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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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7-06-17 12:35:44 更新时间:2020-11-11 19:53:44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17 04:35:44
(一)吵架

咚咚`````我用力剁著砧板,带著血丝的肉屑溅到了脸上。

妈的。我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手里传来的腥味让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炉子上的水壶唧唧叫著,白色烟雾顺著壶嘴和跳动的壶盖流泻出来。整个厨房里都是呛鼻的味道。

“萧冉,不要再玩你那该死的游戏了,来帮我一下。”我对著客厅里大喊,烟顺势溜进了喉咙里,我不禁咳了一声。“妈的你到底听见没有?”

客厅里的人影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萧冉是我的男朋友。大我一届的学长。新生欢迎晚会上他是主持人,而我是文艺委员。我们就这样认识。

一年後我们开始交往。再过了一年我们搬出学校,在附近租了间公寓,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三年,我们都已经大学毕业,为著微薄的薪水奔波。

“萧冉,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我把手上的刀用力往地上一丢。不锈钢敲击著脏脏的瓷砖,发出清脆的!啷声。

他微微抖了一下,朝我看过来。

“我辞职了。”他说。声音有些哑哑的,像是在外面哭过。我仔细看他的眼睛,有掩饰不住的浮肿和细微的血红的眼丝。

我叹口气,有些无力地揉著额头。“为什麽辞职?”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月他已经是第7次辞职了。

“凭什麽我要受那些垃圾的气?”他捏著拳头,声音开始有些大。

“写报告的是我,收拾打扫的是我,端茶倒水的也是我。可我有什麽?要出气找我,背黑锅还是我。我他妈的就是咽不下这个口气。”

我看著这个开始歇斯底里的男人,真不知道要说什麽。其实我知道说了也没用。他只需要我表达赞同,其他的都是多余。

“好了,别气了。”我试著让自己的声调柔和一些。毕竟我不希望他的坏情绪让我吃不下饭。“来帮我一下吧,准备吃饭了。”

他不说话,直直看我的眼睛,带著愤怒和仇恨,好象在他面前这个人突然变了个样子,变成了他最憎恨的人。异样的眼光,看得我止不住脊背发凉。

“怎麽了?”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还有心情吃饭。”他咬著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要强调他的气愤,“在我这麽难过的时候你居然还吃得下饭。”

“爱吃不吃随你。”我也火了,一脚踢开地上的盆,起身去关炉子。吱吱的响声让我越发地烦躁。“我可不像你少爷命好。你消沉完了还有我这个佣人端饭给你吃。妈的我等下还要去上晚班呢,谁来关心下我。啊??”

他闷了声,几秒锺之後把桌上的杯子朝我扔过来。透明的杯子堪堪擦著我的脸飞过。在墙上撞得粉碎。有细小的碎片弹到了脚上,我感觉脚背一阵发麻。

不敢相信。我定定地看他。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哪里还有当初一点温柔的影子?

他也不说话,同样看著我。他眼里的人是否也一样的面目可憎?

我突然间觉得很悲哀。不过几年时间,那些远比我们想象中薄弱的感情,已经消磨得渐渐透明。

我把手里的铲子往锅里一丢。麻利地关了火。这麽一闹,我也没有了吃饭的兴致。

“大家都别吃,这下你满意了吧?”我走进客厅,绕过他拿起沙发上的外衣套上。“我去上班。”

他低著头不看我,嘴里嘀咕著不知说些什麽。大概又是抱怨的话,我懒得去分辨。

走到门口我弯下腰穿鞋子。

“萧冉,你知道我现在多重麽?”

他没吭声,我不自觉捏紧了门把。“39公斤。”

他还是不说话,我终於死了心。一瞬间我有些鄙视自己的没骨气。已经试过那麽多次,早就应该记得他不会有什麽反应,却还天真的想要在他眼里看到一点怜惜。

我深深地长吸口气,转身把门摔上。

他坐在客厅,垂著头,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17 04:39:00
(二)关於我

我叫雨。24岁。水瓶座,A型血。

书上说水瓶座是最别扭的星座。A型是最别扭的血型,加到一起我的性格就比别人别扭了一倍。

我出生那天淅淅沥沥地下著雨。母亲从护士手里接过皱巴巴的我,第一件事是掀开裹著的毛巾往下看。

“是个女儿。”护士说,“很健康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恭喜了。”

母亲只听到前半句。然後她脸色苍白地把我塞回了护士手里。

“怎麽,不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吗?”护士有些疑惑,大概是没见过这样冷漠的母亲。

“就叫雨好了。”母亲看著窗子上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欲哭无泪。怀胎十月的期盼,全都落了空。

於是我带著这个名字在育婴室了待了一个星期,没有人来看过我一眼,我记忆中只有护士小姐为我换尿布时掌心的温度。

後来母亲告诉我,我出生的时候不会哭,害她以为生了个哑巴。

我想这也正常。这样的出生,并不值得我喜极而泣。

我只是个,不被祝福的生命。

我的成长没有特别值得骄傲的地方。和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我过著平凡无奇的生活,吃饭睡觉读书考试。

二十几年生命规律到自己瞠目结舌的地步,抽离了这些,便空白得刺眼,

我是个不讨喜的孩子,根据大人们的说法是我太阴沈。其实我觉得和玩偶说话没什麽奇怪。比起活生生的人来,那些不会开口说话的玩具更让我安心。

我想当初之所以和萧冉在一起,大概也是因为他是唯一让我能安心讲话的人。可是现在,他变成了我最不想讲话的对象。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17 04:40:00
(三)变质的肉夹馍

四月的早晨仍旧有些寒,我裹紧外衣,尽量让自己温暖一些。

路边有摊贩在叫卖。我摸摸干瘪的胃,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什麽东西,现在已经直叫唤了。

“哎,这位小姐要不要来一份肉夹馍啊?便宜又好吃哦~~”

“是麽?那给我来一份吧。多少钱?”

