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往事杂忆拾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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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8-13 20:35:06 更新时间:2022-02-27 04:34:08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0-08-13 12:35:06
苏州这个城市,现在在科研、生产、旅游等等方面,好像在国内排名比较靠前,老三老四的 ,即使在房价方面,也是不甘后人,已经三万四万,还要往一线城市挤,还要想再创新高(这当然是指对此有利益关系人群)。
退回几十年,苏州称吴县,也是比较有钱的地方,被称为消费城市。谁消费?自然是有钱人了,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在乡村,工厂在吴县是不多的,城里住的是消费的人,还有些服务于他们的行业,总人口是不多的,大房子也没有多少人住的。童年的我,还有兄弟,妹妹等人,随母亲从外地迁回苏州,要租房子住,通过熟人关系,从一位老教师那儿租到一幢花园房子,空房有二三十间,花园还有假山,池塘。后来知道,也不用交租,只要代管,不使荒芜破败就可以了。这房子和花园,也不是这位太老师所有私产,乃是他家以前花一笔钱,从原主人那里典下一段较长时间的使用权,此时还没有到期,而正好也没其他什么用,就让我们家住住,代管代管;我们住进去时,兄弟妹妹几个小孩用的卧床,写字桌等等,都是在先有人在此办女学时学生用的剩余物资(大概折价处理给我家的吧)。按时间地点推测,这所女学十分可能就是杨绛先生写过的她姑妈杨荫榆先生所办的吧。
这是说的一九三九年的事,那时我暑假到苏州,开学才上三年级(自然是小学了)。在这个大房子大花园里一直住到高中毕业,做小学教师,又走出校门走向社会,才离开(而母亲和一九四零年出生在此园中的妹妹仍住此园)又过几年才搬出(花园和房屋改归工厂使用)。那也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事了。
童年的事,又过去了这么多年,其实是很难记得很多的。记得父亲和我们在那里一起住过一年,又到抗战的后方去了(当时苏州是沦陷区,日本侵略军铁蹄下)。现在八十多岁的我,居然还保有几通童年的我们兄弟写给大后方父亲大人的家书(复印件),这事可说很神奇的了吧。
一九四零年    十月十日(拙给父亲的信)  爸爸:  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在十月八日放学后,我到楼上去看母亲,母亲叫我写的。母亲明天要到医院里去了,陈医生母亲送给他一只药箱(30元),陈医生说明天要到医院里去看母亲。家中佣人已用着,小妹腹泻已好,家中一切仍和你未去以前一样,好婆也很健康,昨天把园中两个圈中全种了菜,母亲进医院,小阿姨住在家里,从香港九龙寄来的信,已收到勿念。敬祝  安好!                                             儿  拙叩上  十月八日傍晚写,十月十日      一九四零年    十二月二十九日  (连同下一封,拙、行给父亲的信)  爸爸:      前日接到一信,昨日又连接一信,你所说的年假中每天教一课,大阿姨说:还可以办到。年假完了,每星期两课,大阿姨说不能办到,因为星期三六学校里也有功课,在上课时二阿姐 和三弟也一同读,小妹也带在旁边听,到现在小妹居然也能背出小半课的《新丰折臂翁》了。现在大阿姨教了我们五篇古文和二首诗,上星期日我们把所教的古文完全背诵了一遍。母亲说今天烧菜饭请大阿姨吃。家里的山茶花都开了,鲜艳可爱。家中一切人都好,勿念!敬祝  冬安  儿 拙叩上  二十九日晨  大阿姨教我们书的题目:《新丰折臂翁》、《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永某氏之鼠》、《旅夜书怀》、《破山寺后禅院》、《桃花源记》、《习惯说》。
