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祸天下(清宫非穿越,换个口味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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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6-08-31 02:38:57 更新时间:2020-11-12 08:26:06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8-30 18:38:57

呵呵,偶又来了,在家里冥思苦想了几天,好不容易才选定这个题材.依然是清宫文,但求大家也喜欢.欢迎拍砖和鼓励兼支持,再次谢谢。还有就是,偶对清宫里的规矩,制度不是太熟悉,所以有什么写的逾矩的,不合规范的地方,还请见谅。再罗嗦一句,本文也可视为YY文,如有与史实不符之处,份属当然,请勿见怪。

引子
看着拿着三尺白绫推门而入,向我缓缓走来的高力士。我淡笑向身边的阿蛮道:“阿蛮,我要走了。你要能逃,也就逃了去吧。”阿蛮只是默默流泪,并不言语。高力士到了我面前,拖长声音道:“贵妃接旨。”
理了理云鬓,我跪拜在地。“贵妃杨玉环偕其兄杨国忠谋反。杨国忠已然伏诛。朕念贵妃宫中侍奉多年,故赐其自尽。”
接过白绫,我笑道:“高公公,当年接玉环入宫的是你,现今赐玉环自尽的也是你,真真巧了。”高力士哭倒面前:“老奴对不住娘娘,圣命难违,但请娘娘放心去吧。”
站起身,向身边几人道:“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吧。”宫婢和高力士互视一眼,唯唯退出。却没料着,阿蛮拉住我的手说道:“娘娘,您是个怕黑怕冷爱洁净的人,身边没个人照应不行。阿蛮这就先下去等您。”话音未落,一头撞向梁柱,立时香消玉殒。
没有哭泣,我抱起阿蛮,轻轻为她抚上双眼,将她平放在地。拿起白绫抛向房梁----李隆基,是你父占子妻将我与寿王一对恩爱夫妻生生拆散;是你让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子来侍奉你这五十六岁的垂暮之人;是你让我背上害国殃民,国之妖孽的万世骂名;如今为求自保,又是你将我弃如敝履,下令赐死。十七年,六千多个日日夜夜,你以为我真的快活吗?你所谓的宠幸,爱恋,不过更让我恶心!李隆基,我告诉你,再有下世,你若为商贾,杨玉环必败你家业;你若为朝臣,杨玉环必坏你前程;若你再为天子,杨玉环更不会辜负这红颜祸水之名,定然毁你天下,损你基业!
回首看了一眼阿蛮,我蹬倒脚下的木凳。阿蛮,再有下世,杨玉环也盼与你再聚,无论主仆....
(一)换巢鸾凤
见着珠翠环绕,香风袭人的春贵人被一堆宫女、太监簇拥而去,卑微地侧身低头站在路边行礼的我和小竹才吐了口气,端着托盘往“桐荫深处”走去。
小竹一面走一面悄声道:“兰姐姐,我觉着你你那什么春贵人、英嫔强多了。只是可惜万岁爷从没见过你,要万岁爷见了你,还不立马封你个贵人、妃子什么的。你看看春贵人她们,不就仗着万岁爷的宠爱,那轻狂模样,可叫人瞧不顺眼了。”
停下脚步,我沉声道:“小竹,这话咱们姐妹俩说过就忘了。进宫也有几年了,你还不清楚,这圆明园和紫禁城一样,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吗?”
小竹吐吐舌头:“兰姐姐,你是知道的,我是有些口没遮拦,所以你要照顾我,提点我呀。”
看着十五岁的小竹,我轻笑道:“还以为进了宫,就能躲开我妹子那个马大哈呢,谁知又遇上个你。”
小竹又道:“兰姐姐,万岁爷常来圆明园,可他为什么就难得来来咱们桐荫深处呢?要他见了你,包准挪不开步子。你封个贵人,妹妹我也好沾沾光呀。”
我啐道:“说什么呐。快回去了,再不把东西拿回去,姑姑又要训人了。”
想起素日里对我们极尽恶毒之能事的云灵姑姑,小竹打了个寒颤,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完成云灵姑姑交代的工作,已是夜幕降临。和小竹分了手,我洗完澡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思绪飘然,往事历历浮现....
