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狗狗开始的鬼话―――“小区轶事”三周年纪念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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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7-02-05 06:57:19 更新时间:2020-11-11 19:44:14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4 22:57:19
这个ID注册于2004年2月15日,第一篇文发的就是【小区轶事】,一转眼,3年了,一个故事竟然成了一个系列,断断续续地,居然出了五部加一个外传,另外还有一部【天使花园】和续集。坦白说,当初来到鬼话发文,纯粹是一时兴起,想着等兴头过了也就罢了,却不料自己如此长情,竟然持续了整整3年,貌似现在还有兴趣继续写点儿什么,呵呵,就凭这个,似乎也应该为自己庆祝一下,撒花ing ~~~ ^_^

【小区轶事】是以我的爱犬西西作为中心来讲故事,又是自己的‘处女作’,多少有点偏爱它,天涯鬼话一直是这个系列的首发地,后来我也在其他网站贴过,还改了个名字叫‘我的狗狗不怕鬼’,比较卡通,呵呵。但是鬼话这里不能修改,难免有些遗憾,因为初发时总是仓促一点,后来又改了不少,主要是词句里的错漏,个别情节上有些小改动,这次索性3周年大放送,整理完整播出,欢迎新老朋友继续支持啊!^_^

PS:附送西西靓照一张

又PS:此贴每天更新2节,等全部发完就开挖新坑,呵呵


原文作者所属博客:冰柔悠居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4 23:01:00
西西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4 23:05:00
我的狗狗不怕鬼―――小区轶事系列故事

第一部 妖兽


第一节 流浪狗

这天,冰儿象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到小区门口,一堆围观者和门房赵伯的大嗓门引起了她的注意,再一看,众人面前趴着一只陌生的白色小狗,赵伯不断地摇晃着他的大脑袋,大声叹气:“可怜啊,可怜―――”
“这狗怎么啦?”冰儿问。
赵伯顿时来了精神,有声有色地诉说起来:“刚才啊,有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停下,里面的人摇下了车窗,一下丢出这只小狗来,我正纳闷呢,那车一溜烟开跑了。小狗撒腿就追,哪里追得上,车一拐弯不见了,小狗站在街角叫得那个惨!它叫了一会儿,转了几个圈,实在没办法,又回来趴在这儿,它就是在这儿被丢出来的!”
周围的人都唏嘘不已,小狗也呼应似的哀叫了几声。“这些人真是没责任心!”冰儿有些愤然。
“也是它自己的命不好,你再仔细瞧瞧。”赵伯努了努嘴。
冰儿仔细打量,那是只混种的白色西施狗,个头不大,看起来还是只未长足的幼犬,倒是干干净净的;这会儿它四肢贴地,把下巴搁在地面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连眼睛也是红红的象是哭呢―――眼睛!冰儿突然注意到,小狗的一只眼睛倒是乌黑溜园,另一只却耷拉着,眼球是灰暗的,没半点光泽,八成是瞎的!“原来如此―――”冰儿心下恻然。
“怪不得被扔了,原来是独眼龙!”别人也看出来了。“可惜呀,要是只好好的小狗,带回去给小孩子玩玩倒也好,这种残废狗谁会要!”“可是真的怪可怜的,有人肯收养就好了。”“说不定它的主人会良心发现,再回来找它的呢!”“不可能,要不然就不会专门开着车出来扔了!”“有钱人都没良心!”―――众人议论纷纷。
冰儿蹲下,朝小狗伸出手,小狗起身闻了闻,又退后几步,无精打采地趴下。“可惜―――”冰儿暗道,心里虽不忍,也没什么办法,摇摇头,转身走出了人群。
不过这条小狗并没像其他流浪狗一样淡出人们的视线,却以它的忠诚和可怜,成为了人们的焦点。
自从那天起,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它都待在被丢弃的地方,执着地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等着主人来接它回家。若是有黑色轿车经过,它就会警觉地站起来,兴奋地摇着尾巴,可是每次,它的希望都会在5秒钟内破灭,车辆自顾自地呼啸而过,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只独眼小狗眷恋而无奈的目光。饿了,只好啃啃路边的垃圾;晚上就蜷卧在门房的墙角。不知它是不是懂得什么叫遗弃?而它,确确实实已经被遗弃了。
小狗的温顺与无助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同情,没几天就有人为它送来了食物,起先是残羹剩饭、肉骨头什么的,却被小区里最热情、最仗义、最爱多管闲事的孙大妈义愤填膺地痛斥:“瞧瞧,这小狗已经这么可怜,还要给它吃馊饭,吃坏了肚子怎么办?!这肉骨头上没半点肉,比它啃得都干净,让它啃什么!还,还有鱼骨头,连猫狗都分不清!”孙大妈也没白骂,她给小狗带来了香喷喷的红烧肉,让它美滋滋地享受了一下。
这个小区的风气可真是好,一有人带头,小狗的伙食标准迅速上升,鸡腿、排骨、肉包,面包、饼干、汉堡,一个星期都不会重复!
于是,这儿有了这样一幅街景:一条脏兮兮的小狗,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守在街边,可怜巴巴地等待着狠心的主人。冰儿也想献献爱心来着,却发现小狗的食物很快就过剩了,它现在需要的,也许是一台电冰箱。
可是它的哀伤却随着时间和车辆的流逝而更加浓重,它不太亲近小区里带给它食物的人们,只是趴在那儿,守候着。冰儿曾经试着告诉它,它的主人不要它了,永远不会来了,让它别再等了,她伸手去摸它的脑袋,这次它没躲开,还抬头望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冰儿心里一震。虽然只有一只好眼,小狗的眼光却是如此的清澈,没有了初见时的惊惶,更显得纯洁无暇。冰儿忽然说不出什么了,她默默地陪着它站了半个钟头,天色暗了才回家去。
渐渐地,冰儿每天都要陪小狗站一会,有时跟它说说话,有时只是默默地。小狗看冰儿的眼光也越来越温顺。有一天,小狗蹭了蹭冰儿的裤管,冰儿弯腰摸摸它的头,它用鼻子轻轻触了触冰儿的手腕,趴在了冰儿的脚边。
已是深秋了,带着寒意的秋风吹拂小狗越来越脏的长毛,它却可以一动不动地在风中站上几个小时,冰儿陪它时发现,它看到黑色轿车渐渐不再激动,似乎已经明白它等待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那么,它到底还在等什么呢?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4 23:07:00
赵伯的老伴去世多年了,他住在儿子家里,就在隔壁的小区里。他之所以在退休后还谋求了这份工资并不高的门房工作,多半是为了与媳妇不和,反正门房需要值夜班的,他索性连铺盖也搬了过来,只是偶尔回去看看。所谓‘距离产生美’,这样一来媳妇反而对他客气起来,倒不时地招呼他吃顿饭什么的。不过真正让赵伯舍不得的是小孙女琳琳,一见她就把老脸笑成了一朵花,所以琳琳一上学,赵伯就主动承担了接送工作,儿子媳妇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媳妇每天早晨准7点会把琳琳送到门房,赵伯就牵着她的小手到马路的斜对面,坐上7点零5分的一班公交车,坐三站路,看到琳琳进了校门,赵伯才回来。日日如此。

那只被遗弃的小狗是赵伯门房生涯里的一件大事,光是故事就说了几十遍。眼看着给小狗献爱心的人越来越多,赵伯觉得也应该表示一下,他找出一件不要的破衣服,放在小狗睡觉的地方,小狗果然拿来当了床铺。赵伯便对来来往往的人说:“这狗给丢在我们小区也是幸运啊,这儿的人到底素质高,饿不着它。只要它乐意,我这儿就算它的窝,让它有一个安身的地方。”口气俨然是流浪狗的主人。

可再过几日,赵伯发现,爱心有时也是麻烦,小狗的食物多得吃不了,门房外丢得到处都是,赵伯只好扫起来扔掉,一边扫,一边在心里骂:什么世道,这狗吃得比我还好!都是孙大妈闹的!连那个妖妖巧巧的朱若梅也跟着起哄,这么大个汉堡包,我吃还差不多,这么小的狗哪里吃得掉!真是浪费啊―――
骂归骂,总的来说,人与狗相安无事。

这天早晨7点,琳琳准时到了门房,蹦蹦跳跳地牵着赵伯的手往外走,走到街边,琳琳如往常一样笑嘻嘻地同小狗打招呼:“狗狗早啊!”听爷爷说了小狗的可怜身世,琳琳感动得眼泪汪汪,她常常把自己的零食省下来给小狗吃(也不管它爱不爱吃)。

就在赵伯和琳琳走上马路的一刹那,原本坐在路边的小狗忽然窜上去,一口叼住了琳琳的裤管。琳琳猝不及防,吓得大叫起来。周围的人,包括正走出小区大门的冰儿也吓了一跳,这么久了,从未见小狗惹是生非过,今天是怎么啦?

