙白脸色不太好看。

“你可以回去了!”林熙白小声地对苏明辉说。

苏明辉看了看手表,说:“才8点多,还早。”

“我说你可以回去了!”林熙白突然拉大了声音,瞬间全场陷入了尴尬。林熙白平时虽然有些高傲,但也很少这样失礼,况且今天人这么多,气氛又很好。

苏明辉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然后放下筷子,拿起椅子上的外套,低声细语地对林熙白说:“好吧,你送我到楼下吧。”

林熙白显然意识到刚才的言行有点不太礼貌,便没有再说话,起身从房间里拿了件外套,跟着苏明辉一起走出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明辉转身对季今凡用温州方言说:“看来今天不能一起看球了,下次吧。”

季今凡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到小区门口,苏明辉便问道。

“你觉得我们能一直这样过吗?”

“这样不好吗?我觉得很开心。”

“我不开心!你没有为将来打算吗?一直这样租房子?你住滨江,我住城西?”

“怎么今天突然提这个?”

“不是突然,是一直存在,我们交往一年多了,你的工作也慢慢稳定,总该为以后打算吧,过完年,按照我们老家的说法我已经26岁了,问题是我比你还大两岁。”

“你知道我刚毕业不久,我的事业处于起步拼搏阶段,现在还无法给你更多,当然,我有信心能够尽快让你在各方面都对我满意,我们的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毫无疑问。”苏明辉掏心掏肺地表露内心情感。

“我需要安全感,我现在没有安全感。”

听林熙白这样说,苏明辉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仅需要情感上的安全,还需要物质上的保障,简单来说,她需要房子,她不想继续漂泊在外面。

虽说苏明辉刚刚毕业,但是他的家里拿出四五十万付个首付,或者干脆全款一百多万买个稍微偏一点地段的房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苏明辉不想这样,他一直是想靠自己买车买房的,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只是短短两三年当然不太可能,至少可遇不可求,可是眼下,林熙白已经提到了,这让他很为难,他是喜欢林熙白的,他的感情世界是绝对的专一,虽然林熙白有点小任性,但这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每年的一月份是杭州最冷的季节,这几天,杭州下起了大雪,这让季今凡很兴奋。自懂事以来,他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雪,以前无论在温州还是这里,都是小打小闹,这次,雪越下越大,屋顶上、汽车上、草坪上、马路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花草树木披上了漂亮的新装,路边还能看到各式各样的雪人。望着窗外的片片雪花,季今凡回到了小时候,年少的时候,每年冬天他都会期待落雪的日子,对于一个生活在南方的人,像他,下一场雪应该是这个冬天最美的印象,每个清晨,都会慢慢地撂开窗帘,多么希望浮现在眼前的会是白茫茫的一片,却又不得已,每次都要让母亲收拾这失落的心情……

公交车缓慢前行,路边的环卫工人和志愿者在清扫马路上的积雪,还有一些闲杂人等在作秀。下车后,季今凡用塑料袋包裹着双脚,走在雪地上,小心翼翼地前行,但还是摔倒了,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片,继续向前走,收起了撑开的雨伞,接受雪花的洗礼,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一步一个脚印。瑞雪兆丰年,希望能有更多的收获。

“明辉,我这个月那个没有来?延迟好多天了。”一大早,林熙白就给苏明辉打电话。

苏明辉迷迷糊糊地说:“什么东西没有来?”此时,他还在办公室里加班,这是他几天里第二次通宵工作,对于这个重要的数据库,他还在测试和优化。阿里巴巴的工资固然很高,但是工作强度很大,他们一直奉行的原则是:三个人做五个人的事情,拿四个人的工资。当然,没有规定一定要加班甚至通宵,只是苏明辉一旦专注某个事情,一定会想着努力去做到最完美,这是很多优秀IT人的特点。

“月经,推迟好多天,你说会不会有了?”林熙白又强调了一遍。

“呵呵,有了也挺好的,”苏明辉这才明白过来,微微一笑,然后又义正言辞地说,“我会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林熙白撒娇道。

“这样吧,你今天先去买试纸测试下,然后我们再商量。”苏明辉这会很清醒地说。

在经过忐忑的一天后,苏明辉在第二天清晨接到了林熙白的电话。

“有了,真的有了!”林熙白激动又有些不安地说。

苏明辉有些颤抖,向来大心脏的他,第一次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林熙白马上追问。

“什么怎么办,生啊,肯定要生!”苏明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可是一个新生命,属于他们的新生命。

“你等等,我现在就过来找你,我们去领证,今天,不,就现在,我过来接你,你在家里不要动。”苏明辉慢慢理清了思路。

“就这样领证?啥仪式也没有?”林熙白不甘心地说。

“不对,试纸有时候不准的,我们是不是得去趟医院验个血?”林熙白补充说道。

“验血是有必要的,证也是要领的,你说呢?”

“你一点诚意也没有啊!”林熙白还是很不甘心,“你连个求婚仪式也没有,太便宜你了吧。”

“诚意,我不知道什么是诚意,但我会用一辈子照顾你们!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我最后一个女人,”苏明辉继续深情地说,“早上去验血,下午领证,明天你就去辞职,然后我们去买房,好吗?”

“辞职?买房?你想我做一辈子家庭主妇啊,女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全靠你们男人,你懂吗?”林熙白瞬间转愁为喜,义正言辞地说。

“那至少也要先请假休息好再说。”苏明辉退一步说。

“好了,先不说这个,你也不用来接我,我们直接去浙医一院汇合。”

“好吧,你记得打车去,让司机开慢点,我现在就过去。”苏明辉一反常态地唠叨。

“好了,知道了。”

验血单和B超报告出来后,医生确定林熙白已经怀孕6周多。

下午,杭州西湖区民政局,苏明辉和林熙白领了结婚证,这速度确实够快,昨天还是单身的两个人,今天不仅进入了婚姻的殿堂,而且还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多么奇妙的事情。

“老头,跟你说个事情,今天我和熙白领证了,就是之前跟你提过我交的女朋友,你跟阿姨也说下,还有个事情,你先借我五十万,买房,她现在已经怀孕了。”当天晚上,苏明辉就和他父亲报告着发生的事情。如果说之前不想跟家里要钱买房是出于个性和自尊,可是眼下,他觉得自己应该对林熙白负责,他得提前买房了,为了林熙白,也为了他自己的孩子。

“恩,这是好事情,你自己看好了就可以了,你妈走得早,爸这些年也忙于赚钱没怎么管你,长大了要自己有分寸,房子是要买的,只是这五十万够吗?”苏明辉的父亲是个粗线条的人,但对于自己的儿子,他从来都是很宝贝的,苏明辉自己也争气,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都没让他父亲担心和失望过。

“够了,先付个首付,其它的我自己慢慢还。”苏明辉笃定地说。

“这……本来应该至少给你转个一百万的,但你爸这两年资金也被套牢了,明天先转五十万到你卡上,老子的钱都是儿子的,但不要被人骗了,在外面要小心点。”他父亲有些沉重地说。

“我知道了,爸。”这次,苏明辉改口叫了声爸,他知道他的父亲也不容易,母亲在他初一的时候就走了,但直到他上大学的时候,父亲才跟现在的阿姨在一起,个中缘由,自不用多说。

有人说,婚姻是人生里最大的一场赌注,在这无限长的时间里,我们要互相呈现最丑陋的一面给对方看,所以结婚之前一定要有长期的交往、充分的了解、十足的信任,然后再去押它一把,即使是这样都还有可能输掉;千万不要为了爱情之外的任何一个理由结婚,除非你敢说自己输得起。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16 09:27:48
第十五章 沿途的风景

短短几天内,苏明辉和林熙白就买了杭州九堡一个小区的商品房,地段虽然不是太好,但好在离地铁站近,付了首付后,他又花了十万块买了一辆雪佛兰科鲁兹,他急着买车主要是因为接下来会经常去医院孕产检,自己有车会方便很多。在苏明辉看来,此时的房子户型和价格都不是最重要的,这只是过渡性用房,假以时日,他会置换的,他会努力去拥有更精致、地段更好的房子。

那个周日,苏明辉第一次住进自己的新家,因为置办新床和家具,他忙到很迟,索性就一个人住在那里。凌晨三点,西甲第19轮一场焦点战役在卡尔德隆球场展开较量,巴塞罗那客场0比0闷平马德里竞技,苏明辉下注的注单输钱了,抛开这些小娱乐玩玩不说,这是苏明辉结婚登记后第一次如此舒坦的看球,以后两个人的生活,不,三个人的生活,他的看球机会变得更加稀少。

这时候的买彩票或者买外围都是在可控范围内,只是,随着时间的深入,买球已经逐渐融入苏明辉的生活,从以往的想起来就买点到现在的买球像是每天的日程,如同刷牙、洗脸一般。在新房子的第一个夜晚,他就一个人在赌球中度过,所有的巧合看似巧合,但却好像冥冥中已经安排好了一样,这是一个起点,也会是一个终点,很多时候,你得相信命理循环。

很快,林熙白搬出了这个合租的小集体,四个女生一个男生的合租生活变成了三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的合租生活,这个小集体在往后的日子里充满着变数。

以前打弹珠的几个小伙伴陆续结婚了,只剩下了季今凡独自一人,而他,还没有女朋友,甚至还没有谈过恋爱。他心里的唯一女孩就是陈思静,一个小时候的同桌和玩伴,一个十年未见、八年未联系过的女孩。

已经是农历十二月,可以用“这个月”来形容过年了,每天都数着回家的日子,这种期盼是快乐的。

今年季今凡公司的年会照例在旅游中度过,地点是温州雁荡山。不得不说,这是这家公司最好的制度。

雁荡山是季今凡的主场,他在上小学四年级时去过雁荡山,那是班级组织春游,全班二十五个人加上几个老师一起坐车过去,春游的前一天晚上就开始睡不着觉,那时的心情是非常快乐的,每个人都带了很多吃的喝的,互相交换着零食,一路上嬉戏打闹,这是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之一,至今虽已过去十多年,但是印象仍然很深刻,只是对游玩过的景点变得模糊了,那时毕竟还小。

腊月二十七如约而至,季今凡带着很多行李来到了出版社,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兴奋和满怀期待地来这里上班。八点没到,大部队向温州进军,开始了雁荡山两日一夜游,人群中,增添了几个小孩,他们是不是同小时候的季今凡、苏明辉、季晓龙、陈思静一样会玩得很开心?

季今凡和夏晓邱坐在一起,一路欣赏着车窗外面的风景,吃着零食,喝着饮料,无拘无束,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自在了。到雁荡已经是中午了,刚下车,就会感觉到温差,这里比杭州要暖和多了。在季今凡的介绍下,大伙吃了芙蓉麦饼(里面夹着肥瘦相间的肉、鸡蛋、豆腐干、咸菜)、麦塔河(一种用煎面粉皮包裹着粉干的小吃)、鸡灯圆(一种糯米食夹芝麻的甜食)等温州小吃,大部分同事都喜欢吃,看来,有一个本地人陪同就是有好处。

进入景区没走几步,就听见了潺潺的溪水声,小溪清澈见底,小鱼自由自在地游玩着,望向远处,山峦叠嶂,让人心旷神怡,这里山清水秀,人流涌动,果然是很壮观,一开始就没有让大家失望。

雁荡山位于浙江省乐清市境内,景点550多处,以峰、嶂、洞、瀑、门的奇秀而称胜,全山分为灵峰、三折瀑、灵岩、大龙湫、雁湖、显胜门、仙桥、羊角洞八大景区。其中,灵峰夜景、灵岩飞渡、龙湫飞瀑尤具神韵,被称为“雁荡三绝”。“日景耐看、夜景消魂”,“观山景、尝海鲜”,“一景多变,移步换形”是区别于中国其它名山大川的三大特色。

沿着一条条或崎岖或平坦的山路,各种姿态的奇峰异石尽收眼底,奇特山峰拔地而起,仿佛高耸如云,远远看去,又如一面大旗迎风招展;飞流直下的瀑布震天撼地,仿佛要夺人心魄,如果是夏天,肯定要尽情的贴近瀑布。

方洞的奇山异石,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气势磅礴;小龙湫的瀑布,飞流直下、姿态优美、声音悦耳,这些都让大家很尽兴;特别是过一些索道、索桥的时候特刺激,底下可是万丈深渊;还有伐竹、射箭也挺好玩的。

