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疯狂之惊悚悬疑小说《魂飞魄散》

字数:19934访问原帖 评论数:137条评论 TXT下载

发表时间:2007-06-11 20:22:08 更新时间:2020-11-11 19:56:49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1 12:22:08
【作者简介】:
笔名:超级疯狂 曼殊沙
住址:山东省 威海市
个性:嬉笑怒骂皆是戏,坐看红尘风云起。烽烟际会揭竿日,敢拿皇帝祭大旗——一个血里有风的女子,笃信奇迹会在远方。所以喜欢漂泊,喜欢做梦,喜欢在不懒的时候,用文字将那些未竟的梦描述出来,聊以自慰……
断断续续写了一些字,竟也出人意外地变成了铅字。其实投稿的初衷,不过是为了饱一顿麻辣小龙虾的口福。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没有想到,在写字的这条道路上,居然交往了不少热忱善良的好朋友。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麻辣小龙虾可谓功不可没。

《魂飞魄散》是我的第一个长篇,文笔幼稚粗糙之处,希望天涯的朋友们给予斧正和支持。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1 12:25:00
引子(一)
午夜魅影

幸福孤儿院,1991年夏。

嘎——嘎——嘎——
这天夜里,13岁的阿夏再次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尖利而碎裂,听得人心惊肉跳。似乎黑暗中有一头怪兽,正躲在某个角落里贪婪地舔噬着獠牙。
她下意识地将头埋进被子里,用力捂紧耳朵,但那声音丝毫不减,越发清晰地撞击着她的耳膜,发出一串串诡异的回音。
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常在夜里听到这个恐怖的声音,却不得求解。她曾经以为是老鼠在磨牙,可是找遍了整个寝室都没发现半点老鼠的踪迹。
“阿夏,是你神经过敏吧?”童童曾经打趣说。这间寝室里除了阿夏,还住了三个女孩,分别是童童,小雪和美子。她们都已经十四岁了,阿夏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可是除了阿夏,她们都异口同声地否认听到这个声音。那么,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那声音如此真实,每一根神经的纤维都感受到了它的弹跳。它似乎就潜藏于空气之中,也许一个转身,就能与它短兵相接。可是她缺乏这种勇气。她害怕自己一回头,看到的是一副在脑海中辗转千回的恐怖画面:一头狰狞的的怪兽,又或者是一具阴森的骷髅。——莫非真的有鬼?阿夏蜷缩在被窝里发抖,有粘粘湿湿的汗,潮水一般淹没了她瘦小的身体……
幸福孤儿院建立在偏僻的郊外,旧址是一片荒芜的坟地,据说有孩子曾经在夜里听到过凄惨的呜咽声以及看到过飘忽的鬼火。这些传闻为孤儿院蒙上了一层神秘而惊悚的气氛,因此一到夜里整个孤儿院万籁俱寂,人迹全无。就连值班的老师,也轻易不肯迈出值班室。
阿夏越想越怕。她很想叫醒小雪她们,但又怕被嘲笑,因此只能强忍着恐惧,在颤栗中祈祷着黎明赶快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走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消失在寝室的门口。而那个充斥阿夏耳膜的恐怖声音,就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嘎然而止!
一个长长的影子投了进来,就象黑暗中飘浮着的一团白雾。
来的是白院长。阿夏欣慰地松了一口气。年届五十的白院长对于工作的热忱是有目共睹的。为了更好地照料孩子们,他在办公室里搭了一张简易的床住下,废寝忘食。他总是穿着一件干净挺括的白大褂,发型清爽,笑容慈祥。
记得有一次阿夏在跟伙伴们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的身上,他不但没有生气喝斥,反而亲切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阿夏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一句赞美的话让阿夏回味至今。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自于不同的地方和背景,但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缺乏关爱和温暖。他们就象是一棵棵被希望放逐的小草,东倒西歪地生长着,阳光和雨露对他们来说是难以企及的奢侈品。
过早被孤独啃噬的心灵是脆弱而敏感的。于是在这些孩子们童稚的天真里,不知不觉地渗透了一些成人的苍桑。他们有温室花朵所不具备的坚韧、世故,也有着比温室花朵更为容易感动的心肠。因此,往往一句在常人看来很普通的话,听到他们的耳朵里,却会意义深刻……
白院长也许不会知道,他那句随口而出的赞美对于阿夏有着多么大的震撼。以至于每当在课本里看到“父亲”这个词,阿夏的脑海中出现的便是白院长笑容可掬的形象。
阿夏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六岁时,她被狠心的母亲抛弃,成了幸福孤儿院中的一个可怜的孤儿……
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将她从遥远的记忆中拉了回来。她看见白院长的身影在钟声里抖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童童的床前。童童的被子滑落在一边,露出一条瘦削的手臂。白院长弯下腰,帮她把被子提了提。
如果我蹬掉了被子,白院长也会这样对我的。阿夏想。幸福的泡沫便咕鲁咕鲁地往外冒,绽开一朵又一朵快乐的花。
突然,阿夏看到白院长俯下身,贪婪地亲吻着童童的脸……清冷的月光里,他的表情是那样陌生,丝毫不见往日的慈祥。一双隐藏在褶皱里闪烁的眼睛,迸发出炽烈而饥渴的光芒!
阿夏惊恐地张大了眼睛!白院长没有察觉来自背后的目光,他轻轻掀开被子将童童抱起来向门外走去。童童的头和四肢软软地低垂着,随着白院长的步伐而左右摆动,看上去就象一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阿夏的脑海陷入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她才清醒过来。夜这么深,白院长要将童童带到哪里去?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从床上爬起,追了出去。
走廊狭长而阴暗。远处窗口漏进来的月光薄得就象一个漂渺而混沌的梦。白院长的身影就在这片梦境里穿梭着,游移着,如鬼魅的幽灵。在拐了一个弯之后,他悄无声息地从阿夏的视线消失了……
阿夏站在这初夏的夜色里,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
她无可奈何地回到寝室,瞪着眼睛,睡意全无。先前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声音,后来是因为行踪怪异的白院长。他到底把童童带到哪里去了?童童还会回来吗?终于,她在百思不得其解中辗转睡去。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1 12:54:00
谢谢月漫夕楼小朋友的夸奖,谢谢偶像小庄GG和阿夏美女的支持……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2 15:36:00
问候莲蓬大哥好!
谢谢亲爱的的龙……
谢谢feng猫和湘西土著……