琳琳蹬着腿儿想摆脱,可小狗低下前肢、撅着屁股、喉间发出‘呼呼’声,死不松口。

赵伯又气又急,生怕琳琳真的被咬,忙叫琳琳别动,一边作势赶狗。可小狗毫不理会,只是死命地拽着琳琳的裤管,琳琳又怕又急,涨红脸,已经快哭了出来。

赵伯急忙奔回门房,抄起扫帚又跑了回来,一棍打在狗屁股上,小狗被打得一跳,这才松了口。

琳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赵伯大怒,举着扫帚追打小狗,小狗转身就逃,三转两转躲到了冰儿的身后。
冰儿又好气又好笑,低头一看,忽见小狗那只坏眼中竟闪过一丝亮光,心中没由来地一动,便陪着笑对依旧不依不饶的赵伯说:“好在琳琳没有真的被咬到,快送她上学去吧,不然要迟到了。”

赵伯这才把扫帚扔回了门房,指着小狗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瞧我回来怎么―――”

话音未落,只听马路上传来“砰”“砰”“哗啦”几声巨响,众人一惊抬头,只见一辆拐弯的大卡车一头撞上了同方向行驶的一辆公交车,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使得公交车又撞向了路边的栏杆和行道树,顿时,惊叫声、惨呼声、哭喊声布满了整条街,而这辆公交车,正是赵伯和琳琳每天都乘坐的那一辆!

后来听说是卡车的机械故障,拐弯时控制不住,才一头撞到了公交车的后半部,坐在撞击点处的一个中年人当场身亡,公交车撞向路边时,另一侧的玻璃也全碎了,售票员被碎玻璃割断了颈动脉,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和琳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被碎玻璃戳瞎了眼睛,其余的人也都头破血流,断胳膊断腿,无一幸免。

如此惨祸带给人们的震惊是可以想象的,震惊之余,当时那只流浪狗的举动更令人赞叹不已,要不是它,赵伯和琳琳也会乘上那辆倒霉的公交车,不死也要送半条命,真是一条救命狗啊!
赵伯更是感激涕零,对着小狗连连作揖:“好狗啊,好狗!那天是我老头子错怪了你,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在,就有你的好日子过!”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5 08:33:00
呵呵,莲蓬老大也来看偶家西西鸟

达夕鸡蛋吃完了,还有虾米?

小白早啊

moomkiller,8500338:二位好!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5 12:32:00

第二节 狗户口

一时间,来看小狗,听故事的人络绎不绝,赵伯俨然成了小狗的法定发言人,说得津津有味、口沫横飞,冰儿见了暗暗好笑,转头去看真正的主角,小狗,一反常态地没有守在街边,倒是安安稳稳地睡在它的‘床铺’上,悠然自得,仿佛在表示:欢迎参观。

忽然人丛中走出了居委会的徐主任,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平时说话虽然和气,办事却很有一套。只见她此时面露难色,有些吞吞吐吐:“赵伯啊,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就是,就是这狗,得给它办户口,派出所刚给我打了电话,过几天就要打无证狗了,啊,你知道的,每年总有几次,这狗可不就是无证狗,要是不办证,派出所就得―――”

赵伯一愣,也有些张口结舌:“哦,是啊,得办、办、办―――要交钱是吧,多少来着?”

“每年一千!”

“每年!?”赵伯有些挂不住了,“徐主任,你知道的,我能有几个钱,好容易攒起来,还得留给咱琳琳念大学呢,就这狗,还得一年一千?你让我去偷还是去抢啊!”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有人说:“赵伯,这可是你的‘救命恩狗’,破费点吧!”还有人说:“这狗也不见得那么神,巧合而已,为条‘独眼狗’化那么多钱不值得!”

孙大妈一听不乐意了:“这狗救了赵伯老少两条命,赵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抓走弄死?这才叫忘恩负义呢!罪过啊!”

赵伯脸涨得通红,徐主任站在旁边尴尬地笑。

冰儿说:“我来收养它吧。”

人群一下安静了,赵伯的脸色恢复了,徐主任也展开了眉头:“这就行了,冰儿你放心,你把钱交上,一切手续我马上帮你办!”

“慢着,”插进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我也想收养这条狗。”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大家一看,原来是朱若梅。

原来在这个叫欣华苑的小区里,人人都夸赞28号里的两大美女,102的刘冰儿清纯大方,202的朱若梅妩媚动人;可是日久见人心,那个朱若梅衣着暴露、举止傲慢,人们开始多有非议,后来又传出她居然是有钱人包养的二奶,这下连跟她打招呼的人也没有了。不过,她看起来倒是毫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

这会儿,谁也没想到她竟会站出来与冰儿争养流浪狗,大家都有些愕然,徐主任呐呐道:“小朱也要养啊,那,再和冰儿商量商量?”

朱若梅一挑眉毛:“我养过一条狗,后来死了,所以家里狗笼、狗链、狗饭碗一应俱全,再养一条更方便,徐主任,是不是?”

徐主任只好说是,眼睛却看着冰儿。冰儿淡淡道:“我觉得这条狗跟我很有缘,所以才要收养它。”

朱若梅一撇嘴:“我跟它也很有缘啊,昨天还给它吃了一个汉堡包呢,是不是,赵伯?”

赵伯也勉强点头称是。冰儿温柔而坚定地看着朱若梅:“我觉得它缺少的并不是食物。”

朱若梅的嘴角出现一丝冷笑:“你一定要跟我争吗,刘小姐?”

孙大妈跳出来道:“朱小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冰儿先说要养的,是你在跟人家争!”围观的人们也多有不平之意。

朱若梅转向徐主任:“让小狗自己决定吧。”

徐主任说:“也好,冰儿和小朱站在两边招呼小狗,小狗走到谁跟前就归谁!”

迷茫的小狗被引到了路中央,冰儿和朱若梅站在它两边约3米处,围观的人也都兴致勃勃。赵伯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对它说:“机灵点,别再挑错主人了!”便退开去。

徐主任刚说了声“开始”,只见朱若梅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块狗饼干来,人群顿时鼓噪起来,朱若梅却得意洋洋,向小狗摇晃着狗饼干。小狗果然慢慢地向朱若梅走去。

孙大妈急得恨不得冲上去拦住小狗,她对着冰儿直嚷嚷:“冰儿,你叫它,叫它呀!”

冰儿笑笑,心里有一种模糊的预感,这条小狗一定与自己有缘。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狗,充满怜爱。

小狗忽然停住了,转过身来看着冰儿,不断地摇着尾巴。朱若梅急了,蹲下身子喊:“小狗快看这儿,有好吃的!”小狗又转过头,盯着她手里的狗饼干。人和狗都静止了几秒钟,小狗突然窜过去一口叼过狗饼干,转身一溜烟地跑到冰儿身边趴下,“卡拉卡拉”地啃起来。

朱若梅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人群中却爆发出大笑声,有人笑出了眼泪,有人笑得揉肚子,孙大妈的假牙都笑得掉了出来,赵伯摇头赞叹:“好狗,好狗!”徐主任也忍俊不住。

朱若梅怒喝:“有什么好笑,那狗刚才先到我身前的,凭什么算她赢!”

徐主任说:“小朱啊,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小狗虽然先到你身前,但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朱若梅一声冷笑:“它又不是人,还能有‘意思’?好啊,叫它现在打个滚,就表示它要跟刘冰儿!”

这时小狗已啃完了饼干,它站起来抖了抖毛,忽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又趴在了冰儿的脚边。这下人们都惊呆了,朱若梅也说不出话了。

冰儿抱起小狗,对徐主任道:“我明天就去办手续!”