“秀女叶赫那拉.玉兰,满洲镶蓝旗,安徽徽宁池广太道道台惠征女...”随着执事太监那尖利的嗓音,我缓缓出列行礼叩拜。
根据规矩,女子看男子之时,视线不得越过男子胸口;而在面对皇帝的时候,目光不得超过膝盖。因此,我只得盯着眼前那双绣着金龙的明黄色靴子候旨,等待命运对我的判决。
头顶上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
先磕了个头:“奴才遵旨。”才依着嬷嬷所教的规矩将头抬起,面向上首那位大清的主宰,九五之尊----爱新觉罗.奕詝,咸丰皇帝。但仍尽量垂着眼,不敢擅动。
咸丰略略瞧了瞧我便道:“还行,留着吧。”旁边的太监在我的名字下面画了个圈,就表示我从现在开始已是皇帝的女人。即便未得临幸,也得呆到二十五岁方可出宫。
可惜,这既是我入宫近三年里见着皇帝的第一面,也是唯一的一面。没多久,我就被分到了远离紫禁城的圆明园当差。表面上是说的的姓氏叶赫那拉属于贱姓,是下五旗,没有资格当妃嫔,故编在宫女之列。可我到了圆明园一年多之后,才在无意间知道真相竟是因为清开国时,灭过叶赫部。叶赫部族长金台吉临死前对天发下重誓:“即使族里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报仇,也要捏掉满清!”这么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话,却阻断了我通往目标的所有。
望着窗外月明星稀的夜空,我冷冷一笑。不管多难,不管多苦,我叶赫那拉绝不会轻言放弃。总有一天,我这只凤凰一定可以翱翔于紫禁城,甚至整个天下之上!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8-30 19:36:00
因为在擦地板的时候,小竹不知怎的漏掉了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被云灵姑姑发现.在训斥了她一顿后,云灵姑姑罚小竹顶着一个装满水的瓷碗在太阳下跪足三个时辰方可起身.且碗中之水不能洒出一滴,若洒一滴,便得多跪一个时辰。
小竹这几日本是信期,身子自是不爽,跪着跪着就晕了过去。云灵姑姑见状大为恼怒,反说小竹偷奸躲懒,故意装病不想干活。一碗冷水泼醒小竹后,叫她继续跪着。周围都是些小宫女,心里虽然愤懑,却是不敢言语。
走到云灵姑姑面前跪下道:“求姑姑宽恕小竹,她并非有心吓唬姑姑,让姑姑为她担忧的。兰儿知道姑姑整日里既得服侍娘娘,还得管教我们,的确受累。但请念在小竹初犯,还望您法外施恩,宽恕小竹。”
云灵姑姑眼也不抬:“要是谁做了错事,找个人帮她求个情就算了,这宫里还有规矩吗?”
我忙道:“姑姑明鉴,兰儿愿代小竹重新擦拭地面。”
云灵姑姑抿了口茶:“那你也代她罚跪吗?”
我连连磕头:“但凭姑姑处置。”
云灵姑姑起身道:“罢了,我这个人天生心软,最见不得别人给我下话了。好吧,把小竹扶回去,你代她跪上三个时辰吧。”随即便踩着那双只有妃嫔或高级宫女才可以穿的花盆底鞋进了里屋。
小竹虚弱的叫我:“兰姐姐,何必为了我让你...”