雁荡山风景很好,大家沿途拍了很多美丽的照片,季今凡和夏晓邱合了很多影,两个人基本上形影不离,显得很亲密,时常被同事们起哄。爬山上坡的时候,季今凡也会伸手拉夏晓邱一把,那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好像是生平第一次拉女生的手吧,淡淡的,有点朦胧的难为情。

清代诗人江湜赞道:“欲写龙湫难着笔,不游雁荡是虚生”。写得是夸张了点,不过去过之后才知道比杭州那些山是雄伟多了,什么北高峰、山沟沟何止稍逊一筹,用特色不同来比较都显得牵强。

夜幕降临,巍巍的群山沉浸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最特别的当属灵峰夜景,这里的的景点包括犀牛望月、老鹰敛翅、双乳峰、夫妻峰等等,这里的群山造型惟妙惟肖,加上导游风趣幽默的讲解,引得众人捧腹大笑。整座山峰美仑美奂,“日景耐看,夜景消魂”,所言不虚。

情景交融的雁荡夜色,恰似一种无言的感叹,让人感受到的是如诗似画、如梦似幻的灵奇缥缈的冲击,无不陶醉其中。面对此情此景,任何的文字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

游玩了一天,大家围坐在一张大型圆桌上聚餐,一起品尝美味的海鲜大餐。晚上的菜肴很丰富,除了红烧排骨、几盘本地土鸡鸭和一些蔬菜以外,主要以海鲜为主:清蒸小黄鱼、清炒海瓜子、墨鱼芹菜、咸菜鱼丸汤、豆瓣龙头鱼、油炸带鱼面团、红烧鲳鱼、水煮小白虾,干蒸猷蠓、还有雪蛤、牡蛎等等。这里的海鲜,讲究新鲜原味,吃的就一个“鲜”字,烹调一般不加茴香、花椒、辣椒等味重香浓的调料,最多就是用点黄酒去腥、加点白糖增鲜、用点生姜和香葱增香。有些海鲜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很多人来自内陆省份,就是浙江省的很多城市,也没见过这么多海鲜。

吃完饭,大家来到酒店会议室,领导做了发言,总结过去一年公司的得与失,展望来年的发展宏景,大家倒也听得津津有味。显然,这样的旅行年会,公事不是最重要的,旅行是一种福利,是对员工的奖励。会议并没有持续很久,大家就要去唱歌了,公司订了一个最大的包厢。临近过年,夜晚的包厢里,大家心情都很好,灯光闪烁、炫目多彩,今晚,你不是那个平时在公司的你,没有内向,没有拘谨,尽情唱歌跳舞。起先季今凡很放不开,后来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开始在舞台的中间使劲地扭秧歌,跟大伙一起跳起来,同事们掷骰子、喝酒、跳舞,大家玩得很尽兴。

季今凡飙了一首他最拿手的歌曲《大约在冬季》,唱歌是他的弱项,五音不全,不过这首歌算是唱得中规中矩,没有吓到大家;夏晓邱演唱了一首《勇气》,她的歌声如此动听,开口的第一句就震到了大家,全场的人陶醉其中。

疯够了,玩累了,季今凡便独自一人回到酒店房间休息,冲了个热水澡后,躺在床上看电视。酒店里的电视频道真多,他反复转了好几遍,很多台都很好看,最后画面停在一场球赛上,AC米兰VS国际米兰,这是一场录播,上个月踢的,比赛结果季今凡早就知道了,那场足球彩票他竞猜的是国米单独一个3,猜对了。

看了会比赛,场面乏善可陈,两支球队都没落了,球星也不多,战绩也不好,要不是从罗纳尔多时期就喜欢上了国际米兰,心中有一个国米情结,现在真是懒得看,连小日本的长友佑都都能当队长,让人唏嘘不已啊。

不一会儿,季今凡隐约听到有人在敲门,响了几声又没动静。

难道是酒店特殊服务?想到这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季今凡竟然有点害怕,他调低电视声音,然后慢吞吞地走向房门,透过猫眼往外看,原来是夏晓邱。

季今凡打开房门,夏晓邱顺势往里推了进来,正好撞在他的身上,她刚刚倚靠着房门。

“对不起,没撞到我吧,哈哈!”夏晓邱神色恍惚,语无伦次。

“这么迟了,你来?”季今凡打量着夏晓邱,她的头发有点凌乱,身材依然高挑有型,胖乎乎的脸有些胀红,外套的一边领子往里凹进去,鞋子上粘了一些脏东西,应该喝了一些酒。

“睡不着,来聊会天,行吗?”她说话的口气并不像平时那么笑意随和。

“那进来吧。”季今凡没有拒绝。

夜深了,孤男寡女独处在一个酒店房间里。

夏晓邱靠在墙上,季今凡坐在椅子上,大家许久没有说话。随后,季今凡起身倒了杯水给她,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你有女朋友吗?”夏晓邱接过水,脱口而出。

“没有,怎么了?帮我介绍啊,呵呵。”季今凡笑得挺不自然。

然后,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我一开始就对你有好感,在出版社一起工作的一年多时间,我慢慢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天都希望早点来公司,这样就可以看见你,每天中午和你一起吃饭我都很开心……”短暂的安静后,夏晓邱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

听了她的这些话,季今凡一愣一愣,但热血已经开始向上涌。

“明年我要回北京工作了,我爸妈一直催着让我回去,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夏晓邱继续真心诚意地说,“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觉得应该表达自己的感受。”

天哪,这是在向自己表白吗?这可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说喜欢自己,季今凡受宠若惊。他曾幻想过能有女孩子这样对自己,可是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喜欢她吗?季今凡在心里问自己,他一直没想过这些问题,也不敢想。

夏晓邱没有再说话了,季今凡偷偷地抬头看看她,她正看着自己,季今凡又刻意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这时候,夏晓邱手上的茶杯掉到了地上,幸亏酒店里的地毯够厚,茶杯没有摔碎,季今凡起身弯下腰拿起茶杯,起来的时候头碰到了夏晓邱的一只手,他们静止了,季今凡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公分,很快,不知道是谁的轻微摇晃,这仅剩的一公分距离也消除了,他们已经有发丝和皮肤碰到了一起。

季今凡的心加快跳动,他也听到了她的心跳在加速。

她的长相算可以,身材也挺好,开朗活泼,平时也不会为了赚钱而乱挑书坏了规则,又是一个小才女,可自己对她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吗?可不可以呢?季今凡的心里在纠结着。

随着夏晓邱闭上了眼睛,所有的防线都被打穿了。鉴于男人的虚荣和欲望,季今凡在没想清楚最重要的问题之前用一只手慢慢地挽上去,另一只手还拿着茶杯。反正也没女朋友,反正双方都是单身,这是季今凡最后一秒钟万恶的想法,这一瞬间,他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所有的一切太过梦幻了。

她睁开了眼睛,那红唇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季今凡的嘴唇,“嗤”的一声,一种触电的感觉,随即马上弹开,慢慢地,又试探性地贴近了……出于双方的冲动,出于双方的酒意,他们的嘴唇贴在了一起,现场的环境和氛围让季今凡无法控制。这是季今凡的初吻,来得毫无准备,却又合情合理,他凡24岁了,却第一次体验到这美妙的感觉,酸酸的,甜甜的。过了一两分钟后,不对,可能是几十秒或者几秒钟,反正季今凡已经不知道了,等回过神来,他松开了那只手,没有再采取其它行动,往后退了两步,季今凡明白进一步的行动是要负责的,而他从没考虑过能否承担起这份感情和责任。

季今凡控制住了,他明白,这是一个好女孩,自己的冲动可能会伤害她。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季今凡想起了陈思静,这儿时的女孩依然扎根心底,无法抹去,那个身影,那些片段,那种烙印在心底的情感,从来没有消失过。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都不清醒。”这是季今凡长时间沉默后开口说的话,夏晓邱进来之后他说的第二句话,他冷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喝多了。”夏晓邱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想接着说什么,然后没有再说什么,慢慢转身,打开了房门。

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季今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又夹着另一种她离开后的百感交集。

季今凡盯着电视的屏幕,却看不清楚球场上的任何一个人,直到主持人的尖叫让他回过神,帕拉西奥进球了,这是一个绝杀,比赛已经接近尾声,最终国际米兰1比0战胜了AC米兰,但是,季今凡显然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这一晚,季今凡失眠了,原来这么奇妙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种嘴对嘴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曼妙。估计夏晓邱也没睡着,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在拒绝她呢?一个女孩这样被拒绝不亚于别人主动去欺负她,甚至还要远高于,希望酒醒后,她能淡忘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而季今凡只能选择把持自己内心的感觉。

天亮了,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他们继续着自己的旅程。季今凡假装忘记昨晚的事情,夏晓邱也没有再提,他们依旧一起谈天说地、游山玩水,可是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关系已经不会像以前那么自然,很多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就像一个花瓶打碎后即使粘合完整也不会像当初那样毫无缝隙。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再给大家一点时间吧,时间会让彼此清楚自己的感觉。

中午休息的时候,季今凡在一个寺庙里买了三条菩提手链作纪念,准备送给合租的三个女生每人一条,款式都不一样,佛说送给有缘之人,消灾解难开智慧。季今凡还买了一个观音菩萨的陶瓷小雕塑,和尚说开过光的,奶奶肯定会喜欢,她是虔诚的佛教徒。

美好的旅程总是短暂的,沿途的风景再美,它终归很难成为家常便饭,下午,大家坐着班车回杭州去了,只有季今凡留下了,他向领导请假了一天直接回家过年。

夏晓邱从车窗外探出了头,季今凡相视一笑,他们挥挥手作了告别。

看着他们的班车逐渐远去,季今凡才意识到只有自己才是真正扎根在这个城市的,他坐上了开往家乡小镇的大巴,春节即将到来。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18 08:52:08
第十六章 生老病死

傍晚,季今凡回到了家。夕阳的余晖照耀着祥和的村庄,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门前路上的小孩们在戏耍,小鞭炮声此起彼伏,时而传来几声父母的叫喊声,小朋友的父母在喊他们回家吃饭,多年前的季今凡也像他们一样,这是家的味道。

“妈,我回来了!”喊出这句简单的话语,却又触动了季今凡心底的那根弦,曾几何时,他可以每天都说这样的话。

“你先去盛饭慢慢吃着,最后两道菜了。”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转身看了看他,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家的味道如同母亲那热腾腾菜肴的飘香,让人备感温馨。

父亲刚好从外面做工回来,停下脚踏车,然后俯身去提那工具箱,外套和头发上都散落着白白的石灰粉,粗糙的手指记录了每天的辛劳,弯曲的背影和褶皱的脸皮见证了岁月的变迁。

“爸,你回来了啊,可以吃饭了。”季今凡边说边抢在妹妹前面去帮父亲盛饭。

“哦。”父亲简单地回了一句,他总是没有太多话。

清炒茄子、豆干芹菜、红烧排骨、青椒墨鱼、番茄蛋汤,还有豆腐乳和腌萝卜干,千金难买这温馨的家常菜,简单的几个菜诠释着平淡踏实的生活,平淡踏实的生活诠释着人生最美的韶华。

吃完饭,季今凡就去隔壁看望爷爷了,当他再次看到爷爷的时候,他的心又猛猛地抽了一下,那蜷缩的身躯、苍白的面孔、无神的眼睛,季今凡惊呆了,爷爷说话的底气已不再像一年前那么苍劲有力,两只腿由于长时间没活动已经萎缩成细细的骨头,大小便早已不能自理,一切都太残忍了,奶奶扶着爷爷,小姑姑使劲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爷爷的痰含在喉咙里咳不出来,此情此景,眼泪已经在季今凡的眼睛里打转。

爷爷听奶奶说季今凡回来了,脸颊边上的皮肤开始起变化,张开嘴巴动动,但是却说不出声来,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微弱了,但是季今凡真的明白爷爷在说什么,想说什么。

一年来,家里人都没跟季今凡说爷爷的事情,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说不准哪一天就走了。很多时候,你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来,也应当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然而,我们都错了,我们在长大,身边的人在变老,岁月无情,生老病死,总有一天,身边的很多人都是要逐渐离去的。

奶奶告诉季今凡,爷爷的身体从上个月开始就快不行了,喉咙里含着痰,吐不出也咽不下,现在,连医生也不敢再给他挂点滴了,讲到这里,奶奶哭了,她继续边哭边讲,其实除了眼睛失明之外,爷爷没其它什么大毛病,但是长期躺在床上,很多神经细胞都死了,身体就越来越差了。

乡下地方都是这样,老人快要走的时候,医生是不会再开药或者输液,是怕弄不好要负责任吧。一旦医生不对一个病人施药,基本上就宣判了这个病人的死刑。

听奶奶这样说,季今凡更难受了。或许,他可以待在家里的,多陪爷爷下床走走,爷爷可能就不会这样了,爷爷还是比较听他的话。

季今凡困惑了,他不知道这些年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一直认为事业是可以慢慢努力,工作没了还可以再找,但是有些人一旦走了,就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可是,他也很无奈,出门在外,是为了生活,为了以后让家人过得更好,他能怎么样呢?