“三块。”

“好。”我伸手掏口袋,有几个零散的硬币。数了数,买了还够我坐公交回家。“给。”

馍有些烫手,我接过来左右抛著。猜著稍微冷点的时候便顺著边轻轻咬了下去。

面不错,软软的又不失嚼头。就是肉的味道有些怪。像没洗干净似的,总觉著有一股臊味。

呸呸``````我把吃下去的全吐了出来。“你这什麽肉啊,有怪味道,是不是变质了?”

“你别乱说啊。” 小贩涨红了脸,声音抑制不住地高了些。周围过路的全围了过来看热闹。

还狡辩,我立马就来了气。拿这种肉来卖人,贪几个钱是小事,吃坏了肚子怎麽办?

“对呀,这不坑人麽?”一个拎著菜篮子的大妈替我说起了话,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要不叫警察?”

“算了算了,几块钱的东西我懒得跟他计较。”我揉著突突跳的太阳穴。上了一晚的夜班,我实在是没什麽精力再去跟他争辩。现在我最需要的,只是一个充足的睡眠。

看著没好戏,围观的人也纷纷散了。我把手里的馍往小贩摊子上一丢,“今天算你运气好。”

转身走了几步,後面传来个气愤的声音,“你神经病啊,这肉哪有味道!”

我转头去看,他手里拿著我丢下的馍,嘴巴里鼓鼓的,眼睛直直看著我,那眼光就像要在我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妈的真倒霉,大早就遇到这麽横的人。我恨恨地扭头就走,把他的叫骂远远抛下。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17 04:47:00
(四)早饭

“我回来了。”推开门,我有些有气无力。熬完夜班还要遇到神经病,想起来就郁闷。

萧冉的鞋子还放在玄关。看就知道他没出去。

“萧冉,起来了,我给你做早饭。”我踢开卧室的门,把外衣往衣勾上一扔。

床上的人睡得像死猪,混身酒味。床边有几个酒瓶子,散乱地丢了一地。

好臭。我捂著鼻子走近看。萧冉仰躺著,衣服皱巴巴的,满脸油渍。天呐,这家夥几天没洗澡了,受不了。

我记得交往的时候他身上总是干净清爽的,现在却`````。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就算只是同居,却已开始脱下伪装的外衣,开始显露种种恶劣习性。这样还能保有爱情,那还真是天方夜谭了。

“喂,快起来。去洗洗干净,我给你做早饭。”我伸脚踹了踹了死猪一样的他。他翻了个身,没有理我。

我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肉和几个鸡蛋。开始忙活。萧冉这个人,不会做菜,却挑嘴得很,又嗜肉,就连早饭都一定要吃肉。

我把肉放在温水里解冻,接著把鸡蛋敲进碗里,用筷子快速地搅散。
肉还要过一会才行。我进了房间看,萧冉还在睡。

真是没有办法,喝那麽醉,现在想醒都醒不过来。我叹口气,拽著他的衣领,半拖著把他弄进了卫生间。

扭开莲蓬头,温热的水便喷洒下来,溅了我一身湿。妈的,我低低咒了一声。

拿下镜子前的洁面乳,挤出一点在手心里,我捧起他的脸,仔细给他揉著。末了再用温水洗去泡沫。一张脸顿时变得干净清爽起来。

脸变干净了,更衬出他身上的脏乱。没办法了,也不能指望他突然醒过来自己洗。我只好闭著气去扒他的衣服了。那衣服真不是一般的脏,真是的,两天前才换上的干净衣服,现在就变得像乞丐穿了十年没洗过一样,脏不说,还有些油渍附著其上,伸手摸去黏黏的,让我恶心得止不住干呕。

脱下的衣服散发出阵阵异味。我捂住鼻子,用两个指头捏著衣领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等他醒了我得跟他好好谈谈,好歹要注意下卫生,整个家里被他搞得臭哄哄的,上个星期刚买的空气清新剂都快用完了。

水壶又在唧唧响了,我拿下毛巾胡乱给他擦了下,半拖著拖回了房间扔床上。

“水好了,我去煮蛋花汤。你穿穿衣服 ,马上就可以吃了。”说话间我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衣服,丢到他身上。

他还是趴著,继续著他的好梦。没有理我。

结果他楞是没起来。我想他大概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从前都是我先低头认错,不管究竟是不是我的错。现在他大概在等著我低头,然後他端起架子发发火,说句“算了。”於是我们的同居生活继续。

我有些生气。我现在是一个指头戳过来就能躺下的人,上完了夜班回来还要给他洗脸洗澡做早饭,结果他根本不领情。只要我不低头,我做的这一切他便视若无睹。我的爱情,就这麽廉价吗?