一个小时以后,冰儿抱着一只漂亮的白毛小狗走出了宠物医院,还在回想那老板的话:“―――小狗挺健康,它的眼睛可能是先天不足,小时候看不大出,长大了才发现,所以被无良主人遗弃了。好好待它吧,这可怜的小东西!”

“小东西,可怜的小东西!你的名字就叫西西,好不好,小东西?”

“汪汪!”小狗得意地大叫。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5 12:34:00

刘冰儿的家住在欣华苑28号102室,这栋楼的位置不错,正对着小区的中央花园和广场,不但明亮通风,而且景色宜人。冰儿就最喜欢在自家的院子里吃早餐,一边看着广场上早锻炼的人们,轻松写意。不过西西来了以后,冰儿就没有那么悠闲了,必须早起陪着它去散步。

西西已经逐渐摆脱了被遗弃生涯的阴影,开始象其它小狗一样调皮活泼起来,它对冰儿特别依恋,只要冰儿在家,几乎是寸步不离,晚上也不例外,冰儿曾想把它放在客厅里睡觉,但是它一个劲儿地用爪子挠冰儿卧室的门,还哀鸣不已,大有没完没了之势,冰儿只好投降,打开了门。不过只要上了床,它又成了乖乖的狗宝宝,在冰儿的身边一蜷身,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渐渐的,冰儿也习惯了睡觉时有西西的陪伴,午夜梦回,还要把手臂伸出被子摸一摸,摸到了它软软的绒毛才会再堕梦乡。

第三节 夜啼

中国人的节气真的是很有道理,虽然前几天还是暖洋洋的,可冬至一到,马上就让人感觉到了冬天。冰儿早早地泡了个热水袋,靠在床头看书,西西也不客气地跳了上来,窝在冰儿的脚边分享着热水袋的热量。

冰儿看起书来常常沉迷其中,不知时间,这天也是如此,西西早就‘呼噜呼噜’了,冰儿却仍手不释卷。忽然,隐隐听到几声婴儿的哭声,仿佛从楼上传来的,西西忽的一下抬起头来,警觉地竖起耳朵。冰儿不觉微感奇怪,楼上好象并无婴儿呀,不过这儿楼房林立,也听不真切,冰儿一看表,呀,都11点了,便熄灯睡觉。

“哇,哇―――”冰儿突然被惊醒了,是哭声,婴儿的哭声,夹杂在呼呼的夜风中,阴冷而刺耳。黑暗中,冰儿听到了西西喉间威胁的“呼-呼-”声,她急忙打开灯,一看表,刚好2点钟。西西立在床边,身体前倾,尾巴竖得直直的,作势欲扑。

冰儿又侧耳听了听,夜风吹得院子里的塑料纸‘飒飒’作响,儿啼声却没有了。冰儿只觉疑真疑梦,一时间有些迷糊,她侧过身去抚摸西西脖项,小狗才平静下来,回来趴在她的身侧。冰儿关了灯,又渐渐睡去。

第二天阳光明媚,一切如常,冰儿也没把夜里的事放在心上。忙碌的工作,温馨的家庭,对她而言,生活还是那么美好。可是,带着暧昧和恐惧的夜晚降临了,不知怎地,临睡前冰儿感到了一丝不安,她特地检查了窗户,还拉上了两层窗帘,也没心思看书,不到10点就睡了。

“哇,哇―――”黑暗中冰儿寒毛直竖,她真真切切地听到,儿啼声在窗外的花园里移动。冰儿听着自己心脏“怦怦”的跳,只觉得四肢发冷,却不敢稍有动作。西西“呼”的一声跳下地,扑在窗台上大叫起来。
冰儿终于鼓起勇气,用颤抖的手指扭亮了台灯,还是2点钟。冰儿披起睡衣,赤足走到窗前,犹豫了几秒钟,一下拉开了窗帘。

窗外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见,冰儿让眼睛适应了几秒钟,才看到了草地、树木和广场的轮廓,却没看到任何移动的物体。西西仍在大叫,冰儿搂住了它,它才停止,却仍在喉间哼哼。什么都没有。凌晨2点钟,不可能有小孩在外面走。这时,哭声又没有了。

猫,是猫!冰儿忽然省悟,小区里有不少猫,202的朱若梅就在争养西西失败后养了一只猫;家猫晚上不大会出来,可野猫也不少,有时猫叫声是有点象小孩的哭声,一定是这样的!

冰儿抱着西西又上了床。虽然不断地告诉自己不用害怕,还是把手臂放在了被子外面,因为冰儿知道,摸不到西西她是绝对睡不着的。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5 12:36:00
第二天冰儿感冒了,也没去溜狗,就开始吃早饭,还不时地打个喷嚏。妈妈一边找药一边数落着,冰儿也不作声。出门前,冰儿忍不住问:“妈,半夜里你们有没有听到猫叫?”

“猫叫?没有。”妈妈想了想,“倒是听到狗叫!”

“狗?怎么会是狗?”

“西西不是狗吗!”妈妈没好气地说:“半夜三更还乱叫,小心邻居来投诉!”

冰儿哑然失笑,可不是,当时西西叫得比那猫响多了。

推开楼道的铁门,冰儿迎面看见了朱若梅,不觉有些奇怪,她怎么会这么早?听邻居们说,午饭前是绝对见不到她。此时她穿得很随便,又没化妆,这也是绝无仅有的。她怀里抱着一只白猫,那猫眯着眼,懒洋洋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类似香袋的红色饰物,颇为引人注目。

冰儿刚想跟朱若梅打个招呼,忽然觉得鼻子发痒,急忙别过头,打了一个大喷嚏。朱若梅哼笑了一声:“刘小姐,感冒了?注意身体哦。”

冰儿尴尬地笑笑:“是啊,不小心着了凉。”

朱若梅有点皮笑肉不笑:“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可能吧。”冰儿下意识地看了朱若梅一眼,其实要说脸色,朱若梅也很差,连眼泡都是肿的。人们在传说,包养她的那个老板有段时间没出现了,是不要她了。

两人敷衍地笑笑,擦肩而过。

“瞄呜―――”一声猫叫抽紧了冰儿的心,不,不是昨夜的那种叫声,可是却让冰儿又有了那种寒彻心扉的颤栗。冰儿僵直地转过头去,却见朱若梅也正森然回望,她的眼光是那么的冷漠,而她怀里的猫的眼里却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冰儿逃离了这个奇怪的女人。

一整天冰儿都心神不宁,对黑夜更增添了几分恐惧,可日出日落又怎会有例外?这晚,冰儿床头的台灯始终亮着,宁可睡不着觉,她也不敢待在黑暗里。

西西已经打起了呼噜,冰儿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忽然,窗帘无风自开,一只白猫扑了进来,蓝荧荧的眼睛,白森森的牙,还在“哇-哇-”的啼叫―――冰儿怵然而醒,原来是南柯一梦!一看表,2点差5分,冰儿已是满身的冷汗,心跳得“怦怦”的,无论如何也难以宁静,看着秒针一格一格的跳动,她等待着。西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警觉地蹲坐在冰儿身侧。冰儿抚摸着它的脊背,想起曾听人说过,猫狗都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常常能感觉到人类不了解的事物,甚至是鬼神;此时,冰儿觉得这小狗一定能保护她,而她自己,实在是害怕极了。

“哇-哇-”儿啼声又准时响起,对于冰儿而言,既是意料之中,又是万般地不情愿听到。这回西西没有大叫,只在喉间低吼,它耸起了背脊,如临大敌。

恐惧,从窗外透过窗帘充满了整个房间,压入了她的每个毛孔。啼哭声时而悬浮,时而游走,让人觉得无处可逃。冰儿再也受不了了,她对自己说,不弄个明白,迟早也会被吓死!

穿上厚厚的睡衣睡裤和软底鞋,冰儿蹑手蹑脚地来到自家的院子,西西紧紧地跟在身后。院子是半开放式的,栏杆只有1米来高,外面就是公共草地和广场,广场上有几根景观柱子和稀稀落落的路灯,照得草木幢幢,影影绰绰的。

啼叫声断断续续,忽远忽近,冰儿努力睁大眼睛,却还是看不见什么。她镇定了一下,集中所有的感官去感觉周围的环境。忽然,她下意识地觉得有动静,赶快集中目力,果然见到广场边缘的路灯处有黑影闪过。此刻冰儿豁出去了,抬腿就跨出了栏杆,西西也从栏杆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冰儿跑过了草地,刚刚踏上广场,忽然从景观柱后面闪出一个黑发披肩的白色人影,冷冷地说:“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猫?”冰儿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却发不出声来。那人影走近一步,又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猫?”冰儿突然又有了意识,那是朱若梅!