一九四零年    十二月二十九日  爸爸:      前天接得你的信,所以我写了这封回信,来报告我们家中近事,我们家中的大都非常安,小妹读书也很用功。还有你叫我们备些菜给大阿姨吃,所以今天我们叫妈妈烧菜饭给大阿姨吃。顺祝  康健  儿  行叩上  十二月二十九日晨            几信的作者是先兄给我,一九四零,我是九虚岁四年级,先兄长我一岁,高一级,其第一书,母亲要到医院去,是小小妹快出生了(而现在她也已八十足岁了)。那时候小学生,读的文言文或许b比现在多,写的白话文则看上去也不过如此吧。
下面一则,则是近年所写回忆文之一,曾在当地晚报发过,题为“当年园林所见野鸟”                      这当年,是说的上世纪四十年代五十年代那段时间。那时我家住耦园,住过东花园(城曲草堂、补读旧书楼、双照楼等)还住过西花园(藏书楼后面的一个小院落,二层、七八间房)。时间不短,但是距今很远了。这篇写的是当年所见野生鸟儿,今日所不常见的,回忆所及的,一点零碎的印象。   山是假山,山上山下树木花草是真的。不少。还有门口河边一排大树,夸张一点,也可以说是小树林了。这一排树,就是一个鹭鸟天堂。每年都有许多“青庄”(当时这样称呼这种鸟,其实就是现在虎丘后山繁殖区的那些鹭鸟)在树上做窝生蛋育雏。小鸟生长季节,树下路面上,除了白色的粪便痕迹外,泥鳅、青蛙等等的尸体(完整的和破碎的)也是时时可见的。偶尔还会有小鸟掉下来,还不会飞,就被人拾了去,可能当野味解馋了吧。    花园里的鸟,是现在苏州还可以常见的白头翁,那时树上和现在一样有蝉,没有见过螳螂捕蝉,但是常常看见白头翁捕蝉。往往是蝉在空中飞,鸟在后面追,但闻知了一声悲鸣,已经蝉落鸟口,被白头翁衔在嘴里,或者要带回去喂小鸟了。    那时耦园树上常见的啄木鸟,后来离开耦园几十年没有见过。当年是在园中玩,听到树上有声,抬头就见它在啄树了。    还有一种美丽的黄鸟,猜想是黄鹂吧。但是那时也没有看清楚,只是常常拾到黄色的羽毛,不是整根毛都黄,是前端黄,非常艳丽的黄,下半则是灰色的。还有一种非常美丽的鸟就是翠鸟,在池边树上歇着,然后在池中捕鱼的。这种鸟,二十年前刚搬到现在住的这个城乡结合处的新建小区时还在小区河边见过,现在城进乡退,也很多年没有再见了。那时在耦园,则是常见的。   乌鸦,或许也有点候鸟的意思。河边大树,春夏是鹭鸟,秋冬就是乌鸦了。群起群落,一大群。老鹰,不知道住在什么地方,但是可以看见在天空飞。耦园门口是一条河,河里有鱼,人在河边走,可以看到水面上的鱼,老鹰在天空飞,也可以看见水面上的鱼,而且会从天而降,把鱼抓走。不是滑翔渐降,而是收拢翅膀,垂直下落。这不常见,但是见过不止一次。后来是老鹰也见不到,更谈不到看它捕鱼了。    除了老鹰捉鱼,那新桥巷边的小河,时常可见用水老鸦捕鱼的渔船。这水老鸦不是野生动物,但是现在苏州也是很难见到。如果在外地见到,也是游览区的表演项目,不是渔民捕鱼作业赖以为生的渔船了。    苏州几十年进步不小,天上的鸟,水中的鱼,不知道它们的幸福感获得感有没有提升。保护生态建设,永远大有可为。 ( 2016,8,14姑苏晚报)这最后两句,略有一点转折之意?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0-08-15 20:33:02
野鸟一篇几年前是发过的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0-08-15 20:37:00
連生書簡 中致賓四先生函,这个见到一些了

思亲补读录最近改版重印,有添加文字,书里是有兄弟姐妹童年照片,但是现在我不会转到书话来了baoqian抱歉!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0-08-15 20:39:10
不会转到书话来是指技术本来会的,现在忘了,做不成了,非不为,是不会了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0-08-17 08:24:02