写得不好,请多批评和指导!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2 15:40:00
引子(二)
地狱长廊

第二天早上阿夏一睁开眼睛,就见童童的床铺依旧空着,被子散乱,不象是昨晚回来过的样子。心不由地一沉,急忙从床上跳起。
上铺出其不意地竖下来两条修长白晰的小腿,差点踹在她的脸上。一抬头,看见美子坐在床头斜睨着她笑:“阿夏,你急匆匆地要赶去投胎啊?”
“美子,我跟你说件事。昨天夜里……” 阿夏迫不及待地要跟人分享昨晚的怪事。没想到美子撇撇嘴,不屑地打断了她,说:“怎么?你又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了?”
“除了那个,昨晚还发生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这件事与童童有关……” 阿夏正要接着往下说,忽然有人接下了话茬:“阿夏,你又在胡说什么?怎么这次还扯到我身上了?”
这不是童童的声音吗?阿夏惊讶回头,看见正童童和小雪端着洗漱用品站在自己的背后。
“童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了?” 阿夏忙不迭地问。
“你说什么?我哪也没去啊?” 童童疑惑地摇摇头。
阿夏怔住了:“你撒谎,昨晚十二点整,我明明看见白院长带走了你……”
“白院长”这三个字一出口,其余三个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为之一变!童童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回身关上了房门,说:“阿夏,你是不是又发梦了?白院长怎么会那么晚来找我呢?这话要是传出去,非把你关禁闭不可!”
她把声音压的很低,带着惊悚的意味。而给予阿夏最大恐吓作用的是“禁闭”这两个字。在这个孤儿院里有一间黑暗的小屋子,专门用来处罚犯了错误、不听话的孩子的。阿夏刚来时曾经被关过一次,那时她才六岁。
在阿夏六岁的年纪里,发生了两件刻骨铭心的事:一,她被狠心的母亲抛弃在疾驰的火车上,让她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二,她因为思念母亲而企图从孤儿院逃走,在咬破了一名老师的手指后被关进了黑屋。
一个人被隔离于尘世之外,绝望地品味着窒息的孤独、以及对于死亡的恐惧,这种滋味,足以构成一生的恶梦。因此一提起“禁闭”,阿夏不由得噤若寒蝉。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她沉默了一会,还是不甘地小声辩了一句。
小雪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阿夏,别多想了。记住,好好学习,好好表现,争取早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开这里?我看还是等下辈子吧!”美子晃着两条长腿从床上跳了下来,冷冷地笑。“你,我,童童,还有阿夏,咱们一个都逃不掉!”
“美子!还不赶紧洗漱去,小心一会上课要迟到了!” 童童致止她继续说下去。
阿夏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只好将满腹的问号咽了下去。但是,马上又有一个新的疑窦涌了上来——美子所说的“一个都逃不掉”是什么意思?联想到童童的惶恐,小雪的忧伤,美子的消极,她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沼泽,越是挣扎,反而越是深陷。
她洗漱完毕,端着脸盆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突然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穿着干净挺括的白大褂,一丝不拘的头发,锃亮的皮鞋,再加上一脸慈祥的笑容,阿夏再熟悉不过。
“对不起,白院长,我不是故意的……” 想起昨晚他的怪异举动,阿夏的心怦怦直跳。
白院长咪起眼睛笑了:“你这个小冒失鬼,走路怎么总是看天?”
他的招牌式微笑,阿夏今天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居心叵测。她连忙弯下腰拣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喂,梳子掉了!”白院长在后面喊,可阿夏已经飞奔回寝室,怦地一声,将白院长和他的声音关在了门外。

再次见到白院长,又是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
那天夜里,阿夏本来是打算去上厕所的,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就发现童童的床头再次伫立着一个人影!她的震惊无法形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这时那个人影缓缓地转过了身,借着微弱的光线,阿夏认出来她竟是睡在童童上铺的小雪!只是,小雪的目光十分空洞,深凹的眼窝嵌在苍白的脸孔上,仿佛两个没有生气的窟窿……
“轮到我了……” 阿夏听到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然后抬起头往门外走去。小小的身躯裹在白色的长睡衣里,在黑漆漆的走廓里随风摇摆,柔若无骨。
阿夏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这一次坚决不能再失去目标了。她要搞清楚,小雪、童童和美子她们所缄口不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小雪终于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住。虚掩的房门里伸出一只大手,迫不及待地将她拖了进去……
阿夏忐忑地走过去,抬头,看见房门上钉着一块镀金门牌:院长办公室。
一阵嗳昧的声浪犹如汹涌的潮汐,于瞬间穿过薄薄的门板,淹没了混浊的夜色。在这片令人面红耳赤的声浪里,阿夏听到了小雪断断续续的呜咽,歇斯底里的绝望渗透在每一个模糊的音节。
阿夏忍不住推开了房门——展示在她面前的是一副何等残酷的画面?冰冷的办公桌上,小雪被粗壮的白院长扭曲着紧箍在下面,她苍白而柔弱身体,就象一棵被巨石压迫得几乎窒息的小草……
阿夏在无与伦比的惊悸中蓦然感到下身一坠,一股滚烫的液体喷薄而出,顺着双腿沉甸甸地淌下。血的腥咸味道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终于从胸腔里爆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晕倒。
在晕倒前的那一刻,她脑海中清楚地响起了美子的声音:谁,也,逃,不,掉……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3 11:49:00
哎呀,居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眼泪花花啊……