此时此刻的朱若梅99%都象鬼,青白青白的脸颊,失去血色的嘴唇,干枯失色的长发;好在冰儿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才没有吓晕过去。她用手按住狂跳不已的心,却止不住嘴唇的哆嗦,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朱,朱小姐―――”

可朱若梅还是那一句:“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猫?”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6 10:36:00

第四节 猫变

冰儿不知所措,忽然,身边的灌木丛里有了动静,是西西的低吼声和追逐声。只见树丛一阵乱抖,好象有东西要钻出来,冰儿低呼:“西西,你在哪儿?”却见树丛边缘钻出了一个婴儿的脑袋!

冰儿不能呼吸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光着身子的婴儿爬出了树丛!仿佛听到朱若梅叫了一声:“我的孩子!”冰儿就只觉眼前一花,哪里有什么婴儿,分明是那只白猫!

接二连三的异象几乎令冰儿失去了正常判断的能力,她不能动作,不能呼吸,也不能思想了。而就在此时,西西也钻出了树丛,白猫立刻紧弓起身子,把尾巴竖得笔直,作出了防御的动作;西西不敢贸然进攻,只见它四肢踞地,竖起了尾巴,喉间的低吼更具威慑力。

猫狗对峙了一会,小狗的气势占了上风,它一步一步向猫逼近。白猫几乎把身子弓成了圆形,嘴里发出类似毒蛇吐信的‘咝咝’声,一只前爪微微虚提,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西西也毫不示弱,它微微低下前肢,脖项处的毛都扎竖了起来。

也许是西西的斗志鼓舞了冰儿,渐渐地她回复了意识,她努力地呼吸,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朱若梅跑了过去,她朝白猫伸出手臂,哀求地说:“好孩子,跟妈妈回家去,好吗?”白猫似乎放松了些,朱若梅又靠近了点儿:“来,来吧―――”

西西大叫起来,冰儿怕小狗咬了朱若梅,也跑过来将它抱起。西西很不情愿的样子,冰儿觉得它浑身都是绷紧的。

朱若梅蹲下,试着去抱猫,说是迟,那时快,白猫虚提着的前爪一挥,朱若梅的衣袖立碎,利爪过处,短短几秒钟,鲜血就渗了出来。朱若梅竟没有尖叫呼痛,仿佛僵住了,连那只受伤的手臂也没有缩回来,很快,鲜血一滴一滴地滴下,她却浑然不觉。

更奇的是那只猫,眯缝的蓝眼中竟闪出一丝嘲弄的光芒,它好整以暇地舔了舔那只爪子,‘哇-’的儿啼了一声,转身钻进了树丛。西西狂怒地大叫,拼命想挣扎下地,可冰儿死死地抱住它,此时此刻,她能依靠的好像只有这只小狗了。白猫从树丛的另一头钻了出来,一眨眼就无影无踪了。

好一会,西西才安静下来,回过神的冰儿低头一看,朱若梅还蹲在那儿,头埋在膝盖间,长发从两侧披散下来,她只穿了一条薄薄的丝绸长睡衣,睡衣的下摆也染上了点点血迹,在寒风中显得不胜瑟瑟。

冰儿的同情心胜过了恐惧感,她忍不住对朱若梅道:“朱小姐,你受伤了,到我家上点药吧。”朱若梅一动也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冰儿又道:“你不冷吗,快进屋吧。”她还是没有动静。

冰儿忽然害怕起来,生怕她头发下面的脸会变成青面獠牙或是象贞子那样的女鬼。就在这时,朱若梅抬起了头;冰儿不由倒退一步―――还好,她的脸没有变。可是,冰儿随即就看到了朱若梅的泪水;虽然她的脸苍白憔悴,但是那流下脸颊的眼泪却让她看起来纯净了许多。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轻飘飘的,瘦弱而无助。

朱若梅对冰儿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家里有药。”她转身而去,看上去象个飘荡的幽魂。

冰儿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脱口而出:“我送你上去!”

朱若梅顿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她幽幽的声音:“好吧,谢谢你。”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6 10:37:00
做了一年的邻居,冰儿还是第一次走进朱若梅的家门。这套房间的结构与冰儿家一模一样,可装修、摆设显然高了不只一个档次,只是冷清得有些阴森。

西西一下地就到处逛了逛,才回来坐在冰儿身边。

冰儿替朱若梅处理着伤口,不觉皱了皱眉:“伤口很深,你最好去医院看看。”朱若梅轻轻‘嗯’了一声。弄完了,冰儿收拾着医药箱,顺手拿出一盒感冒药:“朱小姐,睡觉前别忘了吃颗药,你会感冒的。”

朱若梅突然握住了冰儿的手:“我叫你冰儿好吗?”冰儿点头,朱若梅直视着她的眼睛:“冰儿,你看见那个孩子了,是吗?”

冰儿如同掉进了冰窟,她觉得朱若梅疯了,她自己也快发疯了。白猫消失以后,她就在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个婴儿是她看花了眼。她几乎已经说服了自己,相信了自己。可是朱若梅这样一问,分明表示那个婴儿是存在的!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若梅歉然地看着冰儿:“你看到了,是吗?对不起,我大概给你带来了麻烦。”

冰儿跌坐在沙发上,一片茫然:“什么样的麻烦?”她的声音干涩得自己都认不出了。

朱若梅从茶几上拿起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来。她的动作熟练而优美,显然是老于此道。也许是香烟真有镇静的作用,这会儿的烟味并未让冰儿如往常般讨厌,反而令她放松了一些。

朱若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冰儿,你人真好,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而讨厌我。”她苦笑了一下,“我是自作自受,却不应该连累你。现在把你也卷了进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我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告诉你。”

“一切?”冰儿还是有些茫然,“什么一切?―――”

“我是什么人,你大概也有所耳闻,不错,传言都是真的,我就是那种女人,靠脸蛋、靠青春、靠男人!”朱若梅苦笑着摇了摇头:“怪谁呢?只能怪我自己,打中学起就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也不好好读书,后来更是乱七八糟,十七岁就跟人上床,只知道吃喝玩乐。毕业后也没好好工作过几天,好在总有男人愿意当冤大头,就这样,我竟也混了五六年,直到一年多以前,我遇到了一个大富翁―――胡建国。

“他四十岁出头,是一家大型民营企业的总经理,据说身家过千万,在很多人眼里,他几乎是十全十美的。可是人就总有弱点,你知道他的毛病是什么吗?”

冰儿摇头。

朱若梅凑近冰儿的耳朵:“他-怕-老-婆!哈哈哈哈!”她笑得有点歇斯底里,“他怎么能不怕?其实真正有钱的是他的老丈人,离开老爷子,他屁都不是!可再怕,他还是色心不死,我很快就成了他的专职情人。他不敢把我安排到那些高档的住宅区,就是怕会走漏风声。可是天下又怎会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他的老婆是出了名的精明,我不知道他老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反正,她知道了。

“半年前我怀孕了,把他高兴坏了,因为他老婆只给他生了个女儿,他嘴上不敢说什么,其实心里挺憋气。越有钱的人往往越封建,心里还是指望‘子承父业’,他一心希望我给他生个儿子,所以那段时间对我确实不错,来得挺勤―――说不定,他老婆就是那时知道的,她感到了威胁,她害怕了,可是她没吱声,却在暗中等待机会。

“那是两个月以前,我怀孕3个多月了,那天是公司的周年纪念,在酒店开party,我也算是公司员工,就去了。他老婆也去了,不过那时公司里没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也没人知道我怀孕了,所以我也没在意。可是,不知道他老婆动了什么手脚,party结束后没多久,我就流产了。”

香烟已在她的指间熄灭,余烟犹自杳杳,她瞪着飘散的烟雾,眼光迷茫。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6 17:48:00

第五节 朱若梅

朱若梅出了一会神,又继续说下去:“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他来看过我,还付了医药费,但是我出院的那天他却没来,只打电话说临时有事。我一个人出了院,回来后在小区门口就看见了―――”她把头转向趴在地上的西西,“它!”

