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世界杯
文/老庄友华 2018-7-16

题记：大年初一，中国男足给国人“败”了年。2022，世界杯又将隆重推出……


一
2018俄罗斯世界杯，昨晚在球迷们意犹未尽的狂欢中落下了帷幕。
克罗地亚这匹耀眼的黑马，最终还是没能一黑到底，在决赛关头一鼓作气地黑掉法兰西。姆巴佩和他的队友们如愿以偿、也是众望所归地捧走了金光灿灿的大力神杯。
竞技体育的胜负，既存在实力决定的必然性，也具有运气左右的偶然性。足球由于运气成分远远高于其他项目，也就成了悬念奇大、黑马最多的一项比赛。人们说：这正是足球的魅力所在。
足球比赛的场面之大，观众之多，球迷之疯狂，气氛之热烈……也令其他体育竞赛难以望其项背。足球的魅力，显然是独特的、巨大的、也是多方面的。因此，四年一届的世界杯，才能够比肩奥运会，成为全球最为隆重的体育盛会；才能够让不同肤色、年龄及性别的亿万民众，一起热血沸腾，纵情狂欢，心甘情愿地打乱正常的生活节奏。
本届世界杯，夺冠热门的德国、巴西、阿根廷、西班牙……都意外的、过早地失去了幸运之神的护佑。赛场上，韩国居然2：0战胜了德国。而后又有日本2：0领先比利时、最后却被比利时3：2反超……这一幕又一幕惊险叠生、意外频仍的精彩大戏，让球迷们跌碎的眼镜、恐怕足以覆盖俄罗斯的各个球场；也让一众赌客在频频惊掉下巴之余、连走向天台的心都生了出来。
我早就妄言了冰岛、俄罗斯以至克罗地亚们的王师败绩。博彩公司客气，就打赏来了几分碎银子。这份幸运，应该来源于我坚信：福无双至，运气无法长久持续，幸运之神不可能总是关照着某个人、某个队。

二
我算不上是个球迷。
我也没想成个球迷。我以为，看球点到为止就好。过于投入的迷恋这球那球，与疯狂崇拜歌星影星的懵懂少年差不多，基本属于荷尔蒙太多、过脑走心的事情太少。
然而这二十多年，我却一直都是世界杯的热心看客。
其实以我的喜好，NBA与拳击，都可以排在足球之前。我虽然也去赛场看过踢球，但次数很少。我基本不看电视转播的、从国内到欧洲的各种足球联赛。我与世界杯结缘，有很大的偶然性，但应该和赌球有关。
九十年代初，我刚来海口，曾强烈地感受到：这里的蓝天白云、椰风海韵以及烈日热土，都十分的新鲜而独特。这里的政治、经济与生活的环境氛围，更是格外的宽松而自由……当年，这片大特区，俨然内地之外的另一个国度。
解放西的一栋综合楼，应该是叫“棕榈大厦”吧。从楼顶垂下的巨型条幅，赫然标示着四个大字：吃喝玩乐——这不几乎等于在公然招徕吃喝嫖赌么？
入夜的海秀东，灯红酒绿映衬着乌泱乌泱的站街女。不夜的狮子楼，场面大到令人自卑；戏台上明晃晃闹哄哄，怀旧与新潮的剧目争奇斗艳；男女老少各种食客、拥挤成人头攒动，咸甜酸辣各类乡音、合奏出人声鼎沸。
流行歌曲总是不绝于耳，总在诱导人奔着潇洒放纵的方向去：我拿青春赌明天，何不潇洒走一回！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
一个刚刚脱离内地束缚的闯海人，面对如此这般的强烈刺激、巨大震撼、众多诱惑……思想行为如果不受到一点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世界杯很早就与海南的生活无缝对接了。不仅和谐无比，更是锦上添花。
看球的氛围，当然是赛场里面最好，朋友聚在一起看次之，自己在家里看又次之。这些年，海口的朋友相约看球，稍讲究的大都会选择去KTV或者酒吧。于是，这座城市在历届世界杯期间，从中国城、到新温泉、再到金海岸……KTV夜夜包厢爆满、喧闹爆棚。
三五好友，聚在包厢内。有红袖添酒、骰盅助兴。热之闹之地看球买球，拼酒纵酒。大家一齐放空大脑，任性的议论争论，放肆地惊叫欢呼，陶然间物我两忘，酒酣后不知今夕何夕……这一刻，是不是也算一种活在当下、快意人生？
三
当年，是去了KTV才看世界杯，还是为了看球也会去KTV，好像真有点说不清。只可以说，确实在KTV看过不少球。