或者,季今凡应该想开点,生老病死,实属正常,爷爷已经82岁了,也许一个饱受痛苦的老人安静地离开并不是坏事。只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很难接受自己身边的亲人离去,他和爷爷的感情很深,从小到大,爷爷把他养育成人,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很多年。

这一年春节,家里并不热闹,大家都清楚地知道爷爷就要走了,他的身体太虚了,没有一点精气神,季今凡的父亲、叔叔、姑姑们轮流守着爷爷。

这一年,注定会成为季今凡人生中不平凡的一年。风水学上讲,二十四岁的本命年容易大起大落、动荡不安,当然,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权当个人喜好。

正月初三凌晨,季今凡被猛烈的敲门声吵醒了,伴随着叔叔急促的喊叫声:“大哥,快过来,快过来,老头子不行了!不行了!”

季今凡赶紧起床,跑到爷爷家,所有的人都跪在那里,他也立即跪下,接过一位大婶的几柱香,一家人大大小小全部跪倒在爷爷的床前,拿着香火,叩拜爷爷,送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点时光。

爷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有些事,有些人,真的要走了,我们始终无法抗拒,甚至想多留一分钟也是一种奢望,在这个新年团聚的日子里,爷爷安详地走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季今凡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等到爷爷喘最后一口气,这些东西是无法考究的。妈妈、姑姑、婶婶、奶奶,她们都在哭,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当时,季今凡没有哭,他的心很痛,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那一刻,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哽咽着,走到床前,最后一次触摸爷爷的手,以后,以后都不可能坐在您的床前了……爷爷,请不要牵挂太多,您一路走好,天堂里不会有疼痛,天堂里一定会有属于您的光明。

季今凡坐在爷爷的旁边,看着爷爷,他喜欢这样坐在爷爷的床前,像以前很多时候一样,这个房间他太熟悉了,每张椅子,每块地砖,每个角落,都有他成长的印迹,他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以及大半个初中,这里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有生命的。

而现在,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沧桑,看似留下了无数熟悉的岁月,却没有任何记忆可寻,又割舍不掉。床头柜边上的那幅照片格外分明,让人更生悲凉。墙上还挂着那张98年的虎年年画,只是画面已经褪色不少,可不可以回到贴年画的那一年呢?

乡下的丧事称为“白喜事”,特别热闹,亲戚朋友、街坊邻居轮流通宵守夜,一般以打牌消磨时间。奔丧期间,所有的环节都很讲排场,相对应地需要大量的开支,农村里大都习惯这样——穷养富葬,毫无疑问,这是一种陋习。

一个礼拜后,爷爷出殡了,当悲哀的音乐响起,季今凡伤心的泪水终于迸发出来了。往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阴阳相隔。

“小凡,节哀!”苏明辉突然出现在了送葬队伍里。

“恩,没事,”季今凡接着好奇地问,“你不是去杭州了吗,怎么回来了?”

“早上刚回来,来送送你爷爷,小时候没少吃他的钱买来的零食,他对我们都很好,我也很难过,节哀。”苏明辉说着说着也有点哭声。

季今凡捧着爷爷的照片走在送行队伍的最前方,送葬队伍经过了家乡的老人亭,这个爷爷最爱打麻将的地方,季今凡小时候都是在这里向爷爷要零花钱,不知要了多少年,而他还没来得及孝顺爷爷;送葬队伍也经过了学校,这个爷爷教了几十年书的地方,季今凡读初中的时候都是跟着爷爷在这里度过,一转眼,离现在已经快十年了。那个小毛孩真的还想再喊你一声爷爷!那个小毛孩真的还想再跟在你的后面!那个小毛孩真的还想坐在你的床前听那过去的事情!那个小毛孩真的想回到那年亚洲杯决赛在您的房间看球的时候,虽然那次没能干掉可恶的日本……

触动心弦,泪水总是会抑制不住,静静地,不用再想其它……人生不能再来过,死者已矣,生者如斯,还是要好好照看活着的人,好好照顾奶奶。爷爷,请放心,请安息。

伤心过,哭过,热闹过,出殡后,一切又恢复平静,只是有些人已经永远不在了。面对生老病死,我们经受洗涤,沿途,争什么?在意什么?不会留下什么。

爷爷走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去,在至亲死亡面前,季今凡才真正感悟,人生苦短,好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理由。生活还是要继续,坚持该坚持的,珍惜该珍惜的,悲欢离合,我们能做的只是好好地活着。

“我爷爷去世了,我迟几天来杭州。”爷爷走的那天,季今凡打了一个电话给了应紫伊。起先,他只是想找个朋友聊一下,看着手机里这么多号码,不知道找谁好,就不自觉地拨通了应紫伊的电话。原来,真正想拨通的并不是电话,而是彼此心中的那根弦,在伤心的时候,他只是想有个人可以倾听心声,哪怕这个人并不能很好地安慰他,因为面对死亡,每个人的言语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哦。”电话那头,应紫伊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挂了吧。”停顿了好一会,季今凡也没有再说其它话。

“节哀,有什么想说的或者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应紫伊轻轻地说。

“恩,谢谢!”说完后,季今凡就挂了电话。

爷爷出殡后的一个礼拜,季今凡都在家里待着,他只是想好好的陪陪奶奶,奶奶现在肯定是最孤单的人,人生有三悲,老年丧偶便是其一。奶奶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她说,以前有什么事,回来跟老头子诉说一番或者抱怨一下,怎么说都行,不怕他说出去,心里也落个舒服,可现在想找个人聊聊天都没有。有时候,季今凡会帮妈妈卖一些蔬菜,和亲人在一起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只是总感觉哪里还不对。

父亲看出了季今凡的心思,他在一次饭后的“酒会”上挑开了话题,母亲和妹妹都没在旁边,这是两父子之间的问题,两个男人之间的工作与责任分工。

“明天回杭州上班吧,家里有我在,”不善言词的父亲直切重点,“总这样待在家也不是个事情。”

“我想在家里找工作,但又觉得现在还没到火候,”见父亲这么说,季今凡敞开了心扉,“杭州那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但是……”

双方沉默了一会。

季今凡在心里默念:“那里有我未完的梦……”

父亲随即发话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没事,你爸还不算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扭扭捏捏。”

听父亲这么说,季今凡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很需要父亲的这份支持,父亲的理解让他很振奋。他由衷地感谢家人,他的爷爷奶奶从小把他养大,教会了他做人的道理;他的父亲和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时常间歇性出门打工,是为了他们兄妹的生活费和学费,他们一直尊重和支持自己的想法;他的妹妹也很懂事,母亲身体不好,还要卖菜,家务活基本上都是她做的,平时也都不乱花钱。

有了这样坚实的后盾,季今凡决定再出去闯闯,他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外贸的路还要继续,至少也应该学到一些实质性的技术与经验,诸如报关员、外贸业务员等工作经历,为自己以后的外贸目标继续打基础。要是过一段时间还是进展不大的话,他也没有遗憾了,可以安心待在家里工作,如果侥幸能有什么名堂的话,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

是啊,现在的季今凡还要期盼好运气,成长的路上不仅需要刻苦勤奋,有时候还需要一点运气,当然,运气是建立在努力的基础上。

有些人走了,有些事却不能结束,奋斗,还在继续。在家与事业之间,季今凡要承担很多,回头想想,他无法衡量再次出去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只是,既然已经决定再回杭州打拼了,季今凡觉得不应该顾忌很多东西,拿得起却放不下,到头来只会什么事情也做不好。

准备出去了,季今凡向父亲保证,也向天堂里的爷爷保证,他一定会好好努力,如果,如果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也请你们原谅,他是真的尽力了。

爷爷去世半个月后,季今凡再次登上了开往异乡的客车。汽车在甬台温高速公路上飞快地行驶,梦想就在前方!

季今凡又回来了,带着对外贸的憧憬和对未来的执着回来了,他要证明自己的想法,他相信自己的思想没问题,没有理由会比别人差,他一定会在外贸行业里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虽然季今凡是渴望淡定的生活,但是淡定的生活需要资本,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与经验,他必须不断地前进。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18 17:27:18
第十七章 世纪德比和潮汕女孩

季今凡从车站出来,突感一股冷气,杭州的正月还是比较冷的,两地的温差很大。从汽车南站转了几趟公交车,好不容易来到了教工路的住处,季今凡打开房门,里面静悄悄地,正值中午,这会应该不会有人在家,他靠在客厅的沙发里休息,眯着眼睛。

“哇……”一个女孩大叫一声。

季今凡被这尖叫声惊醒,只见眼前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正前方,她只穿着内衣内裤,头发包裹着毛巾,如出水芙蓉般妩媚动人,身材凹凸性感,美景尽收眼底。

“你谁啊?”女孩倒也很淡定,丝毫不知道回避。

“我是住这里的,你又是谁啊?”季今凡不好意思再直视,低下了头。

“你是这小房间里的吗?我刚搬进来的,许倩辛的表姐,我叫杜彩芬。”她说着一口广东口音的普通话。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房间穿好衣服。”季今凡提醒道。

杜彩芬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感娇羞,“让你占便宜了啊!”随后,她不紧不慢地走回房间。

在楼下沙县吃了一碗面后,季今凡便坐车去出版社上班了。再次回到杭州,辞职便已提上日程,季今凡明白,无论从情感,还是从个人发展来看,现在都是进军外贸行业的最佳时期,他不该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自己不喜欢的行业上,现在的他有了报关员和单证员两个证书,有了一定的货代销售经验和职场工作经验,银行账户里也有一定的数字不至于饿肚子了。

晚上下班回来,应紫伊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呦,帅哥回来了!”季今凡刚进门,杜彩芬就怪声怪气地说道,他和许倩辛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帅吗?一般吧,最多中等偏上一点点,”许倩辛直言不讳,“他有个朋友比他帅。”

“还行吧,”杜彩芬继续天马行空,“你是没看见我之前市场里那些粗人,个个惨不忍睹啊。”

“表姐是吧,彩芳是吧。”季今凡打断了她。

“不是彩芳,是彩芬,芬芳的芬,不对,是芬芳的芳。”她这一绕口令顿时让房间里的陈丽敏哈哈大笑。她走了出来,推了一把季今凡,说道,“老同学,你别欺负人家表姐,刚来杭州没几天,多多照应才是。”

“哦,对对,表姐,”季今凡赶紧求饶,但依旧顺势说道,“听表姐这口音不像是山东人,怎么是倩辛的表姐?”

“这个问题问得好,其实,中间夹杂好几个亲戚,倩辛的妈妈的妹妹是我的婶婶,我们一家都是潮汕人,”杜彩芬讲解着,“有点复杂,你们明白了吗?”

陈丽敏和刚从厨房出来的应紫伊摇了摇头。

季今凡笑了笑说:“简单来说就是倩辛的小姨嫁给了你的小叔,远方亲戚。”

“正解!”杜彩芬肯定地说。

“你有个老乡是我的偶像。”季今凡来了兴致。

“那是,无数人的偶像。”杜彩芬得意洋洋地说。

他们的谈话让陈丽敏和应紫伊一头雾水。

饭后,季今凡拿出年前在雁荡山买的三条佛珠手链送给了三个女生。

应紫伊看见漂亮的手链开心不已,其它两个人也很喜欢。

“不好意思啊,表姐,不知道这里新来了人,所以只买了三条,去年就买好了。”季今凡抱歉着说。

“没事!理解!”杜彩芬直爽地回应。

这样一来,这个集体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气氛,相比林熙白的高冷,杜彩芬阅历丰富且更接地气,所以合租的生活便显得更加其乐融融,笑料不断。

回到杭州十天后,季今凡向领导递交了辞职申请书,虽然他还没找到新工作,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和承诺,他决定迅速离开出版社,放心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美,他不能一直以这样的状况待在这个城市,不出去试试是不会甘心的,他在出版社工作的日子进入了倒计时。

递交辞职信后,季今凡就可以正式找工作了。杭州的各大人才网站,他早都注册过了,这会重新更新下简历,修改了一些资料,然后就开始申请工作。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外贸方面的工作,比如外贸业务员,可以自己开发客户和参加展会的业务员,报关员也行,他已经有报关员资格证书了,很想去尝试这个曾经无比向往的职业。

“我已经递了辞职信,再交接几天就可以走了。”这天中午,季今凡和夏晓邱像往常一样坐在公司食堂里吃午饭。

“什么?”夏晓邱刚咬了一口狮子头,含在那里。

“是的,我辞职了。”季今凡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这么突然?什么原因?跟我有关系吗?”夏晓邱接连发问。

“跟你没关系,我是男生,本来就是要求发展,不可能都靠这点工资在大城市混下去。”季今凡如实说道。

“可是,也太快了,怎么比我还快啊,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吗?”

