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尸路——现代都市诡异经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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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0-03-01 20:36:05 更新时间:2020-11-11 11:07:05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2:36:05
元宵节刚过,在这里先和大家道一声节日快乐,在新的一年里有着越来越多新的收获^_^
闲言少叙,只再多说一句话:希望用我的文字,来换取你的愉快和掌声!下面,故事开始——


我叫肖盛坤,是一个神秘事件爱好者。说得更通俗点,我喜欢冒险管闲事凑热闹。
我从小生活在中国南方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
换句话说,我是个城里人。
不过,我并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一切。忙碌的生活节奏,喧嚣吵闹的环境,以及太过枯燥的生活。在我看来,城里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枯燥得难以寻求到一丝丝的刺激,整日面对着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和来来往往的车辆。
以及如洪水般穿梭涌动着的人群。
在城市里,钢筋混凝土和模式化的生活正在扼杀着人们的想象力。我很羡慕那些生活在乡下的孩子们,他们和大自然做着最亲密的接触,有着许许多多新鲜有趣的经历。我一个表弟家就是在乡下,我常常从他那里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以及闻所未闻的经历。
但我也并不向往他们的生活。毕竟那里太过艰苦了,没有网络,没有大超市,没有夜间大排档,甚至可能连电视机都没有。在城里住得习惯了,那样的地方我怎么可能有耐心呆下去?对于我来说,那是一方缺氧的池塘,我这条小鱼一旦掉进去,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唉,这世界上难有两全其美的事。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我眼下最大的难题是,已经过完了20岁生日的自己该上哪去找一份既安逸又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呢?
对于我的这个想法,我那个下岗之后就没有过一份固定职业的父亲曾经给予了无情的嘲讽:在现在这样一个大学生、研究生一抓一大把的年代,你一个毕业后待业两年的高中生能有什么优势?还想找一份安逸的工作,我看能找到一份像样点的活干干就不错了。
他的说法是残酷了点,但也不是毫无道理。好吧,您老人家看到的是我在家待业两年,那只是表象而已,其实我是在伺机寻求机会,一个能将自身的特点和特长最大限度地施展出来的机会。
在这两年时间里,我出没于城里的各条街头、各座天桥以及各个地下通道,我不是去那些地方看贴在墙上、地面上的求职聘人消息启示,我可没有那闲工夫。
我是去看人的。在那里出现的人,形形色色的人。
在那些地方,你一定会和不少的人擦身而过。
但你有没有注意他们的表情?
又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经历?
或者说,你只是把他们单纯地当作了毫不相干的路人?
在我看来,不论男女老少,也不管相貌美丑,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些有故事的人。而我的目的也很明确,看准一个人,然后像狗一样地跟着他,并极尽所能地去打探他背后的经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对于旁人来说,每个人的经历都是独特的,都是一本全新的书。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样,很好奇那书里的故事,究竟是悲伤的,曲折的,欢喜的,还是感人。亦或,是恐怖的。
我的观点是,不管怎么平凡的人,在他的人生经历那本书里总会有一两页特别的。而在这追踪打探的过程之中,我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有了一些离奇诡异的经历……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2:38:00
第一个故事 烟雨巷
1
你知道陈楼市最有名的巷子是哪条吗?
答案是烟雨巷。在陈楼市,几乎连三岁的小孩都听说过这条百米多长、五米多宽的阴暗小巷。
那是一条没有人住的小巷子,巷子的两边是密不透风的红砖墙。
它如此有名的原因在于闹鬼。
那是三个恐怖离奇的传闻,在陈楼市几乎家喻户晓。
传闻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也有说二十上下的)半夜孤身一人行走在烟雨巷里。她是参加完同学的生日聚会往回走的,当她走到巷子中段时,借着巷子里的路灯,她看到前方有另一个女人在走着,手里还撑了把雨伞。
既没下雨又没出太阳,大晚上的她打把伞干嘛呢?
女孩有些好奇,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给转移了。
是那女人的身材。在女孩看来,那女人拥有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美好身材,细腰肥臀,小腿肚紧收,真是该瘦的地方瘦,该丰满的地方丰满。
且丰满得恰到好处。
女孩在心里评价着,忽然很想看看那女人的一张脸。
拥有如此美好身材的人,又会有着一张怎样的脸呢?
是极美?极丑?平淡无奇?还是……
按捺住一颗砰砰跳动的心,女孩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赶超了走在自己前面的女人。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略微地撇了撇头。借着巷子里那昏黄的路灯,她看清楚了那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老男人的脸,苍白的脸颊上抹着浓浓的腮红。
传闻二。又是半夜,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踏步地走在了烟雨巷里。他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正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地上,上身靠着巷子一边的红砖墙,手里还握了一把雨伞。
那把雨伞很大,大得有些滑稽,几乎将其整个人都遮盖住了。
他想不到这世上还会有如此大的雨伞。
第二天,男子像往常一样在街边的小报亭买了份《陈楼早报》,报纸的头条登载的是这么一条新闻:一女子半夜在烟雨巷被杀,头颅丢失。看到这则新闻,那男子一张脸唰地一声就白了,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报纸上的那条新闻对路过的几个行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们看了今天的《陈楼早报》吗?注意到了这条新闻吗?我知道这是头条,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你别打岔,听我说,新闻里说的这个女人昨晚上我遇到过。”
说罢,他用饱含着惊恐的声音向他们讲述起了自己先天夜里的遭遇。这时候就有人问他了:“你怎么知道当时瘫坐在地上的是个女子?你不是说她整个人都被一把大雨伞给遮起来了吗?”
那男子颤着声音答道:“我是没看到她的人,不过听到了她的声音,当我从她身边走过时,我曾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是用一个女子的声音回答我的。”
另一个人接着问:“她怎么回答你的?”