“它?它与你有什么关系?”冰儿不觉奇怪。

朱若梅叹了口气:“它也是受我连累。本来,它是胡建国的狗。”冰儿不禁瞪大了眼睛。“就在我怀孕前不久,曾听胡建国说过,他朋友家有一窝小狗,送人时发现有一只小狗是独眼龙,所以没人要,胡建国一时兴起,就带回家了,我问他要,他说他女儿喜欢,送他女儿了。所以我一见这狗就知道它是胡建国的,也明白了一切。他老婆在我出院的前一天把狗扔在这儿,就是对胡建国的最后通谍:如果不离开我,他也会象狗一样被赶出家门!”朱若梅恨恨地把烟蒂揿在桌面上,“这一招亏她想得出来,可真是绝,胡建国果然象狗一样爬回去了!他派人送来一张支票,就算是了断了。哼,我和他的关系可以结束,可是,我对他们夫妻的仇恨永远不能中止!”朱若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冰儿忍不住出言相劝:“这又何必―――”

“你不明白!”朱若梅打断了她:“被他们害死的我的孩子根本不是胡建国的!”

冰儿又目瞪口呆了。

朱若梅再点一支烟,眼光迷离起来:“我真正的爱人叫徐天,也是胡建国的雇员,是我的同事。我在胡建国公司挂了个销售代表的名,其实什么也不用做,自然会有业绩算到我的名下,公司里唯一知道我们关系的是胡建国最亲信的人,就是他弟弟胡建军,一切都由他为我打点,这样我们就不会在公司里有接触了。我也不用天天上班,高兴时去坐坐,找人聊聊天而已。

“那天,我去公司,发现来了一个新同事,就是徐天,他是个大学生,不是本地人,毕业没多久,看上去土里土气的,我也没在意。后来又在公司里遇到他几次,发现他对我很殷勤,不觉好笑,就这么个土包子还想追我?于是我想捉弄捉弄他。一次我走过他身边时假装扭了脚,他来扶我,我就故意往他身上倒,当时我穿得很少,他不敢碰我,窘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我却还在叫疼,弄得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真是好玩!”朱若梅笑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纯洁笑容,让此刻的她,光彩照人。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对我殷勤并不是想追求我,他一个初出校门的学生,哪里出得了业绩,可同行是冤家,同事们都不肯帮他,他有点走投无路了。有人哄他说我是业绩最好的销售代表,他傻乎乎的信了,便想来请教我。这么一来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我什么也不懂,想帮也帮不上。

“有一天,我路过一家咖啡馆,看见他一个人在门口打转,就叫住了他,一问才知道,他好不容易约了个客户,现在人家已经坐在里面了,他却紧张得不敢进去。他当时的样子特别可爱,我忍不住想帮帮他,就自告奋勇陪他进去,把他乐坏了。刚开始,他说得结结巴巴的,我想坏了,我也不懂,怎么跟人家谈呢?可没想到,他越说越镇定,越说越流利,也许是因为有我这个‘高手’在一旁坐镇吧,让他对自己有了信心。可这时,我才后悔自己没好好读书,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我暗暗羡慕,我知道我是永远做不到的。可我突然发现,那个客户脸是朝着他,眼睛却在瞟我,于是我就几个媚眼飞过去―――双管齐下,搞定!”朱若梅又笑得很灿烂。“后来我又陪他见了几次客户,让他的工作终于有了起色,他很感激我,还以为是我‘教导有方’。

“等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他了。可是,他会接受我这样的女人吗?虽然他对我海誓山盟,可我犹豫再三,也没有把实情告诉他,即使我把一切都给了他。怀孕以后我就知道,孩子是他的,不过我一直很小心,所以胡建国倒是从未怀疑过。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何不利用这个孩子拿胡建国一笔钱,再与徐天一走了之!只要我的故事编得好,他一定会相信,更何况,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会听我的!”朱若梅摇了摇头:“人啊,真是不能太贪心,我想不到会引出那么多事来!”

朱若梅停住了,眼光落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过了一会,她突然问冰儿:“你见过三个月大的胎儿吗?”冰儿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朱若梅现出一丝苦笑:“我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心像刀割一样的疼,因为那是我和徐天的孩子,要是胡建国的,我才不在乎!医生问我是不是误服了什么药物,我一下就明白了,一定是胡建国的老婆干的!那时我真是欲哭无泪,孩子的父亲是徐天,是徐天啊,可怜他都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我提出要看看那个孩子,护士拿来了一个托盘,里面就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已经看得出躯干与四肢,护士用镊子夹起一条小腿,随口告诉我是个男孩。我快要崩溃了!我告诉医生我要把他带走,他们很为难,但是我非常坚持。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中学同学,后来上了医学院,我立刻把她找来,请她把孩子作成标本,她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带走了我那可怜的儿子―――

“医生暗示由于我的私生活一直不检点,流产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能对身体造成伤害,所以要我住院。胡建国来看我时讪讪的,大概他心里也有数,我没给他好脸色看。但是,我没告诉徐天,我实在不知如何去面对他。

“与胡建国分手后,我感到了从所未有的轻松,我要和徐天从头开始,以徐天的能力,根本就不用为胡建国打工,我可以用我的钱帮他创一番事业!我兴冲冲地去找他,他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突然感到了一种绝望。果然,经过这次流产,我和胡建国的事终于泄漏了出去,全公司都在议论纷纷,他当然也知道了。不过他并没有对我破口大骂,反而显得很平静,他说,我帮过他也骗过他,他爱过我也恨过我,算扯平了,他想通了,他不怪我但也不能接受我,他已经辞职,要我别再去找他了。我呆呆地看着他,哭不出来也说不出一个字,就这样看着他转身走掉―――”

朱若梅已经象是在自言自语了。“就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医院来电话通知我去取出院前最后一次检查的报告,我恍恍忽忽地去了。谁知医生竟然告诉我,我再也不能生育了!我指着医生说你骗我,可他对我解释了一大通,反正就是说我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那天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本来我心里总有些指望,徐天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再说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孩子的事,我要去求他,看在我们曾经有过的孩子份上,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从头开始,可是现在,什么指望都没有了,我完了,什么都完了!我的儿子、我的徐天、我的一切!!!我才二十五岁啊,就为自己的荒唐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我是真的真的好后悔―――”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7 10:34:00
达夕你~~~~~~~~~~~~

到底怎么弄滴??????~~~~~~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7 16:03:00

第六节 妖兽

朱若梅的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冰儿取了一张面纸给她,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

“那天晚上,我就一个人在这儿坐了整整一夜,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我想起了一个人,也许他可以帮我。我小时候曾在江西我外婆家住过几年,那是一个小镇,镇上却有一个奇人。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论辈份我该叫他二叔,人们都说他有‘神通’,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且从小就常有惊人之举。可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大病一场,病好后就跛了一条腿,人们说是因为他‘泄露天机’,打那以后他收敛了许多,不再施展‘神通’反而埋头读书,几年后做了镇医院的医生。不知他是真的医术高明,还是暗地里运用了‘神通’,反正真给他治好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毛病。我住在外婆家的时候,他就住在隔壁,常常逗着我玩。前几年我回去看外婆时见过他,他还在镇医院,见了我还开玩笑说,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去找他。

“那一夜,我突然想起了他,我决定了,去找他。本来我不知道他的‘神通’是真是假,那个时候却把他当作了神仙。可是看了我的检查报告,又安排我作了检查之后,他脸色凝重地告诉我,原来的诊断没有错,我的确不能生育了,他也无能为力。我求他一定要帮帮我,任何方法都可以,还不惜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其实我已暗暗下了决心,如果连他都帮不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他怔怔地看了我半晌,仿佛看穿了我所有的心思。他突然问我,掉下来的那个孩子带来没有。我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我把孩子做成了标本带在身边?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就算眼前是火坑,我也跳了!于是,他把我带回了家,把家人都赶到了另一间屋子。关上门后,他对我说,我无法生育是已成定局了,但是因为我保留了孩子的尸体,也许他可以把那个失去的孩子‘召’回来!”

