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田系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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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11-30 18:17:16 更新时间:2021-12-02 18: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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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背田系
《驼背田系》系列之三
杨荣旭
树老生虫,人老生病,生老病死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晚饭前田系电动三轮车开进简陋的车库,剩的水果不多,田系几下就搬回家。吃晚饭时奶奶不吃,田系问:“奶奶怎么还不吃饭?”“我昨天就不想吃饭,要带孩子,要做家务不想吃也要吃。今天真的吃不下了。”田系走到奶奶面前看奶奶提不起精神,也不是急病,决定明早带奶奶到医院去请医生看看是什么情况。
田系晚上和路平商量明早由路平带着奶奶去大医院看病。田系天不亮还是正常去周谷堆进货,但不进水果,明天田系进的蔬菜由田系卖。流动卖水果自由,家里有事就不去卖,尽量保证摊位正常卖菜,因为有些人习惯在路平摊位上买菜,他们放心菜的质量、价格和重量。老顾客来路平摊上买菜不问价格,称重也不看称,只管按数付钱,太信任路平了。
早饭后路平领着奶奶坐公交车到大医院看病。路平自己有小病就在药店买点药吃或在门口小诊所就医,以前的车祸是父亲带着在大医院治疗,她没操心,对大医院看病流程还不熟悉,她毕竟是读到高中二年级的,进门看到导医台就上前询问,答复是首先挂号预交费换得一张卡。路平扶着奶奶上到二楼排队挂号。在菜市场路平看到的人很多是买菜卖菜,这里人很多是看病的。奶奶坐靠在大厅椅子上,路平排队。人们说等车急人,其实排队也很急人,没办法,只得遵守秩序,路平斜站在长长的队伍里。谢天谢地终于轮到路平,她先挂专家号,贵就贵吧,专家看病肯定好于普通医生。要预交五千元,路平没带那么多最后预交三千元换一张硬卡。按号就诊坐在专家门诊前的椅子上等。这次不要排队还要好点,可能是专家看病认真细致,进度很慢。路平看奶奶无精打采心里急着早点轮到奶奶看病。唉!真是度秒如分啊!急?谁不急?耐心等待吧!
皇天不负等待人,轮到路平带奶奶看病,奶奶隔着桌子坐在戴眼镜的近五十岁的专家对面,专家只低头问问奶奶的情况,快速地在检查单上写抽血化验、彩超检查、CT扫描检查、心电图检查、小便化验,五张检查单交给路平说检查后把结果拿给他看。
路平拿着检查单和奶奶下到一楼去抽血。路平排队,奶奶在椅子上坐等,轮到奶奶抽血,老人筋脉干细插几针才抽到血。路平问彩超在哪里,有个人告诉她在三楼,路平扶奶奶上到三楼找到彩超室。门关着,门口坐几个人在等,路平和奶奶并坐一起等。做完彩超去做CT扫描检查,一问是在二楼,她俩又下到二楼,门也是关着,坐在门口椅子上排队等。路平和奶奶心急,有什么办法呢?
“路平,你怎么在这里?”
路平寻声望去是卖菜摊位斜对面的老朱,路平说:“奶奶身上不舒服,带奶奶来看病,现在做各项检查。”
“哦,我嘴里吃东西疼,吃冷吃热更疼,我来找医生看看说是口腔溃疡,开几大盒药,我看好了。”
“药拿到就行了,我们才在做检查还早,你先回去吧!”
老朱想到路平上次把外衣脱给她穿,觉得路平厚道,她腿不好上下楼和走动不方便就说:“这样吧,这里我比你可能熟悉,你坐这里,我陪奶奶去做检查。”
路平又急又累,腿也不好,就说:“那就谢谢朱姐了。”“谢什么?你对我那么好,我该谢谢你才对。”
后面几项检查是老朱领着奶奶做完的。路平一直坐在二楼大厅椅子上无奈地干等着。
检查结束后老朱领着奶奶坐到路平旁边的椅子上等抽血和小便化验结果。
这里人多可都是不认识的,老朱和路平毫无忌惮地聊起来,老朱一手拉起路平的手,另一只手在路平的手上摸摸拍拍,发自肺腑地说:“路平妹妹,我对不起你,不该给你起那绰号,你原谅我吧!”路平微笑着说:“朱姐,你说哪里去了,我没怨你呀,我腿不好是事实。”老朱听后慷慨地说:“你放心,我以后不喊那绰号也不让别人喊!你真是好人,我和老胡吵架搞得下不了台,你脱下外衣给我穿,我当时激动得要流眼水,你要不是那么做,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朱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老搁在心里,反思自己调整自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朱平静地说:“自那事后我也反思自己,我老公和孩子也责怪我,过几天我和老公带点水果和一箱牛奶到老胡家认错,赔礼道歉,因为是我做错了,还好老胡说事已至此,又吵闹过也原谅我。我想有差不多的我帮老胡儿子介绍一个媳妇。”是的,后退一步自然宽,人生短短几十年,一晃两晃就过去了,世间多少事仅付一笑中。谁能把谁怎样?就是把谁怎样了自己又能怎样?还是一笑泯怨仇吧!