那男子回答的声音有些发麻:“她说……她说……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找,看看我的头在那里,我摸不到我的头了。当时我还以为她是个醉鬼,就没再搭理她了,可没想到……”
男子说完,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安静。
传闻三。还是半夜。这次是一对情侣走在了小巷里,缘由是女孩的心血来潮。
她忽然很想吃陈家老菜馆做的招牌牛排。
而陈家老菜馆恰恰就在烟雨巷的巷口边上。
那是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夜晚,那对情侣慢慢地走进了狭小阴暗的烟雨巷,两人各自撑了一把雨伞行走其间。
还是走到巷子中段的时候,男孩听到身后传来了响铃声。
他忍不住回过了头去看。
是一列自行车。骑车的人都清一色地穿戴着厚厚的雨衣,遮掩之下完全看不清脸面。
男孩下意识地往旁边走去。
女孩也闪躲开来,不过两人却失了默契,分别跑到了巷子的两边。
自行车鱼贯而过。
等最后一辆自行车过去之后,他打着伞准备和自己的恋人汇合,却惊恐地发现巷子的那边并没有人。
除了自己,整条烟雨巷空荡荡地看不到一个人。
女孩已消失不见了。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2:40:00
2
这就是烟雨巷的三个骇人传闻,一个比一个诡异。作为土生土长的陈楼市人,这些传闻我在学字母表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那是我妈和我说的,她怕我晚上到处乱跑,想用这些鬼故事来锁住我的双腿。当时这一招的确奏效,不过到了现在嘛,随着年龄的递增,我反而对它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想找出这些传闻后面的真相。
当我和我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兼狐朋狗友于小德说起自己的这一伟大想法时,他的态度却是嗤之以鼻,并以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对我道:“我说盛坤呐,有时间多找点正经事做做,别把时间都浪费在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我都不屑去和他争辩。
于小德啊于小德,等我把那三个谜逐个破解时,你就等着来拍我马屁吧。
记得政治老师曾经在课堂上教导过我们,做事情要循序渐进。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从第一个传说开始吧。嗯……扮成女人的男人,其实这个还算正常,异装癖的男人还是有的,或许是他受过此方面的刺激,比如说被哪个女人给打击过,或者是他本身就好这口子,总之该故事技术含量极低,基本可以跳过。
换下一个。这第二个传说嘛……可就有些不太好理解了。那女人没有了头怎么还能够说话呢?先不说她是生是死,她要说话至少也该有张嘴,可嘴在头上,没有了头就没有了嘴,没有了嘴就不能说话,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
所以没有了头,那女人用什么说话呢?手脚胳膊?肚皮?
还是大屁股呢?
都说不通啊。
这故事……该不会是瞎编乱造的吧?
至于第三个……那女的是不是被那群自行车党给劫走了呢?真是这样的话,她在被抓的时候一定会出声喊叫的,那她的男朋友立马就能发觉。
难道被打麻醉剂了?那帮人下手不至于这么快吧。
唉,想不明白。
睡觉。
我可不是放弃了,这不符合我的性格,我“钉子坤”的名头并非浪得虚名。
我那么做完全是为了养精蓄锐。
我要来个夜探烟雨巷。
白天睡得好,夜里起来才不会犯迷糊。
不过这种事情可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免得他俩担心起疑,所以我吃过午饭就出了门,并告诉他们晚上不回来了,在朋友家住。之后我直接去了于小德的单身职工宿舍,我有他宿舍门的钥匙。于小德是陈楼市最大(其实也是唯一)的洁具厂的厂长——手底下一名小小的员工,说白了丫其实就是个造马桶的。
白天他要上班,宿舍空着正好供我睡大觉。
在于小德同志的宿舍里,我从当天下午一点一直睡到了晚上九点多,直接省去了一顿晚饭。当我睡醒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发现身旁躺了一个人,吓得我差点灵魂出窍。
是于小德那厮。
我睡得太香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为了不惊醒他,我悄悄地下了床,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打开门刚想出去,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他挂在窗台边上的一把自动雨伞。
我忽然想到了那三个传闻,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雨伞。它似乎在每个故事里都出现过。
而烟雨巷……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带雨的,它和雨伞之间会不会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呢?
思考再三,我又走到窗前,把那把伞摘下拿在了手里,这才悄悄出了门。
为了省时省事,我又骑走了于小德的那辆上班专用自行车——因为关系够铁,于小德那只铁公鸡把他自行车的钥匙分了我一把。而他这辆车我就借用一晚上,第二天肯定能归还,耽误不了他上班的。
夜里的风不小。骑着于小德那辆老式自行车一路嘎嘎向前,离烟雨巷越近,车辆变得越稀疏。
天空响起了几个闷雷,似乎快要下雨了。半夜十点十四分三十二秒,当我来到烟雨巷巷口时,黄豆般大小的雨点也落了下来,由疏转密,转而急。
还好走的时候带了把伞。
我把自行车往墙边一推,赶紧把雨伞撑开来,然后手握伞柄一步步往巷子里走去。
说起来,这条巷子以前我来过,不过那都是在大白天。
然而即便是在白天,这里也是满布着阴霾,哪怕巷子外面正值阳光灿烂。
这里仿佛是一片连阳光不愿光顾的阴暗地带。
至于说半夜里来烟雨巷,这还是头一遭。
怪异的是,自从踏入烟雨巷的第一步起,我就感觉到哪里不对。
究竟哪里不对呢?
我说不上来。仅仅是直觉而已。
而直觉这东西,常常是难以说清道明的。
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毕竟这里氛围不是太好。
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踩着小心谨慎的步子,我慢慢来到了巷子的中段。这里正是怪异事件频发的区域。我还在一边打量巷子的两侧,一边在心里想着第三个传闻里的女孩究竟是在哪一侧消失的,这时从我对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心里一紧,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细看。
有一个人迎面朝我奔了过来。
为了避免与其相撞,我赶紧举着伞往旁边一躲。
他急匆匆地从我身旁走过。
而就在那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忽然感到他有些怪异,忍不住转过了身去看。
此时的雨已经小了很多。就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一个无头之人在那甩着胳膊跑着,在光影斑驳的巷子里时隐时现。好奇之下,我不禁冲他高声喊道:“喂,朋友,你的头怎么没了?”
经我这么一喊,他疯跑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呆立几秒后竟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双腿略微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动弹,任凭雨水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
看着那人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我正要走过去一探究竟,不料躺倒在地的他竟然慢慢地滑向了墙边,就仿佛被磁石吸引着的一枚钉头。很快地,被吸到墙边的他慢慢地往墙内融了进去,像是一只被大青蛙吞进肚子里的苍蝇般,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很短。没多久,巷子里又恢复如常,就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
这一切看得我目瞪口呆。
但随即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刚进来的时候会有怪异的感觉。
是那堵墙。巷子左侧的那堵墙。它的颜色似乎比右侧的那堵墙要鲜艳一些,活像一条大舌头。
我立刻联想到了第二个传闻里那个没有头的女人,以及第三个传闻里突然消失的那个女孩,脑海里也随之浮现出了两幅画面:两个女人,分别在不同的时间从这条巷子里走过,一个被巷子里的墙吃掉了脑袋,另一个更惨,整个人都被吞了进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巷子左侧的这堵墙一定有问题!