“借尸还魂?”冰儿脱口而出。

“不完全是,”朱若梅摇摇头,“因为孩子是流产的,可以说并未成人,所以灵魂的附着力是很弱的,无法直接附在人体上,但是可以附着在动物身上,假以时日,等他壮大了再转附到人体上。附了魂之后的动物被称为‘妖兽’,最适合作妖兽的就是猫狗这些深具灵性的动物了。我听后大喜,急忙拿出孩子的尸体要他快快施法。可是他很严肃的告诉我,这样做也是很危险的,因为这些幼灵尚未成人,所以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成人成魔都有可能,若是碰上泯灭了人性的妖兽,等它发展到一定程度,甚至会幻化成人形,那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魔兽’!魔兽会缠住每个见过它的人,轻则致人疯狂,重则夺人性命,实在是后患无穷!

“可是我主意已定,一定要得回这个孩子,我已经一无所有,注定被人笑、被人骂、被人瞧不起!只有,只有这个孩子,也许,能让我继续活下去―――

“见我如此,二叔无奈地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出去拿来了一个铜盆,火化了孩子的尸体,他一边念念有词还一边扔进几张符纸。火灭了,他将灰烬都收入了一个红色的锦囊里。他告诉我,将锦囊挂在动物的身上,少则3天,多则7日就能附体;他会帮我找一具合适的人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五个月内就可以完成。他也警告我,一旦妖兽行为异常,例如嗜血、作人声、化人形,就表示它正在成为魔兽,要立刻将锦囊取下焚毁,必要时要杀死妖兽以绝后患!

“当时满怀希望的我也不在意,拿了锦囊兴冲冲地赶了回来。正好听说那狗救了赵伯祖孙的事,便决定用它来做妖兽,谁知竟被你抢了去!” 朱若梅不觉朝地下看去,见西西已在冰儿身边呼呼大睡,而且竟然打起了呼噜,忍不住一笑。

“那可是它自己选的!”冰儿想起当日的情形,也不觉微笑起来。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7 16:05:00
朱若梅点头:“这狗也真有灵性,不但救了别人,也救了自己,当时它若选了我―――”说着脸色又黯淡下来,“那只猫就倒霉了,跟了我这样的主人!给它系上锦囊的时候,它还温顺地朝我咪咪叫,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它越来越诡异、暴躁。我怕它会变成魔兽,可又实在不愿相信,就在这种矛盾中,我守着它熬过了一天又一天;可是前天晚上,它终于发出了如婴儿啼哭般的叫声!一时间,震惊、恐惧、伤心、绝望一起涌上心头,我把它抱在怀里流泪到天亮!可是天亮后,我没再听到它叫得象人,便又心存侥幸,没有拿下锦囊。谁知第二天晚上它又叫了!我无法再自欺欺人了,想动手拿下锦囊,可是它竟与我对抗起来,还从窗户里跳了出去!我只好出去找,直到早晨才找到,回来时还碰到了你。”

冰儿暗暗点头,这与她的所见所闻完全一致。

朱若梅又继续说道:“我没想到魔兽的发展如此之快,当我再次想拿下锦囊时发现,它与原来几乎已完全不同,说实话,我害怕它,它的眼神让我发抖。我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想定定神,就这么几分钟,它就不见了,而且窗户都是关着的!这回我真是害怕极了,都不敢出去找它回来!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头脑里一片空白,天黑了,夜深了,我又听到了它的叫声,突然想起二叔说的话,‘后患无穷’,真的会这样么?我,我总不能让它去害别人!于是我立刻跑出去找它,谁知还是晚了,到底把你卷了进来―――”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蒙蒙亮了,朱若梅似乎说得累了,仰头倚在了沙发上;冰儿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朱若梅把头转向了冰儿:“冰儿,你最好出去躲几天,几天就行了。”

冰儿凝视着她,此刻的朱若梅与已往完全不同,眼神不再空洞无物,通过这长长的讲述,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生活轨迹,被物质和放纵所麻木的心灵渐渐复苏,终于知道惭愧,懂得反省。

“那你呢?”冰儿问的有些漫不经心。

“我惹的麻烦我自己来解决。”朱若梅咬了咬嘴唇。

“怎么解决?”冰儿平静地看着她,却很坚决。朱若梅一愣,一时答不出话来。“跟它拼命,还是干脆,同归于尽?”冰儿的语气多了几分调侃。

朱若梅凄然一笑:“我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父母都不认我,爱人也不要我,连孩子都永远失去了,还弄出个怪物来害人害己,我―――活着还能干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倒是觉得,”冰儿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一切,还可以补救的!”

朱若梅一凛,眼光闪亮,毕竟,她还年轻,她需要希望。

“以前的你,让父母失望了,让爱人伤心了;现在的你,应该了解了、后悔了吧。那么,就去找他们,把你的忏悔告诉他们,把你的歉意告诉他们,把你的决心告诉他们,不管他们接不接受、不管他们原不原谅,你错了,就应该承认;你认错,才有机会得到原谅!”冰儿的语气热切起来,“而且我相信,如果他们爱过你,如果他们与你骨肉相连,你永远都有机会。只是这个机会,要你自己去争取!

“至于孩子,只检查了一二次,怎么就放弃希望了呢?你那么年轻,有病可以去治,退一步讲,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要孩子还有很多方法,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只要你还能等待,前头就一定会有希望。”冰儿站起来,转身来到窗边,天际竟然已经出现一缕晨光,黑夜终究要过去了。“坦白说,以前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总觉得我们是2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有交集,可是,经过这一夜,我对你的看法改变了,你,”她一时不知如何措辞,顿了一顿,道,“我想,我们还是有机会成为朋友的!”

朱若梅的心突然被撞击了,简简单单的2个字,‘朋友’!她没来由地想哭,与已往冰冷的眼泪不同,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心里暖暖的,很久很久,没有这种踏实的感觉了。

“再说,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不是吗?”冰儿转回身子,见朱若梅眼中含泪,更加坚定了帮她的决心,“那个魔兽,让我们一起来对付它!”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7 17:31:00

第七节 自杀

朱若梅一惊道:“你不怕吗?”

“怕,我非常非常害怕。”冰儿回答得很坦白,“实话告诉你,因为它,我已经3个晚上没睡好了,都快被吓疯了!不过现在我没那么害怕了,还要谢谢你,因为你把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了。你不觉得人害怕的其实就是‘未知’这两个字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解了前因后果,就会有办法对付它。”

冰儿眉目间的自信给了朱若梅极大的鼓舞:“你有办法了吗?”

“那个魔兽究竟有多大的力量我不知道,它会怎样‘缠住’我们,我也不知道,”冰儿露出深思的神色,“不过我觉得西西并不怕它,它反而有点怕我的小狗!”西西不知何时也已醒来,一听到主人提它的名字,立刻摇头摆尾起来。“西西的确是条很特殊的小狗,它的灵性我们也都见识过,再加上猫狗向来是冤家,所以我觉得西西的力量并不输给那魔兽,它应该能保护我们,―――事实上,它已经这么做了!”冰儿分析得很有道理,朱若梅不由连连点头。“现在的关键是那个锦囊,一定要把它取下来!我觉得我们两个合作,再有西西的帮忙,应该有机会抓住它,夺回锦囊!”

“我们,真的能行吗?”朱若梅还是有些忐忑。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吧!”其实此刻的冰儿并不清楚将要冒怎样的风险,或者说她的内心还未真正接受‘妖兽’的理论,才会如此无畏,充满了信心。“这一夜,对你、对我,都很长,很恐怖,可是,它就要过去了,不是吗?!”

晨曦在她的身后正在蔓延开来,朱若梅炫目地望着,突然感到充满了力量。

冰儿走了,临走前嘱咐朱若梅好好休息。朱若梅知道她要去上班,可是看她连黑眼圈都出来了,不觉心生歉疚,劝她歇一天,可冰儿苦笑道有些工作必须去处理。站在窗前目送着冰儿匆匆而去,朱若梅心中百感交集,好半天,才回到卧室,换了套睡衣躺下。

经历了这奇特的一夜,朱若梅与刘冰儿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竟意外地成了患难之交;这一段友谊对朱若梅的影响尤其深刻,几乎是把她从绝望的深渊里拖了出来。这会儿,朱若梅的眼前满是刘冰儿的身影,心里一会儿感慨羡慕、一会儿自怨自怜,好半天才朦胧睡去。

朱若梅已经好几天没有踏踏实实地睡过觉了,这会儿也睡不安稳,一会儿看到二叔在火化她的孩儿,一会儿看到白猫在对她咪咪叫,一会儿又仿佛看到自己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突然“哇-哇-”的儿啼惊醒了她,是梦是真?她一时难以辨别。

“哇-哇-”哭声再起,朱若梅骤然惊出一身冷汗!妖兽诞生于她的手中,因此对于那魔兽,她一直是厌恶多于害怕,而此时,恐惧象寒冬一样侵袭了她的心!此刻窗外太阳正当头,屋子里怎么会这么冷?