老朱一看快十二点就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就来,你们等我。”不等也得等,血检和尿检结果没出来呀。
不大工夫,老朱用方便袋提来三盒饭菜说:“吃饭吧,都别饿着。”路平感触地说:“应该我买饭请你吃,你替我领着奶奶做检查忙到现在。”“还干愣着干嘛?快吃别凉了,虽然不好凑合着吃,填饱肚子是一样。”我说好人朋友多吧?
吃过饭路平要去看检查结果出来没有,老朱按坐路平,自己拿着检查单去取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她们三人共同去找专家。一看换人了,一问才知道上午值班的白专家明天上午才当班,下午那位专家说:“你们明天上午来吧!”
明天上午来?我的白衣天使,你说得轻松,她们做起来不轻松啊!老奶奶的病还没诊治。患者在医院的规章制度面前唯有服从,三人只得缓步离开医院。老奶奶就再忍耐半天加一夜吧,看样子不会威胁生命。
第二天太阳还是从东方升上来,路平领着奶奶还是出来坐公交车到大医院门口下,她们拿着检查报告走到专家门诊室不停步往里走,有人喊:“不能插队!”路平心平气和地把情况说明了,那人也就没有说啥。白专家分别查看五张检查报告单后摘下眼镜用小块细绒布揩擦,右手揉揉鼻子摸摸脸说:“没大问题,是年龄大了功能衰退,消化差,加之受点寒凉,现在是消化不良滞食所至,开几盒药带回去按时服用就行了。”说罢戴上眼镜在处方笺上熟练地写些一般人不认识的文字和符号,路平拿着处方笺去取药。乳酶生两大瓶,消食片三大盒,暖胸膏药四袋,五瓶维生素B1,满满一大袋。路平叫发药人把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多少写在外面,那人不看路平简明地说:“外包装上都有。”
路平是用现金预付,退卡时退了八百四十九元六角现金另附一张清单。路平卖菜几角几角地赚,那钱才叫金钱,在医院大把大把无声地花,那钱只能叫纸钱。
屠夫方世平娶田系妈妈是续弦,原有个儿子叫方永昌比田系小一岁,从安徽农业大学毕业后通过选招考上合肥市级公务员。田妹在方世平家有妈妈呵护顺利成长,离开亲哥又有个不同父不同母的哥哥陪着,方世平自己没念多少书吃过苦头,就下劲培养子女念书,所以田妹从合肥师范学院毕业后考编到中学当专职音乐教师。田妹音色纯正,音域宽广,又是学音乐专业的,长得漂亮看着就觉得“甜”,身边不乏追求者,田妹和妈妈商量最后决定嫁给方永昌最合适,以后家庭关系也好处。田妹和方永昌可以说是一起长大,彼此熟悉,能算志同道合,情投意合,堪称郎才女貌。田妹欣赏方永昌的才华、人品和帅气;方永昌欣赏田妹的音乐天赋、温柔的性格和迷人的外貌,尤其是田妹的“甜”像强磁场牢牢地吸住方永昌的魂。
大家都看好这桩婚事,方家在田妹的学校和方永昌办公室之间的典雅小区买了一套商品房,是田系的堂哥带师傅来装修的,按主人的要求以黄色为主色调,拆掉不受力的辅墙换成板柜。一进门有堵方格墙里面摆放些工艺品,客厅灯是欧式,用遥控器控制灯光亮度和色彩的变换。主卧一米八宽的法式床,看去像是方床。方永昌喜欢书画,根据路平的提议和推荐又慕名去张巷请大玉儿用工笔画一幅《花开富贵》画,花无正形的几朵两色牡丹,一只彩蝶栖在嫩黄的花蕊上,另一只彩蝶正欲着花,花下水中一对鸳鸯戏水,裱糊后悬在新房墙中间,大玉儿用毛笔书法一幅对联“互敬互爱幸福家庭,携手并肩终身伴侣”两幅吊屏位列在画的两边。客厅一幅气吞山河的水墨画也是出于大玉儿之手,有气势磅礴的高山和瀑布,林立的虬枝古松柏,远天茫茫,小桥流水人家,恰当地组合成完美的客厅画。书房书橱较大,旁边挂着大玉儿画的《听琴图》,几棵老树下一个仕女手抚瑶琴,三个相公端坐聆听,不远处有潺潺流淌的小石河,几只鸟儿栖息枝上仿佛也在倾听,这幅是方永昌为心爱的甜妹向大玉儿订制的画。这新房颇有文化氛围,艺术风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国庆前几天一帧精美的请柬由田系递到路平手里,展开一览:兹谨择于XX年十月一日为长子方永昌完婚,婚礼上午十点整在满喜堂大酒店举行,届时恭候田系先生大驾光临!邀请人:方世平敬上。
路平对田系说:“双喜啊!你异父异母的弟弟和同父同母的妹妹结婚,可喜可贺!”