舔舔嘴皮,我把雨伞就地一扔,从牛仔裤的后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匕首。将匕首的刀刃拔出,我两眼紧盯着那墙面,然后弓着腰慢慢挪到了墙边。
稍稍定了定神,我咬紧牙关,高举着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一刺,几乎用上了我全身的力道。
呱——
一声怪叫声响起,整条巷子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渐渐地,从刀子的插口处渗出了一股腥臭难闻的血水,而那墙面也像是褪了层皮般,慢慢恢复到了老旧的灰红色。紧接着又是剧烈的一震,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道也由刀身传递了过来,刀尖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拼命想要挣脱开去。
我自然不会让它如此轻易得逞,赶紧双手摁住了匕首柄,试着与其抗衡。就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因为雨水把地面浇淋得有些湿,我脚底下一个打滑,顿时失去了重心。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我胸口上用力一顶,我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横飞了出去,撞在对面的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雨已完全经停了下来。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到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地震了吗?”遥遥地传来了一阵喧哗的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2:48:00
雨已完全经停了下来。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到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地震了吗?”遥遥地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巷口也随之出现了好几条黑色的影子。
应该是住在巷子附近的居民。
他们结伴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发现了坐在巷子里的我后,一个个都用看怪物的异样目光细细打量着我。
一边看,一边还对我指指点点,咬着耳朵议论。
“大家……别紧张,其实……没什么的,我只是……只是路过这里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吃力地说完这番话,我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地站直了腰,忍着痛冲他们挤出了几丝笑容,又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他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之下,我一瘸一拐地地向着巷口走去。
摔成这副德行,自行车是没办法骑了,不得已之下,我就近找家旅馆住下。当我最终躺在旅馆的硬板床上时,我感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散架的木偶,四肢和身体之间起码隔了一尺的距离。
虽然身心俱疲,然而躺在床上我却无法入睡。一方面是因为这一身的伤痛,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心底的几个谜团。
首先,刚才那个没有头的人是谁?他的头哪去了?
其次,第二个传闻里那个无头的女人是怎么回事。还是那句话,没有了头,她又怎么能说话呢?
再有就是那个扮作女人的老男人了。他那一身怪异的装束,难道真的是因为兴趣特别吗?
我看未必。
果真如此的话,他那如女人般丰满的身材又作何解释呢?
做了变性手术吗?这样的答案似乎有些过于简单了。
其实最有问题的还是他手里握着的那把伞。
就像看到他的那个女孩说的,既没下雨又没出太阳,这大晚上的,她没事打把伞干嘛?
总之,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思来想去,我忽然想到,会不会是我哪个环节弄错了?
还是说……我猜得都不对?
这一探,谜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2:51:00
3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手机来电的铃声给吵醒的。
将手机从床头拿起放在耳边,我用迷迷糊糊的声音颇有些不满地喊道:“是哪个兔崽子……敢吵你老子睡觉……”
从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于小德暴跳如雷的声音:“肖盛坤你他妈还是人不?认识你这么久,今天我总算彻底看透你这孙子了。雨伞是不是你拿的?我儿子是不是你拐走的?都是哈,你狠。你这不是存心让我挨淋,让我迟到么?昨天我好心收留了你一天,一点房租没要,你他妈居然还给老子添乱,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居心何在?”
听完他这么一番咆哮,我忍不住用力地拍了拍脑门。
我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再爬起来看看窗外,雨正下得哗哗地。他的自行车还被我扔在巷口呢,也不知道被淋成啥模样了,可怜的车啊,在这样一个下雨天里,和他的主人一起挨浇了。
搞不好还被偷了。
在这种偏僻的巷子里最容易发生偷盗和抢劫了。
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等内疚之情一闪而过,我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他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忍不住很龌龊地捂着嘴笑了笑。不料这孙子耳朵贼尖,我这捂嘴的笑声被他给偷听了过去,他又开始在那边发飙了:“你他妈是不是还在偷笑?我说我真是……你等着,下次再看到你,我非拿把菜刀剁了你不可,不让你见点血,我于小德三个字倒着写!”
对于他这种口气和说法,我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了。当时是这样的,我借了他三十块钱忘了及时还,之后不管他怎么催,我就是死活赖着不还,他催得急了,便当场撂下了一句狠话:限你一星期之内还钱,不还就和你绝交,绝交之后再和你说上半句话,我名字倒着写。
之后我躲了他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我还了他张五十的,同时补上了一声谢谢,他眉开眼笑地答了我一句不客气。就因为这礼貌的三个字,在我如影相随的监视下,死要面子的于小德开始了长达三个月的名字倒写之旅。当别人问起的时候你猜这孙子怎么说?他说最近在看一些老版的书,那上面的排字就是从右到左排的,自己不自觉地受到了影响,把我乐得直想在地上打滚。
我还在美滋滋地回忆,于小德又在那边掀起了新一轮的骂战,语言极尽地方特色。眼见他的怒火有越烧越旺的趋势,为了避免他因过度愤怒而引起自燃,同时帮他从可怜的工资里省出点电话费来,我赶紧挂了机,之后又把手机给关了。
没办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心地善良又一向是我的优点。
对待于小德这样的孩子,就该要给予足够的关爱才行。
闲言少叙。虽然昨晚已经对烟雨巷进行了实地考察,不过仅仅一遍显然是不够的,我决定一会等雨小了再去那走一趟,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上午十点半,当我撑着雨伞再次来到那条小巷时,让我倍感欣慰的是,于小德那宝贝儿子还在,虽然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但仍完好无缺,还是两个轮子一个车把,可见下雨天连小偷们都懒得出来活动。
这其实这也正常。下雨天路上行人少,他们工作的机会自然也少,还不如呆在家里养精蓄锐呢。
来到了巷子中部,我又确认了一下昨晚和那怪物搏斗后在墙上留下的刀痕。抚摸着粗糙的墙面,要不是昨晚亲身经历过,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么一堵老砖墙,会是昨晚的那堵吃人墙。
当时的怪物会是什么呢?从最后的那声惨叫分析,它很可能是一种蛙属类的怪物,姑且称其为蛙怪吧。这蛙怪能把自己渗透进砖墙里,然后潜伏于此等待着猎物自动送上门来。这一招实在够阴损的。如今我惊动了它,再想找到可就难了,多半近期内不会再在这条巷子里出现了吧。
我叹了口气,刚想打道回府,忽然想到了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皱眉之下不禁向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2:52:00
我肚子饿了。
从昨晚到现在,我一口饭没吃,再不买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就该饿出病来了。巷子边上不是有家陈家老菜馆么?虽然我没去过,不过能让传闻三里的那个女孩大半夜跑去吃牛排,想必厨艺应该是不错的。此外,还能趁着吃饭的当儿向店里的伙计、老板打听一下这条巷子的情况,真可谓是两全其美。
陈家老菜馆之前我没有去过,不过它的位置倒是挺好认的,出巷口往左一拐,再走几步路就到了。当我迈进店门的时候,里面一个顾客也没有。
这也难怪。这个点不前不后,属于早饭刚过午饭尚未,再加上是阴雨天,牌子再响的店也得罗一罗雀。
饭店的老板娘站在柜台后,身上的一袭黑裙在乳白色柜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扎眼。
“给我来个牛排饭。”在店里坐下,我冲着她喊了一句。
“牛排没有。”她平静地答了我一句。
“这么不凑巧……”失望之下我摸起了下巴,“那……什么上得最快?”