疯狂再次感谢阿夏,感谢楼上的各位帅哥美女的支持……
你们的名字让这个贴子蓬壁生辉!

疯狂是新人,需要在前辈们的批评指导下才能进步。所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此刻你们的每一句话,第一个字,对我都是莫大的鼓励!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疯狂会加油加油,努力把这篇故事写好!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3 11:50:00
第一章 不速来电
“谁,也,逃,不,掉……”
乐书彤正在文档上聚精会神地打字,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古里古怪的声音,在一字一顿地读着她文章中最后的一行字。
她不用回头亦知道是老公高海柏。每天晚上十二点钟,他都会想方设法将她捉上床。
熬夜的女人会很快老的,我可不想我家亲爱的变成黄脸婆。这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作为医生的高海柏,比常人更加注意健康的养生之道。更何况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让乐书彤过上悠哉优哉的生活,而无需乐书彤的那点稿费去养家糊口。但是他又很清楚,乐书彤对于文字的热爱,之如他对于手术刀的感情。一个人如果能够将兴趣变为职业,是一件最值得庆贺的事情。
乐书彤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发表了不少惊悚悬疑类的小说。她的笔名叫“曼殊沙”,就跟她的文字一样灵魅漂渺,意味深长。高海柏向来是她的第一个读者,虽然对她的写作风格十分熟稔,却依然常常被其小说里的人物和情节吓到。他想不通,一个外表看上去娴静温柔的女子,怎么会构思出那么凄冽而惊绝的故事?就象面前这篇尚未完成的书稿,短短几千字,便将一个笼罩在黑暗中,气氛诡异的孤儿院、一群在压抑的环境中过早成熟的女孩、一个道貌岸然面目狰狞的白院长,刻画得栩栩如生。他还似乎听到了那莫名的磨牙声和嗅到了腐朽和血腥掺杂在一起的糜烂味道……而这么生动的文字,单纯善良的乐书彤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乐书彤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咖啡。高海柏眼疾手快地抢走,说:“都这么晚了还喝咖啡,睡不睡觉了?”又夺过鼠标帮她将文章存档,不由分说地关闭了电脑。
乐书彤故作嗔怒地嘟起了嘴:“我又不是你的病人,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凶?”
昏黄的灯光里,乐书彤的脸部轮廓越发清丽玲珑。丰秀的眉,漆黑的眼,惺忪的发辫,加上一只微微上翘的棱形红唇,就象一只亦皮亦媚的小猫。高海柏情不自禁地将她抱了起来,走向松软舒适的双人床。
“你真坏,你是色狼!” 乐书彤咯咯地笑着,去搔他最敏感的臂窝。
“别乱动哦,小心把你摔到地上。”高海柏嬉笑着警告她,然后又扮出一副馋涎欲滴的表情说,“那个色狼白院长是不是就是这样抱着童童的?”
乐书彤的脸色骤然一变,挣扎着离开他往洗手间跑去,同时冷冷地扔下两个字——“无聊”。
高海柏不明白她火从何来,只好悻悻地回到床上去等她。半个小时之后,乐书彤才从洗手间出来,她的脸象是被冷水浸过了一般发白,而眼窝处却是两抹酡红。她一边往身上拍着润肤霜一边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不早了,快睡吧。”顺手拧灭了床头灯。
高海柏在黑暗里探出一条手臂去搂她,搂了一个空。揉揉眼睛,看见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穿着白色睡衣的影子在夜色里依稀透着几分鬼气。
不由哑笑。看来自己也中了恐怖小说的毒了,想象力未免过于丰富。他正犹豫着是否跟她搭讪,房间里突然铃声大作!
嘟——!嘟——!嘟——!
乐书彤迅速拿起话筒,叫了一声“喂”。她经常会在夜里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要求高海柏立即前去就诊。因此对于这种“午夜凶铃”早已见惯不惊了。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电话是一位不速之客打来的。他是一位姓周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说是朝阳镇青山疗养院的院长,现在有位病人正在抢救,需要取得病人家属的联系。
“请问您是高大宏的什么人?”他问。
“高大宏?” 乐书彤猝然一愣。
旁边的高海柏听到了这三个字,连忙打开电灯坐起来,示意乐书彤将话筒递给他。
“你好,我是高海柏,高大宏是我父亲。请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拧着眉毛说,目光并没有漏掉乐书彤极为震惊的表情。
一放下电话,乐书彤便冷冷地发问:“高海柏,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还有个父亲?”
高海柏讪讪一笑:“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我高海柏当然不是那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呵呵,否则你不真的要嫁鸡随鸡,嫁猴随猴了?”
乐书彤喜欢高海柏,至少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因为他性格上的幽默。但今天她笑不出来。恋爱三年,结婚三年,高海柏对于自己的家庭情况始终诲莫如深。善解人意的乐家彤虽隐隐感到蹊跷,却出于对他的信任,不曾盘根问底。她以为他的家人早已经去世了,否则就不可能会缺席他们的婚礼。然而直到今天她才发现,那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推测。
高海柏的父亲原来并没有死,他的父亲叫高大宏!
乐书彤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手心里泌出了一层湿冷的汗。一个人哪怕在面临绝境的时候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最为信赖的那个人,突然间令你失去了继续信赖下去的勇气。
她青灰的脸色让高海柏也吃了一惊,看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连忙收起一脸的戏谑,走过去抱住她,正色说:“小彤,不是我要故意隐瞒,实在是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他早就已经死了。”
“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乐书彤漠然地推掉了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背过身去:“高海柏,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一起说出来吧,不要一次又一次地考验我的承受能力。”
高海柏急了:“小彤,我发誓,这件事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例外!”说着他抬腕看了看表,一边穿外套一边对乐书彤说:“高大宏现在正躺在手术室里急救,咱们快走吧,我会在路上跟你详细解释的。”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4 11:50:00
继续感谢楼上朋友们的支持……