国庆当天卖菜卖水果都是生意好的日子,田系和路平都放弃生意去参加婚礼,算人情帐不算经济账。
闹钟准时响起,今天路平和田系同时起床,也把田左田右喊起来。穿上各人最新最时尚的衣鞋。路平特意化了淡妆,也把田系粉饰一下,搞得田系不自然地哈哈傻笑。两个孩子知道去姑姑家有好吃好玩的乐得乱蹦乱跳。爷爷奶奶虽然年龄大,但是孙女儿的终身大事能不去吗?田系手一挥:“今天我们不开三轮车,坐出租车去,搞风光点!”路平应和着:“对,苦处挣钱乐处用!”你看多默契的夫妻啊!家庭幸福不一定是钱多,夫妻恩爱妻贤子孝,人丁兴旺老人长寿,这一定是家庭幸福。
天还没亮全家出门拦到出租车,司机看是四个大人带两个小孩,面有难色,田系说另加五元钱司机接受了。天没亮交警还在床上做梦不会查到超载罚款。田系觉得出租车比三轮车快得多还平稳,这次是别人开车专门送他,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假。
六张笑脸跨进方世平家,家里人早就在忙乎,田家人的到来当然受到热情接待,田妹看到爷爷奶奶第一次来她家很是激动,虽然不是在爷爷奶奶面前长大,但终究是有血缘关系是天性的感情。田左田右不受拘束到处乱跑乱玩,儿童的天性彻底显现出来:玩是第一,吃是第二。
方世平又娶媳妇又嫁女儿,新郎新娘在一家,按乡俗接亲的程序怎么安排?需得别具一格,最后采纳司仪的意见,从家里接到婚房,只是婚车免开到新娘家这一趟。
王春蕾做田妹的伴娘,比田系第一次见的长大、成熟,经一妆扮形象很好,配做田妹的伴娘。
田妹找到房间里才看到妈妈坐在床上若有所失的样子,上前抱着妈妈哭声和眼泪同时出来,母女互拥互哭。这哭声里蕴涵着母亲看女儿长大成人找到自己的归宿,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跨入人生的新台阶,其实喜极而泣;这哭声里饱涵女儿对母亲的不舍依恋,感激母亲把自己带到人世,含辛茹苦地养大,从此一个男人闯进她的世界夺走一部分的爱,难以对母亲有全部的犬孝之劳。
车队缓缓地向典雅小区驶去,方永昌的一拨同学同事已做好完备的接亲准备。婚车稳稳地停在婚房门前不远处,方永昌胸前佩戴饰花背着田妹弯着腰伴随欢快的音乐声迈出扎扎实实的步子往前走,还没进门三声礼花炮响,彩纸条散落在田妹头上及身上点缀得更甜,背进房间放在新床上,他俩四目对视互相一笑反而觉得害羞起来,面庞都红晕泛波。
十点整时尚的司仪走到台中间大声喊:“我庄严地向世界宣布,帅哥方永昌和甜妹田妹的婚礼现在开始,奏乐!”喜庆欢乐的音乐高声响起,台后大屏幕轮换婚纱照,端庄儒雅的方永昌绽放出幸福的笑容,靓丽动人的田妹自然地流露出“甜”的韵味。令参加婚礼的人交口相赞,真是天生一对,地成一双。
年轻帅气的司仪称职熟练的主持,幽默风趣的语言和合理的挑逗让婚礼气氛活跃欢快,新郎新娘及家长恰当的配合,伴郎伴娘紧随其旁待令,摄影师全神贯注地录像,婚礼有序地进行着。
台下宾客围坐在大圆餐桌旁嗑瓜子或剥吃水果,田左田右及其他孩童无忌不惮地乱跑玩笑,好一派热闹喜庆的场面啊!该有的环节都进行过了,接下来就是动手动口。
宾客竹筷金杯动起来,觥筹交错,酒杯碰撞声,说话声,欢笑声,一时齐发。
酒足菜饱后有腆肚剔牙的,有提着喜糖礼盒的,有拽几张餐巾纸揩嘴的都红光满面的相继离开。
近晚时分,田左田右好像还没玩够,答应过几天再带他们来才拿着礼花空筒跟着离开。方永昌的朋友开两辆高档轿车把田系家六人送回家。