“是的,确定了,你应该祝福我的,职场就是这样,聚散离合太正常了。”季今凡轻描淡写地说。

“不是啊,你就这样走了,我多无聊了,”夏晓邱不舍地说,“我会不习惯的啊,至少也应该让我先走,我今年也打算回家工作,还在犹豫中,这下好了,真没什么好留恋了。”

季今凡看了看她,她还想要继续说。

“不是,你不要想多了,我本来就要回家,去年就和你说过,你不要有压力,我了解你的性格,顺其自然吧,感情本来就该是很美好的事情,任何犹豫和负担都不该是美好感情的样子。”夏晓邱说着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走了出去。

“这饭才吃一半呢!不是浪费粮食吗?”季今凡嘀咕着,只能跟着走出了食堂。

“出去买杯奶茶喝吧。”夏晓邱边走边说。

“好啊,我也正想买点水果或者零食之类的拿到办公室分给大家。”季今凡附和道。

他们来到了附近的物美超市,季今凡用公司发的购物卡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有面包、水果、零食等等,他是想请同事们吃点东西,两三百的小东西是普通了点,但也是一点心意;工作一年多来,大家都只顾着自己做书,也没太多的接触与交流,他曾怪过同事们乱拿书,但现在要走了,却发觉自己太小气了,这些东西真是太渺小。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更何况,同事平时也都很好,大家从没有过争执和吵闹。

“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连辞职也是最后时刻和我说,防着我是不?”公司前面的绿荫小道上,夏晓邱突然发难。

“不是!”季今凡连忙解释,“我没想这么多,可能……”他想解释,却又发现词穷,不可否认,还真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

“你相信缘分吗?”夏晓邱问。

季今凡思考了一会。

“我相信!”还没等季今凡开口,夏晓邱抢先说道,“只要有缘分,两个人终究会在一起的。”

“太玄乎了。”季今凡试图避开这个问题。

“我回北京了,以后你会来找我玩吗?”

“有点远吧,不是有手机吗,可以联系啊!”

“回答我。”夏晓邱很正式地问。

季今凡被吓了一跳,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就像你刚才说的,很多东西都是讲缘分,如果两个人有缘,他们一定会再见面,在我们这个年龄,未来存在着太大的变数,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发展轨迹,我只知道好好努力,我想珍惜身边接触过的每个人,但我又没有权利去拥有所有人的爱护,我会用心的祝福她们都要好好的。”

这长篇大论发自肺腑的回答直接把夏晓邱听哭了,对这个开朗的北京女孩的举动,季今凡着实惊讶,这一年的办公室相处让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要离开了,她肯定会感到不适应。

进入三月份,亚洲联赛拉开了新赛季的序幕,欧洲主流联赛进入了尾声阶段,各国冠军争夺场次非常精彩。除了巴萨的比赛基本不会落下外,苏明辉看球的时间并不多,这几个月,他的重心全部围绕在林熙白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怀孕初期的几个月可是流产的高发时期。看球可能并不是很勤,但买球从来没有间断过,这种东西一旦上车,是不会轻易停歇的。

3月24日周日凌晨四点,一个不错的时间点,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世纪德比正式开始,皇马主场迎战巴萨,一场关键的争冠焦点战役。苏明辉醒来的时候刚好3点50分,这个时间点的闹钟仿佛已经在每一个球迷的内心调好,巴萨从领先到被扳平再到落后再到扳平,再落后,再扳平,最后反超,这是一场极为精彩而且经典的世纪德比,各种争议判罚、点球、红牌、逆转、绝杀、英雄,两队群星璀璨,剧情跌宕起伏,还有7个进球,所有元素集齐。虽然饱受争议,但是结果是不会改变,这就是足球,最终巴萨客场4比3战胜了皇马,苏明辉的下注也赢了一些钱,这是非常不错的球赛,既欣赏了精彩的比赛,钟爱的球队又赢球了,而且自己还赢了钱,足球真是太美好了。

可惜的是,这个赛季的巴萨还是多条战线输给了马竞,尤其是在欧冠四分之一决赛中两回合1比2不敌床单军团后直接被淘汰,面对铁血防守的球队,巴萨总是没有太多的办法。

周日的早上,阳光明媚,苏明辉和林熙白漫步在西湖边,气温舒适,环境优雅,他们的心情也格外舒畅。已经过了怀孕初期的三个月,胎儿基本出于安全期了,希望宝宝能够健康出生,快乐成长。

3月30日,今天是季今凡最后一天在出版社上班,像过去一年的工作日一样,他还是认认真真做好每一本书。曾经,他也想过继续这样走下去,可是,年轻的心终究要学会去承担,心中更有太多的不服气。他依然听着音乐库里熟悉的老歌,不经意间,手中放下的却是最后一本书,以后,以后都不会再去拿,这次是该离开了。

很多时候,只有选择改变才会有机会,纵使新的环境会更糟糕,我们也不该诚惶诚恐,鼓起勇气,勇敢地走出这一步,然后为自己鼓掌呐喊。

没有悲伤,甚至也不该有留恋,只是还想极力掩藏住那些牵挂。算了,挥别后,转过身,也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感慨吧。成长有太多的辛酸,季今凡竟发现自己已经能够习惯离别,今日离别,才会有明日的期待。

人不能没有追求,生活更加不能没有希望,漂泊的经历让季今凡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做一份工作,要么为钱,要么学经验,要么谋发展,要么做得开心,要是这些都没有的话,还是趁早离开这份工作,不然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在成长的路上,我们无法顾忌更多,当你摇尾乞怜的时候,没有人会同情你,我们要做的就是走好自己的路,使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使身边的人更好。

五天后,季今凡的银行卡上多了4889元,这是他在出版社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是扣除了五险一金税后所得。季今凡知道这次出去肯定又会碰到很多困难,工资也会有一个落差,但是他没有害怕,他确定,要是选择继续待在这里,以后肯定会后悔。

季今凡已经拥有了单证员资格证书和报关员资格证书,还有货代销售的工作经验,这使得他现在在杭州找工作没以前那么难。这些天,季今凡通过了一家外贸公司招聘单证员的面试,但他没有去,单证的发展太慢了而且工资只有3000元,不符合他现期的规划。

过了两天,季今凡接到了一家货代公司的面试通知,这家企业在招聘空运报关员,工作地点是在萧山国际机场,杭州市里有班车接送。由于这家公司急需人手交接,再加上季今凡拥有报关员资格证书,他在面试后当场就被录用,即使他没有实践的报关员工作经验,录用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有驾照,因为机场办公有时候需要配合海关查验,这必须要求报关员会开车,机场太大了。

季今凡是希望做报关员的,他考了两次才艰难通过报关员资格考试,这是一种情结,也是一种职业规划,外贸业务员是第一选择,报关员是第二选择,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没有理由不去,他做过货代,现在能有机会做报关员,就能熟悉整个外贸流程,可以对外贸有更加全面的认识与理解。这家单位的报关员工资和之前面试的单证员工资差不多,但关键在于可以双休,有更多自己独立的时间,而且发展空间肯定比单证员要好很多。面试的时候,公司领导就要求季今凡参加今年的报检员考试,这家报关行已经有三个代理报检员证书了,要是再加两个,就能申报代理报检的资格。

“明天你们有空吗?来我店里吃牛肉丸,第一天开张来捧个场,多带些人来,分几个时段,免费试吃。”合租微信群里,表姐杜彩芬发出了信息。

“有空,一定去,我下班过去。”许倩辛回复。

“我不上班,上午过去吧,在哪个位置。”季今凡问。

“文一路教工路路口,靠近省委党校这边,店名是:潮汕牛肉丸。”杜彩芬发出了信息。

“好的,我下午三点多过去。”应紫伊回复。

“我也要五六点下班才能过去。”陈丽敏回复。

第二天上午,季今凡来到了杜彩芬的店里,店面不大,只有四张桌子,除了潮汕牛肉丸外,还经营着糯米滋、肠粉、春卷等广东小吃,另外也有手抓饼、烤肠等小吃,多元化经营。附近小区很多,学校也有,客源应该不是问题,主要还是口味,当然性价比也很重要。

对于潮汕牛肉丸,季今凡的第一印象就是周星驰《食神》里的那颗弹性十足的濑尿牛肉丸。当季今凡吃到杜彩芬做的牛肉丸后,才感觉自己平时吃的那些什么火锅丸子或者街边的牛肉丸、猪肉丸真是一无是处啊,这里的牛肉丸吃到嘴里真的会有一种惊喜,和电影里说的一样,一种初恋的味道,口感非常好,肥腻适中,嚼劲十足,又很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怎么做到这么好吃的?”季今凡真心实意地夸奖。

“用心在做,纯手工制作,上好的牛肉,用料也足,加上从小到大跟着父母辈学的制作手艺,这些都缺一不可。”杜彩芬娓娓道来。

这一说,加上手中的这碗牛肉丸,让季今凡瞬间对这个潮汕表姐刮目相看,只要经营和宣传得当,这家店是肯定会在杭城火起来。

“再来一个手抓饼吧,这样中午我就不用再去吃饭了。”季今凡喝着碗里的汤汁,实在太美味了。

“好嘞,稍微等一下。”杜彩芬边说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手抓饼原料。

吃了一碗大份牛肉丸和一个手抓饼后,季今凡已经吃饱喝足,准备付钱走人。

“今天说了让你们来捧场,不收钱。”杜彩芬婉拒了。

“别,别,这样以后都不敢来了,打开门做生意的。”季今凡执意要付钱。

“真的不用,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杜彩芬严肃了起来。

“那好吧,那下次我再来吃的时候,要按照常规来收费。”

“必须的!”杜彩芬笑笑说。

“我在这里看会书,给你做做人气,等会人多了,我再走,”季今凡好心地说,“这里坐着人,别人更容易过来尝尝,要是一个人也没有的话,别人肯定不好意思进来。”

“好!好!那你还要吃什么和我说。”杜彩芬感谢道。

“好的,我不跟你客气。”季今凡就坐在那里,桌上放了一个空碗和一杯水,他静静地看着书,直到午饭时间有了两桌客人,他才起身悄悄地离开。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20 19:58:43
第十八章 世纪之滑和报关员

“漂亮,球进了!”上半场补时阶段,登巴巴断球后长驱直入,打入单刀进球,切尔西1比0领先利物浦。此时,还不到晚上十点,苏明辉坐在电脑前看着比赛。英超赛事就是好,不仅节奏快,而且球队竞争激烈使得比赛充满各种变数,最重要的是开赛时间很照顾亚洲球迷。这不,林熙白怀孕后,苏明辉已经很少熬夜或者半夜起床看球了。这场焦点战役被安排在北京时间晚上9点开球,当大部分人以为利物浦将主场拿下战意不足的切尔西继续领跑积分榜时,苏明辉默默地下注了切尔西。

这滑倒的人是杰拉德啊,太让人惋惜了,虽然苏明辉是曼联的铁杆球迷,但对于杰拉德,他还是很喜欢的,这个赛季,他表现得一如既往地稳定和优秀,可惜了这个失误,下半场利物浦大举进攻,最后时刻又被反击进了一个,最终0比2不敌切尔西;稍后进行的比赛中,曼城客场2比0战胜水晶宫,这样的话,曼城以净胜球优势回到了积分榜榜首的位置,只剩下最后两轮比赛。本赛季下半段利物浦势如破竹,有望取得英超改制22年来第一个顶级联赛冠军,但这个世纪之滑瞬间让局势变得极为被动。