下面继续贴……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4 11:57:00
第二章 荒郊少女
由海城市驱车前往朝阳镇,不过是三个小时左右的行程。路上,高海柏跟乐书彤讲述了他与父亲之间的恩怨情仇。
高海柏出生于一个教师之家,父母都是朝阳镇上德学双馨的教师。高海柏的童年是快乐的,不幸的转折点发生于高大宏被转聘到朝阳孤儿院任职院长之后。
“你父亲是朝阳孤儿院的院长?” 乐书彤十分谔然。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人能逃脱过权力和名利的捉弄吧。从那时起,他就变了。变得自负、变得势力,脾气也变得暴戾无比。”高海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小彤,你想象不到,道貌岸然的高大宏,在人前人后是怎样截然不同的两张嘴脸。”
“母亲对于他的变化极为痛心,经常与他理论。他自然听不进去,于是两人各持己见,争执不休,甚至发展到动了手。就这样,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缝,直至深化到无法愈合。终于,在1991年的那个秋天,母亲心力交瘁,绝望地从六楼跳了下去……”
高海柏说到这里,声音里已经氤氲了潮湿的呜咽。他将车子停在路边,颤抖着抽出一支香烟。
乐书彤沉默着替他点燃。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她的心。看到他流泪,她亦难过。
“我发誓永远都不要原谅他。所以,在母亲死后我坚持进了寄读学校,后来我考上了离家三百里的海城医大,再后来我学成业就,经济上即独立了,便更加彻底地与他断绝了联系。”高海柏仰起脸对着天空吐了一个烟圈,嘴角咧了一下,“小彤,你说我是不是很心狠?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不能释然。我就是忘不掉,当年母亲在我面前摔得脑浆迸裂的样子。以至于每当我的决心有了稍微的动摇,就感觉那是对母亲的背叛。”
“高大宏怎么会住进了青山疗养院?” 乐书彤问。
高海柏冷笑:“你信不信报应?五年前的一个深夜,朝阳孤儿院莫名发生了一起大火。高大宏在惊惶失措中坠下了三楼的天台,脑部受到震荡,出院后一直精神恍惚,只好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从院长的位子上撤了出来。由于他病情反复,身边随时要人照顾,我就把他送进了青山疗养院。”高海柏顿了顿继续说,“青山疗养院收留的主要是一些病情轻微、休养康复的老人。听周院长在电话里的描述,高大宏目前的状况似乎已经不适合继续住在那里了。他怀疑,周大宏得了精神分裂症。”
高海柏眉宇间罩上一层阴翳,“周院长说,高大宏于今天夜里突然精神失控,弄伤了一名护士,并吞吃钮扣企图自杀……”
“自杀?” 乐书彤忍不住低呼一声。
“是的,钮扣呛入肺里造成了呼吸困难,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高海柏皱了眉,“小彤,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父亲,在这种时刻我不能袖手旁观。”
乐书彤轻哼了一声,心想,毕竟是血浓于水,再冷漠的父子,也割不断与生俱来的亲情。

