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这个明末历史人物，主要是现代明粉网络文学炒作起来的，炒作他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用来诋毁历史上保家卫国的英雄袁崇焕，好开脱冤杀忠良的明末帝朱由检的历史罪责。

应该说，这是一个非常病态的情节，封建王朝的帝王有什么好推崇的，还是有史最黑暗的明王朝的封建帝王。

但是，如果仅作为一个学术问题，专门研究毛文龙对明朝边防的功过，那确实也是可行的。这方面的文献也比较多。

作为深入研究明末历史17年的资深人员，我认为应该分为这样几个章节：

1）明朝政治清阉之前，毛文龙为明廷边防的正面贡献。

2）明朝政治清阉变局，毛文龙的叛国事实。

3）走私与杀良冒功，毛文龙不是道德君子，而是一个利益追求者。

接下来，我用详细的文献记载，为读者展示一个完整的毛文龙。一个既想建功立业，又充满私心杂念的将军，一个面对来自朝廷的政治迫害，被迫与曾经的敌人携手共进退的叛官。

1）毛文龙天启年对明廷边防的正面作用

准确地来说，在天启年间的毛文龙，就是一个军阀气息很浓烈的将官，他有着很多明朝武将的恶习，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杀良冒功。

在第三节，本文会重点讲解，毛文龙向明廷发送了很多的捷报，其中的绝大部分经三方文献考证，都是冒功骗赏、杀良冒功。毛文龙毫无疑问是一个功利主义者，而非民族主义者。他入行伍，毫无疑问是为了加官进爵升官发财。

但尽管如此，毛文龙还是对明廷的边防起到了正面作用。天启年间，明朝整体实力远超仅有20万人口的后金国，毛文龙对明廷基本上保持了忠诚，并回绝了后金的劝降。

即便忠诚于明廷的这段时间，毛文龙仍然与明廷的勋贵们蛇鼠一窝，互相勾结向后金走私枪炮渔利。

这才是天启年间的真实毛文龙，他忠于明廷，希望建功立业，但同时为了金钱的利诱，他又同后金走私、杀良冒功骗赏。

先说说天启年间毛文龙的正面业绩，大致上应该分为两部分：

1-1）开镇东江，为明朝的三方之设，开辟了一个阵地。

东江镇在天启二年底设立，到崇祯12年陷落，抗击清军持续了17年之久。无论从哪个视角来看，他的创始人的贡献是不可埋没的。

1-2）收容辽东难民

毛文龙大体上收容了5-7万左右的辽东难民，根据崇祯二年6年袁崇焕疏和崇祯三年2月孙承宗疏，可以大体上推断出这样的数字。这是数字是准确的，而且是科学的。

结合明末的历史事实，辽东难民可谓苦难深重，尤其是从后金天启二年屠杀政策下逃难的难民，他们得到了东江镇的庇护，获得了生存机会。尽管明末文献记载了毛文龙驱使、奴役难民的记载，但不可否定的是，毛文龙拯救了一批难民。

2）明朝的清阉风暴与毛文龙的叛国抉择

明朝天启年间是一个阉党把控朝政的时期。从明朝及朝鲜人写的文献给人直观的感觉，就是毛文龙是一个阉党成员，受到阉党的照顾。

在明末兵部官员余大成的《剖肝录》记载，毛文龙用领到的军饷直接向阉党献礼。朝鲜《李朝实录》记载，毛文龙为魏太监义子。明朝大臣潘士闻所书《崇祯圣朝新政》描绘，毛文龙在岛上塑魏太监冠帽相，每天礼拜。

毛文龙是不是真的阉党核心成员？这个问题的真相恐怕对明朝的君臣并不重要，因为他们认定毛文龙就是阉党，而针对毛文龙的制裁也落到了实处，那就是东江裁饷。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东江裁饷风暴，是由明末帝朱由检亲自操刀发动，负责核定兵额的登莱海防道王廷试只是朱由检的一个打手。

由朱由检发起的针对东江裁饷事件，发在崇祯元年初，而这段时间，也正是毛文龙开始同后金密切接触的时间点。不得不说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毛文龙面对不利的形势，早早开始未雨绸缪。