此时的季今凡则一门心思地以工作为主,他等了两年,终于迎来了做报关员的日子,他满心期待地去迎接这新的挑战。

每天早上,季今凡六点起床,徒步走到浙江工商大学门口,坐车到黄龙公交站,再从黄龙公交站坐快速公交到八堡,然后再走一段路,勉强能在八点半之前来到公司在九堡的办公楼打卡,整个行程那个赶啊。八点半,大家准时坐班车前往机场办公,一路上又会经过汽车东站,整个折腾人。每天在汽车东站都会上来一个中年妇女,公司里的人管她叫“郭大姐”,她是报关部的主管,她不用到公司里打卡。

要是我也能在汽车东站等班车就好了,这样早上就可以七点起床,省钱省力又省心,季今凡在心里暗暗想着。当然,这时候,他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还是新人,处于试用期。

去机场上班的有三个单证操作,三个报关员,司机兼管货站相关职务,报关员兼做报检员,郭大姐统领整个机场报关部门,这个部门八个人从事着业务后面的一切流程工作,领导层和业务员是在八堡办公室里上班,平时一般不会来机场。

刚进入公司,季今凡要掌握的东西很多,压力很大,他和原先这个岗位的人只交接了一个多礼拜,就要直接去海关前台接单,每种类型的报关他都要尽快学会,而且很多要靠自己摸索,包括进口接单、出口接单、转关接单,还有一些改单、删单、退仓、退关、加工贸易、货物查验等等。在报关行待了几个星期后,季今凡开始摸索着这里的报关工作流程和报关相关要点。出口报关和进口报关流程反着来就行了,当然,进口的审核比出口申报要复杂的多,海关对进口货物的完税价格很敏感,动不动就会叫企业负责人过来议价。

报关大厅是季今凡的主要工作场所,他是直接跟海关老师打交道的,单子顺利通关了便是他的职责所在,哪个环节出错了都是他的错,除了被海关老师骂,还要被郭大姐骂,客户也会指责他们办事不利,三面夹击,这些都很正常,作为报关新人,每个人都是在幼稚和错误中成长起来的。在与报关大厅同行的交流中,季今凡明白:做报关员,必须放低姿态,学会忍气吞声,海关老师说你错,那你就是错,对也是错,错就更加错了。有时候,甚至要给某些人当孙子,这样说一点也不为过,报关大厅的报关员都比较有共鸣,报关同行们比较聊得来,背地里一起自嘲和发泄一下,发泄完之后,还是要好好工作赚钱,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在公司的每一天,季今凡都在努力学习和工作,记好各种进出口报关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冒着挨骂的风险向郭大姐问了很多幼稚的问题,也虚心地向报关大厅的同行讨教。在工作中,季今凡也犯过很多错误,比如把报关转关单落在大厅,忘记撕下加工贸易第二联,布控查验的时候没有通知仓库人员,幸亏都补救及时,没有犯下大错误。季今凡尽量细心再细心,宁愿多做一点工作,也不至于出错时才后悔。

记得有一次,海关老师让季今凡把一个企业的负责人叫来,海关方面对进口商品的完税价格有异议,需要议价。季今凡陪同着企业人员和海关进口行政人员在议价办公室开会,会议间,大家发表着言论和意见,季今凡帮企业人员解释了几句,因为他在货代公司上过班,对企业的一些外贸流程比较熟悉,只是帮忙解释着。事后,海关人员向季今凡的领导打了小报告,说他顶撞工作人员,季今凡被郭大姐骂得狗血淋头,她指责季今凡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更不应该多插嘴,因为海关和企业两边都得罪不起,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可海关人员不是说议价嘛,是他们说海关、企业、报关行最好三方代表都要同时在场,各抒己见。

渐渐地,季今凡已经熟悉了相关业务知识,基本上能够独立操作与接单,碰到一些疑难杂症,郭大姐便亲自出马,他也从中受益。季今凡的外贸基础不错,所以很容易理解和掌握。除了一般贸易的进出口商品报关外,他也掌握了其它特殊贸易方式进出口的空运报关及相关流程操作。

季今凡在报关大厅做了一个月的前台接单后,郭大姐便在空闲时间教他如何审单和录单。企业寄来报关资料,包括装箱单、合同、发票、报关委托书、报关单,操作人员必须根据他们的资料审核并整理所需的报关信息,然后非常谨慎地录入海关申报系统,最后打印出标准的报关单并盖好报关章。报关单录入很关键,一旦出错了,就会被扣分,分数扣完了,报关员证就要被暂停,还有,报关单有错误还涉及到改单,改单不及时就会影响航班,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做报关员,编码归类是一个重点与难点,季今凡在接单间隙便会看看编码书,参考以往的归类经验,和老报关员讨论,学习如何准确归类并适当规避风险,争取日后能成为一名全面的报关员。报关大厅里流传着一句话:得化学品归类者,得高工资;所以,季今凡着重在化学品方面下功夫,多问问苏明辉化学知识,他在高中时是化学小王子,什么羟基、羧基、氨基等等分子结构式在他眼里太简单了。

所有的报关种类和程序看似复杂,但都只是走个流程,只要这种类型的报关跟过一遍,细心记下顺序和要点,下次再碰到,基本上就能依据笔记独立操作,再多走几次,也就可以得心应手、熟练操作了。

报关行的办公大楼和航站堆场、商检大楼、快件大厅都离得蛮远,而商检和报关间隔时间要求很短,快件报关的时间也很紧凑,这就要求报关员必须自己会开车,这时候,季今凡的驾照就发挥了作用,这里路宽人少,刚好让作为新手的季今凡快速上路。

季今凡在外贸行业摸爬打滚,苏明辉也没有在工作上有丝毫懈怠,在他们这个年纪,在事业的奋斗旅程中,能有苦吃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除了足球以外,苏明辉最喜欢的体育赛事是篮球和斯诺克。喜欢斯诺克是因为小时候,他家边上有一家便利店,便利店门前放着两张台球桌做生意,便利店老板的儿子和苏明辉是同龄人,经常找他一起打台球,打久了,就喜欢上了这项运动。台球在中国的名声不是太好,经常和游戏机联系在一起,记得小时候的学生守则有这样一条:不准出入游戏厅和台球厅。事实上,台球是一项绅士运动,它能够修身养性,而且很锻炼人的心理素质,打球中要思考的问题很多,健身兼健脑。接触博彩以后,苏明辉发现任何形式的体育赛事都是可以用来竞猜,而且玩法多样,这届斯诺克世锦赛,苏明辉也开始涉猎这种小球运动竞猜,他下注了最喜欢的两位选手丁俊晖和奥沙利文,丁俊晖在第一轮比赛中惨遭对手逆转,遭遇一轮游,再次无缘世锦赛桂冠,奥沙利文在决赛中不敌塞尔比无缘三连冠,好在奥沙利文中间的比赛让苏明辉赢了一点。一步步,层层递进,苏明辉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希望在他察觉的时候,他还不至于泥足深陷,他还能够靠自己的理智、定力、心性还有扎根心底的那些触动来唤醒自己。

进入5月份,欧洲足球赛事进入了收官阶段,NBA季后赛更是异常激烈,五一放假这几天,苏明辉看了多场精彩比赛,也下注了很多场次,他见证了马刺在抢七大战中狂胜小牛,没有让黑八奇迹出现在自己身上;更为经典的是,利拉德在最后0.9秒投中了超远三分绝杀球,以99比98一分险胜火箭,从而以4比2的大比分直接淘汰火箭,不给它任何机会,让无数火箭球迷伤心不已。在东部,三巨头带领的热火以摧枯拉朽之势赢得一场场胜利。

五一放假过后,苏明辉回到公司上班,还是那句话,看球是间歇性地,买球从来没有间断,生活看似没有任何变化,认认真真工作,好好地照看家人,家务活基本由他一个人包办,在他看来,买球只是一种娱乐,不会有什么实质影响。

由于公司兼营快件报关业务,这个月业务量骤升,以致于周末都是要加班做快件的,作为新人,季今凡基本上每个周末都自愿来加班。季今凡的确很累,这一个半多月来他只休息了两天,精神高度集中,每天还都要六点起床赶车,这几天他流了两次鼻血,头也晕乎乎的,应该是劳累过度,加上上火引起。

就这样坚持了两个月,由于身体过于疲劳,季今凡毅然向公司张总提出了在汽车东站等班车的想法,公司的班车每天都会经过汽车东站。季今凡尽量把话说圆:“我住在城西,跑到九堡打卡太远了,毕竟报关员是到机场上班的,我保证每天准时出现在汽车东站坐班车,这样做也是为了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

张总没有答应他,态度强硬:“每个公司都有它的规定,这是制度,既然是制度,每个人都应该遵守,你可以在离公司近点的地方找房子。”

可是,其它很多同行都可以在路上等班车,到机场打卡,季今凡正准备这样说,然后很快意识到这样说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他还是想试图说服张总:“公司应该人性化点,毕竟都是为了公司和工作好,最近又经常加班,身体很累。”

“好了,你先出去吧!”张总没有再理他,领导坚持所谓的古板制度。

哎,碰到了一个不体恤员工的老板,既然已经提过,也只能死心了,毕竟老板也有老板的道理。提完建议后,季今凡还是像往常一样早起赶车没有再说什么,只能调节好自己的身体,咬咬牙就过去了。

过了一个礼拜,公司来了一个新人,跟着季今凡他们一起坐班车去机场上班,季今凡没有在意。

总不可能要炒自己吧,我表现不错,基本上能够独挡一面了,也没迟到早退过,工作态度良好,季今凡心里这么想着。

这个周六上午,季今凡和司机两个人来到机场办公室加班,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来操作整个报关系统。到了机场办公室,他熟练地操作着快件报关系统,快件进出口报关数据整理→批量上传→数据导入→A类报关件和B类报关件分开→出口申报→电子口岸数据上载→申报成功→打印报关清单→快件报关大厅盖章→有查验配合查验,季今凡这边在操作快件,那边还要去报关大厅看着普货报关,庆幸,他顺利完成了这天所有的普货报关和快件报关,货物及时上了飞机。季今凡已经能独立操作并顺利完成任务了,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报关员。

季今凡已经在这家公司里做了两个半月,他在心里谋划着转正的时间。这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大伙一起去机场,人事部陈经理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应该要谈合同的事情,有戏,”季今凡心里有点小兴奋,“转正后要升工资的,是不是可以再加点呢!”

“你在公司已经快三个月了,领导层通过观察和了解,发现你在各方面……”陈经理欲言又止。

肯定要正式录用了,毋庸置疑!再多表扬我几句吧!季今凡心里偷笑着。

“领导感觉你不是很适合我们公司,所以试用期到这个礼拜为止就结束了,相应的工资我们会结算给你。”

季今凡愣住了!

她在说什么啊,脑子进水了吗,还是早上出门忘记吃药了,怎么可能是这样?季今凡不明白,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心里抱怨着。

过了一会儿,季今凡开口了:“是不是明天做了之后就不用来了?”明天就是礼拜五了。

陈经理点了点头。

季今凡只能无奈地转身准备出去,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他意识到还有些东西没搞清楚,结巴地问陈经理:“不录用没有关系,但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以后我到其它地方也可以改正。”

陈经理迟疑了许久,然后轻声说:“我问一下领导,然后再告诉你。”

季今凡走出了办公室,神色恍惚,慢吞吞地走下楼,同事们都到齐了,他坐进班车,班车开往机场。

中午,季今凡向机场的同事说了自己被辞退的事情,同事们也都很意外,郭大姐也不明白,她还抱怨:“做得好好的,怎么就辞退了,这几个月都教会了,海关那也熟悉了,怎么办?接下来我不是又忙死了。”

下午,陈经理发信息给季今凡,内容是这样的:领导层通过了解,发现你的能力不足以胜任这个岗位,这是最大的问题,所以公司选择不签合同。

这样的理由让季今凡觉得好笑,却又不能强辩什么,毕竟是在试用期,没签合同,辞退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任何理由也都可以,这时候再大吵大闹也没什么意思。

礼拜五,这天是季今凡在这家报关行的最后一天,本来他是想过不来的,公司太不讲道理了,不过他还是来了,有始有终嘛,他也想顺利拿到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失业后,这些钱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让季今凡欣慰的是,郭大姐在这天打电话向总经理求情,希望季今凡能够留下来,可是最终结果还是走人。但是郭大姐的求情让季今凡明白辞退自己并不是因为能力问题,因为要谈到能否胜任,只有郭大姐知道他的工作情况,其它人,包括领导层,有什么资格说,他们并不了解。

最后一天,季今凡跟报关大厅的同行们作了简单的告别,刚跟他们混熟就又要离开了,他们确实教了季今凡很多,让他少挨了很多骂。一个同行为他抱不平:这不是在剥削劳动力嘛!试用了三个月然后就赶人,什么垃圾公司嘛!