车子在公路上悄无声息地滑行,黑暗似乎一望无边。乐书彤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越是靠近朝阳镇,这种压抑和窒息的感觉越明显。她忍不住摇下车窗。夜风湿凉,吹得她打了一个冷战。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发现车后镜里映着一个裙裾飞扬,长发飘逸的白衣少女。她站在路边,表情迷茫地望着车子行驶的方向,隐约间似乎看到她扬起一只苍白的手臂,急匆匆地向她奔来……
“停车!” 乐书彤下意识地命令高海柏。
高海柏不明就里,但还是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怎么了?小彤?”
“有人搭车。” 乐书彤说着转身,夜色浩淼,混沌而暗浊的路灯一闪一闪地,就象几只生了白内障的眼睛。公路的两边是青苍的树木,哪来什么白衣少女?
“你眼花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赶路?”高海柏说。
乐书彤跳下车子朝相反的方向跑去:“我刚才明明看见的!”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会骗人,执意要把那个少女找出来。
高海柏不放心,于是一路跟来。
“你该不会是见鬼了吧?常叫你不要写太多恐怖的鬼故事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吃吃打趣,忽然目光一转,看见路边高高地坚着一支路标:朝阳镇。“糟糕,我们居然差点跑过了。小彤,你看到的该不会是个好心的指路娘娘吧?”
乐书彤站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脸色飘浮不定。高海柏将车子退回来,说:“喂,还不上来,难道你要在这荒郊野岭住下吗?”
乐书彤象是如梦初醒一般,郁郁地上了车。那个白衣少女,她分明是见到了的,纤瘦的身材,清秀的瓜子脸,眉宇间的落寞和惊喜,一笔一画地刻在印象里,仿佛空气中还散发着她甜润的发香……乐家彤蓦地一惊——这不是她笔下的那个名叫小雪的孤儿吗?难到真的如高海柏所说,自己是走火入魔了,居然都分不清小说和现实的界限了……
苦笑。不过也怨不得自己如此。正在呕心沥血地写着一个关于孤儿院惨烈而凄绝的故事,无巧不成书地,天上忽然掉下一个做过孤儿院院长的公公,这虚虚实实的,未免混肴了人的思维。
转过一座山林,灯火错落的朝阳镇恍如海市蜃楼一般从天而降,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朝阳镇虽说是个小镇,但是由于依山傍水,占了地势的便利,一手抓渔业,一手抓旅游,经济十分繁荣,居民的生活水平简直不见得低于三百里外、拥有八十万人口的海城市。
高海柏在阔别经年之后再次回到故乡,心中亦悲亦喜,他情不自禁地按了一声喇叭:“小彤,我们到了!”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4 15:21:00
似乎没人看……
懒得贴了。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4 17:20:00
侯强: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深蓝的小妖:谢谢你的鼓励;
淮海大哥:嘿嘿,象我这么温柔可爱的女子……你舍得下手削我吗?
龙:为了顶我的贴子废寝忘食,真是过意不去啊。
阿夏: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握手!
愿意树:又见你的芳踪,叫我如何不涕零啊……

先找一个地方蹲着哭会去……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5 17:22:00
:)……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7 13:44:00
啦啦,问候朋友们好,继续贴……

第三章 惊魂血手印
高海柏直接驱车来到高大宏所在的镇立医院。青山疗养院的周院长见高海柏一到便迎了上来。两人来不及寒喧,直接切入正题。
“你父亲高大宏近来的状况十分不容乐观。他刚来青山疗养院的时候,有一些精神恍惚的症状,后来经过治疗渐渐康复。但几周前他的病情突然急转而下,具体表现在胡言乱语、敏感多疑,并时常将梦境信以为真,虚实不分。”
乐书彤听到这里,心脏突地一跳。想,看来虚实不分的也不只我一个!
周院长继续说:“尤其严重的是,最近他居然出现了幻视和幻听等现象,并多次对别人说他见到了鬼……由于病人平时的表现并不具有攻击性,因此我们也对他放松了警惕,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针对性治疗,一定会有所改善。没想到今天晚上他突然发病,不但弄伤了我们的一位值勤护士,还揪下她的衣服扣子塞进了嘴里……”

据那名庄姓护士回忆,当天晚上两点左右她按照惯例巡房时,意外发现317病房的房门虚掩着,病人高大宏不在里面。
高大宏是一周前从四楼调下来的。原因是他最近经常跑到周院长那里哭闹,说那个病房不干净,有鬼,要求换个房间。
庄护士曾经亲眼目睹了他的歇斯底里。有一天她一走进病房,就见高大宏背对着门口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那扇窗。
“高大宏,吃药了!”庄护士敲敲托盘。
高大宏在她的声音里抖了一下,慢慢地转过头来。
“血,手,印!”三个字石头一般从僵硬的牙缝里崩出来。
“什么?”庄护士愣了一下。
“女鬼留下的血手印,就在那扇窗上,你看到了吗?”他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她说,“告诉你,这个房间里有鬼……”
“是个女鬼,白裙子,黑头发,脸大得象簸箕,她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就那么摇摇晃晃地戳在半空中,就象一根白蜡烛……”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庄护士,眸子里尽是细碎的惊恐,仿佛庄护士的背后随时会跳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厉鬼。片刻停顿之后,他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是来带我走的,我逃不掉的……”
丝丝寒气爬上了庄护士的脊背。关于有鬼的传闻最近在疗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很多病人和医护人员一提起高大宏就不由色变。
“高大宏,别胡思乱想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庄护士硬着头皮安慰他。暗想,他的这副样子倒真象个失魂落魄的鬼。
热水瓶空了,庄护士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外面打水。几分钟后当她回来时,惊恐地发现高大宏手里正抓着一大把药片往嘴里塞去……
“高大宏,你要干什么?”她尖叫着扑过去制止。
“让我死吧,我迟早都会被她害死的……”高大宏一边用力挣扎,一边绝望地咆哮。
嘶闹声惊动了整个青山疗养院。周院长为了避免造成更为恶劣的影响,于是将他调到了317房间。
高大宏搬来一个星期,倒也风平浪静,没想到意外竟然再次发生在庄护士值班的时侯!
“真到霉!”庄护士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床上的被子散乱地堆着,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地抛在地上。高大宏离开得似乎十分匆忙,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她皱着眉看了看腕上的表。夜这么深,他能去哪里?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这个世界有鬼,而他被鬼带走了?一想起他那双呆滞而惊悚的眼神,庄护士的头皮不由得一阵发麻。就在这时,背后突如其来地被一只手拍了一下!
“谁?”她陡然转身,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几秒钟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拍她的不是一只手,而是被风掀起的窗帘。窗户没有关,灰白色的窗帘夸张地撑起,仿佛一张臃肿而狰狞的脸。庄护士蓦然间浑身汗毛倒竖——就在窗外的半空里,郝然悬着两只穿着红色鞋子的脚!
惊悚抬头,先是看见一双裹着白裙子的长腿,然后是僵直的胳膊和一条垂到胸前的红舌头……最后,一张恐怖的脸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庄护士的视线里:黑色的眼圈。鼓凸的眼球。脖子上勒着一条绳子……
“啊……”庄护士下意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个吊在半空中的女鬼幽幽地转了一个圈,冷笑着伸出一只手,鲜血淋漓地按在窗户上!
血手印!庄护士双腿一软,瘫痪在地上。原来高大宏说的是真的,真的有鬼!她挣扎着站起,魂飞魄散地冲出了317房间。背后传来“嘁”的一声轻笑,阴恻恻地,带着地狱般的死亡气息。
庄护士跌跌撞撞地往四楼的医生值班室奔去。刚转了一个弯,便重重地撞在一个人的身上。月光穿过窗子洒在他阴鸷的五官上,庄护士认出来,他就是失踪的高大宏!
“快来啊,坑都给你挖好了……”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镰刀。
“高大宏,你要干什么?”庄护士色厉内茬地喝问。
“快来啊,坑都给你挖好了……”高大宏机械地重复着。他目光呆滞,表情怪异。此刻的他看上去不象一个人,更象一个灵魂被抽离了的傀儡。,
庄护士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这一动作似乎瞬间将麻木的高大宏激活了,他张牙舞爪地挥着镰刀追上来。——其实那不是镰刀,而是一柄种花的小铁铲。但就算是一根筷子,一旦被癫狂的人驾驭,也会变成杀人利器。
高大宏的一只手高举铁铲,另一只揪住了庄护士的衣襟。嘶——!庄护士的护士服被拽裂了,几枚扣子咕噜噜滚到了地上。她绝望地尖叫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
但是令她更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高大宏突然扔下她扑向地上的钮扣。他瞪着眼睛拣起地上的钮扣,一枚接一枚塞进了嘴里……
当是夜值班的巩医生闻声赶来时,高大宏已经被钮扣卡住了气管,奄奄一息。
这是高大宏的第二次自杀。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8 08:38:00
雁姐姐早上好……啦啦……