摸摸她的额头:“咱们不是姐妹吗?好啦,回去好生歇着,我没事的。记住,不许出来看我。”
等着水碗跪在烈日下,那滋味没试过的人决不能体会。别说太阳晒的你头晕目眩,嘴唇发干。就只是直挺挺地跪在那儿,不能动弹,一身就像被无数的蚂蚁咬一样,还要顾着头上的水碗,更是痛苦。只是我知道,我值得这么做。
我不是个好人,我很清楚,我帮小竹,是有我自己的打算的。在宫里,想要混出头,并且长期保持,身边没个信的过的人肯定不行。而小竹,经过我这几年的观察,她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人没太多的心计,嘴巴也还算管得住,平日里也与我交好。但此时,云灵姑姑帮我加的这把火,更会让小竹死心塌地地倒向我。宫外十几年的,不同于其他官宦小姐们养尊处优,衣食无忧的生活,让我早早的成熟,理事。而识人的工夫也绝不输于他人,小竹,在目前,她是颗对我有利的棋子。我也将会逐渐地通过这些棋子,达到我的目的。
当我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回房时,小竹已在门口守着了。一见着我,红着眼睛上来搀我:“兰姐姐,小竹害苦你了。”
慢慢坐下,一口气克完一大杯凉水,我才舒服了些。无力地拍拍小竹的手背:“别那么见外,我不是没事吗。都早点歇着吧,明早上还得做事呢。”
小竹紧紧抓住我的手:“姐姐,小竹从今以后同你生死相随,荣辱与共。”
故意字嘲道:“小竹,我怕是这辈子也是见不着万岁爷的了。你日后倘是得宠,记得还有我这个兰姐姐便成。只可惜,阿玛和额娘送我进宫望着我能出人头地,没曾想,这么快就叫他们失望了。小竹,以后怕是要靠你了。”
小竹果然单纯:“兰姐姐,你放心便是,有小竹便有你的。”
没过几日,趁着云灵姑姑去了蓬莱洲,小竹把我拉到揽翠亭。神神秘秘,东张西望了半天才告诉我道:“姐姐,咱们有希望了。”
故做不解:“什么希望?”
小竹兴奋道:“我日前遇上我的一个小老乡,他在万岁爷身边当差的。他告诉我,万岁爷说很就不曾去过桐荫深处,明天要专门来看看呢。”
我脑子高速运转起来,瞬间已有了打算。笑携住小竹的手:“好妹子,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明天姐姐帮你好好打扮打扮。往那儿一站,没准万岁爷就看上了。以后,姐姐也可以跟着你过好日子了。”
小竹的眼中有愕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姐姐不去?”
我垂眼道:“我若能蒙万岁的青眼,也就不至于今时今日仍在圆明园当差了。妹妹好,姐姐随着也就好了。”
小竹轻轻搂住我:“姐姐,小竹不会忘记你的。”我任小竹感谢着,心里不住冷笑。小竹,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蠢钝。不过,这正是我要的。
同小竹回去没多久,云灵姑姑便吩咐开了:“明天万岁爷要来,都早些起来打扫。做的仔细些,别再给我丢三落四的。把规矩、礼数全记好,出了什么漏子,姑姑我也保不住你。还有,别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平时怎么打扮还怎么打扮,少给我耍花样。告诉你们,你们这些个庸脂俗粉,万岁爷可看不上眼的,自个儿也稳重些。”
眼角的余光瞟到一旁一脸不以为然的小竹,云灵姑姑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现在怕是正想着明天如何与她的万岁痴缠吧。呵呵,我可爱的好妹子。
第二天,午时过后,咸丰就带着几个太监和侍卫到了桐荫深处。园子里有一座鹿苑,里面养了一百多头麋鹿。因为太医说喝鹿血能壮阳正气,咸丰便派人每日进奉,供他饮用。也因为园子里规矩较宫里少些,所以咸丰呆在圆明园的时间反倒比紫禁城里多。也因如此,这里与他有过一夕之欢的宫女也不在少数,但大多事后即被抛诸脑后,空留喟叹。有了这么些前车之鉴,我当然不会再去重蹈覆辙。何况,这覆辙也非人人能蹈,例如小竹。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8-31 15:45:00
擦汗,不知道为什么鼠标会点在“经历”上,BS一下自己。不过有高人知道怎么改的话,麻烦告知一下,感激不尽。


其实在咸丰来之前,执事太监会先来通知。云灵姑姑一般都会赶我和小竹几个小宫女到侧房,怕我们做出什么失礼冒犯之事连累自己。悠闲地靠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秀荷、昭云聊天,心里却盘算着小竹应该就快回来了。但令我意外的是,直到申时,小竹也没见着踪影,难不成她真成事了?想了想,起身往小竹的房间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还是在意料之中,面上不动声色,轻敲房门:“小竹,是你吗?我是兰儿。”
房门打开,小竹哭着扑进我怀里:“兰姐姐,我,我....”