下午,季今凡隐约听到同事们在说他要求在路上等车的事情,他才基本确认应该是这个原因,也只能是这个原因,毕竟新来的同事比他的基础还要差,还谈什么能力比较。看来,上次自己提过那个事情之后,老板便耿耿于怀计划另外招人了,现在招到人再把自己毫不留情得踢走,多么阴险的人啊,季今凡想想就有点可气。

如果在两年前,季今凡还会因为不懂职场规则而乱说话,但是现在他尽量不乱品论什么了,上次确实是被逼无奈,况且只是问一下,他又没说一定要怎么样,后来不也是按照公司的制度做了呀,可是结果却是这样。

算了,重要的是自己的专业工作得到了主管的肯定,自己的能力和态度没有问题,其它的,看开点。

不管怎么样,这样子被辞退,心里肯定很不舒服,这样的老板,平时还在谈什么企业文化,真是一种讽刺,即使季今凡的离开并不会给公司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新人肯定会在未来一两个月内顶上,但长期这样,公司会有发展吗?

小时候,爷爷曾告诉季今凡:一个人对你怎么样不要太在意,因为他对你怎么样,性格使然,他对别人还是会这样,大家就都了解他是怎么样一个人,你也就不觉得吃亏了;即使这次让他占便宜了,下次人家有什么好事情还会轮得到他吗?爷爷的话总是很有道理,越长大,越明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实说,离开报关员工作,也未必都是坏事,季今凡应该往好的方面想,毕竟,他已经接触到报关员这个工作了,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知识和经验弥足珍贵,感谢这三个月的报关员生涯。当然,季今凡也因为这份工作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客观来说,他在很多方面尚显稚嫩,尤其在人际交流方面,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在接触报关员后,季今凡发现报关员的工资并没有之前吹嘘的那么高,至少在杭州是不高的,一些有经验的报关员工资只有四五千元左右,普通的报关员工资都在三千多。不知道其它城市的报关员薪资是怎么样,可能深圳、上海这样的一线港口城市会高点吧。

又要开始找工作了,本来寄望于转正后能存点钱,可是现在,钱和工作都没了,以前都是自己辞职,现在轮到别人辞退自己,这炒鱿鱼吃得不是滋味,怎么说呢?也许有些东西是会有因果循环的。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21 23:14:25
第十九章 漂泊的日子

正当夏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多东西都在循环,春去夏来,失业,就业,然后又是失业,只是时间已经悄然逝去,它是不会稍有停息,季今凡更加不能停止前进的步伐,尽管这条路坎坷不断。

季今凡被炒鱿鱼的当天,夏晓邱刚好约他一起吃饭。

杭州大厦外婆家门口,夏晓邱已经在门口等候叫号,晚餐时间,这里排起了长队。

“为什么请我吃饭?”季今凡小跑着赶到了这里,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你觉得让一个女生买单合适吗?”夏晓邱瞪着眼睛,笑笑说,“我请客,你付钱!”

“恩,对,对,应该我付钱。”季今凡赶紧说道。和她一起吃饭,谁付钱又有什么关系。

等了几十个号,然后点餐上菜又花了不少时间,等到可以吃的时候肚子已经很饿了,哎,真不明白。

“明天,明天我就要回北京了。”夏晓邱看似不经意却又五味杂陈地说。

听到这里,季今凡抬头看了看她,再想起今天被炒鱿鱼的事情,失落感加剧,他继续吃东西,没有说话,食物可以慢慢消化,堆积的情感又该如何安放?

“我还有几张嘉乐迪的优惠券,等会一起去唱歌吧。”夏晓邱兴致勃勃地问。

“好啊,别嫌我唱得难听就好。”季今凡爽快地答应。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地挥挥手,祝你一路顺风……”季今凡放声歌唱,试图去寻找一种突破点,能坦然地抒发情感,直到他喉咙嘶哑,才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原来的我,怀念从前,是因为太留恋,懵懂的岁月中,只收藏了简单的笑脸……长大以后,现在的我,忘记了快乐……在某一天,回到从前,让他们都出现,但他们没改变,让时钟停在那年的夏天。”夏晓邱的歌声一如既往的动听,与季今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听着听着,季今凡哭了,亲人的离世,朋友的离别,工作的失意,他感觉自己好委屈,他在这样优美动听却又夹杂无限忧愁的歌声中彻底沦陷。

“你哭什么,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如果你舍不得,我就不走了。”夏晓邱对着话筒大声说道。

“你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的男生,我不配。”季今凡边哭边说。

“又是这样,你还能再直接点吗?”夏晓邱摇了摇头。

季今凡真的不知道是否喜欢夏晓邱,但是如果需要很久来考虑是否喜欢一个人,到头来还没有答案,那么肯定不是对的时机,爱情是发自内心的自然,是水到渠成。季今凡知道自己没权利耽搁这个女孩的青春,他不能一直这么虚荣地霸占着一个爱慕自己的女孩,这是最无耻的,所以,他委婉却又无情地拒绝了她。

深夜,从体育场路走到了莫干山路,他们诉说着在出版社的快乐时光,回忆着那些美好的青春岁月,期盼着以后的未知心路。

“好了,你到了,该分别了,”季今凡率先开口,“明天路上小心点,我就不去送你了,不习惯这些场面,会难受。”

此时,轮到夏晓邱安静了,没有说话。

季今凡摸了摸口袋,拿出钱包,翻找着,然后拿出一个平安符,说:“这是我们上次去雁荡山的寺庙里和尚送的平安符,转送给你,虽然我是不太相信这些迷信,但这次,我无比希望它能灵光。”

“恩,我会好好保存的,永远!”夏晓邱接了过来。

最后一次,他们轻轻地抱在一起,无所谓谁先抱得谁,短暂的拥抱后,他们分开了,在可以预见的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们不会再见面,再见,最亲爱的朋友,也许,再也不会见。

季今凡径直往前走,没有回头,心中则念想到:如果以后有机会去北京,我肯定会找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再见了,曾经交织过的女孩,一路走好,一定要幸福!

如果说朋友和恋人之间还有一种关系,那他们应该属于这种关系,在特定时期的这种关系有点暧昧,却也是最美好、最纯洁的,美好却又短暂,但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要么发展为恋人,要么变回朋友,把对方交给另一个人。

自从搬进新房后,苏明辉便很少来季今凡这里,毕竟林熙白已经怀孕了,苏明辉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照顾老婆和肚子里的孩子。五一过后,苏明辉有几个星期没看球赛了,甚至连巴萨关键的争冠战役,他也因为没有调闹钟而睡过头了,那天早上,当他醒来看到巴萨1比1战平马竞的新闻时,非常难过,这是最后一轮,只要巴萨主场战胜马竞就可以赢得西甲冠军,可惜只是一个平局,马竞夺得了2013-14赛季西甲冠军。与此同时,苏明辉还输了不少钱,他下注的是巴萨独赢。

好在,无论是心爱的球队输球了还是自己输钱了,对苏明辉来说,他都会很快调整好,继续投入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中,足球只是爱好,赌球只是游戏,它们都是生活的一小部分。这是角色的转换,成家之后,足球不再是最重要的东西,它只是偶尔空闲之余的娱乐而已,生活和娱乐的重心都会偏向家庭。只是,匆忙结婚后,面对他们的不可能都是爱情,还有生活的柴米油盐,加上林熙白的性格使然和怀孕时期身体及心理的微妙变化,他们也有了更多的争吵和不和。

“你能不能早点回来给我烧点饭?”林熙白抱怨道,“我每次下班往家里赶,然后再买菜烧饭,肚子都饿扁了,我倒没事,肚子里宝宝会吸收不好的。”

“不是买了很多点心,你可以放包里,饿的时候就吃。”苏明辉平和地回应。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情,下班又迟,他也很累,很无奈。

“我不喜欢吃这些零食,我只是要吃些健康的食品,为了宝宝好。”林熙白反驳道。

“这些甜点还行啊,都是超市买的品牌产品,不然饿肚子肯定更不好;或者,你可以辞职在家里先休养好。”

“辞职?就你那七八千工资吗?还要还房贷,太累了!”林熙白不屑地说。

听到这里,苏明辉不想再和她争论下去,想到自己才毕业不到一年,已经很努力的做事情,很多原则问题也降低了准则,甚至向家里要了几十万买房买车,但考虑到怀孕的女人心情总是会有起伏,苏明辉便没有和她过多争吵。

好在端午刚过,林熙白的母亲就从台州老家过来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虽说林熙白有点高冷和大小姐脾气,但她母亲是个实在的农村老实人,这样的话,他们的吃饭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衣食住行都被这个朴实的丈母娘照顾得有条不紊。苏明辉可以把更多的心思和精力花在工作上,男人没钱没事业,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特别是面对林熙白这样漂亮又高傲的女人。

公交站牌的广告语、报刊亭的杂志攻略、体彩店的宣传海报,到处可见巴西世界杯的宣传片,这些都在告诉我们:世界杯就要来了。世界杯将在64年后重新回到足球王国巴西举行,全世界球迷翘首期待这个盛世。可以确定的是,这次世界杯一定会影响很多人的职业发展,不仅包括球场上的球员,很多球员一战成名,进而身价倍增登陆豪门,还有球场下的球迷,很多小白因为世界杯爱上了足球,也有很多人因为世界杯接触了赌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再次失业,季今凡做好了艰难找工作的心理准备,可是,前行的路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走得多。一连忙活了十来天,工作都没什么眉目,烈日下,找工作变得更加艰辛与无奈,他显然是过于草率地分析了当前的自身实力和就业形势,虽然手握报关员和单证员两个证书,加上货代销售和报关员工作经验,实际上这些并不能对应聘外贸业务员起决定性作用,一来没有外贸业务员工作经验,二来英语口语还很差劲,所以找相对应的工作并不容易。

季今凡向很多外贸公司和外贸工厂投了简历,还经常主动打电话过去自我推销,可是人家都说不需要,有些公司都在裁员。是啊,现在的外贸形势越来越严峻,一些有经验的外贸人员尚且找不到工作,他的难度可想而知。

没有一家外贸公司要他,甚至连面试的机会都很少,季今凡没有资本叫嚣什么,除了坚持下去,别无它法,他不会这么轻易认输,因为他太渴望进外贸公司了,甚至已经超越了那种工作层次,而是对现实的一种挑战,只要能进去就好,哪怕是在里面打杂也要在外贸公司待着,在这个环境里,有利于学英语,同事之间的话题也是跟外贸相关,能学到很多关于外贸的知识和经验。

这个月,季今凡投了很多外贸简历,多得连自己也记不清楚,但是,只有三次比较有希望的面试机会,均以失败告终。

第一次是一个大型外贸集团招聘外贸助理,虽然只是招聘助理,但那天去面试的人有二十几个,而招聘的人数只有两个,季今凡竭尽全力通过笔试争取到了面试的机会,但还是在面试交流之后没了下文。其实这样的结果也很正常,毕竟是二十几个人竞争两个岗位,轮不到他也很符合实际情况,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而是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劣势,面试的时候口语说得结结巴巴,还老让面试官重复英语问题。

第二次面试是在郊区的一家外贸工厂,季今凡心想,很多人是不愿意在郊区工作的,机会应该大一点吧。在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到那后,他只得到了5秒钟的答复:经理很忙,明天早上再过来。他没有抱怨什么,他理解找工作受这样的苦很正常,或者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苦,如果能进去工作,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次日早上,季今凡又坐车过去了,面试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者先跟他讲了很多做人的道理,只顾自己讲了很久,虽然季今凡听着烦,但为了工作,他还是很耐心地听着,老者就是老者,很多话确实有道理,季今凡被迫接受了一次心灵洗涤。半个小时之后,老者才提到了外贸工作,他说对现在的外贸业务员不满意,要招聘新人,所以先留意一下人才,在进行复杂的交流之后,老者对他说:“我对你很满意,但是具体录用要等我儿子回来后再定夺,他现在去国外出差了,要过些天才回来。”很多天之后,季今凡也没有接到这家公司的消息,也许国外与国内的距离太远了吧,反正他也没去过国外。