“有鬼啊,真的有鬼!”庄护士在向周院长叙述事情的经过时,一再失控地语无伦次。
可是周院长并没有在窗子上找到那只恐怖的血手印,干净的玻璃窗在月光里如镜子一般闪烁着幽蓝的光。
“小庄,你看到的可能是你自己的倒影吧!”周院长转身关上房门,严肃地对她说。 “做为一名医护人员的首要条件什么?是做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彻骨的寒意顷刻间渗透了庄护士身上的每一根毛细血管。这一刻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的恐惧。那个女鬼她分明是见到了的,不是倒影,不是幻觉,她还清楚地记着就在她转身逃离房间时背后发出的一声冷笑。那声冷笑就象一枚四面锋利的剃刀片,所到之处遍体鳞伤。
高大宏没有撒谎,可是没有人相信他,而现在同样的遭遇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那么接下来,自己会不会也跟高大宏一样精神崩溃?
周院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切地说:“小庄,你的胳膊受了伤,又受了惊吓,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他突兀的一拍让庄护士吃了一惊,面如土色地跳了起来……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9 06:13:00
啦啦……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9 06:14:00
啦啦……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9 06:16:00
第四章 岁月的诅咒
在对高海柏叙述事情的经过时,周院长刻意隐瞒了关于血手印那一段。他认为那不过是庄护士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而产生的幻觉。一个神智不清的高大宏已经让青山疗养院鸡犬不宁了,如果再传出类似的传闻,只怕影响会越来越坏。
“根据你父亲近来的种种表现,我怀疑他得了精神分裂症。”周院长最后说,“所以我建议你带他到专业的精神病医院彻底检查一下,以免延误病情。”
此时的高大宏已经做完手术,被送到了病房。当周海柏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并没有注意到乐书彤的眸子里,迅速浮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看到高大宏的第一眼,高海柏以为走错了病房。他没有想到,几年未见,父亲居然苍老得完全变了模样。记忆中的父亲,圆头大耳、精神矍铄,他的头发很少,却总是梳得一丝不乱,面颊也跟涂了胭脂一样焕放着光彩,他喜欢微笑,但每根弹性的褶皱里都透着阴谋的味道。高海柏从前一见到他的微笑,就想起了故事书里狡诈的老狐狸。而如今,这只曾经不可一世的老狐狸也老了,老得如一只苟延残喘的猫。他双颊深陷,顶着两只偌大的黑眼圈,整个人都瘦得形削骨立,看上去似一具被岁月淘空和风干的木乃伊。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高海柏百感交集。
乐书彤打量着一动不动的高大宏,莫名地一阵心酸。这个躺在病床上头发花白的老人,跟她故事里的孤儿院院长的形象大相径庭。这让她隐隐感觉有些失落,也有些不安。
她构思的那个故事才刚刚展开,关于那个恶贯满盈的白院长到底得到怎样的报应,她还没有想好。但是在看到高大宏的这一刻,她蓦地心中一动,故事已然有了结局。
是的,没有谁能够逃掉时间的诅咒。让一个曾经被强势和风光包围过的坏人,在最后的日子里咀嚼着孤独和绝望郁郁终老,也许算不得最残酷的惩罚,但绝对会是最痛的死法。快刀杀人是不疼的,这个道理谁都懂。乐书彤决定为白院长亲手打造一把钝刀。
高大宏在第二天清晨醒来。一睁开眼睛,他就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医院,你刚刚动了手术。”高海柏握住了他的那只探在被子外面的手,心为之震颤。当年一巴掌煽落母亲两颗牙齿的手,如今瘦骨嵝峋,抖得恐怕连筷子都捏不住。
高大宏转了转呆滞的眼珠,目光落在一夜未眠的高海柏身上,嘴角立即喜悦地拉起,笑了:“海柏,你来了!”
那个慈祥的微笑就象一把钥匙,解开了父子之间十几年来的恩怨情仇。高海柏的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掉了出来。他急忙掩饰地推了推趴在床前打盹的乐书彤,说:“小彤,爸醒了。”
“爸爸!” 乐书彤连忙站起,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蓬乱的妆容。
高大宏的瞳孔骤然缩小,变成两根凌厉的冰锥。接着他猛地跳了起来,拖着输液瓶倒在床下……
“你怎么了?”高海柏大惊失色。
“救命!救命啊!”高大宏声嘶力竭地大叫,惨烈得就象一只被割断了喉咙的鸭子。
医生和护士们闻讯赶来,冲进了病房。他们七手八脚地将高大宏抬回床上,并给他注射了一支镇定剂。片刻之后,状若疯牛的高大宏沉沉进入了梦乡。
“病人的精神症状比较严重,在目前的情况下,尤其需要注意不要让他受到刺激,否则就会影响到刀口的愈合。”医生表情严肃地对高海柏说。
高海柏点头:“我会注意的,我也是个医生。”
高大宏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中午,病房里只有高海柏一个人在。高大宏看了看四周,不见乐书彤,便问:“她呢?”
“小彤去打水给你洗脸,一会就回来。”高海柏答。
高大宏用力抬起胳膊指着房门,气喘嘘嘘地说:“快、快关上门,别让她进来!”
高海柏疑惑地问:“为什么?”
“她,她要害我!” 高大宏压低声音,用一种极其恐惧的腔调说。
“害你?为什么?”高海柏越发不解。
“因为——因为她恨我!”高大宏的声音压的更低了。“我在朝阳孤儿院工作的时候得罪了很多人,乐书彤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看了看高海柏不以为然的脸,言之凿凿地说,“那时候她叫阿夏,是孤儿院里最调皮的一个孩子。她有一次因为打骂老师被我关过禁闭,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恨上了我!”