我把盘子的食物统统倒给了对面养的那只狗。大大的拉不拉多吃得津津有味。完了直看著我,长长的舌头不停舔著嘴巴周围,细长的口水丝顺著嘴角流到地面上。

真恶心。我深呼吸一口,压下胃里翻腾的不适感,挥手赶它。“去去,没有了。”

它还是不走,眼睛看著我,尾巴不停地甩来甩去。“真没有了。”我不禁有些生气,真是贪婪。“上好的里脊肉都给你吃了,别不知足了。去去~~~~”

它又盯了我几秒,终於转身走了。圆圆的肚子几乎要碰到地面,走路都有些蹒跚。

我靠著墙坐在门前,看著它离开的背影。结果我忙了一早上的东西全进了它的肚子。不过我挺开心。为那人做再多做再好又怎样,反正他也不会感激。我不如拿来喂狗,起码它吃完了还会对我摇摇尾巴。尽管再小,仍然是感激。

我的胃又在叫唤。我摇晃著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葡萄糖。

搅了一早上,我也没有了吃早饭的兴致。现在我需要的,只是安静地睡一觉。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17 04:48:00
(五)打扫

今天不用上班。我决定好好清理一下家里。

早上6点我就爬了起来。虽然昨晚已经把闹锺关了,但是每天早起已经成了习惯,6点锺我还是准点地睁开了眼睛。

萧冉还在睡。我没喊他。从他失业开始,他就一直处於这样混沌的状态。我醒著的时候他总是睡著的,满身臭味,酒瓶子丢了一地。

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一起吃过饭了。於是我冰箱里大部分的肉都孝敬了对面养的拉布拉多犬。

我猜他大概是在我睡著的时候自己去外面搞了吃的,还有酒,否则我真解释不了为什麽头天才扫干净的地板第二天又多了好几个酒瓶子。

我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好饭了。除了前天吃的一点方便面,我的胃里现在空荡荡一片。

我站在减肥专用称上。那是我和萧冉刚开始同居的时候买的。萧冉喜欢瘦一点的女孩,根据他的说法这叫骨感美。於是我买了这称,不得不承认,爱情,的确比毒品还能冲昏人的大脑。

上面显示是37公斤。如果在以前我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害怕。我有1米6的身高,但是我全身的肉加上骨头只有37公斤。

我想或许我该去看一下医生。我想知道以我这样的身高,当我瘦到多少公斤的时候会没命。

称完体重。我开始洗漱。镜子里倒映著一张陌生的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眶周围有淡淡的青黑色。红色的血丝使眼睛染上了一丝狰狞气息,削瘦的脸使得颧骨看起来更突出。嘴唇有些干裂。我拿起台上的唇膏抹上,整个人看起来总算有了一丝生气。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投射进来,我顿时一个踉跄,头晕得很是厉害。我闭上眼睛,摸索著去扶墙壁。冰凉的触感沿著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我忍不住一个激灵。头总算没那麽晕了。天,看来我的贫血越来越严重了。

我赶紧扑过去把窗帘拉上,在中间揪了一撮用夹子固定好。整个房间顿时暗了几分,总算舒服了许多。

回到客厅,我给自己泡了杯葡萄糖喝下,然後开始打扫这个狗窝。

说是狗窝,可真的一点都不过分。光是萧冉的脏衣服、酒瓶子就装了好几大袋。扫完了我把萧冉拖到沙发上,把脏脏的床单扯下收在袋子里。这麽大件的东西洗了也没地方晒。没办法,谁让我们住的是小公寓呢。我盘算著明天去上班的时候顺路拿去送洗。

最後是拖地板。我跟萧冉说过很多次在家里就穿拖鞋,别老是到处乱踩,可他就是不听。搞得白色的地砖都变成了脏脏的灰色。

我跪在地上,往抹布上倒了些去污粉,用力擦著地面上的污渍。地砖和著去污粉的味道,生出另一种新的难闻的气味,刺激著我的嗅觉神经。

空无一物的胃里又开始分泌胃酸。我捂著疼痛异常的胃,甚至能感觉到它在突突的跳动著,节奏的躁动的声响。

冷汗顺著额头潺潺而下,我咬著嘴唇,用力到指关节有些发白,有温热的液体顺著嘴角流下,满嘴的铁锈味道,苦涩得让我想哭。

倒下去的时候肩膀撞翻了摆在一边的水盆。脏脏的水湿了我一身。我狠狠骂了一句。水盆被我拨到墙上,发出辞耳的!啷声。

“大清早的撞鬼啊,还让不让人睡了。”隔壁的人敲著墙壁,骂声清楚地传进耳朵里。这里的隔音就是不太好。

我噤了声。望向卧室里。

萧冉睡得很熟,没有出声,也没有搭理我。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17 04:49:00
(六)看医生

我一直不爱吃肉,但是最近特别讨厌,就连闻到一点肉味都止不住恶心。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起床之後我推著他说“萧冉,陪我去医院好麽?我觉得不大对劲,我必须去检查看看。”

他翻了个身,没理我。

我就这麽坐在床上看天花板,发呆。天花板上有一块块的水渍,隐隐像在流动,又像在绕著圈圈,努力地想要造出一个漩涡。

啪啪!