有一次看球的时候，一位朋友相劝：看球下点注，才有参与感，才能看得更投入、更有味道。我感觉这话不无道理。往后，渐渐也就习惯成了自然：四年一度，看看世界杯，随意下点注。
我赌世界杯，也就是看球助兴，小赌怡情。不会以盈利作目标，不会涉及豪赌滥赌。这些年下来，倒也体验到：下注不下注，观感大不同。
买球之后，自己与赛事就有了深度关联。比赛双方的进球，都能给人强刺激。赛场上球员的表现，裁判的判罚，每一次角球或任意球，每一波中场及禁区的搏杀……都牵动着人的眼球、呼吸与心跳，让人随情绪起伏而念叨祈祷、欢呼惊叫。
看球的全过程，很难放松平和，很多急切焦灼——自己下注的队赢球了，会着急时间过得太慢，担心对手后续翻盘。自己下注的队输了球，则忧虑时间过得太快，期盼反转的奇迹出现。
虽说小赌怡情，但过于迷恋赌博，显然是一种恶习。我的熟人以至朋友中，就不止一个因为赌博动用公款进了大狱的官员，也不止一个输掉千万级身家、直至负债累累的商人。因为赌博存在倾家荡产的高风险，民间才有“劝赌不劝嫖”之说。曾有学者分析：赌博与吸毒，具有相似的生理心理机能。一旦沾染上，很容易上瘾，极难以戒掉。
然而，人性好赌，水至清则无鱼，生活确实需要多样性丰富性。对大众而言，扑克、麻将与足球之类，如果不能带点彩下个注，就像一道菜没有放盐，只能大煞风景，让人兴味索然。虽然，盐太多也同样能够毁掉这道菜。
一位朋友，是上市公司的高管，好斗地主，也不缺钱，不时打个飞机来海口——放放松打打牌。但他十分坚持，赌注只能十元起步。他认为输赢的大小，并不会改变打牌的乐趣。而朋友在一起娱乐，最好钱财上无伤大雅，这样不会伤面子伤和气，也能长久地皆大欢喜。渐渐地，朋友圈里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这种说法玩法。
赌还是不赌，或许还真不是个问题。问题可能在于：人要有个度，要管得住自己，能把握住小赌怡情与大赌伤身之间的边界。

四
这些年来，曾经有三次难忘的输球经历，让我得了教训、长了记性：
教训一：爱国也能成错
中国足球冲出亚洲，踢进世界杯，2002年应该是唯一一次。不幸的是，小组赛就正面撞上了五星巴西。赛前，巴西教练对记者不吝幽默：我们踢中国队，和跟中国人打乒乓球一样，结果都一样毫无悬念……博彩赌盘也极为罕见：巴西让中国三球。我去！这也欺人太甚鸟，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年的爱国热情，比如今那是高昂多了。俺自然要有所担当，为祖国站站台助助威。结果，中国队千难万难地硬是踢出来一个0：4。这场球赛，让俺想起有人戏说一位大人物：把字写得难看到这种地步，也真的不容易！然而，中国足球，不仅仅是好看难看的问题，而是——生生的让国人现了眼，真真的害老夫赔了钱。
教训二：权威不可迷信
记不清是哪一届世界杯，也忘了是哪两支球队。当年在山东蓬莱市，朋友让我去见一位大师。说这人很有点神通，你背着他在纸上写任何字，他都能测出来。经过俺亲临现场亲自验证，没有发现破绽。接下来午餐，觥筹交错之间，想起下午有一场球赛，就请他预测一下输赢。大师略微沉吟，审慎的说出了结果。
记得有书上说，遇到难以决断的事，不妨自己试着算一卦。俺应当有理由相信这个大师一回吧？喝完酒从青岛飞上海，飞机一落地，便急切的查询球赛。结果，俺还是输了。
于是想到：眼见不一定为实，魔术师就不可能让你轻易看出破绽。而且，谁又能搞得清楚：现如今权贵富豪、专家学者……诺大的人物群体中，到底隐身着多少专业的、业余的魔术师？
教训三：意外就是常态
2006德国世界杯，齐达内领衔的法国队，跌跌撞撞九死一生才在小组出线。当头遭遇的，却是气势如虹的巴西。又是这个巴西，此时正拥有大罗小罗、处于巅峰状态的巴西。虽然赌盘开出让球，也挡不住俺的满仓买进——巴西能输给法国吗？不可能，打死都不信！