朱若梅一下坐了起来,警觉地侧耳倾听,哭声仿佛消失了,她疑惑地下了床,打开衣橱想拿件大衣,谁知大衣刚离衣架,衣橱的顶格里竟出现了那只白猫!白猫缓缓地转过头来,一晃间竟是一个婴儿的头颅!白猫的身体看来更加的细长,而婴儿的头颅却越来越大,说不出的诡异恐怖;那婴儿的脸上现出一丝狞笑,张开嘴“哇-哇-”的嚎哭起来!

朱若梅一下把大衣抱在怀里,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就这样,朱若梅赤着脚逃了出去。

一直跑到了大太阳底下,赤着的双脚被硌得生疼,朱若梅才停了下来。她喘着气,却伸手抹着额头的冷汗。一阵风过,朱若梅才感到寒冷,好在手里有一件大衣,忙穿了起来。

朱若梅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回那间屋子,那件大衣的口袋里有一些钱,还可以让她为自己买一双鞋。接下来,她首先想到的是找冰儿,可是又不知道冰儿在哪里上班。这会儿她还可以依靠谁呢?忽然,她想起了冰儿的话“―――去找他们,把你的忏悔告诉他们,把你的歉意告诉他们,把你的决心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爱过你,如果他们与你骨肉相连,你永远都有机会―――”她的眼睛一亮。

冰儿真的是很累了,连续的睡眠不足,着凉加上受惊,令她有些头昏脑胀。好容易把手里的事告一段落,已近下午两点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早点请假回家休息,电话铃却响了起来。“冰儿,出事啦―――”电话里刚刚传来妈妈焦急的声音,话筒好象就被人抢走了,接着传来了徐主任尖利的声音:“冰儿,你快回来吧,朱若梅爬上了你们那栋楼的天台要跳楼啊!谁劝也不听,就是要见你,快,快回来啊!―――”冰儿呆住了,怎么回事?要跳楼!

“我马上回来!”冰儿摔下电话就往外跑。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7 17:33:00
好在冰儿的公司离家不远,坐在出租车上,冰儿一直在回想,早晨自己离开时朱若梅的情绪很稳定,怎会突然要自杀?这几个小时里一定发生了重大变故!难道是那魔兽?―――冰儿不禁心急如焚。

刚到门口就见楼下围了一堆人,还有警察和消防队员,有的在拉网,有的在弄充气垫,徐主任正等着,一见到冰儿就把她拖进了电梯,连同站在门口的妈妈都没来得及对冰儿说上话。上到天台,冰儿一眼就看到了,朱若梅。

朱若梅裹着一件大衣,里面穿得却是睡衣睡裤,显得不伦不类。此刻她坐在半人高的护栏上,面朝里侧,背后悬空。她身前大约2米处有一条用旧家具、破木板搭成的‘路障’,显然是她用天台上的废弃物搭成的。这条路障的确阻碍了可能的援救行动,她只要往后一倒就会坠下这12层的高楼!天台上还有几个保安、警察和居委会的干部,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朱若梅,可她只是木然地瞪着地面,右手里还握着一个酒瓶。

徐主任和冰儿走了过去,其他人都退后了几步,冰儿还未开口,就听见朱若梅冷冷地说:“你来啦?”冰儿笑得有些尴尬:“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朱若梅放肆地大笑:“我要跳下去!”

“不行!”冰儿不禁叫起来。

“不要再对我说不行!”朱若梅愤怒地瞪着冰儿:“你骗我,你说会和我一起对付魔兽,你说徐天会原谅我,你一直在耍我!我早就说过一切都完了,可你偏说还有希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一次次地担惊受怕、伤心失望?”

冰儿的脑子飞速地运转:魔兽果然又出现了!一定是饱受惊吓的朱若梅想在徐天那里找到安慰,却又不幸被拒绝,才令她全线崩溃!此刻冰儿要稳住她,便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徐天会原谅你?”

“你不是要我把忏悔告诉他,把歉意告诉他,把决心告诉他吗?你不是说我会有机会吗?我说了,我什么都说了,可是他看着我,就象看一个怪物,就象看一堆垃圾!”朱若梅用手捂住了脸,泪水却从指缝中滴下。“我不信你了,我谁也不信。谁也帮不了我―――”朱若梅摇摇晃晃地站上了护栏,转身欲跳。

“若梅!”冰儿忽然尖声大叫,声音之大把身边的徐主任吓了一跳,朱若梅也顿住了身形。“你知道徐天为什么不肯原谅你吗?”

朱若梅不由缓缓地转过身来。

冰儿大声道:“我只骗了你一次,你就不相信我了;可是你骗了他那么久,他怎么会那样轻易地原谅你?”
朱若梅不禁愕然。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往往只顾到自己的感受,而忘了“设身处地”这四个字。

“再说我并没有骗你,我只是说你会有机会,并没有说过他一定会、马上会原谅你啊!”冰儿见有了转机,便趁热打铁。“而且,你仅仅去‘告诉’他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他受的伤害那么深。”

“那我怎么办?”朱若梅喃喃道。

“证明给他看!”冰儿诚恳地对她说:“要让他知道,他错看了你,从今以后你会是一个全新的朱若梅!不过这也需要时间,时间,是最好的治疗师,治疗他的创伤、治疗你的缺憾。也许现在,他正在想你,想着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着你的好,想着曾经有过的海誓山盟;可是他依然需要时间来谅解你、接受你。也许有一天他会真正想通,那时你用什么来面对他的回归呢?即使,即使你们此生无缘,我也确信,你的新生足以让他欣慰,让他不会后悔爱过你一场!难道你还想令他失望吗?”

朱若梅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下脸庞,哽咽难以,但是,那横梗在心头的冰山却在阳光下逐渐消融了。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8 08:19:00
达夕~~~你~~~

(颤抖滴手指~~~泪~~~)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8 11:31:00

第八节 决战

徐主任等见冰儿的说服奏效,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此刻,“瞄-唔-”一声尖利的猫叫令冰儿和若梅同时变了脸色!不知何时,一只白猫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在距离若梅不足5米处!

冰儿只觉太阳骤然失去了光芒,连周围的空气也厚重得几乎凝固,才短短十几秒钟,冰儿就觉得全身已被冷汗湿透!朱若梅更是象被一下子抽走了灵魂,眼光直直的,如同行尸走肉!

那只白猫伏在护栏上,那个红色的锦囊在它的脖子下摇晃着,它慵懒地轻轻扭动身子,眼光里却充满说不出的讥诮与诡秘;它站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又歪着头坐下来,姿态充满了诱惑。若梅仿佛是被它控制了,竟摇摇晃晃地走上两步。

冰儿的身子在发抖,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只听徐主任在说:“这好象是朱若梅的猫啊!”她心里很清醒,那猫,不,那魔兽正在压迫着她,同时它对若梅的影响力更大,大到可以将她置于死地!

此刻的朱若梅站在护栏上,风吹得她令人心惊胆战地摇晃着,忽然手一松,握着的酒瓶便坠下楼去,好一会才传来“啪!”的爆裂声和楼下人们的惊呼声。

喧闹声令得冰儿身子一震,她用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疼痛似乎令她的意识更强了些,她又重重地掐自己的手臂,一定要摆脱那魔兽的控制!可是若梅忽然露出一个僵直的笑容,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什么,她的身子继续摇摆,看来随时会掉下楼去。

冰儿知道她危在旦夕,心里一急,血往上涌,忽然觉得自己能动了,“若梅!”她大叫,一边想冲过去。可是徐主任一把拉住了她,“冰儿,危险啊!”徐主任又压低了声音:“下面有垫子!”冰儿在心里疯狂地呐喊:没用的,没用的,现在想要她命的是那魔兽啊!