“荒谬!”高海柏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话,“小彤是在土生土长的海城人,怎么会是孤儿?”
走廓里传来乐书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大宏苍老的面孔急剧地扭曲起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对高海柏说:“不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高海柏摇摇头走出病房,在走廓里迎到了乐书彤。
“幻听,幻视和被害妄想症,周大宏的精神的确出现了问题,而且十分严重。”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十几年来,我一想起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当我看到他垮掉的这副样子时,心真的很疼。”
乐书彤说:“海柏,我理解你的心情。血浓于水,父子间哪有解不开的恩仇。原谅他吧,毕竟他也遭到了报应。”
透过房门的窗口,高海柏看见形容枯槁的高大宏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颧骨高耸,脸色苍白,一只黑色的苍蝇正围着他不停地盘旋,寻找着突破的入口。在四面令人窒息的白颜色里,他看上去实在象一具僵硬的尸体。
高海柏的眼泪终于哗地一声流下来了……
乐书彤递给他一张纸巾。待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说:“海柏,我考虑过了,爸爸也院之后就跟我们住在一起吧。他老了,身体也不好,需要有人照顾。”
高海柏感动地看着她,说:“小彤,难得你这么贤慧。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还是去精神病院治疗为好。因为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将他放在家中与你朝夕相对,我不放心。”
“你忘了,我在大学时选修过心理学。而精神病不少都是由于心理上的问题引起的。或者我能够帮助他找到病因。”乐书彤呵呵一笑,“精神病院的那种环境,没病的人进去都会变得不正常了。你总不希望你父亲的晚年在那里度过吧……”
高海柏沉默了。他紧紧握住乐家彤的手,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乐书彤娇嗔:“我们之间,用得着‘谢谢’这个词吗?”
两人不由相视莞尔。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19 09:07:00
快刀哥早,阿夏早!吼吼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20 09:21:00
我写得这么没有吸引力?居然没人看……泪奔
楼主:超级疯狂8  时间:2007-06-20 12:19:00
第五章 美丽有毒
高大宏出院之后,就跟着高海柏的车子来到了海城市。故土难离,可是情非得已。人老了,失去的东西便越来越多——青春,健康,甚至还有自由。而爱,往往是用来禁箍一个人最理直气壮的借口。高大宏就算有一百个不愿意,亦拒绝不了即定的命运。
乐书彤将阳光最充足的那个房间让给了高大宏。她出出进进搬东西的时候,高大宏就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直盯得她毛骨悚然。
“海柏,他不会哪天突然发病掐死我吧?”夜里,她半真半假地对高海柏说。说真的,高大宏冰冷的目光确实让她心悸。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高海柏忐忑地说,“要不咱们还是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菩萨会保佑我的。” 乐书彤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噗地一声笑了。
高海柏将她抱进怀里,认真地说:“听着,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卧室和书房的房门要注意锁好。精神病人是很危险的,我可不希望你出事。小彤,这两天我经常在想,我们这样做是否过于轻率了。”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妥。比起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这点小惊吓算得了什么?”乐书彤想起在异国他乡旅游时双双遇难的父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曾经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父亲慈祥,母亲贤慧,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没想到一个人幸福得过了头,就连老天都会嫉妒。
当天夜里,乐书彤一直辗转难眠。迷迷糊糊中,她梦见自己迷失在一条漫无边际的甬道里,四周一片漆黑。有汹涌的风声在暗中回荡,夹杂着吸血蝙蝠枭厉的嘶鸣。她踏着鲜血歇斯底里地狂奔,隐约中听见无数鬼魂在后面凄冽地嚎叫,追逐着她赤裸的双脚……
“快跟我来!”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是个穿着白裙的少女。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她逃。突然,空中劈过一道闪电,那少女竟如一朵烟花,瞬间在她面前消失不见。她绝望地哭泣,直到从梦中惊醒。回忆的舌头一遍一遍地舔噬着那个诡异的梦境,唇齿间渗着血腥和疼痛的味道。