“肉包子。”
“好,那给我来一屉肉包子。”我拍了拍桌子。
她转身进了厨房,几分钟后又端着一屉包子走了出来,在我面前放定。店里很快被包子的香味缭绕着,我食欲大动,夹起包子就往嘴里送,一口一个。
很快地,一屉包子下了肚。
我又要了一屉包子。
因为有了第一屉包子打底,吃第二屉的时候我速度慢了下来,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件怪事。
如果我的直觉没出错的话,从我刚进店门开始直到现在,那个老板娘一直在盯着我看,看得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她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又或者……这是家黑店,他们在菜里下了某种迷药,专等着我被迷倒后劫财劫色。
是不是在劫完财色之后还要把我做成人肉包子?
然后再端上来给别的客人吃?
……
我还在低着头满脑子地胡思乱想,冷不防一个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包子好吃么?”
问话的声音很轻,却把我吓了一跳,连握在手里的一双筷子都拿捏不稳掉到了桌面上。
我抬起头来看。不知什么时候,那老板娘居然已经端坐在了我的对面,而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仍是在直愣愣地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上下鸡皮疙瘩直冒。
我还有些不知所措,她忽然没头没脑地冲我说道:“我见过你。”
“什么?”惊讶之下我脱口而出。
她这一句话说得我眼皮一跳。
她见过我?
我怎么不记得见过她?
我自认为自己对人的记性还是不错的,这是最近两年的长期观察练出来的。和擦身而过的人,只要他或是她的长相比较有特色,哪怕仅仅只有一面之缘,我也会记得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
可对于她,我却是完全没有印象。
难道是昨天晚上么?
可昨晚上进到巷子里来围观我的人里头似乎并没有她。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甚至没有女人。
我还在头脑里回想着究竟在什么见过她,不料她已经把答案告诉了我:“我在二十几年前见过你。”
“什么?二十几年前?大姐,你也太逗了。”放松紧绷的神经,我笑得一脸轻松。
“我说的是真的。”那老板娘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笑意,严肃得就像是正在教堂里宣誓结婚,“烟雨巷的那三个传闻你听说过了吗?”
我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是陈楼市本地人。”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第一个传闻里的那个女孩,你信么?”
望着她那一脸的真诚,我不再笑了。
她脸上的表情让我想到了一个人。谁呢?我的小学语文老师刘老师。在我眼里,她是唯一一位真正对我好的老师,从不因为我调皮惹事成绩又差而有所歧视,我对她的感激和崇敬之情不是用语言所能表达的。如果说有人能够让我联想到刘老师,那么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会选择无条件相信。
我就是这样子的性子。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把一颗心给掏出来。
面对着那老板娘的一脸真诚,我也换上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言语谨慎地问她:“大姐,你说二十几年前就见过我了,那是怎么回事呢?”
我这一问,她不禁又盯着我细看了起来,半晌才叹着气说:“或许是我多心了吧,因为今天是鬼节,我以为……是他回来找我了。”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今天已经是鬼节了吗?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像我这样一个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的人,是不可能去关注这些个节日节气的。相比之下,我更关注她口中的那个人,于是忍不住又问道:“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呢?”
她答:“就是那天晚上我在巷子里遇见的那个怪男人。”
“我长得像他?”惊讶之下我张大了嘴。
“简直一模一样。”她点着头答我,语气极其认真。
这样的回答让我很受打击。我自认为自己长得还算对得起路上行人的,即便不能被划入帅哥的行列,但起码也能勉强沾点边,她居然说我和一个变态老男人长得很像,这简直就是在摧残我的自信。
大概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她那张一直神色凝重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并试着安慰我:“不用这么苦着一张脸,其实你长得还算不错的。我也不是觉得你看起来老,只是……”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每个人的长相都有自己的特色,我想等你老了的时候,你应该就是那个样子了。我不太会说话,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以示理解,可心下仍有些郁闷。不过事情有了意外的进展,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事件的当事人,这样的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于是向她开诚布公地问道:“恩……大姐,你可不可以和我详细地说说当时的情况?”
末了,我又补充一句:“现在我在调查这条巷子,想找出那几个传闻的真相来。”
不想她无奈地笑了笑,说:“没有用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开家饭店吗?想法和你一样,我也想揭开这条巷子的秘密。我晚上就住在这家饭店楼上的卧室里,并且可以通过卧室的窗户观察整条巷子里的情况。然而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都没有观察到什么特别的情况,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我没有想到她对于此事会如此上心,大概那一晚的经历对她的刺激着实不小。如果说她近距离地观察了这条巷子二十几年都没有什么收获,那我这个实地考察加一块总共也没超过十次的人又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呢?
我是不是该考虑放弃了呢?
虽然被她的一席话说得心下有些动摇,但我还是执着地向她问道:“那你可以和我详细地说说当天夜里的情况吗?”
那老板娘沉吟了片刻,这才用低缓的声音慢慢讲述了起来:“其实那天晚上的情况和传闻里说的差不多,只是我刻意隐瞒了一件事情:在那个怪人的胳膊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伤疤。”
“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好奇地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本来是没什么,如果我告诉你第二个传闻里那个没有头的女人,她的胳膊上也有个铜钱大小的伤疤,你还会觉得它不重要么?”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觉得他俩是同一个人。”她语气坚定地说,“在那个无头女尸刚被发现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可能会和我遇到的那个怪人有关联,所以我托派出所的一个朋友带我去看了看那具无头尸。正因为是我亲眼所见,所以我敢这么肯定。”
“可那人明明是个男的啊?怎么又成女的了?”我有些不解。
“这个我也不清楚。”这回她也迷惑地摇了摇头。
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两个传闻之间就有了某种联系,整件事情或许也要重新考虑了。
“我能够告诉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但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2:56:00
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两个传闻之间就有了某种联系,整件事情或许也要重新考虑了。
“我能够告诉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的青春耗费在这种无结果的事情上,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这是那老板娘在我临走前给我的最后忠告。
在打着伞和她挥手作别时,看着站在店门口穿着一袭黑裙的她,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回到旅馆,我又将这一系列的事情在脑海里细细梳理了一遍,最终做出了决定:今晚半夜再探一次烟雨巷,如果还是没有什么进展,那就直接回家——我离开得有些久了,而通常情况是如果超过三天没见到我人影,我妈铁定会打着个手电筒满城满大街地找我。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3:02:00
格式有点乱……
不好意思,我是头次上天涯来发帖子,急切地想和朋友们分享一下作品,结果出现了很多发重复的情况,抱歉抱歉!