有声音惊动了我。是从窗台上传过来的。

我披上外衣过去猛地拉开窗帘。外面的黑色影子停住了。小小的脑袋转过来,碧绿的眼睛直盯著我。是楼下住户养的猫。肯定又是为了我晒在阳台上的排骨来的。

这该死的猫。我捡起地上的瓶子丢过去,打中了它的脊背。

喵呜~~~~~~~~~~它发出凄厉的叫声,飞快地窜到了隔壁的阳台。

“死猫,再敢来我打死你。”我狠狠地说著。它像听到了我的话,碧绿的眼睛又看了过来,眼底里泛起一丝血红,带著我熟悉的仇恨的光。

我呆住了。这眼睛,分明是萧冉。

它定定看了我几秒,楼下的女人大声喊著“小黑,小黑”。它终於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站在阳台上,满脑子是那双眼睛。四月的早晨还有些寒。我忍不住一阵颤栗。

我打了电话给很久没有联络的朋友。

“喂?请问找谁?喂,喂,说话啊。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是我。”我终於开了口,很轻的声音,嗓子有些沙哑。

“雨??你在哪?你妈妈一直找你啊,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她很担心你啊。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吗?”

我静静地听著她的大呼小叫。我说“我来找你,给我检查检查。”

小雅,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和我一样的24岁,水瓶座。不同
的是她是B型血。最大的不同是她现在已经小有成就,而我还在夹缝中艰难生存。

我去了市第一医院,妇科。她问我哪不舒服,我说给我看看我是不是有孩子了?

“有孩子??”她显然吃了一惊,手里的写字笔掉到了地上,跳动了几下後滚到墙边不动了。她没顾上去捡,就这麽看著我的脸。“谁的?”

“废话,除了萧冉还会有谁?”

“萧冉??可是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大声喊起来,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她想说什麽,她想说“可是他是不会负责的”。我很清楚这点。

那个男人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麽,有钱有地位有事业,却独独没有我。对於这个意外的赙赠品,想当然他是不会接受的。我知道,但是我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一样的话。这是我的自尊。

“好好`````我不说了。”小雅似乎被我的恼怒吓到了,有些手足无措。“来这躺著,我给你检查。”

冰凉的器具碰触著我的肌肤,我忍不住一阵颤栗,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放松。”小雅轻轻给我揉著小腹。“雨,你不回家吗?你妈妈很担心你啊。”

“``````不想回去。”我偏开头看窗子上一道道雨水冲刷过的痕迹。那个“母亲”担心的不是我,是那个家的名声。有个在外面和人同居的女儿,对那个传统的家庭来说真是最严重的耻辱。我不是他们担心的女儿,我只是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污点。

“可是,你总不能老待在外面吧。你一个人,我们也很担心你呢。”

“还有萧冉陪我啊。总之在他们不承认萧冉之前我是不会回那个家的。小雅你不用再劝我了。”何况萧冉现在状态那麽糟糕,我怎麽能撒手不管呢。再怎麽吵,几年的感情终究摆在心里,磨灭不掉。

“好吧”小雅把我扶起来。她说“雨,放心,你没有孩子。”

太好了。我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有了孩子,我真的会很为难。

堕胎,这两个字说起来多麽容易。但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却要被自己的母亲亲手扼杀。

杀,不忍心。要又要不起。我不能那麽残忍,它终究和我一样是个不受祝福的生命。

我跟小雅道别。我说“别担心,我会照顾自己,何况还有萧冉呢。”

小雅看看四周没人,偷偷塞了瓶药到我口袋里。她说:“雨,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谢谢。那麽我走了,别跟我家里人说我来过。”

她看著我,想要说什麽又打住了。最後她说“你身体状况很不好。自己要小心保重。”

恩。我点头,背过身偷偷拭去眼角的湿润。这样冷冽的空气里,任何温暖都让我止不住流泪。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17 04:52:00
(七)安眠药

小雅给了我一瓶安眠药,的确是我需要的东西。吃了我便一觉睡到天亮,免却了半夜饿醒的凄惨。

然後整夜整夜地做梦。一些凌乱而没有联系的片段,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总在吃东西。这样的梦让我觉得幸福而不想醒来。

现实里我吃不下东西,梦里我却可以吃下几盘子的自助餐。现实里我只有37公斤,但梦里我还是以前那个有著丰满曲线的女孩。

这样的梦让我快乐。梦里没有萧冉。


当晚我去了超市。带回一箱蔬菜方便面,配料里面没有一丁点肉屑那种。光喝葡萄糖总是不行,再不吃东西我估计会饿死。

泡面的时候我看著皮肤下突起的青色血管,很怀疑里面流的会否是乳白色的飘著淡淡甜香的葡萄糖水。

然後忍不住咬了一口,温热的血顺著喉咙一路往下,涩涩的铁锈味,带著股奇特的甜香。胃里顿时一阵翻涌。像有火在灼烧,说不出的难受。

我把手指伸进喉咙深处一阵猛抠,鲜红的液体混合著暗黄色胆汁逆流而上,脏了我辛苦擦干净的地板。喉管传来火辣的刺痛感,我拧起眉。

面已经泡开,发胀的白色 面条软软的在碗里扭曲著,像冰箱里那些惨白惨白的肉丝。

我不由得恶心,顿时失去了胃口。

小雅给的药没几天就吃完了。不只我吃,我也偷偷下在萧冉的酒里。他可以不在家吃饭,但他绝对要在家里喝酒。

於是他终於安分了些,没有整晚出去鬼混。我再也不用每天早上起来还得艰难地在一片狼籍的地板上寻找落脚之处。

但是他还是臭烘烘的,他的衣服还是脏得厉害。

我只好一次一次地捏著鼻子给他梳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我打电话给小雅。我需要更多的药。