最终，在朱由检一手操办之下，东江饷额被裁为24万两银、16万8千石粮。而且这还没完，朱由检的理论是，既然东江只有这么点军力，那么只能领这些饷，在天启年间超过这个饷额的部分，全部都是多领，必须还回来。

于是，东江裁饷演变成了东江停饷，朱由检的理由是毛文龙在天启历年多领的军饷，在崇祯元年、二年的军饷中扣除，于是于崇祯元年9月下旨停发了东江饷。

东江裁饷事件我写了一份详细的考证专文《明末史专题，崇祯元年东江裁饷历史公案》。

毫无疑问的是，东江停饷的制裁方式，促使毛文龙选择自保，而走向了与明廷军事对抗的道路，其与后金暗通款曲的目标，也是为了实现割据一方自保的目标。

在崇祯元年、二年间，毛文龙曾经两度武装袭击登莱。这样的军事行动，应该被理解为毛文龙的一种军事威慑，也即以展示军事力量的方式，提示东江军的军事存在，让明廷投鼠忌器，默认毛文龙的割据一方。

毛文龙第一次武装袭击登莱，发生在崇祯元年8月，这正是明廷针对东江实施裁饷的期间。朝鲜文献记载毛文龙率军登陆抢劫。

毛有简、毛世科、沈世魁若干深见宠信，有简往者跟往登州，纵臾作孽，无所不至。《续杂录》（朝鲜）

先是戊辰，文龙领兵至登州，出其不意，劫制守将，夺其物货而归，大以为幸。《荷潭录》（朝鲜）

第二次犯登发生在崇祯二年4月，内容是上岸抢劫杀人。

今兵卒登岸，杀夺之寻端逐隙，不曰受我参貂若干，则曰受我商人领状若干，不发一文，复邀至庙岛，厉目相视，五部内不知所置。《东江遗事》毛九华疏

其率兵于山东等处收粮食逼迫前往乃因不合意即行抢掠”《满文老档》毛文龙等处来信，刘兴祚书。

而在毛文龙两次武装袭击明朝登莱地区的期间，他还在秘密联系后金，连续向后金写了8封降书，其中有5封向后金提出军事联合，共同出兵袭击明朝的计划。

关于《满文老档》中收载的涉及毛文龙邀请后金共同出兵的5封降书。

毛文龙降书4，成书于崇祯元年5月，有“我与尔同谋起此事，惟恐失信，故匆忙遣人答覆”

毛文龙再拜。先於四月二十六日，阔科、马通事等五人来至镇江。五月初三日，迎入皮岛，时户部在岛散发粮食。户部官属下人，十分怀疑，属告其户部曰：“诸申往来频繁，终日忙於事，留住岁日，所用衣服，全缝制毕。五月十六日，遣其旧人三名，由海至镇江，复携礼物两驮，运至渖阳。”今闻山东登州地方总兵官及原道员，不时遣船出海，沿岸安哨探。登州地方道员携其下属官员、豕差及亲戚、僚友等，又来至皮岛等语。因未知确信，我遂断然制止，未纳下人谎言。我与尔同谋起此事，惟恐失信，故匆忙遣人答覆。

毛文龙降书5，成书于崇祯元年7月，有“无谕尔取山海关，我取山东，若从两面来攻，则大事即可定矣。”

毛文龙拜金国汗纛下致书。不佞常铭之於心，宣之於口，存之於中，一进不忘。因所遣使臣之言，同气同意，即遣回国。又闻初遣之使臣，照旧携礼物前来我处等语，当时，皇上遣户部大臣送钱粮至岛，并将所乘船撤回铁山。具时汗所遣使臣，未经查实，误入户部。使臣及所携礼物，尽被擒获，解往京都。不佞闻之此，遂连夜遣人赴京，贿银四万两，始获赦死，养之於内地。请少待数日，奋力交涉，俾还於汗。正在烦恼之际，突有喀山牛录下诸申八人逃来，伊等言称：我汗与诸贝勒原以一心倚尔等行事等语。不佞闻此，愈觉不安。嗣後遣来之人，须仔细辨认为善也。无谕尔取山海关，我取山东，若从两面来攻，则大事即可定矣。我不分尔所得，我亦不归尔管辖。特致书以闻之。