她悄悄地从酣睡的高海柏身边爬起,走进了隔壁的书房。抽屉的夹层里,收藏着一枚金色的月牙型赛璐珞发卡,和一桢陈旧泛黄的相片。相片拍在夏季,一群孩子高高低低地站成几排,对着镜头空洞地笑。背景是一堵缀满了爬藤的高墙。相片的最下方,写着一排模糊的小字:朝阳孤儿院,摄于1988年六月
她的手指轻轻地落在最左边的一个女孩身上……她黑发覆额、笑容羞涩,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小雪……”她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一滴泪珠怦地砸在少女甜美的脸庞上。手指依次滑下去,长得最漂亮的是美子,性格最倔强的是童童,而笑得最天真的就是她——阿夏。再然后,一张熟悉得让她惊心动魄的笑脸粉碎了她的视线。这张笑得如同老狐狸的脸,正是小说里化名为白院长的那个道貌岸然的高大宏!
乐书彤就是阿夏。那个被狠心的母亲抛弃在火车上的孤儿。
那年她才六岁,扎着羊角辫,豁着没有门牙的嘴巴。火车在一个热闹的小站停下,窗前立即涌上一群兜售零食的小贩。母亲指着红彤彤的糖葫芦说,囡囡,想吃吗?她吮着手指点头。于是母亲对她说,你在这里别动,妈妈去买给你吃。
就这样母亲一去不返。火车轰隆隆启动之后,她流着眼泪在一个又一个车厢里绝望地游走,就象一只迷途的羔羊。后来她又累又饿地晕倒了,醒来时已在朝阳孤儿院。
她有了新的名字。因为是夏天来到这里的,于是便叫阿夏。
她每遇到一个人,便会问他:你见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人吗?他带走了我妈妈。
这里住了很多小孩子,他们有的在安静地堆着积木,有的在呆呆地看天。每一个都很沉默,不笑,亦不哭。就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美子是第一个跟她说话的,她说:你真脏,就象一只流浪狗!
什么是流浪狗?她问。
流浪狗就是被妈妈扔掉了的小狗。你们都是流浪狗!美子挺了挺胸,又得意地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的,妈妈说过两天就来接我!
后来才知道,原来美子的父亲死了,母亲又重新找了一个男人,她为了自己的幸福,决定甩掉这个拖油瓶。于是在一个下着雨的清晨,她带着美子来到孤儿院的门口,说:宝贝,你先在这里住几天,等妈妈找到了爸爸再来接你回家,好吗?美子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说,好。
她蹦蹦跳跳地走进了那扇黑漆斑驳的铁门,又转过身,向站在马路对面的母亲快乐地挥了挥手。母亲的脸罩在氤氲的雾气里,模糊不清。她头上撑开的雨伞远远地看上去,象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
长大后的美子痛恨着下雨的天气,也痛恨着所有撑着伞走在雨幕里的人。她患上了雨天癫狂症,总是失控地在雨地里奔跑,缤纷的雨珠打在她赤裸的脖颈上,珍珠一般璀璨妖艳。美子的美是魅丽的,野性的,她长着尖尖的杏子脸,眉毛细弯,一双翦水双瞳的凤眼在顾盼流转中透着无尽的蛊惑。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是这群孩子中最受人瞩目的一个。她鹤立鸡群地成长着,骄矜而率性。
阿夏回忆起当年的种种,不得不相信美丽是有毒的。高大宏也许正是因为中了美丽的毒,才会由一个人变成了野兽。而这种毒又是能够让人上瘾的罂粟,在尝了第一口之后,便从此欲罢不能。
先是美子,接着是童童、小雪,然后,就是她……
在1991年的那个恐怖的夏夜之后不久,阿夏亦在高大宏的那张办公桌上,被他残暴地蹂躏了。
“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把你剁成食堂里的包子馅。”事后,他恐吓她说,“一个孤儿不见了,不过等于失踪了一条流浪狗。谁会深究?”
除了降伏于他的淫威之下,阿夏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再后来,阿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茬一茬地换,而她们四个却始终没有被人领养。一切都是因为高大宏从中做了手脚。他的用意十分清楚,他要将她们永远地禁箍在这里,成为他随时可以享用的甜点。
午夜里回荡的那个诡异的声音越发清晰而急迫,阿夏却再也不会害怕。因为她已经知道那是童童在磨一根金属筷子。只要工夫在,铁杵磨成针。她刚刚学会了这个成语,便决心身体力行。她想将那根从食堂里偷回来的筷子磨成一支复仇之箭,有朝一日亲手插在禽兽不如的高大宏胸口。而这,美子和小雪也早已知道。她们都不约而同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