给大家带来的不便之处还请见谅,呵呵^_^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继续发,谢谢朋友们的捧场支持!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3:05:00
另外……可以烦劳版主删一下重复的地方么?分别是原来的2楼、6楼和10楼,以便于大家的阅读。在这里先谢谢了,有劳版主(拱手鞠躬)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3:48:00
4
夜里十点半。鬼节。
大雨已停,空气中有芬芳的泥土香。
在骑着自行车从旅馆去到烟雨巷的十分钟里,沿途都可以见到跪在地上烧纸钱的人。
在那飘忽火光的照映下,他们的脸孔看上去都有些狰狞。
而烟雨巷附近却是一如既往地冷清,根本就看不到行人。
自然也没有谁跪在这里烧纸钱。如果有人胆敢这么做,那他不是胆大包天,就一定是神经错乱。
来到巷口,我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边上立着的路灯。
不知为什么,今晚似乎连那盏路灯都有些特别。
特别地昏暗。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刚进了巷口没多久,我心下更是忽然有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仿佛自己正在被谁监视着。
我想起了白日里那老板娘的话,不由得抬起头来向着她那家小菜馆所在的位置望了过去。
目光穿越过那堵一人多高的围墙,我看到了她的卧室。卧室里的灯亮着,灯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而出,驱散着萦绕在窗口附近的黑暗。在那明亮的灯光下,有一个人影贴窗静静站着,那一头长发和熟悉的身材就像是在提醒着我她是谁。
果然,就像她所描述的那样,她一直在看守着这条巷子。
不过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不像是在观察巷子,更像是在观察我!
就像她在白天在那菜馆里所做的那样,我甚至能在脑海里想象出她那盯着我看时的眼神。
只不过这一次,我俩不是面对面,而是隔了一条百米多长的古怪巷子。
我也蓦地想明白了当初觉得奇怪的地方。
是她的身体。
相比她那还算漂亮精致的面孔,她身体的轮廓显得有点过于男性化了,两者搭配在一起显得极不协调。以她的身份,即便不是像大家闺秀那样养尊处优,也不会怎么干重活的,又怎么可能会有着如男人般壮硕的身体呢?
这个疑问仿佛一根绳索,顺其而上我顿时想通了很多地方,并隐隐感到自己触摸到了真相的门槛。这一回我不再迷茫,而是迈着坚实的步伐,大踏步向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我要再去找她一次,向她当面问明这一切。
而这一次,我还没去到陈家老菜馆,她已经从楼里出来,抱着胳膊等在了巷口边上,嘴里还吸着一根烟。
“你是要去找我吗?”见到我,她把烟头随地一扔,用平静的声音问我,从眼里射出的阴冷目光却有些咄咄逼人。
对于她的这副架势,我报以微微一笑,道:“老板娘,上午费尽心思和我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千方百计地误导我,我看现在时候和我说真话了吧。”
吃惊的表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她略微皱了皱眉,好奇地问我:“嗯……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你的身材,”我指着她的身体,道,“它太过魁梧了,在我看来好像并不属于你,更像是属于一个男人。由此,我联想到了那个男人头女人身的怪人,我觉得你俩之间或许存在某种特别的联系。”
她拍了拍手,又颔首赞道:“小子,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头脑的。而且,我没有想到你会看到那叛徒。”
“叛徒?”我把这词在嘴里重复了一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说的是那个没有头的人吗?”
她没有直接作答,而是颇具哲理地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不管是我们,还是你们,都想到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去看一看。不过这样做是很危险,毕竟那里并不属于你,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
她似乎话里有话。如果她说的都是事实,那么“她”就应该是“它”,而不是“她”了。
“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说不可以久留,那为什么你又在我们这里呆了这么久?”我盯着它迷惑地问。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我能留下来,自有我的办法。”它竖起食指摇了摇,又满脸漠然地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过来这里看守着这条巷子的,以防我们那边有人逃窜到这个世界来。可就在昨天晚上,你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还伤了我的伙伴。”
“你的伙伴?你说的是墙里的那只蛙怪吗?”我又追问。
这一次它微微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你可以叫它渗岩地蛙,它是跟着我过来这里的,也是我的得力助手,烟雨巷第三个传闻里那失踪的女孩就是被它给神不知鬼不觉地吞进肚子里的,虽然在那个时候这么做有些铤而走险,而且最后也确实被发现了,但那也是迫于无奈,因为当时我极其需要食物。”
说到这里,她朱唇微张,一条鲜红的舌头如灵蛇般钻了出来,在她那两片嘴唇上慢慢地滑过。强压下心头涌起的一股恶心的感觉,我又问她:“那么第一和第三个传闻呢?可以和我说说真相不?”