毛文龙降书6，成书于崇祯元年8月，有“我之心意，本欲与汗及诸贝勒共图大事，今又见疑，岂非天之罚耶？圣汗与诸贝勒转战四方，欲何时可成大事乎？皆尔等胸无计谋故耳，我与汗及诸贝勒共议国家大事，则同享幸福，名垂万世”

毛文龙再拜致书，至於前遣官赍书议和一事，我曾有言，自今日始议，我皆一一承认，凡事我皆承当等语。我与尔彼此能罢兵休战，共享太平，则我心中不胜喜悦。曾想送还阔科，即与汗及诸贝勒议定大事。不料汗所遣之人误入户部粮船，为来送钱粮之户部官员擒获连我之三人一并解往京都，亦未告知我，以败我大事。今将阔科未能送还，空口无凭，汗与诸贝勒，亦不再听信我言。一片诚心美意，反成无信义者，此怨无处可诉。我之心意，本欲与汗及诸贝勒共图大事，今又见疑，岂非天之罚耶？圣汗与诸贝勒转战四方，欲何时可成大事乎？皆尔等胸无计谋故耳，我与汗及诸贝勒共议国家大事，则同享幸福，名垂万世。但不知汗与诸贝勒信否？倘纳我言，宜遣人密商，此言无稍虚伪。若谓诱骗，骗其四、五人何为？我二人母相疑。好汉作事，向与常人异。大事成之後方见善心。书不尽言。

毛文龙降书8，成书崇祯元年10月，有“大事若成，连各岛人都是你的，何况他弟兄乎？你既是一国之君，非同小可，何其气量偏浅而无容忍之甚也？你漫说我信不如你，不知我原意真无妄，你思想了看，我若不是实心拿着这个大事与你往来，为著何意？还是哄你城池来不成？还是哄你王子来不成？”

都督毛文龙再拜：不佞近与足下通此大事，已经三次，今见来文，甚是的切，又且诚信，不佞暗暗喜跃，以为我两家事必成矣。岂知你奸计百出，一面与我讲和，一面又来偷抢我人民，似此颠倒反复，良心何在？天理何在？休说负天之盟，即常言亦不为，故不待详审，可知先番背盟之事，罪固不在我也。第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信字要紧，人而无信，不其虽生犹死乎？况拿去的人，不过是我沙汰下不成才的光棍、没行影的花子，安插北岸，就柴薪之辈，在得之者有何益？失之者有何损？况我这边人，原是你那边走来的，今你抢去，是你自己抢了自己的去，与我大关系处有何碍窒耶？我自思自悔，当初原不该与你通这个机密，你到底是达子家做事，只图目前之小利，那知日远之大妙。渺想此事，屡做屡败，非我与你德不深、诚不至之谓也，实我与你缘薄分浅，无大福以享受耳。亦天也，命也，奈何奈何！不佞正嗟叹间，忽解到不言兔牛禄真夷一名，名十头库，口称：“我等非抢你人民来也，听说刘爱塔弟兄在铁山，我等星夜来抢拿他来了。”你若是真要他弟兄们，待你我事说成之后，我送与你，去不得么？为何动兵来，又起我两家猜疑。大事若成，连各岛人都是你的，何况他弟兄乎？你既是一国之君，非同小可，何其气量偏浅而无容忍之甚也？你漫说我信不如你，不知我原意真无妄，你思想了看，我若不是实心拿着这个大事与你往来，为著何意？还是哄你城池来不成？还是哄你王子来不成？把可可事，且当做我哄的罢么！未有一遭你受哄，而再遭又受哄乎？设如斯而不揣摸，我终不能剖白矣。傥若翻然惺悟，顿改昔非，莫若汗王与四大王，对去人含刀暗盟，或令一心腹汉人来，验我真假，或心服西夷亦可，勿令金人复来，外一不测差错，你又道我是个谎了。事如依议不谬，再有结局之期，你如何待我？如佟李之隆，我不肯，如西夷之头领隆我，我亦不肯，其中主意，不可不思。外一切所以事，俱不敢明道，先去的刘得库口内是实。再恳谨之慎之，勿致半途而废，何如？差去十头库，还叫同我的人回来说话。左冲。谨具：大红金蟒一端、天青金蟒壹端、大红凤缎一端，大绿凤缎一端，紫红凤缎一端,天蓝凤缎一端，官紫红凤缎一端、官绿凤缎一端、银红花缎一端、柳黄花缎一端、玄色花缎一端，月白花缎一端、水银四斤、硼砂二斤、冰片一桶、缎靴二双、绒袜四双、红毡四床、乐带四副、香棋一盘、叶品八封、茶叶二封。奉引敬。都督毛文龙再拜。