从一九三九年开始,在耦园住了十多年,主要是住在东花园城曲草堂那一排二层楼的楼上楼下,楼前的假山池塘等,有些年是只有我们一家,有些年时还有几家邻人一起游玩的地方。上面写的杂忆,主要就是写的这东花园里的童年。 。 大概是从初中一年级升二年级的时候,房屋地产易主,新房主调整出租屋,要求原住户全部搬出,由他另招租户。我们家在外面找房子,没有成功,其他租户多搬出了,最后我家得到房主允许,从东花园大房搬到西花园藏 书楼后面 一小院,楼上四间楼下三间,厨房等在外(还在后面就是北面),楼前是一个小天井。也算独门独院,躲进小楼,比起东面,好像降了不止一等。算是新租户了。这个小院,清朝时候,应是园主家仆役所住,民国时候,也有一个称呼,叫“下房”(现在此房仍在,一般不向游人开放,可以锁门的;有次我们见有人在,说明了理由,请他们开门让看看,看见里面收有许多清洁工具等,也有工人们休息的地方,或许可称工人工作用房或休息用房吧)搬进去是空房,但是有两扇门上,留着原住人手写的纸对联,后来就被新住户除掉了;但是联语上的字,却被当年的初中生记住了::浮生若梦谁非寄 到处能安即是家。原来是谁写的不知道,上联什么意思也不管他,就下联七个字,或可抚慰从大房子搬到小房子时的失落,于是就记住了。 大花园里,鸟儿,游鱼,乌龟等等动物日常可见,小院里应当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了吧,有老鼠(猜想)也看不见。不过园主宽容,住小房子的房客,也还被允许去东花园西花园玩,只要不影响那边的新住户就好了。好在新住户家也往往有小孩,中学生小学生,不久就都认识,一起玩了(几十年后,有的至今还是老朋友) 小院野生动物,居然也露面一回,不过结局不大好。那厨房里,有一大水缸(每天装的是井水还是河水,当时也不关我们事,现在也无从知晓,总之是供厨房用,烧开水做饭都用这水吧)。一天早上,发现水缸里淹死一只黄鼠狼。根据后来发现的家庭档案,当年物价涨,家庭经济不很宽裕。记得这个黄鼠狼的尸体,是请人剥了皮,仍留在在厨房里,当作食材 的补充了(难得的美味,后来就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一缸水,想来只好废弃,另外挑新水了(那时家中没有劳力,许多事是请雇工帮忙的,如现在的家政钟点工)。 按照食物链常识,黄鼠狼下面必须有鼠类(家禽在附近是不多的)。或是家里室内,或是室外园中,没有遇见过,但应会有存在且不少,否则不会有黄鼠狼。 在西边这个小院,有一次,我得伤寒症,不是我一个,而是兄弟妹妹几人连续得病。那时楼上四间,中间是学习室,几个人各有一张书桌,,西边一间是大阿姨住(她一个人,时任私立崇范中学女子部教师),东边两间,一间母亲住,最东一间儿童房,几个人每人一张小床,生病了都睡在那里,母亲她也要到学校上班(她是小学校长),那段日子,现在只记得病假在家约有一个月,病起到校正好遇到期中考试,所幸考下来都及格(有的还较好)。病中的事,记 有两位医生常来诊治,一位是名老中医,每次看好病,总是口授药方,由随来的学生笔录。另一位是名牌医科大学出身的女医生,也称名医了,但因她父亲和我父亲是老朋友,所以虽然她是名医,我们只是小孩,总让我们叫她须姐姐(别叫须医生)。当年的病痛和母亲她们当时的劳累担心,好像小时候也不懂,到老了也不怎么记得了!真是! 这小院大概住了两年,又搬回东花园(是抗战胜利,父亲归来之时)。不同的是以前是整个花园住一家,这次那座楼房住两家,花园里山水间和听橹楼也各有人住了。不过比西面的小院,还要算一次乔迁了。 ------------------------------------------------------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2-02-23 15:20:52
文中说到就是书信想出一本书,这书2021年已出,《钱穆家庭档案》,好像另有帖子的。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2-02-24 13:12:49
匾上四个字是草堂,但看上去却像学字,有的导游也认错,

这几天大概还封门防疫,不能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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