她咧嘴一笑,笑容诡异:“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实情吧。第一个传闻里的那人,自然也个叛徒,而且它还是第一个从我们那里逃到这边来的人,是它最早发现这么一条通道的。不过它很快就后悔了,又有了回去的想法,不过已经太晚了,我们那边已经不需要它了,所以我过来结果了它,并且成了这条巷子的看守。为了掩饰真实身份,我用一些小手段敛了些钱财,然后在巷口边上开了一家菜馆。很快地,我又发现了新的逃窜者,就是第二个传闻里的那无头女人,它一开始自然是有头的,不过后来被渗岩地蛙吞进了肚子里。可就在我那伙伴刚把舌头缠住她的头准备吞食时,刚好有个男人路过。本来我是可以让它完全消失的,后来想了想,可以利用那个男人来制造一起恐怖事件,会说话的无头女尸,嘿嘿,想想就觉得诡异,这样一来,人们都吓得不敢从这巷子里过,我看守的任务就会减轻,所以我故意留下了那叛徒的躯体。至于故事的后续,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做过多的解释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我点了点头,“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因为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而死人是可以永远保守秘密的。”它面无表情地道。话音刚落,身体便开始了肉眼可见的生长,伴随而起的还有肌肉撕裂声,以及骨骼相互间摩擦的声音。
只一眨眼的功夫,它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材更为高大魁梧的人。我想它要是去参加男子橄榄球比赛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你过来。”它冲我勾了勾指头。如果说之前的声音还细腻有如绣花针,那么此时它的声音已经粗犷有如电线杆了。
我轻松一笑,还想再还它一句口舌,不料它已经踏着高跟鞋飞一般地奔到了我面前,之后抬起腿来冲着我的肚子就是一脚。因为速度太快,毫无反应的我结结实实地吃了它这一记飞腿,我感到自己像是被一枚炮弹击中般,整个人都直直地飞了出去,背着地后又在巷子里滑行了三四米才算停了下来。
我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还没顾得上擦去嘴角渗出的血债,它已经来到了我跟前,冲着我的下巴就是一拳。
我又一次倒地。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它已经两次将我打倒,而我甚至还没有对它做出过攻击。
但不是说我就已经放弃了这场角斗。
表面看来我是在一味地挨打,实际上我是在等待机会。
等待出手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对手,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则务必要一击致命。
一旦失败,就意味着丧命。
像它这样的人是绝不会给对手第二次机会的。这点我十分清楚。
当它又一次把我踢倒在地时,它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厌倦的神色。我知道它决定给我来最后一击了。
可是它的破绽我却还没有抓到。因为到目前为止,它毫无破绽。
但我并不沮丧。比学习我是不行,但要说到打架么……
我一向自信。因为我从没有输过。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3:54:00
5
嗒,嗒,嗒。
蹬着鞋跟十几厘米长的女式高跟鞋,它慢慢来到了我面前。
匍匐在地的我抬起头来看了它一眼。
它冲我笑了笑,问:“你怎么不出声喊叫呢?说不定会有人来的。”
我刚要作出回答,不想它突然把脚抬了起来,然后冲着我的手掌背狠狠地踩了下去。
它似乎想速战速决,一脚踏断我的手掌。
嗒——
我把握时机将手掌一翻,那高跟鞋的鞋根重重地蹬在了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没多想,手掌一合,紧紧握住了它的鞋跟往怀里用力一拉。伴随着咔嚓一声,我掰断了它的鞋跟。就在它身体失去重心歪向一边的时候,趴倒在地上的我猛地跳了起来,将事先藏在鞋里的匕首拔出握在了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它猛地刺了过去。
这一刀的落点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脖子——第一个传闻里那不男不女的怪人,身体结构就好比是男人的头嫁接在了女人的身体上;而第二个传闻里的那女尸是没有头的,再加上昨晚遇到的那无头之人,我由此得出的结论就是:脖子似乎是它们身上最薄弱的部位。
如此贴身的攻击,我又杀了它一个措手不及,不出意外地,我这一刀刺了个正着。它狂吼一声将我推开来,一把拔出匕首来扔在地上,然后用双手死死箍住了自己的脖子,脸上一副缺氧的表情,在这样的夜里看来十分骇人。
慢慢地,从它脖子的伤口处渗出了一些浓黑的烟气,空气中更是随之弥漫起了一股呛人的味道。而就在此时,整条巷子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幅度越来越大,晃得我都有些站立不稳。
更诡异的是,巷子上空的气流开始了缓慢的旋转,并在两人多高的位置上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小漩涡。
我不由得仰起了头看。目光窥探进那个漩涡,我发现有一条泥泞的小路在其间隐约可见。
那漩涡里似乎还有着另外一个世界。
浑身酸痛的我费力地爬上了围墙,直起腰来稳稳地站住。
“不要靠近那里!”
身后传来了那怪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我回过头去看它。它无力地跪倒在了巷子里,脸上依旧是满脸的痛苦之情,而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更是写满了惊恐和绝望。
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保守的秘密么?
微笑着冲它摆了摆手,我纵身一跃,正要跳进那漩涡之中,不想脚底下的墙忽然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来,让我无法脱离。
是那个渗岩地蛙。
与此同时,那漩涡之中也生出了一股吸力来。这两股吸引力像是在做着一场拔河赛,彼此在互不相让地较劲,身处其间的我有一种长高了的感觉,脖子那里更是被拉扯得生疼。
渐渐地,那漩涡变得更大了,而流窜出来的那股吸引力也随之增大来。在它的牵引之下,我双脚渐渐脱离了墙头,整个人像是跃入湖里的鲤鱼般,慢慢向着那漩涡深处扎去……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4:45:00
我急性子,已经提前更新了^_^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4:51:00
恩……四点钟再更新一章吧,朋友们
谢谢大家的捧场支持(鞠躬一下)^_^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5:57:00
6
身下很软,是一片柔柔的草地。
天上有好多的纸飞机在飞。地下有好多的小孩子在看。
他们一边看,还一边拍着手又笑又跳,一张张灿烂的笑脸有如阳光下绽放着的鲜花,纯洁而无忧。
“阿坤,这个给你。”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侧过了头去。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张粉嘟嘟的脸上有着我十分熟悉的笑容。
“干嘛傻愣愣地看着我?不认识啦?来,快点,帮我叠一个纸飞机。”不由分说地,她把一张白纸硬塞在了我手里,“我要你给我叠一架飞得又高又远的飞机。”
女孩伸手比划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她是谁呢?
叠纸飞机的时候,我在心里想着,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纸飞机很快就折好,我把它轻轻地放在了她左手的手心里。她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拿捏了起来,凑在嘴边轻轻地呵了口气,这才挥动着稚嫩的胳膊用力地掷了出去。
纸飞机飞了起来。
它果然飞得很高,高得我不得不竭力昂着头看;同时它也飞得很远,远得怎么都不落下来。
可即便是真正的飞机,那也有下落停靠的一天,更何况这只是一架纸飞机呢?
渐渐地,它下落了,落在了一座白头坟上。坟前跪了一个人,将墓碑遮挡起来,只露出最顶上的一个鲜红的“肖”字。
墓里的那个人和我同姓。
这样的缘分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在这样的一片草地上怎么会有坟呢?
这该是多么煞风景的事情啊。
我把目光慢慢收了回来,随即发现了更为吃惊的事。
放眼望去,草地上已经变得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耸着的墓碑。而原本在天上飞着的那一架架纸飞机,也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纸钱,从半空中慢慢地飘落下来。
只一转眼的功夫,这里居然已经成为了一片坟地!