王子登信，成书于崇祯二年三月，有“汗未思之乎？山海关为北京之前门，登莱二府乃北京之後门也。岂能为此小故，而■天下之大事乎？”

毫无疑问，毛文龙在面对明廷清阉的变局之下，为了自保，不惜引后金之力，以实现割据一方的企图。其叛国已是基本事实。

3）东江走私贸易，毛文龙是功利主义者

毛文龙向后金走私最早的时间应该是天启五年或更早的时间。因为孙承宗在天启五年离任，所以《督师纪略》这一项记载应该发生在天启五年或更早。

有假文龙之使以请饷者，众皆惑，公独觉之，斩以徇。有假济文龙火药，阑出与奴者，公俱禁绝之。《督师纪略》卷3

这一条记载写的很模糊，走私火药的行为，到底和毛文龙有无关系还看不清楚。

然而，天启六年阎鸣泰的奏疏，则出现了相似的内容。而且内容非常丰富，并将毛文龙东江走私的内裤扒了个精光。

蓟辽总督阎鸣泰疏言臣接邸报见豊城候李承祚一疏谓毛文龙不当移镇然此非勋臣意也近有一种走利如鹜之徒视朝鲜为奇货借文龙为赤帜乘波涛为捷径而徵贵徵贱虗往虗来恐文龙一移则垄断俱绝故为文龙游说而实以营其自便之私勋臣热心听其娓娓遂不胜私忧过计落其术中而不知耳噫臣因是而重有感焉自我 朝立国至今师旅之兴何时蔑有然未有用兵之久靡饷之多而成功之难如东事者病根在事有两样人而人有两样心有一样欲杀奴之人即有一样不欲杀奴之人欲杀奴者惟恐其不灭以为国害不欲杀奴者惟恐其不生以为己利自江东路开真假莫辨奴酋枪炮之利与我共之而硝黄之需产自何处奸细泛海而输与奴为市夫谁知之又谁禁之者今一旦欲更所以称不便者犹呶呶未已此成败安危一大窾系臣愿皇上毅然英断无为若辈所惑此昔人所以成破蔡之功而针今日之膏盲者也得旨毛师驻劄地方还从长酌议具覆火器系中国长技近来海禁既弛奸人假东镇为名夹带硝黄铁器违禁等物私卖外夷希图重利无从讥察甚非法纪以后著查照旧制严加申饬《明熹宗实录》卷71，天启六年5月

在阎鸣泰这份奏疏中，明确指控：

1）东江走私的后台是京师明廷勋贵，他们生怕东江移镇利益就此断绝。

2）毛文龙是勋贵的马前卒，将源源不断的枪炮弹药输送给了后金。

而明廷大臣对毛文龙走私资敌的指控，从天启五年一直持续到崇祯二年不曾间断。

崇祯元年，在继前登抚武之望举报毛文龙通敌之后，登莱总兵杨国栋指控毛文龙向后金贩卖大宗交易品，军粮和布帛。

山東縂兵楊國棟陳毛文龍十大罪。。。私通粟帛易敵參貂藉是苞苴為安身之窟罪八。。。《崇祯长编》卷12，崇祯元年8月

而毛文龙这些向后金走私的活动，也被朝鲜人目击，并且举报到明廷。

《仁祖实录》胡差五人及護送唐差一人, 將輕貨四五駄, 出自蛇島, 直向義州之路, 問于唐人, 則秘不明言。 毛將之與虜相通, 爲後日地者, 果似分明。 黃戶部方在島中, 不可不密通情形於戶部, 使之默察應變。