季今凡第三次应聘的是一家日用品外贸公司的跟单员,这次机会是最大的,因为季今凡在面试的时候表现很好,主管问一些外贸问题,他基本都能答得上来,而且这个公司的货物品目很复杂,对订舱及报关方面要求比较高,季今凡做过货代和报关员,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对外贸流程也比较熟悉,很符合这个岗位的需求;在其它方面的交流中,主管对他的评价也不错,最后,他让季今凡回去等通知,并承诺有复试机会,也可能电话通知直接试用。季今凡兴高采烈地回去了,想着可以先做跟单,再朝业务员发展,可是等了三天也没有接到电话通知,第四天他主动打电话过去问,那个主管却说已经招好人了。唉,能说什么呢?再怎么样,总该有个复试的机会吧,说话不算话的家伙。

“不可能的啊,怎么会找不到外贸业务方面的工作,业务员、跟单员或者外贸助理,这些都可以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季今凡心里很纳闷,可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有些东西的主动权不在你这里,即使你再努力,如果现实就是这样,没有一点运气成份,做什么都是徒劳。

再无奈还是得继续找工作,如果不坚持下去,那么肯定会被这个现实的社会所淘汰,季今凡告诉自己,再多坚持一下,放弃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每天晚上睡下去的时候想得很好,充满激情,可是当第二天醒来时却不知希望在哪里,有时候一次失败就会对自信心进行大面积的摧残,这就是找工作常见的心理变化,这种空虚的落寞感也最为难受,长时间找过工作的人都懂,特别是现在这么多大学生待业,对这一点应该都深有体会。

失业找工作时,资金的保障是很重要的,在这么多次的找工作过程中,钱的问题对于季今凡来说都是那么难以解决,现在,他即将再次面临无钱可用的境地,以前存的钱大多寄给家里了。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为什么不去找其它工作呢?为什么非要揪着外贸这条路不放呢?季今凡想过这样的问题,也经常分析这个问题,不是他倔强一定要认准这条死胡同,而是确实没有什么工作更合适,要是现在去做其它工作,就更加没有时间和精力找好外贸工作,在新行业里又要从零开始学起,整个循环肯定要很长一段时间,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今天,季今凡又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该不该先把外贸的路放一放?前面的路充满荆棘,前途一片黑暗,他摸不清自己的方向。

日子一天天过去,季今凡还是没有找到外贸方面的工作,房租的问题也摆在了眼前,只有支出,没有收入的生活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外贸的路似乎走到了尽头,要是连生存都有问题,那么还怎么谈发展?

没有工作的日子,像是一种煎熬。生存的压力迫使季今凡在这段时间里有意无意地尝试了其它行业的工作,这些短暂的工作经历也是他奋斗岁月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一份工作是在某大型通信公司做话务员,负责接听来电和推销一些业务,这份工作的原则是无论客人说什么都要保持礼貌,即使客人骂你,你也不能顶嘴。被人欺负也就算了,可是工资实在太低,除了不断强化你的服务意识外,真心学不到什么东西,每天就是不停地打电话和接电话,更惨的是还要三班倒,有时候上班时间是午夜零点到早上八点,季今凡实在是受不了,做了一个礼拜就走人了,好在这也是大公司,讲求信誉,工资照样算,这可是季今凡的血汗钱。

还有一份工作是在某证券公司做股票分析员,实际就是销售股票软件。对于季今凡身处的环境,除了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大时代》之外,其它的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股票,起点本来就难,但他还是试着坚持了一个礼拜。公司的经理告诉季今凡,股票很多地方讲求天赋,作为一名软件分析师,你凭什么只学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去教别人怎么玩,就是靠这种天赋,这让季今凡很是兴奋,觉得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开始浮想自己有很高的天赋,甚至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超级富翁。可是,就在第二个礼拜,培训的老师说每个人要交5000元开一个帐户,利用公司软件学习实际操作,这才把季今凡吓跑了,就是他肯,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哎,现在的企业只想着怎么样变相赚钱。

季今凡还在某房地产公司培训了几天,最后也没有留下来,这些销售工作的底薪都很低,要想拿提成也并非易事。不是季今凡不肯刻苦去做业务,而是这种工作环境让人厌恶,公司就在一个住宿的民房里,很不正规,不知道是N级代理了,甚至连培训师讲话也有点结巴,口才不会比季今凡好多少,在这样的公司里,即使你付出很多,又能怎么样呢!

季今凡也去面试过群众演员,不过代理招聘的文化演艺公司说要先交500块钱作为拍照和存档费用,以后有电影需要群众演员的时候会联系他,每次能赚个五六十元,送一个盒饭,可是他们没说清楚具体什么时间可以参演。哎,这种工作只能适合那些都市白领的业余爱好吧,而季今凡急需赚钱。

还有一份工作更夸张,文化商城一位经理叫季今凡过来面试,说是看重他的图书方面专业,因为这家公司也是做图书批发的。过去之后,经理才跟他把话说明,这里的工作就是每天打包图书,还有装卸货车,工资按日来结算,每天100块,从早上八点半做到下午六点。天哪,这不是招聘搬运工嘛,哪里跟图书专业有关啊,季今凡分明是被他骗过来的,但还是帮他们免费做了两天。另外,季今凡还在超市兼职做了两天某品牌牛奶推销员,穿着他们公司定制的牛奶服装,戴着两只牛角的头套,摇摇晃晃,想想蛮搞笑的。

在各种各样的职场工作中,季今凡漂泊着,不是他稳定不下来,而是他确实找不到相对来说适合自己的工作。换句话说,就是找工作容易,可是想找好的工作,真是太难了。如果不算上这些杂七杂八的工作,季今凡的失业时间比上次要久很多,而且还在延续。

大家都知道,无论做什么工作都很辛苦,这个我们能体谅,但是,那些找工作的日子所承受的压力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大家不会以为这些人不用上班就很轻松吧,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它远比在做一份工作时所担负的艰辛大得多。

季今凡在找一份外贸工作,也在寻一个机会,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再次上路,可是结果跟两年前一模一样,很多时候,季今凡也失落、颓废,感叹社会不公,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出门在外什么都要靠自己,还要不停的追逐,老天还时不时的会跟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上次离家到现在又已经半年了,很想回家看看,只是距离不到四百公里的家,可又会发现有些事情由不得你,已经毕业两年多了,这些负担逃避不了,似乎这年头赚钱才是正道,尽管季今凡是觉得很多东西不能用钱能够衡量,生活所迫,现实社会所逼啊。也罢,只能安慰自己已经长大了,要学会承担一些责任,现在的离别只为以后能更好地相聚。
楼主:今明一  时间:2020-05-23 11:16:06
第二十章 巴西世界杯和博彩

巴西世界杯越来越近了,而季今凡还在找工作,他还能好好地享受这足球盛宴吗?

苏明辉的工作渐趋稳定,小日子过得也还可以,世界杯临近,他买了很多纪念版杂志海报和世界杯攻略,同时还买了很多彩票和注单。

苏明辉凭借自身的努力和天赋已经在阿里巴巴站稳了脚跟,这次考核结束后,他的等级上升了一个数字,这一个数字最为直观的体现是他的薪资和待遇得到了提升,月薪步入了万元阶层。本着前面几年以学习和积累经验为主,苏明辉的发展轨迹是符合既定目标的,但是林熙白不这么想,月薪万把来块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她在保险公司上班,他接触到的一些业绩好的业务员每个月都有几万提成,还有那些业务经理、精算师、管理层动不动就年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她之所以选择和苏明辉在一起,浙大和阿里巴巴两大光环是重要的加分项目,然而,在实际生活中,她又不在乎这些潜力和发展态势,她选择性忽略了更多底层保险业务员每个月只拿几百块工资的现状,在现实的磨砺和攀比中,她显得有些势利,变得更加现实。

在住的地方,四个女生的工作和事业都有了一定的发展。应紫伊刚刚荣升为书店门市社科组长,对于她这样一个只做了两年门市的新人来说,这样的成绩很不容易,这是她自己努力的成果,同时也验证了只要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总会有升职机会。陈丽敏已经从人事专员晋升到人事助理,她在朝着人事主管的职位稳步前进。许倩辛跳槽进了另一家大型广告公司,工资也提升了很多,别看她生活中是粗线条的人,但对于工作,她精益求精,路也越走越好。

说起表姐的潮汕牛肉丸,已经在这个片区打响了品牌,附近学校的学生都很喜欢来这里吃,各个外卖平台的点餐次数也是相当不错。成功从来不会随便光顾某个人,背后付出的心血,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季今凡还是没有找到工作,他是这个小集体中最为落魄的一个人,没钱,没稳定的工作,甚至没有了追逐的勇气,他累了,想放弃了。要不回家吧,每次心累的时候,季今凡都会这样说,但也只是说说,说完之后,他还是会选择继续坚持,不到最后一步,他是不会放弃的。

老实说,季今凡也怪过自己当初草率地离开了出版社,离开是必然的,只是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或许,他可以早点留意一下其它工作,但冷静下来,他又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不出去闯闯怎知天高地厚,没有经历过谈什么都是空话,出去不是寻求安逸,而是为了更好的奋斗,勇敢地踏出这一步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勇气,他相信自己的选择,这份历练比什么都珍贵,奋斗没有结束,现在不能下结论,他还在追求属于自己的外贸梦想。

这段时间,是季今凡最为难熬的日子,那些为外贸工作奔波的岁月留给他太多的辛酸,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他生活中最有激情的时光,失业的日子和艰难的求职不断地磨练着他的意志,使他加快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很多时候,轻轻撩开记忆的心扉,那些走过的岁月便沥沥出现在眼前。生活还是要继续奔波、忙碌,不知疲倦地追求更好的,有压力,有无可奈何,更有一份责任。这条路的确不好走,看不清前面的方向,却又不能放弃,现在一旦放弃,就会一败涂地。

季今凡没有停止找工作,投简历、打电话、看招聘报纸、去人才市场,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找到外贸方面的工作。

季今凡也在不断总结,为什么寻觅这么久还是找不到外贸工作,肯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直到他看了那本《求职攻略》才有所启发,这本书是应紫伊从书店借来的。

书中有一段话是这样的:在找工作的途中,我们应该学会推销自己,有时候可以适当地吹牛,当然,吹牛的前提是你的确有这方面能力,当你把自己吹进这个企业后,到时候也就那么一回事,干的事情已经比找工作的处境要简单多了,你要做的只是努力完成本职工作,不让自己被淘汰。

为什么我不可以说是国际贸易专业呢?虽然在大学里我学的专业并不是国贸,但是我现在的外贸知识并不比他们国贸本专业的人差,专业这东西太虚无了,再说自己考了这么多次外贸证书,外贸理论储备已经相当扎实,也完全有这个实力,季今凡好像明白了这点。确实,在找工作时,很多用人单位都很看重专业与经验,季今凡必须改变常规思维方式,得说自己的辅修专业是国际贸易,辅修专业不会显示在毕业证书上,这个也说得通。另外,季今凡在自己的简历上做了一些修改,增加了外贸公司实习一个月的工作经历,凭着自己对外贸行业的了解,一个月的外贸实习经历并不会被别人看穿,他可以拿捏得住。

新的外贸简历呼之欲出,专业和工作经验都向外贸靠拢了,转变后,效果确实很明显,季今凡的面试机会多了起来,虽然刚刚面试的两家单位没有录取他,但是他能感觉到概率在增加,朝着这样的方向,季今凡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肯定可以找到外贸工作。

虽然存在着造假的嫌疑,但在这个现实的社会,我们必须学会圆滑,重要的是我们有这个能力去做好自己所要应聘的工作。当然,季今凡有自己的底线,奉行一贯诚实守信的处世原则,无论为了什么,他都不会违背自己内心深处所坚持的信念。

这天,季今凡从人才市场出来不久,附近一家体育彩票销售点的巨幅世界杯海报吸引了他,海报上,本届世界杯最大牌的两位球星梅西和C罗赫然在列。

“得了,买几张彩票吧,世界杯都开始了,是得关注下足球了,生活会好起来的,”季今凡自言自语,假装豁然开朗,“工作会有的,足球也会有的。”

巴西、西班牙、荷兰、英格兰、意大利、法国、阿根廷、德国、葡萄牙……好的,这个八强就是完美了,好像多了一个,巴西、西班牙、荷兰,按照分组对阵规则,这三个最多只能两个进八强,巴西是东道主,西班牙连续三界大赛冠军,看来只能忍痛割舍荷兰了。选定了八强后,季今凡又买了几注小组赛第一轮的14场胜负彩。再买几注冠亚军吧,阿根廷和葡萄牙就好了,梅西对决C罗,当代球王之争。不对,葡萄牙整体实力还是不行,还是挺德国夺冠吧,再下点德国和阿根廷,德国队大赛成绩向来稳定,这届阿根廷也很强,最重要的是有梅西在,一切皆有可能。这次季今凡总共花了50多元买足球彩票,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投注量都大,这种变化是莫名其妙的,而且还处于失业状态,这是特定时期,特殊氛围内的突然改变,大大影响着他日后的人生发展轨迹。

6月13日,凌晨四点,世界杯开始了!杭州九堡某小区10幢14楼3室,苏明辉刚刚打开电视,这是他3月份世纪德比熬夜看球后,再次半夜起来看球,这是世界杯啊。因为没有调闹钟,他整个夜里都没有熟睡。巴西VS克罗地亚,世界杯揭幕战,这场比赛,苏明辉下注了不少巴西,有着多年买彩票习惯的他也比平时下得更多更大。巴西队凭借着内马尔的出色发挥3比1逆转战胜了克罗地亚。

同一时间,杭州教工路某小区三楼302室,季今凡也在客厅观看了世界杯揭幕战,几十元的下注使得看球赛比平时更加的紧张激烈,好在第一场竞猜猜对了,不错的开局!