此时,跪在坟前的那人忽然站了起来,悄悄地向左侧移了移位置,将原本挡在身后的墓碑现了出来。
墓碑上赫然写着五个血淋淋的大字。
肖盛坤之墓。
这原来是我的坟墓。
我还在直愣愣地地盯着墓碑上的那五个字看,站在墓碑旁的那人忽然开口说话了:“阿坤,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像原来那么傻。”
我循声向望去。站在坟边的是刚才的那个女孩,不过她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副更为熟悉的模样,有着一张我十分熟悉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曾经是我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
这张脸的主人曾经叫我帮她叠过纸飞机。
这张脸的主人曾经和我一块上学,一块放学回家。
这张脸的主人曾经对我说过,长大以后要做我的新娘子。
月馨啊——
……
睁开眼来,只是一场梦。
疲惫不堪地从泥地上爬了起来,我首先想到的是:回去之后我妈一定会骂死我的。身上穿着的衬衣和牛仔裤上都沾满了泥巴和草屑,脏成这样,没有半袋洗衣粉估计拿不下来。
灰蒙蒙的天地间下起了绵绵细雨,打在脸上湿漉漉的。放眼望去,不远处立着一座低矮的山坡,脚下的一条泥泞小路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着,一直伸到了那矮坡下,而后又沿着坡面爬上了坡顶。
我又转身往身后看去,顿时大吃了一惊。在我身后是一片斜坡,坡度很缓,可这原本应该是渐渐向下蔓延着的斜坡却在离我所站之处不到十米的地方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悬崖峭壁,就仿佛有一把擎天巨剑,将这斜坡硬生生地切开来,又有一填湖巨铲,将余下的部分干净利落地移走。
深吸了口气,我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崖前,等双脚站稳,这才敢低着脑袋往下看。据我目测,这悬崖怕有十几层楼高,崖下怪石嶙峋,看着就像是一只只奇形怪状的甲虫。而在这乱石之间,居然还座落着一个墨绿色的水潭,因为高度和视角的问题,在我看来它只有澡盆大小。而再远一些的地方则是一处村庄。
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到底是哪里呢?难道这就是存在于那漩涡之中的世界吗?迷惑不解地摇了摇头,我又转过了身来,眼角却不经意地瞥见了深陷路旁草丛里的一块老旧的石碑。走近石碑,我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四个字,用的居然还是繁体。
黃泉屍路。
显而易见,这块石碑已经有一些年头了。不过,这块老旧的石碑也着实让我郁闷了一把,因为上面的字我有一半不认得。
如果说第一个还能瞎蒙是个“黄”字,那第三个字我就真喊不上来了。这也不能怪我,高中课堂上又没有开设教繁体字的课程。既然如此,就姑且称其为“黄泉路”吧,这个名字我还是听过的,经常会在神话故事里头出现。不过这么一条泥泞小路居然会有那么威风凛凛的一个名字,如此巨大的反差也让我想到了一句俗话,那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由此可见,不仅仅是人,这路也是不可貌相的。
心下稍作打算,我开始沿着这条被雨水打淋得极其泥泞不堪的黄泉路,一步一滑地往前方那矮坡的坡顶走去。我满怀希望地期待着,能在坡后发现一处村庄。就算这个希望落空,那坡顶也算得上是高地势了,站得高就看得远,在那里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既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天地间却越发地阴沉起来,连成一片的乌云里面不时闪过几点亮光,仿佛在提醒着我隐藏在云层后的那股强大能量。
越往上走,我越感觉脚下的路是在通往阴魂们住着的炼狱。
等我费力地爬上了坡顶,刚想停下来喘口气,可坡后的骇人景象却让我看傻了眼,极度震撼之下我脚底一滑,差点站立不稳从坡上摔下来。
这个矮坡的坡顶并不是那条黄泉路的终点,甚至连转折点都不是。它更像是一扇门,一扇用来掩盖坡后秘密的大门。顺着这坡顶往下,黄泉路还在继续延伸着,然后从坡的底部开始,路的两旁整齐地生长着一棵紧挨一棵的树,每棵树都是枝叶繁茂,且生长得异常地高大,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把把巨型雨伞。除此之外,剩余的广袤天地间,座落着大片大片的湖泊与沼泽,不过它们的颜色却古怪得紧,非黑即红,看着十分瘆人。而那些个星罗棋布的湖泊与沼泽并不平静,里面似乎住了什么庞然大物,低声嘶吼的同时,还此起彼伏地在期间掀起一阵阵巨大的波澜。
那些高大的树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直延伸到了天的边际。而在每一棵树的下面,无一例外不坐着一个或者几个人,他们赤裸着身子抱膝而坐,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很快地,他们也发现了我,原本那一张张麻木且毫无表情的脸上开始闪现出了略微兴奋的神色,一个个都缓缓地站了起来,沿着那条泥泞的小路慢慢向我这边靠近。
带头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惨白的脸上有着少许皱纹,远看着就像是在他那张如陶瓷烧出来的脸上砸下的一道道细微裂痕。
可当我往他身下看过去的时候,我的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通俗点说来就是,他木有小鸡鸡。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6:32:00
朋友们,新建了一个群,本书会在天涯持续连载,力争每天都不断更。喜欢的可以加我的读者群:67819425。希望我们能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_^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6:32:00
回复夷梦:…………(*^__^*) ……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19:07:00
今晚八点半的时候再发一章新的,谢谢大家的大力支持,留言都让我很开心感动^_^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1 20:40:00
这哪是男人,分明就是个男人头女人身的怪物。
再打量它身后那些所谓的“人”,一个个不是男首女身,就是女首男身。显然,它们和陈家老菜馆的那个老板娘一样,全都是些非男非女的怪物。
这样的场景实在有些诡异。在这个不正常的地方,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正常,结果就演变成为了我是不正常的,而它们都是正常的。
对待我这个异类,它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呢?
分尸后分食?