她在电话那头沈默著,我急了,“怎麽说?给不给你倒是说句话啊。”

半晌她终於开了口,很为难的声音。“雨,你要知道那药没有处方是很难弄到的。”

“你不是医生吗?”我开始有些恼火。这摆明了就是借口,而且还是一个烂到家的借口。一个医生连几颗安眠药都弄不到,换谁都不会相信。

“医生也不能乱开处方的。再说那种药吃多了不好。”

“我觉得很好。”除了头疼的习惯比以前严重了一些。我清楚,这是短时间内安眠药吃太多的副作用。当然我不会和她说实话,我需要的是药,不是健康检查。

小雅终究没有再给我安眠药。不管是出於医生的角度,或者朋友,她都坚信我不能再吃。

这真是个残忍的决定。就好象隔著靴底帮我瘙痒,把我挠得更痒的时候她手一撒说你自己搔吧。

於是我的头疼得比以往更厉害,每次疼我都不得不捧著头蹲在角落里,用力掐著自己的手背,留下细细的鲜红的痕迹。我必须这样做,否则我怕自己忍不住去撞墙。

疼完之後是短暂的舒缓,我躺在地板上用力喘息。我一直在回忆。10年的交往里,我有没有对不起小雅的地方。

我感觉这一切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既然是没有处方就弄不到的药,那麽她塞给我那一瓶是怎麽来的?如果她能弄到,为什麽後来又坚决不再给我了呢?

她的所有行为,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气息。我不禁颤栗。

我和她之间,有什麽仇恨竟然让她不顾10年的交情?还是说,从我不知道的某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计划著怎样对付我了吗?

头又开始疼。我用力掐著手背,竭力压下大声喊叫的欲望。

电视里播著日本最新的恐怖片,放得很大声。有个血肉模糊的女鬼顺著楼梯爬下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萧冉背对著我,专注地看。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18 12:49:00
(八)黑猫

阳台上晒着的排骨已经开始变了颜色。楼下的黑猫还是常常跑来偷吃,我已经懒得管它了。

我总觉得它不是只猫。我没见过比起鱼来更喜欢骨头的猫。还有它那双眼睛,和萧冉的一模一样。我记得萧冉爱喝骨头汤。

窗台又传来响声。我轻轻下床走过去看。黑色的小小的影子蹲在地上,撕扯着骨头上残留的肉丝。尖利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白光。

我微微一颤,碰翻了脚边的酒瓶子。在寂静的夜里响声格外地清脆。撕咬的动作停住了。小小的脑袋转了过来。碧绿的眼睛盯着我。我吓住了,赶紧屏住呼吸。

幸好我有把阳台的玻璃门关好。但我还是不敢动,我不知道它会不会突然冲过来。我不敢肯定那扇玻璃门能不能挡住它锋利的牙齿。

它看着我没有动,眼睛里有仇恨的光,它还记得我上次打它的事。我猜它正想着怎样把玻璃门啃烂,再把我的脖子撕碎。它的眼睛里有嗜血的气息。

怎么办?我有些慌张。我的武器就只有脚边的酒瓶子。我能用这个杀了它么?

它一动不动,只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些戏谑,就像在看一只老鼠绝望又无力的挣扎。它在享受我的恐惧。我有些恼怒地握紧了手里的瓶子,想象着它扑过来时照它头上狠狠砸下去。

它还是不动,我们就这么对峙着。它突然张开嘴,“雨,要不要过来啃?这骨头味道真不错。”低沉的浑厚的男人的嗓音。

我感觉全身的血发了疯地往头顶冲,昏眩得让我站不稳。

那声音,分明是萧冉。

它终于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朝着我走来,很优雅的姿态和步伐。我刷白了脸,冷汗湿了掌心,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瓶子。

别过来``````别再靠近了``````

“怎么了?站在那不动。给我去熬骨头汤啊!”

不要````别过来。我跄踉着往后退。绊到了床角,床上的萧冉被我弄醒了,咕哝着爬了起来。

“你在搞什么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了?”有些被吵醒的恼怒。我很清楚,他睡觉的时候被吵醒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不过现在我没时间跟他计较。这个时候他在我身边多少让我有了一些安全感。

“有只黑猫``````不对,它不是猫``````”我有些语无伦次。那猫正透过玻璃门看我,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幽的光。

“你在说什么啊?到底是猫还是什么??”他开始不耐烦。有些粗鲁地拧开台灯。光线一下刺破了黑暗,我难以适应地眯起了眼。

阳台上的黑猫刹时消失了踪迹。像是从来没出现一般,走得干干净净。我揉揉眼睛再看,阳台上的骨头好好的摆着,有几只苍蝇围在那嗡嗡低鸣。

这是怎么回事,我茫然了。刚才明明有只猫在那啃骨头,它还会说话,它还喊我一起啃``````这一切都是幻觉么?

“你做梦了吧?过来睡了,大半夜的还折腾。”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连声催促着我。

哦。我应了一声,慢慢走过去想把灯关上。柔和的光线在萧冉脸上投下了阴影。我看到他嘴角有淡淡的血渍,隐约还能看见没有吞咽干净的惨白肉丝。

“萧冉`````你````。”我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两只腿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怎么了?”