那魔兽此时轻轻的抖了抖身子,冰儿觉得它马上又要化作人形了;不行,不能在这儿,若梅会没命的!她忽然回头对警察喊:“打死那只猫,快打死那只猫啊!”

那些警察正看得糊里糊涂的,谁也没有反应,只有一个伸手去掏枪,却被一个年长一些的按住了:“你疯啦!怕她死的不够快啊!”

冰儿急得满脸通红,正在这时,楼梯口传来“汪汪”的狗吠声,冰儿如遇救星,大叫:“西西!”果然,一团白影从楼梯口窜了上来!它毫不停顿,向魔兽直扑过去!魔兽跳下了护栏,只嘶叫了一声,就与急冲而来的西西打做一团!

趁着徐主任一分神,冰儿挣脱了她,跑上前去,一脚踢开了挡路的木板,把迷迷糊糊的朱若梅拽了下来!若梅如梦方醒,愕然地看着还在厮打的猫狗。

两团白影在地上翻滚纠缠,分不清哪只是猫哪只是狗,忽然它们分开了,如前一天晚上一样对峙着,可是气势却不可同日而语!魔兽的眼睛赤红,尖利的爪子隐约可见,喉咙里‘嘶嘶’作响;西西四肢踞地,前腿几乎贴到了地面,屁股却翘得分外高,象个弹簧一样紧绷着。空气中浮动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如果说上一次是小狗的气势占了上风,而这一次冰儿却感到魔兽的气焰高涨了许多,西西低吼着、戒备着,却不敢上前。魔兽眼中红光闪动,猛然朝小狗扑去,西西后腿一蹬迎了上去。按理小狗的体形要大得多,可一撞之下,被撞翻在地的竟然是西西!说是迟那时快,魔兽的利爪掠过了西西的鼻子,冰儿和朱若梅不由尖叫起来。小狗在地上一个翻滚,又从魔兽的侧面扑了上去,顿时两个又撕咬起来。

冰儿抄起一根木棒,想上去帮忙,可不知如何下手。忽然西西一声尖叫,向旁窜开,好象是受了伤,魔兽正要追击,冰儿瞅准了,一棒击在魔兽身上。那魔兽一下转过身来盯着冰儿,它的眼睛已变得血红血红,象钢针一样直刺人心,锦囊在它的脖子下摇摇晃晃,冰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魔兽却步步紧逼。
这时西西又从后面扑了上来,仗着体形大,魔兽竟一下被扑倒在地,它挣扎着想翻过身子,却不知为何一时翻不过来。冰儿眼尖,见到锦囊正好被西西的一条腿踩住了!

忽然,被压在下面的白猫翻过了身子,却“咪咪”叫了两声就逃得无影无踪;西西抖了抖毛,一瘸一拐地回到冰儿身边。地上,赫然躺着那只红色的锦囊!

朱若梅扑在冰儿的肩头痛哭起来。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8 15:53:00
一场风波终于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可冰儿回想起来还是后怕。

原来冰儿的妈妈见外面人好多,生怕西西出去惹事,便把它关在了屋里。小狗急得在屋里乱窜,又叫又跳的;冰儿妈妈在家里也是心神不定,心想那个朱若梅真奇怪,自杀前要见我们冰儿干什么?冰儿又迟迟不下来,妈妈坐不住了,想出去看看。谁知一开门,脚还没有跨出去,西西先已一头冲了出去!

令人不解的是,从未有人带西西上过顶楼,无论是电梯还是楼梯,可它就是一楼一楼地直冲上天台!用狗的嗅觉是绝对解释不通的,它靠的大概是兽性的直觉吧。这难得的直觉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朱若梅一命,不过西西也吃了不少苦头。猫狗之战虽然只有几分钟,可它身上被咬伤了好几处,连鼻子都被猫的利爪抓破,若不是凑巧扯掉了红色的锦囊,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哩!

锦囊一离身,魔兽又变回了白猫,它逃得无影无踪了;西西也回到冰儿的身边舔着身上的伤口。冰儿这才如释重负,安慰着痛哭不已的若梅。两人看着躺在地上的红色锦囊,心头涌起复杂难言的滋味。

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察,也就是刚才想掏枪的那个,有些好奇地走过去,想捡起锦囊,冰儿和若梅竟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吓得他一哆嗦,僵住了。

冰儿跑过去,一把把锦囊攥在手里。

“这是什么?”他一脸困惑地问。

“私人物件。”冰儿干脆地回答。

尾声

当天晚上,冰儿和若梅就处理了那个“私人物件”。

按照二叔的嘱咐,锦囊连同里面的骨灰被焚化了。若梅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打不着打火机,冰儿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说:“生老病死是自然之道,可以说是天意,天意又怎可逆转?你若真爱这个孩子,就该让他早早解脱!”若梅含着眼泪打着了火,锦囊,连同一段人生,就这样化成了灰烬―――

第二天一早,若梅就跑来找冰儿,怀里居然抱着那只白猫!冰儿吓了一跳,若梅却喜滋滋地说:“冰儿,它回来了,它正常了!以前是我不好,差点害死它,现在我要补偿它,让它今后一直都过好日子!”冰儿将信将疑地看着白猫,这会儿它非常温顺地伏在若梅的怀里,蓝蓝的眼睛看起来是和善的。

西西跑了过来,它被红药水、紫药水涂得花花绿绿的,看到白猫就“汪汪”大叫起来。冰儿把西西抱起,凑近那只白猫,小狗喉间发出‘呼呼’声,很不友好的样子。白猫吓得‘咪咪’叫,直往若梅怀里钻。西西伸出鼻子上上下下嗅了好一会,才安稳下来,冰儿放心了,伸手摸摸白猫的脑袋,道:“这样最好了,它本来就是无辜的!”西西好象还有点记仇,发出不满的‘哼哼’声。冰儿拍了拍它的屁股,嗔道:“你这个小醋缸!”

若梅热切地望着冰儿:“帮它起个名字好吗?冰儿!”

冰儿想了想:“叫妖妖吧,重生的妖妖!”

“妖妖―――”若梅的眼睛发亮:“我喜欢!我的妖妖!我有妖妖陪我了!”

过了几天,若梅又来找冰儿了,未语先流泪,又把冰儿吓了一跳:“怎么了?”

若梅却破涕为笑:“冰儿,你没有骗我,前头总是有希望的!我回去见了我的父母。知道吗,我三四年没有见他们了,他们早已对我灰心到了极点!我以为他们不会再关心我、心疼我了,可见到他们我才发现,他们老了那么多!我跪下了,对他们说,以前我错了,大错特错;今天回来认错,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要重新作人,请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吧!我妈妈当场抱着我大哭,就连我那不苟言笑的爸爸,那个曾经用扫帚把我打出门去的爸爸也流下了眼泪!”

冰儿不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由衷地说:“恭喜你啊,若梅!”

若梅整张脸都散发出光彩:“我们都计划好了,我要把这儿的房子卖掉,搬回去住。从今往后,我要自食其力,我打算开一家书店。”她突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冰儿,其实我很羡慕你,有文化,有见识,我这辈子也赶不上;所以我想多看一点书,哪怕有一点点像你也好―――”

冰儿凝视着若梅,忽然拥抱住她:“我真高兴,若梅,真高兴啊!我为你感到骄傲!”

若梅又要掉泪了:“我要证明给你看,给爸爸妈妈看,给徐天看,给所有人看,我会改,一定会。我要你们都不后悔爱过我、帮过我!”

两个姑娘含泪对视,唇边却洋溢着笑意。


冰儿与西西在草地上追逐着,玩闹着,那小狗简直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冰儿坐在草地上直喘气,它却仍然绕着冰儿又跑又跳。冰儿伸手捉住它,它也就势躺下来,让冰儿用手揉着它软软的长毛。揉着揉着,冰儿忽然觉得西西有些异样。哪儿不对呢?冰儿左看右看。

如同灵光一闪,冰儿屏住了呼吸:西西的两只眼睛竟一般的乌黑溜圆,炯炯有神!

冰儿抱起了西西,放声大笑,阳光洒落在她们的头上、身上,闪闪发亮。

―――第一部完

楼主:杨冰柔  时间:2007-02-08 19:05:00
明天开始第二部,让西西出来遛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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