获得朝鲜人密报的户部核饷官黄中色，撞破了后金特使阔科来访的事实，导致毛文龙已经无法继续隐瞒，只得执送阔科至京，这就是后面将要提到的阔科事件。

而最直接的走私证据，则是毛文龙自己写给后金的降书三，该书写于四月，但被《满文老档》错误地归档为二月来书。

《满文老档》毛文龙等处来信，毛文龙降书三，汉语原本：曩者修和之策，为两国结局之著，承台吉不弃雅谊，诚两国纳福之大窍会也。不意先承厚贶远颁，俾愚父子辞受两难，谨对伻拜领，感谢感谢。但修和之大主意，尽在去官腹内。且来官云，留质一节,甚非不佞意也。舆台吉交谊，当在古人中求之，义气中讲之。况令先君在抚顺时，曾与不佞意气相投，语言皆合，但两国争持，不便往答，今接见台台翰剳，如见颜色，疑念顿释，焉用官质？惟天可表。今具微物，聊为初交之贽，更乞台吉实心作事，勿听谤言，永结胶漆之雅，莫作负心之举。台吉官兵所用布帛等物概不足虑，百事俱在不佞一口担当耳。不观孟氏书云：“亦有仁义而巳矣，何必曰利？”请熟筹之，万万。 名具正幅。左冲。

在这封降书中，毛文龙向黄台吉夸下海口，禁物会源源不断地输入大饥荒中的后金，不必担心断货。

“台吉官兵所用布帛等物概不足虑，百事俱在不佞一口担当耳。”

崇祯二年六月，双岛斩帅后的袁崇焕派徐敷奏、张斌良上岛，在皮岛上搜出了巨量的参貂辎重，价值百万之巨，装了整整37船。

斌良又奉崇焕密谕，搜皮岛参貂辎重以百万计，捆载而西，仍以修艌为名，驾兵船三十七号，繇海上运津门，以转运于家，万目所共睹也。斌良未回，而奴骑突入，蓟门已越，城下难盟。皇上赫然震怒，敕拏崇焕，而敷奏、斌良等胆碎魄夺，始阴怀挺险之谋矣。斌良舣舟津岸，摆渡眠桅，若明招虏马南下者。《明本兵梁廷栋请斩袁崇焕原疏附跋》

至此，毛文龙在明廷勋贵的庇护下，向后金走私物资的证据链十分完整，从明朝大臣长达5年之久的弹颏，到朝鲜人目击，到毛文龙降书自供，最后皮岛上搜出巨量赃物，其事实无可辩驳。

这些涉及毛文龙向后金走私的记载，有一些是发生在毛文龙仍对明廷保持忠诚的天启年间。毛文龙是功利主义者而非道德君子，他投身行伍应该不是为了理想，而是为了升官发财，走私贸易也是同样道理。

结论：

明粉因为误将阿拉伯移民朱八八建立的明王朝当成了汉人朝代，产生挽尊情绪，进而为了将穆斯淋明朝的最后一任苏丹朱由检美化成完美的汉皇，而产生了塑造毛文龙为完美抗清英雄的想法，以达到诋毁保家卫国英雄袁崇焕的目的，从而开脱朱由检中反间计自毁长城的愚蠢和残暴。

站在明粉的网络文学的视角，毛文龙忠诚、勇敢，对明朝心无二念，那么史料记载的这些毛文龙杀良冒功、走私资敌、与敌合谋的事件，都是无法理解的。

但站在历史研究的角度，这些事件都很容易理解：

1）毛文龙是功利主义者，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也没什么错。既然走私贸易能获得丰厚贸易，向勋贵行贿能获得更丰厚的前途，远超真刀真枪同后金搏命带来的收益，那么毛文龙何乐而不为？