“你的嘴`````你吃了什么?”

“`````你说这个啊”,他慢慢扭过了头,声音带着奇异的尖锐,“骨头啊,味道很好啊,要不要一起啃?”

灯光照在他脸上,我清楚地看见了那双带着血丝的碧绿眼睛,充满了仇恨的光。尖利的牙齿磨着,我甚至能听到他喉咙深处传来低沉的嗬嗬的声音。

是那只猫。天呐,我想跑,却僵在原地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朝着我伸出手,黑色的毛毛的手,长长的尖指甲泛着青色的光。

不要````````我大叫一声滚下了床。

是梦,原来``````只是梦而已。我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气还没有顺过来。

月光透进来,我偷偷瞄了眼床上的人。萧冉睡得很熟,看来并没有被我的举动吵醒。月光照在他脸上,还是我熟悉的那张脸。太好了,我轻轻喘着气,刚才的梦实在让我吓得不轻,不自觉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阳台传来轻微的喀拉声。我的手开始抖起来。要不要去看?

终于我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去看个究竟。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在啃着骨头,尖利的牙齿撕扯着白色的肉丝。

我的腿再也无力支撑,猛然跪倒在玻璃门边。冷汗顺着额头潺潺而下。

响声惊动了它,它低低叫了一声,迅速地跑走了。

我坐在地上起不来。这一切是巧合还是什么?我还在做梦吗?

究竟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

头又开始疼,我用力咬住手指,生怕吵醒了萧冉。带着腥味的血和手指穿来的疼痛感让我稍微冷静了下来。

萧冉睡得很死,没有发现我的狼狈。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18 12:55:00
我非常感谢上面这位朋友的回复,真的给予了我非常大的鼓励和继续写下去的勇气,谢谢~~~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难免不尽人意,希望还能多多不吝指教,我会努力把它写好的
再次感谢~~谢谢支持!!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20 04:28:00
(九)我永远不离开你,我发誓

我被解雇了。理由是我太瘦。这什么狗屁理由,要不是我现下浑身没力,我真想抽这死老头一顿。分明就是要找个理由把我扫地出门,好让门口那个一脸得意的女人有碗饭吃。
“我想你需要的不是秘书,而是个小姐。”我冷冷地丢下话,合一个鄙视的眼神。
门口的“小姐”立刻被我看过来了。“你说什么?”长长的涂得血红的指甲几乎指到我脸上来,刺鼻的香水味熏得我鼻子一阵痒。
“哟,看来除了脑子不好使,还是个聋子呢,真可怜啊,‘小姐’。”话音重重地落在最后两个字上,她立即涨红了脸,细长的鞋跟不停跺着地板。“老板,快赶她走啦。”做作得让我浑身冒起了小疙瘩。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看着老女人装可爱还真够恶心的,我可不想吃不下饭。”我扯下脖子上的工作证,用力丢在办公桌上。“有什么了不起,想炒我,我还不想干了呢。”
“赶快滚吧,你也不照照镜子,跟个鬼一样,半夜出来不吓死人才怪。像你这样还找得到工作才有鬼。”“小姐”追着我出了办公室的门,一路上大声吵嚷着。同事们全停下手中的事看了过来。
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用力按着电梯的按扭。周围的视线戳得我脊背发凉。我低下头,加快了按按扭的速度,指头传来麻麻的感觉。“小姐”还在大声发泄着她的不满,尖锐的声音让我的耳膜刺痛起来,太阳穴突突跳着,头一阵阵地昏。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像涨潮的海水,淹没了我的神智。
该死的电梯终于来了,我从半开的缝隙挤了进去,把嘈杂的声响隔绝在外。终于安静了。我无力地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电梯门亮得晃眼,我松开了捂住脸的手指往缝隙里看,苍白消瘦的脸一览无遗。
本来就大的眼睛在这张脸上更显得突出,再加上熬夜使得眼眶周围青黑一圈,眼里血丝纵横交错。“小姐”说得没错,我晚上走上街绝对会吓瘫一群人。
我重又闭上眼,眼泪顺着仰起的下巴滴落。我怀念以前那个有着丰满曲线的女孩子。虽然阴郁,仍然会哭会笑;虽然平凡无奇,仍然有着干净眼神和笑容的女孩子。短短几年,消磨的不止是我们的爱情,还包括生命。
萧冉,这个改变了我生命的男人。现在是否该是离开他的时候了??
郁闷地回到家,丰盛的饭菜摆了一桌,他坐在椅子上看我。“过来吃吧,等你好久了。”干净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是让我想流泪的温柔的声音。
我哭了,用力抱住他。他说“雨,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手微微颤抖,我注意到他手上有细细的红痕和OK绷。桌子上的菜有些惨不忍睹,肉丝甚至还带着隐约的腥味。这个苯手苯脚的温柔的男人,我离开了他怎么办。
我大声地哭,眼泪湿了他的衣襟。我听见自己一遍遍地说“我不离开,萧冉``````我发誓”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20 07:47:00
(九)我永远不离开你,我发誓