这或许是最乐观的猜测。
看着它们一个个那一脸近乎病态的笑,我觉得自己除了逃跑外别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害怕之下的过度紧张,再加上路有些滑,我在沿坡路往下跑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结果就是整个人直接从坡上滚了下来。歪打正着的是,这一滚反而加快了我逃跑的速度,唯一的缺陷就是滚得我头有些晕乎乎的。
经历过一番狼狈的逃窜,我又重新回到了路口。
石碑依旧,在那无声地承受着雨水的冲刷。
那群怪物也追了过来,蜂拥而上。我又赶紧拼命地往前跑,可跑着跑着,却听不到身后有跟上的脚步声。
转身一看,那群怪物都在石碑前停了下来,在那路口逡巡徘徊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忍不住凑上前去,伸出手来挑衅它们。它们冲我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有几次还差点用它们的利爪抓住我的胳膊,可不管怎样,它们就是没法逾越这几厘米的距离,只能在那干着急,却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候有一个稍稍聪明点的,它从泥地上抓了把稀泥朝我扔了过来。毫无防备之下我被它扔了个大花脸。其它怪物也纷纷效仿着,一个个都抓了稀泥朝我扔过来。
“妈的,敢扔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左躲右闪之下,我也抓了把稀泥,摆出了棒球投手的姿势,瞄准其中一个怪物的头用力地投掷了过去。我这一扔直接把它给打趴下了,仰面倒在地上爬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我双拳难敌四手。
但我占了一个大便宜,它们没法走过那块石碑,所以我采取了游击战,本着有进有退,扔完就跑的原则,熟练之后可以做到光是我打它们,它们连我的衣角都别想碰到一片的程度。
这一形同扔雪球的互动游戏持续了有十几分钟,大概那些怪物也看出来了,这么没完没了地扔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渐渐地它们都停了手,纷纷用无比哀怨的眼神看了看我,又一个个顺着原路退了回去,最终消失在了那个矮坡的后边。
我长舒了口气,顺势瘫坐在了泥地上,一边揉着发酸的胳膊,一边在心里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有那帮怪物在前边挡着,这条黄泉路是走不通了,唯今之计,只有从断崖那里做文章,看能不能找到一条下去的路。我打算先下到那村子里看看,如果里面有村民,就算不能从他们那里问到回去的路,也可以讨一些吃的来垫肚子,总比在这崖上挨冻受饿强。
打定主意,我又一骨碌爬了起来,怀揣着一丝希望走到了崖边。可残酷的现实还是无情地剪断了我这最后的一丝希望,沿着那断崖走了一圈,映入眼帘只有陡峭的石壁,根本就没有可以踏脚的地方,想从这种地方下去,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攀附着石壁慢慢往下爬。那样做无异于自杀,而且还是慢性的,需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倒不如直接跳下去来得轻松省事。
等等。
直接往下跳的话……
如果能跳进那水潭里,是不是可以保住小命呢?
其实也很难说。从这么高的崖上跳下去,即便是落在水里也会摔伤的,而且那潭水深浅不明,万一水浅,且潭底全是些尖利的石头,落进去之后被扎个不死不活那可就杯具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崖上为妙,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出现,等实在不行了再做那最后一搏。理顺了思路,我反倒不急了,为了养精蓄锐,我靠着一块大石头躺了下去,又把衬衣脱下来盖在脸上挡住了雨水,然后两眼一闭睡起了觉。
我原本只是打算眯一小会的,但没想到居然就此睡了过去。等我睁开眼时,雨还在下着,天色却已经渐黑了下来。捧着一颗昏沉的脑袋,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正要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不料矮坡那边忽然闪现出了一条人影。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2 09:32:00
朋友们,又回来了,今天继续^_^
楼主:雨淋2010  时间:2010-03-02 09:33:00
一开始我还以为又是某一头怪物,警惕之下连忙蹲下了身去,五指一收从地上抓起了把稀泥,正要冲其迎面扔过去,可随即又愣在了当场。那似乎是个人,上身穿着浅黄色的T恤,下身则是深绿色的休闲裤。
可等我看清楚她的样子时,我又彻底地呆住了。那分明就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明月馨,也就是刚才在我梦境里出现过的女孩。虽然我俩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但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提到月馨,我和她的缘分可以一直追溯到幼儿园时代,之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俩都是在同一个班级,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是同桌。与此同时,我俩还是邻居,几乎每天都是早晨一块背着书包去上学,下午放学后又一块背着书包回家。
可就在六年前,在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她家从陈楼市搬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我不会想到在这么一个时候,在这么一个地方见到她,而且她还是从那群怪物呆着的地方缓缓走来,这给我的冲击不亚于见到了外星人。我觉得自己仍是在做梦,如果这时候有人跳出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在假的,是真的在做梦,那我会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然后感激涕零地说声谢谢。
但她真的是月馨,而且正朝着我慢慢地走来。我也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向她走去。在相距仅仅只有七尺之遥的地方,我俩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面朝着对方静立。在我与她之间隔着的,是那块上面写着“黃泉屍路”的石碑。
气氛似乎有些古怪。雨还在下着,我不由得捏了捏拿在手里的衬衣,正打算找准机会走上前去,将衬衣披在她身上,然后再和她叙一番旧,述说一下重逢的喜悦,不想她忽然不冷不热地对我说道:“阿坤,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但从她的声音里,我却感觉不到任何昔日的友情。她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在了我的心脏上,我心下一冷,赌气般地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冲她问道:“是么?我不该来这里?那这里又是哪里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你都不用管,有的东西不是你该知道的。”
她的声音依旧像是杯凉透了的白开水,从中感觉不到任何的余温和味道。我咬了咬牙,将手里的衬衣就地一甩,双手插兜地道:“我肖盛坤也不稀罕知道这些。如果有人能告诉我怎么回去,我立马拍拍屁股就就走人!”
“要回去很简单,你走到那悬崖边上去,”说着,她伸手指了指我身后的断崖,“站在那里低头往下看,你可以看到下面有一个墨绿色的水潭,你往里面跳,穿过那水潭就可以回去。”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这些话么?”我一脸嘲讽地对她说道,“想不到这么久不见了,我在你心目中居然成了个弱智。”
面对我的挑衅,她仅是淡淡一笑:“你可以不信。我也没有把你当做弱智,只不过是把你当做了胆小鬼而已。”
说完,她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我,眼里更是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被她这样的态度给彻底激怒了,别人可以这么说我,但她不能。在这股子怒火的驱使之下,我一口气跑到了断崖边上,看了一眼崖下的水潭,又回过头来冲着她吼道:“明月馨,你觉得我是胆小鬼是吧?那你睁大了眼睛看看,看看我是不是胆小鬼!”
我正要纵身往崖下跳去,可一抬头,却发现有几个怪物正挥舞着胳膊从那矮坡后面走了出来,情急之下刚要给她提个醒,不想她却依然在那对我冷嘲热讽:“肖盛坤,你还在磨蹭什么?还说自己不是胆小鬼?我看你不仅是胆小鬼,更是个没有骨气的懦夫!”
我狠狠啐了口痰:“好!我跳给你看!”
和她遥遥地对视了一眼,我面对着她,缓缓地向后倒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我忽然看到有两行眼泪,正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地流下。
“盛坤——不要忘记我——”
朱唇微启,月馨满脸痛苦而又无奈地冲我摆了摆手。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她方才的那些言行举止全都是做给我看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早点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我不该来的地方。
“月馨——”
在下坠的时候,我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她的名字,随着“哗”地一声响,我觉得自己已经掉入了那个水潭中,下坠的趋势也骤然间减轻来,整个人如鹅毛般,慢慢地向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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