但是，九十分钟内双方居然踢平了。加时赛依然坚信巴西，毅然大单补仓。结果，巴西硬是不可思议的输掉了。法国反而一路病歪歪的走进决赛，方才跌倒在意大利的脚下。后来有报道，说巴西人受贿踢了假球。但只要了解一点博彩公司平衡赌盘、赚取抽水的经营模式，就可知行贿之说，不过是骗骗国人的又一个阴谋论。
墨菲定律说：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其实，很多经实践验证的定律，不一定能说清缘由。俺也有个总结，不知哪天能不能也弄成个什么定律之类——自我的笃信不疑或偏就不信，大概率会踢到铁板、撞上南墙。
五
我写这篇短文，也曾有点纠结。此时此地，赌球毕竟还不能说合法化了，更不是什么登得了大雅之堂的光荣事迹。这个样子写，会不会自我抹黑，甚至招来点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我还是想通了释怀了。自己愿意敲敲键盘，无非是记录一点真实的人生经历、观察体悟。无意讨生活求赏赐，无须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做人尽可能不装不作、率性坦荡，也没什么不好不对吧？
吃喝嫖赌，说起来确实很难听很低俗。实际上，却是许许多多人真实追求的生活内容，也是一个难以回避、需要直面的人生话题。
海南的赌博，应该说历史悠久、形式众多、金额巨大、参与者广泛……据说岛内的私彩泛滥，几近全国之最。多年以前，我参与给农村的贫困户送温暖，就见识过好几户独居的老人，同样的住所破败、衣着寒酸。同样坐在自家门前，琢磨着同样的问题——私彩中奖号。这让我震惊之余，百思不得其解：都穷成这样了，何以还要如此般迷恋赌博？
九十年代末，海南洋浦、老城等地，都出现过公开的标准赌场。虽然经营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场面宏大、装修豪华、赌具齐全、赌客爆满……不遑多让赌城澳门。熙熙攘攘的赌客中，不乏岛内、以至国内的知名人士。一时间，真的是车水马龙、盛况空前。此外，公开的牌机店，地下的黑赌场，在岛内分布的地域更广，存在的时间更长。而今，海口的茶坊与酒店等，依然充满了小赌或大赌的扑克、麻将。
本届世界杯期间，海口的KTV与酒吧，有点规模的餐馆及茶坊……到处充满了节日般的气氛，充斥着大屏幕、大声量的球赛转播。各类朋友聚会，话题总是离不开世界杯，都喜欢围绕买球这个主题，热热闹闹议论着过去的、分析着将来的一场场球赛。好像大家都在买球，下单从几百到几万不等。听说也有人数十万成百万的下注……海南的赌球，差不多就是公开的、大众的行为。
海南显然是一方博彩的沃土。这种状况，一直都被舆论视为完全消极、负面的现象。如今，能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稍稍变化一下视角与尺度，来重新审视一番？人有好赌的天性，博彩是庞大的产业，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究竟应当怎样看待、对待？是强制堵塞，还是引导疏导？这个题目实在太大，显然超出了这篇短文所能承载的范围，只能且听——有无下回分解了。
中央决定支持海南建设自贸区、自由港，将对岛内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各个方面，带来深远的影响。中央的指导意见中，有一个舆论热评的亮点——鼓励发展赛马运动，支持探索发展竞猜型体育彩票和大型国际赛事即开彩票。对此，各方解读虽有不小的差异，而且如何实施，也有赖于执行层的眼光、决心与魄力，但是仍然有理由相信：中央给予海南的不仅是大礼包，也是要求和任务。海南的体育博彩，未来必将领先全国，比现在更加开明开放、兴旺繁荣。
2018世界杯已经闭幕，2022世界杯还将开幕。四年时间不算长，但愿到那时，海南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