我被解雇了。理由是我太瘦。这什么狗屁理由,要不是我现下浑身没力,我真想抽这死老头一顿。分明就是要找个理由把我扫地出门,好让门口那个一脸得意的女人有碗饭吃。

“我想你需要的不是秘书,而是个小姐。”我冷冷地丢下话,合一个鄙视的眼神。

门口的“小姐”立刻被我看过来了。“你说什么?”长长的涂得血红的指甲几乎指到我脸上来,刺鼻的香水味熏得我鼻子一阵痒。

“哟,看来除了脑子不好使,还是个聋子呢,真可怜啊,‘小姐’。”话音重重地落在最后两个字上,她立即涨红了脸,细长的鞋跟不停跺着地板。“老板,快赶她走啦。”做作得让我浑身冒起了
小疙瘩。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看着老女人装可爱还真够恶心的,我可不想吃不下饭。”我扯下脖子上的工作证,用力丢在办公桌上。“有什么了不起,想炒我,我还不想干了呢。”

“赶快滚吧,你也不照照镜子,跟个鬼一样,半夜出来不吓死人才怪。像你这样还找得到工作才有鬼。”“小姐”追着我出了办公室的门,一路上大声吵嚷着。同事们全停下手中的事看了过来。

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用力按着电梯的按扭。周围的视线戳得我脊背发凉。我低下头,加快了按按扭的速度,指头传来麻麻的感觉。“小姐”还在大声发泄着她的不满,尖锐的声音让我的耳膜刺痛起来,太阳穴突突跳着,头一阵阵地昏。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像涨潮的海水,淹没了我的神智。

该死的电梯终于来了,我从半开的缝隙挤了进去,把嘈杂的声响隔绝在外。终于安静了。我无力地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电梯门亮得晃眼,我松开了捂住脸的手指往缝隙里看,苍白消瘦的脸一览无遗。本来就大的眼睛在这张脸上更显得突出,再加上熬夜使得眼眶周围青黑一圈,眼里血丝纵横交错。“小姐”说得没错,我晚上走上街绝对会吓瘫一群人。

我重又闭上眼,眼泪顺着仰起的下巴滴落。我怀念以前那个有着丰满曲线的女孩子。虽然阴郁,仍然会哭会笑;虽然平凡无奇,仍然有着干净眼神和笑容的女孩子。短短几年,消磨的不止是我们的爱情,还包括生命。

萧冉,这个改变了我生命的男人。现在是否该是离开他的时候了??

郁闷地回到家,丰盛的饭菜摆了一桌,他坐在椅子上看我。“过来吃吧,等你好久了。”干净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是让我想流泪的温柔的声音。

我哭了,用力抱住他。他说“雨,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手微微颤抖,我注意到他手上有细细的红痕和OK绷。桌子上的菜有些惨不忍睹,肉丝甚至还带着隐约的腥味。这个苯手苯脚的温柔的男人,我离开了他怎么办。

我大声地哭,眼泪湿了他的衣襟。我听见自己一遍遍地说“我不离开,萧冉``````我发誓”



(十)拉不拉多病了?

我已经两天没有看见对面的拉布拉多,就连楼下的黑猫也不见了影子。

自从那晚以后它再没来偷吃。阳台上的排骨已经有点发臭,很难闻的味道。吸引来了周围的苍蝇,黑压压一片,嗡嗡飞着。我用了三瓶杀虫剂依然阻止不了它们带来的躁动。

黑压压的苍蝇不停飞着,一些停在了骨头上,朝客厅里张望着。有几只甚至努力地一次次撞击着玻璃门,想要进到客厅里来。像是这里有着更美味的更吸引它们的东西。我凑进玻璃门仔细看。它们的眼睛也是绿色的,透着饥饿和贪婪的光。看见我靠近,骨头上停着的苍蝇全飞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向我
扑过来。我赶紧往后一退。虽然有玻璃门,但那声势浩大的阵容还是让我忍不住打冷颤。

骨头上少得可怜的肉已经被它们吃得精光,而它们并不满足,它们需要的是更丰盛的晚餐。比如``````我。这样的想法不禁让我冒了一头冷汗。我要消灭它们,我得在它们伤害我之前杀了它们。

我赶紧穿上雨衣,带上帽子手套墨镜和口罩,再套上长裤和雨靴。我不能留下一点破绽,那会成为我的致命伤。全副武装之后,我拿出新买的杀虫剂,猛地拉开阳台的门。苍蝇们立刻把我团团围住,没有急着往客厅里去。果然,它们的目标是我。

我举起手里的杀虫剂把每个角落都喷上好几遍,黑黑的尸体落了一地。有些还没死透,翅膀无力地扇着,微微地抖。我便一脚踏上,地上立时又多了些脏脏的血渍。

这些骨头不能再留了。我想着还是把它们煮了喂给对面的拉不拉多好了。虽然这么多全给了它不禁有些心疼,但是没办法。想到那只猫甚至于刚才的苍蝇都在上面留下过口水,我也再没了吃的胃口。反正我最近都不怎么吃得下东西,偶尔吃一点蔬菜方便面,但吐的总比吃的多。很多时候我还是靠着葡萄糖供给身体养分。真是好奇怪,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吃饭了。想起来,我不再吃肉似乎也是那时开始的。我真的没有怀孕吗?我想到小雅不怀好意的行为,她说我没有孩子是不是也在骗我呢?或许我该找别的医院检查看看。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萧冉也不会愿意喝到这种不干净的骨头汤。

我把骨头全煮了,整整一大锅。就算那只体型庞大的狗,也要吃上好几顿。我用盆子装了一些,放在了门口,便回家清理堆积一地的苍蝇尸体。不赶快扫干净的话,不知道又要招来多少恶心的东西。