无巧不成书,老朱帮老胡儿子介绍的对象是田系大堂哥的女儿,开始不知道,有一次老朱说姓田的不多,和她在一起卖菜的路平老公也姓田,叫田系,就这样聊认上了。几个回合还顺利,老朱看各方面条件是板凳椅子差不多高,能说门当户对。田娅兰和俞大山也挺般配,老朱把这桩婚事说成功真是胜造七级浮屠。
老朱看条件业已成熟就安排男女双方父母见面,知道白天大家都忙,于是她在合家欢酒店订了晚餐包厢。看田娅兰是田系的侄女,路平也是自己的好姐妹,故此田娅兰和父母,俞大山和父母,老朱夫妇,田系夫妇喜笑颜开地围坐一大桌。小声地说,不打不相识,现在老朱和老胡的关系超过和路平的关系,感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总而言之人与人还是和为贵。
服务员给每人沏杯茶,瓜子,水果先用着。中等包厢十人坐着正合适,中间圆盘能旋转,仿红木的桌椅古典大气。大家自找对象攀谈甚欢。服务员开始上凉拌菜,各人把餐具再次擦拭放正位置,服务员打开白酒和红酒瓶盖各位自取所需。炒菜端上来,烧菜和鱼也端上来了,老朱以做东的身份站起来清清嗓子开场白:“欢迎大家的到来,我们今天欢聚一起也算是有缘分吧,田娅兰和俞大山是前世姻缘,我线一牵就成,双方父母见面详细交流,真人不讲假话,开起亲来就是一家人。”
老胡也站起来环视一圈说:“感谢好心人朱阿姨的热心和烦神才有我们今晚的相聚,我们是靠打工挣钱养家,田家要是不嫌弃,我们能高攀上田家,那真是我们俞家的福气。我一见田姑娘就很喜欢她,我就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她进了我俞家我会像对待女儿一样对她,在我心里她就是女儿!”
田娅兰的妈妈也站起来表态:“感谢胡阿姨这么能看得起我女儿,我看到俞大山也很中意。我们普通人家也就想过个普通的日子,只要以后娅兰和大山能处得好过个安稳的日子,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满足了。”
哈哈,一般酒桌上都是阳盛阴衰,而这张餐桌是阴盛阳衰,男客是忠实的听众打酱油的。其实娶媳妇嫁女儿主要是妈妈操持,爸爸只掌握大的方向。
酒宴开始了,互相敬酒,吃菜说话很是热闹,气氛热烈而活跃。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遇投机永不多。
路平把鱼头夹送到老朱的碗里说:“朱姐吃个头,别人有事向你求!”老朱乐滋滋地接受了。路平把鱼尾夹送到老胡的碗里说:“胡姐吃条尾你遇事顺风顺水!”老胡合手作揖美美地接受了。路平把鱼身子夹送给堂哥说:“大哥吃段腰,生活步步高。”老朱说:“你把鱼都分给我们吃,你自己吃什么?”路平笑哈哈地说:“我就喝点汤,图个健健康康!”全桌都大笑,在这吃菜的十个人中,高中肄业的路平又算得上是文曲星,大家都佩服路平文化高会说话。随后举杯互敬,越喝越亲。
快结束老朱去结账,老胡也要去结账,拉得不可开交。老朱的理由是自己做东邀请的怎么能要老胡付钱?老胡的理由是老朱为自己的儿子做媒操心烦神就不说,父母见面吃饭哪能要老朱付钱?搞得收银员不知到底收谁的。酒店老板不知何事,忙来问情况,双方请老板决定,因为老板这方面事见的多,老板说:“你俩都很客气,要听我讲,为你儿子的亲事请吃,你付钱!”这才平息了。
老胡说天黑田家人就不回去,已经在宾馆为田家开好两间房,田家人也想进一步沟通,那就从命,至于胡家在宾馆谈到何时才回去休息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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