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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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2-14 07:25:22 更新时间:2021-02-18 00:02:00

楼主:独庸生  时间:2021-02-13 23:25:22
我家“传统”是烟而不酒。其实,烟这“传统”,眼看就要失传了。大哥在父亲病后就戒了烟,侄儿辈压根就没人抽过烟。只有二哥这支老烟枪,几十年恶习,难以更变,还在“子承父业”。抽烟对身体不好,还是失传好。

说到酒,父亲以前也是偶尔喝点的,有一回喝醉在家休息,上厕所在天井滑倒。跌破了嘴唇,本来就是厚嘴唇,就更厚了,自此父亲也不喝酒了。中国人情社会,烟是路,酒是媒,交际两大法宝,父亲当供销,应酬是家常便饭,只烟不酒还真不容易。不过,父亲烟瘾之大,却是罕见,似乎像是把该喝的酒加倍变成了烟瘾似的。

我以前也不太喝酒,尤其是白酒,葡萄酒还能对付一点。近年性子却变了,偶尔也会“思”酒,很想喝一口,却不是葡萄酒,而是白酒。茶酒并称,但茶比酒日常,酒比茶神奇。喝茶无时不宜,无处不宜,无人不宜,品茗更是清雅的代名。喝酒不宜过量,还须看场合,酒后失言失态,还是轻的,最怕无德乱性。偏偏酒徒难以自控,故酒让人又爱又恨。

茶可清心,而酒助情绪,我曾谓之为:酒是相思药,茶是忘情水。但酒也不可缺。茶清心,多在痛定思痛之后,痛心疾首,或郁闷难宣之际,茶淡已无力,唯辛辣之酒,如烈火灼烧,方能燃尽胸间郁愤,浇平心头块垒。试问,此时此刻,能无酒乎?逃避不可取,但刹那可释怀,就如闪电雷鸣,才有雨后的晴媚呀,人生不也是一样。切不过量,亦不沉迷,即可。

我之思酒,也许就在此。低度葡萄酒,燃不起骨里火种,偏甜滋味,更满足不了浑身铁血。这一杯,非辛辣不可,非如烈焰不可,非高度白酒不可。但我胃不好,白酒伤胃,高度白酒尤其伤胃。细数平生,何曾喝过多少酒,更不曾尝过几种酒。广告里名酒无数,想不到一掷千金的理由,衣食住行哪样不须孔方兄的支持,好钢须在刀刃上。说品味需要资本,诚然,其实世事哪样离得开资本呢,乐悲、雅俗,莫不如此。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突然冒出个念头,且难以抑止,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想一尝飞天茅台。可能前段时间看到的一条信息,让执念乱生春草:国家规定飞天茅台市价1499,可市面上出不起三千者,诚请勿扰。一千五,当然是贵,就潇洒一回,也不是不可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对自己好一些,才不枉此生,此种及时行乐,切勿自若的良言,总是不时冒上心头。人届半百,简单如茅台,未曾一尝,似有意难平。

说到好酒,酱香者茅台,浓香者五粮液,舍此其谁?二十年前,某种原因,曾购得五粮液两瓶,还清楚记得当时价格是二百多些。二十年间,家搬两次,两瓶五粮液,始终放在厅柜,曾笑说此乃吾家女儿红。买此酒时,女儿方生,转眼已亭亭玉立。虽非自酿,亦未埋地,藏之经年,何逊古意。

不好酒其一,不懂酒其二,不敢轻易“糟蹋”才珍藏至今。某日读李太白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四顾觅酒,目光最后落在这两瓶五粮液上,豪情更须好酒配。遂开瓶,倒出小半杯,酒色澄亮,浓香扑鼻。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我非孔子,酒也非乐,三小时内,齿颊留香,绝非虚言。醇极香极,平生仅见。经常小半杯,得一日之陶然,那段日子真可谓乐不思肉。就是喝完后,很长一段时间,无酒可入喉。

规定售价的飞天,还有机会抢到,唯一疑虑我喜欢浓香,不敢肯定会喜欢酱香,这么贵的酒,自然希望是真喜欢,不只光知其味。思前想后,突然又不太想买了,人生能著几两屐,世上好酒无数,除了茅台,不还有国窖、酒鬼么,能喝得过来?喝过五粮液也算足矣。

父亲曾戒酒,我亦不可嗜酒,思酒不嗜酒,未必不得酒趣,古人有云:但得琴中趣,今人也有俗语:以茶代酒。
20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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