打扫、洗澡再给萧冉做好饭。我抬头看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那狗应该已经把骨头汤喝干净了吧。我转出门一看,盆子好好地放在地上,没有动过的痕迹。

没办法,倒了也是浪费。我端起盆子,敲开了对面的门。

开门的是个略胖的女人,头发凌乱地随意扎着,衣服皱皱的,一个角还塞在了裤子里。看得出来是很匆忙来应门的。

看到端着盆子的我,她楞了下,“请问你是?“

“我是住对面的,”我指了指身后的门,“今天煮了很多汤,也吃不完,想说拿一点来给你家的拉布拉多,我一直很喜欢它。”

“哦,原来你就是三个月前搬来的那家啊。很少看见你们呢。”她呵呵笑着,圆圆的眼睛里闪着打量的光。

“我都是上夜班。晚上出去早上才回来。”

“你先生也上夜班吗?”

“不,他是写书的,在家工作。”我撒了谎。我不想让她知道萧冉没有工作的事。我知道这些主妇每天的消遣除了看电视就是嚼人是非道人长短。我不希望萧冉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个,汤要冷了,您家的狗呢?”我看她还有一肚子的好奇,赶忙扯开了话题。

她脸色一变,重重叹了口气。“病了。前几天不知怎么的,又吐又拉,喂饭也不吃。后来实在不行了就带去看了兽医。医生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来照片子发现原来是有东西卡在肠道里。”

“还好吗?”

“过几天要手术,那东西不拿出来不行,医生说肠子已经有点溃烂了,再不手术拖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样啊````那这汤我还是端回去好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啊。”她笑着把我送出了门。

我顺手把汤倒在了楼梯口的垃圾桶里。那只狗病了,结果家里的骨头还是浪费掉了。

我比较在意的是她说的卡在狗肠子里的东西,不会是我喂的骨头吧?天呐,希望不是,严重到要手术,这赔偿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20 07:49:00
啊````一不小心就发重了一段````OTZ,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啊,我错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天天努力更新的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29 00:40:00
十一 邻居是疯子

这几天我一直睡不安稳,隔壁房间总是传来诡异的声音,像是有人用长长的指甲抠着墙壁。非常刺耳的声音,让我不得不强压恐惧,整夜整夜地盯着墙看。

好几次我闭上眼睛,都会看见墙壁上的灰一阵阵地剥落下来,露出惨白惨白的水泥,然后一只黑黑的枯瘦的手从缝隙里伸出来,像蛇一样地在地板上游走,最后爬上床来,扼住我的喉咙。

终于最后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盯着角落里的阴影一夜无眠。我很害怕那阴影里突然伸出只手甚至走出一个人来。

隔壁的门窗总是紧闭的。我从阳台上够着头去看,只能看到玻璃门后一层厚重的黑色窗帘。强烈的颜色,将那个房间紧紧包裹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坟墓。

说实话,这栋楼里住着各式各样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但说起我的邻居,可算得上是这栋楼里的怪人之首。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我们搬进来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那房间里住的人长什么模样。还是说那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

这样的想法让我毛骨悚然。我想起日本鬼片里女主角每天听到的诡异的“咚咚”声,原来是尸体敲击墙壁发出的声音。我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我每天听到的声音也是一具尸体在撕扯着墙壁,想从那个大坟墓里爬出来?

各种怪异的猜想让我夜不能寐,几天下来又瘦了一大圈。这样下去我估计那尸体还没爬出来我已经先进了坟墓了。

我想应该去探个究竟。人的恐惧总是来源于未知,因为未知能让我们把想象力发挥到极限,于是恐惧就被夸大了几倍。或许我隔壁住的,不过是一个喜欢半夜挠墙的怪人。

我敲了敲门,没人应。贴近猫眼往里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我的肩膀,长长的指甲划过我的皮肤,带起一阵麻麻刺刺的感觉。

有个低沉沙哑的嗓音在我耳朵边响了起来,“你在我家门口有事吗?”冰凉的气息吹过我的耳朵,我手上立刻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

`我惊悸地转头,一张没有血色的脸靠得很近,几乎要碰上了我的鼻尖。内陷的眼眶里藏着一双爬满血丝的眼睛,透着打量的光。

“有事吗?”他又问了一次。语气有些不善。这也正常,毕竟我的行为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那个`````我想请您`````能不能半夜里安静一点?”

“`````我没有很吵啊。”

“也不是说吵````就是有种指甲划着墙壁的声音,真的很让人受不了啊。”

他没有再说话,浑浊的眼睛直看着我,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压抑。我悄悄往门口移了几步,有点后悔自己莽撞的行为。“啊``````那个,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要在意。”

“你知道么?”他凑了过来。“你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么?”

我煞白了脸,忙不迭地逃开。这个人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或许是不善交谈的原因,比起说话来,我更喜欢看人的眼睛。因为那是唯一不会说谎的地方。他的眼睛里没有戏谑没有慌乱,只有理所当然。

他是认真的。他真的吃过人肉,而且他很喜欢吃。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切真实。这让我再没有勇气面对他。

他疯了。他绝对不正常!

楼主:紫绯  时间:2007-06-29 00:43:00
只是小病而已,谢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才也在写同人(兴趣而已),然后有三个朋友的生日到了,都点文,所以就拖延了更新,真是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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