2）面对明朝清阉的不利格局，毛文龙为了自保，选择与曾经敌对的后金军事集团联合，企图借敌之力割据皮岛一方，站在毛文龙自身的角度也可以理解，但站在保家卫国的视角，这是典型的叛国。

4）毛文龙的杀良冒功行为

毛文龙在镇守东江的这段时间，虽然有种种劣迹，但他为明朝边防也做出了一定程度的贡献。关于毛文龙对明朝的正面贡献，我写在了1）节。而在这段时间，毛文龙也存在一些劣迹，主要包括杀良冒功和对后金走私。

毛文龙从天启二年开始，一直不间断向明廷发送塘报，向明廷报捷。而这些捷报，据今天完全解析明朝、后金、朝鲜三方档案，可以确定其中绝大部分为伪造的战功。

接下来，用文献证据来解析这些伪造战功。

1）伪造战功之一：镇江大捷

镇江大捷是一场很典型的伪造战功。镇江在今天的丹东。

首先，起义开局是城中义民制服了城中少量的后金军，但最终结果是后金军反扑，城中军民惨遭屠杀。这是一场损失惨重的没有成功的起义，不是任何意义上的大捷。

其次，毛文龙并没有参与起义的任何战斗过程，无论是开局的城中战斗，还是后来后金军反扑，毛文龙都没有参与。

毛文龙在他的捷报中，描绘自己亲自参与指挥了整个开局过程。

而在后金方档案《清太祖实录》《满文老档》的记载中，则是陈良策控制了镇江城，抓捕了佟养性之后，派人去同城外的毛文龙联系。

在随后的后金军反扑时，毛文龙个人紧急撤离了镇江退入朝鲜境内，扔下镇江军民。最后起义失败，镇江被屠。

在整个镇江起义的过程中，毛文龙不仅是没有参加任何一场战斗，而且表现得极不负责。

毛文龙实际上是巧妙地利用了古代的信息不及时，将城中义民陈良策的战斗成果据为己有，此后对惨败进行了掩饰。

4-2）伪造战功之二：昌城、蔳项大捷。

在天启三年，毛文龙向明廷汇报了一系列的惊天大捷。这其中除了毙敌“敌二万马三万”之外，还包括了“昌城“”蔳项“”牛毛寨“等一系列大捷。

期间毛文龙将371颗人头送到了宁远的孙承宗处。孙承宗随后上疏为毛文龙请功，还说这些人头全部由袁崇焕点验过，“颗颗俱是壮夷”。

臣接平辽总兵毛文龙呈解屡获首虏，随行关外道袁崇焕逐一查验三次，首级三百七十一颗，俱系真正壮夷，当阵生擒虏贼四名，俱系真正鞑虏。《三朝辽事实录》

袁崇焕到底有没有真的点验过这些人头？现在确实无从得知。因为孙承宗到了晚期，在自传《督师纪略》上明确表示自己当时不辩真假。

时毛文龙上首级三百余颗,虽不知其自,适解至宁远。公欲以风励将士,遂大犒赐。公尝请以东江付登抚综核,而中朝不应。《督师纪略》卷10

而当时毛文龙的顶头上司是登莱巡抚袁可立，收到毛文龙的报捷之后，则明确表态”不可考“不愿意为毛文龙请功。结果被毛文龙怀恨在心，串通阉党反咬袁可立。

那么，放开这些明王朝当时的争论，毛文龙所汇报的”昌城“”牛毛寨“等一系列大捷到底有没有真正发生过？放在现代是可以通过解析对比明朝、后金、朝鲜三方档案来还原真相的。

答案是这些战斗根就没有发生过，毛文龙完全是在杀良冒功欺骗明廷。

证据非常简单直接，根据毛文龙的描绘，这一系列的战斗规模浩大，涉及到的地区众多，发生在朝鲜和后金境内，如果真的发生过，后金、朝鲜两国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而在后金、朝鲜档案上对应的天启三年的这一段时间，则没有任何战斗的记载。很显然，这些规模浩大、遍及多地的战斗过程，都是毛文龙自己编造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371颗人头也是毛文龙用来骗功赏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