世界杯开始后,其它体育赛事的关注度明显下降,苏明辉甚至错过了NBA总决赛的第五场,也是最后一场,马刺4比1战胜了热火,捧得了该赛季总冠军,

巴西世界杯之夏,全世界球迷的盛宴。各大门户网站和电商平台借世界杯热潮,或为了积累更多用户,或旨在垂涎彩票销售利润,开出了所有比赛的竞猜及相关多元化玩法,宣传及促销力度是空前的。由于互联网时代的便捷性,真可谓全民参与,季今凡和苏明辉第一次如此广泛和便利地接触到了赌球,不对,官方叫足彩竞猜。作为资深球迷,从2000年欧洲杯便开始看球,但之前14年的足球对于他们来说是纯粹的,至少对季今凡来说是绝对纯粹的,对苏明辉来说是相对纯粹的,而这次世界杯开始,足球不再是简单的足球。

世界杯期间,季今凡真正感受到了全民皆赌的风气,微信朋友圈、QQ、微博,大家都在炫耀或感叹着各自的赌球战果。平时不怎么联系的很多人都会问季今凡某支球队的实力或者相关投注意见等,其实,季今凡只是一个普通球迷,对于赌球,他也是一个十足的菜鸟。

有时候,季今凡也会和苏明辉聊聊世界杯,但是,苏明辉从不针对某一场具体的比赛发表意见,也不会谈关于赌球的个人言论,他觉得这种言论往往是很不负责任的,毕竟球场上的各种因素千变万化。赌球没有一定的事情,所以各种针对某一场的比赛评论和建议没有任何意义。

巴西世界杯的的确确培养了众多赌球爱好者,网络博彩也是在这个夏天风靡全中国,这对日后很多赌徒的影响是巨大的。

午夜的钟声即将敲响,季今凡还靠在床上看书,顺便在等接下来的一场世界杯球赛,德国VS葡萄牙。隐约中他听见了边上的厨房有异常的响声,这个时间点,女生们应该都睡觉了。

季今凡正想起身去看看,便听到了敲门声。

“谁?”季今凡警觉地问。

“我,紫伊啦。”门外回应道。

季今凡打开房门,房间里的灯光反射到她的身上,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连体睡衣,扎着两个马尾辫,手上端着一碗东西,犹如一个天使般的女孩。

“你怎么不开灯,人都这么黑了,看都看不到。”季今凡违心地说道。

“我烧了绿豆汤,看见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就给你盛了一碗。”应紫伊笑笑说,没有一丝的生气。

“哦,谢谢,”季今凡继续说,“等等!”,然后他快速从房间里拿出《求职攻略》,说“,这本书还给你,真是谢谢了。”

“工作找好了?”应紫伊关心着问,“没事,反正我那借书很方便,想看什么书随时和我说。”

“没找好,应该快了吧。”季今凡若有所思。

“没事,别着急,慢慢来。”说完话,她接过季今凡手中的书,走回自己的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一种邪恶的想法在季今凡的脑海里突闪而过,虽然曾无数次看过她们穿睡衣的样子,只是,她今晚的样子如此清纯和动人。

季今凡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脸。

季今凡喝着绿豆汤,看着世界杯的比赛,心情还是很不舒畅,毕竟工作没有找到。上半场比赛结束,葡萄牙0比3落后德国队,而且葡萄牙还少一个人,C罗太难了,这场焦点战已经失去了悬念。

关掉了电视,希望明天会有新的希望。

也许,生活总是这样,它会把你逼得无路可走,直到你产生绝望,然后发出悲叹:算了,这就是生活。而也就在这不久后,只要你还在坚持,它便会出现一丝曙光,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而且是你很想要得到的一个机会。

不知道是侥幸还是命理循环,在失业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季今凡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机会。

季今凡投了太多的简历以致于自己也不确定这家公司是从哪里找到的他,可能是他们看见了他在人才网上的信息,可能是季今凡在人才市场投的简历,也可能是季今凡主动发简历到他们邮箱做自我推荐,美好的东西总会在不经意间以最简单的形式出现,反正季今凡是有了一个重要面试的机会。

这是杭州市区的一家小外贸公司,位于延安路附近,主要做户外用品出口,公司里除了老板,只有一个男业务员和一个女单证员。业务员的职责包括管理环球资源平台、收发业务邮件、制作形式发票、工厂跟单等(季今凡不清楚这个岗位是算外贸业务员还是外贸经理助理,或者只能算业务跟单);单证员的职责包括制作单证文件、订舱订船、签发产地证、银行收汇、核销退税、财务会计等。现在,这个男的业务员要走了,去上海寻求更大的发展,季今凡才等来这样一个机会。这家外贸公司很小,没有明确分工,不过这样的公司,对目前的季今凡来说是好的,小公司,做的事情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老板是一个老头,也不算很老,大概50几岁的样子,记得面试的时候他这样跟季今凡说:大家能在这里交谈是一种缘分,你这么喜欢外贸,我会给你机会的,只要你表现好,肯定可以录用,录用后刚开始工资不高,但你只要循规蹈矩,遵守外贸的游戏规则,那么你肯定能在我这里包括以后的外贸生涯中有所发展。

出于季今凡的诚意和强烈要求,老板答应给他一个礼拜的时间试用,还有一个原因,老业务员马上就要走了,公司急需新的人员顶上。能有这样的机会,真的太重要了,季今凡会靠实际表现证明自己,把握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试用期的这个礼拜,季今凡都很早去公司,很迟才离开,他等这样的机会等了将近两年,一定会备加珍惜。老业务员人很好,肯教人,季今凡很用心地跟他学,他管老业务员叫师父,每天中午,他都主动去买两份饭,虽然自己也没钱了,但他是不会收老业务员的钱,徒儿孝敬师父很正常,这点礼数,他是懂的。老业务员确实教会了季今凡很多东西,包括产品知识、开发信、寄样品、图片处理、环球资源平台操作、搜索引擎寻找潜在客户,还有外贸业务员应该了解的时差、各个国家的客户性格和产品性价比要求等等,从某种程度讲已经超出了交接范围。

一个礼拜下来,季今凡的总体表现不错,和老业务员的交接也很顺利。由于季今凡本身的外贸底子就不差,再加上这段时间这么用功,老板就答应让他暂时留下来工作。

有点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在失业了一个多月后,季今凡终于找到了外贸工作,从货代公司过渡到了外贸公司,他的外贸事业,仿佛出现了一点曙光。从考各种证书,到做货代业务,然后是报关员被炒鱿鱼,再到现在进入外贸公司做业务员,中间夹杂着这么多困难,才迈出了今天这么一小步,也许,它早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外贸之路,而是对自己的一种挑战,对目标的一种坚持。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季今凡开始受益。这条路他坚持走了两年,现在终于有那么一点机会,也许这就是自助者天助的一点体现!

刚进入这家公司,季今凡的待遇是每个月3000元,老板说前几个月都是这样,以后再根据表现适当加工资,当然,表现不好也要随时准备走人。虽然现在工资不高,而且没有提成,但是季今凡已经很满足了,以前他想过,即使只有一点生活费甚至没有工资,只要让他进入外贸公司,他都肯的。季今凡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意味着太多,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称道,但重要的是能够朝着既定的目标一步步前进,他相信这份工作的意义会在往后的日子里被无限扩大。

世界杯小组赛阶段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季今凡终于可以卸下包袱,好好地看看淘汰赛阶段的球赛。他的外贸旅程在这届世界杯比赛中正式开启。

对于球迷来讲,这一个月的每天都像是过年,苏明辉更是享受其中,博彩的各种下注让他充分投入每一场比赛,不管是直播还是重播,还是看各种集锦或者回放,他都津津有味。

2014年7月9日,北京时间凌晨4点,半决赛第一场,东道主巴西对阵德国。这个时间点对中国球迷也还算不错。季今凡和苏明辉在各自的住处独自观看。

“怎么回事,这就5比0了?上半场30分钟没到啊!”季今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热血涌上头,而边上静悄悄的。

“不会吧,太夸张了,这是世界杯半决赛啊!”苏明辉不可思议地地从电脑前站了起来,因为房间门是关着的,他可以小声吼几句。

“管它呢,反正德国肯定是进决赛了,有望夺冠,”季今凡嘀咕着,“再进几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来缺少内马尔和席尔瓦影响很大,只是这样的比分谁能想到?”苏明辉自言自语着,“好在下了德国,好险!”

在经过一场1比7的惨案后,第二天的第二场半决赛,阿根廷和荷兰队激战120分钟互交白卷,大比分过后出现了0比0,这符合苏明辉的赛前预测和实际竞猜。点球大战中,阿根廷战胜了荷兰,和德国队再次会师世界杯决赛。

2014年7月14日,北京时间凌晨3点,巴西世界杯决赛在马拉卡纳体育场举行,对阵双方是德国队和阿根廷队,如同24年前季今凡出生的那年夏天一样,德国队击败了阿根廷队获得世界杯冠军,梅西率领的阿根廷队遗憾屈居亚军。命运就是如此的巧合,这是起点,这是开始,这也将会是终点吗?

巴西世界杯是苏明辉和季今凡认识以来唯一一届没有一起看球的大赛,也许以后还会有很多届大赛没有机会一起看。这届世界杯,季今凡和苏明辉都是盈利的,尤其是苏明辉,他竞猜的四强和冠军,以及单场下注都有所获益。

世界杯在一片喧嚣和激昂中落下了帷幕,德国队最后夺冠让季今凡赢了几百块,单纯朴实的他把竞猜赢来的款项捐助给了淘宝网上的红十字会,所谓的不义之财用于帮助他人,这样想,他的内心会踏实很多。

季今凡是善良的,他乐于助人,孝敬长辈,忠于初心,只是,在赌的世界里,这些优点过于渺小,无力去抵抗过于强大的人性弱点。赌,这个字过于沉重。

烙下了这个瘾,生活逐渐发生了变化,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原来在看球的同时还能把钱给赚了,竟然真有这等好事,巴西难道会打不赢中国,皇马怎么可能输给马拉加?这是季今凡最初的想法,至此,看球变得不再单纯,世界杯结束之后,季今凡继续买足彩。很快,单单的体育彩票实体店已经不能满足季今凡的胃口,他也开始在门户网站下注。苏明辉则正式涉猎赌球,他开始学习盘口知识,了解水位变化,研究各大博彩公司的赔率,总结成功和失败心得,逐渐制定了一套长期的下注方案,高智商的他真的能拿捏这些吗?

巴西世界杯,彻彻底底地影响和改变了季今凡和苏明辉的人生,他们从此成为了赌徒。很多人迷上赌球往往是莫名奇妙,当真的想退出时处境已经很艰难,于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赌徒的路在哪里?赌徒的明天何去何从?很多过来人都说:赌徒的最终结局只有两个,要么回头,要么死亡,而所谓的回头,往往也是千疮百孔后的无可奈何和无路可走。显然,这样的说法是极其不负责任的。生活向赌徒们一步步紧逼,这条路越走越窄,那就试着停下来好好思考下,不再漫无目的地一味向前,或许,我们可以退一步,再退一步,我们能回到最初的自己,埋藏心底的那些往事会让我们找回最初的模样,只要坚持当初的那些原则和触动,我们可以从零开始,我们可以从大负数开始,忘记不切实际的如果,着眼于现在,我们会有莫大的动力和信心继续生活,我们终会找回真正属于自己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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