我安慰道:“不就没见着万岁爷吗,不用这么难过的。万岁爷在园子里一时半会也不会走,你还有机会的。”
小竹哽咽道:“姐姐,我见着万岁爷了,可万岁爷根本没正眼瞧过我。我跪在路边,万岁甚至瞟也没瞟一眼,就和着春贵人走了。”
心下暗笑着拧了洗脸巾递给她:“别伤心了。只是时机未到,耐心再等等吧。”
小竹忽道:“姐姐,你也不可以回避的。我们姐妹俩一起的话,机会总会大些。明天,明天我带你去见小安子。”
“小安子,你的那个小老乡?”
小竹点头:“他叫安德海,现在虽然还是个小太监,可万岁爷的行踪、喜好,也没多少人比他更清楚了。姐姐,你见见他吧。你比我聪明,你一定有办法的。”
哦,小安子,我喜欢这名字,也希望这个名字的主人不要叫我失望的好。看着满面泪痕的小竹,我又说了些宽心的话,方才离开。
小竹没有食言,翌日,我和小竹就在“别有洞天”见到了安德海。
安德海年纪同小竹差不多,表面看起来与其他小太监没有任何区别。可我在他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他也是个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人。我很满意,同类总是更加容易交流些。在小竹因为闹肚子离开的一会,我们短暂交谈后,我多了一颗棋子,他则有了一个机会。
“安公公,以后怕是得经常麻烦你了。这里有些小意思,还请收下。”
“兰姐姐,您可别把我和那些没长眼的东西相比。小安子任你差遣,东西却是不能要的。您日后只要多多提拔,美言几句便成了。”
“这话,安公公不知对宫里不少人说过了吧?”
“兰姐姐哪的话,小安子进宫几年,也就今天对您说过。别人,嘿,哪能与您比。即使小竹是我同乡,我也没说过的。对您明说了吧,昨天万岁爷到桐荫深处的事,是我告诉她的,可我压根就没奢望过她能成事。您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您肯定知道,万岁爷满、蒙、藏、汉、回部的美女见的还少了?小竹不过中人之姿,怎能让万岁入眼。况且身边的美女多的去了,你一个跪在路边的小宫女凭什么让万岁爷注意到你?要想引起万岁爷的注意,这见面可不能太常规了不是?”
我不由得笑道:“真是说到人心坎上去了。万岁爷没让你做太监总管,可委屈你这人才了。”
小安子打了个千:“以后就全靠兰姐姐了。只是往后小竹那边?”
“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毕竟她还是你的同乡不是?”
小安子也笑道:“正是,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得走了。有什么事,我会来找姐姐的。”我微微颔首,小安子转身离去。
抽出兰花绣帕,轻轻擦了擦汗。此时,小竹才回转过来。见只有我一人,边问道:“兰姐姐,小安子已经走了吗?”
我答道:“是啊,你刚前脚走,那边就派人过来找他了。咱们回去吧。”小竹并不生疑,随我一道离开。
很快,小安子送来一个消息:咸丰最爱便是女色,其中又最为偏爱美女身上的香味。但绝不可太浓,最佳便是暗香浮动,似有若无。还常说女子须得肢体柔软,仿似江南水乡,床第之间更有情调。
慢慢咀嚼消化着这个消息,我伸手揽镜自照。在这云集天下各地美女的皇宫大内,我至多也就是中上之姿。光凭容貌、体态就想获得圣恩长在,无异痴人说梦。而且这些事情,小安子能知道,别的宫院也一样会知道。前路亦可视做荆棘密布,对手林立。可我不会气馁,因为与她们相比,我还有别的东西,以及我的脑子,我的经历。
因为云灵姑姑到了信期,所以就派我带她到佛堂敬香。跪在观音大士的脚下,我默默祈祷。半晌,才起身朝外走去。刚走出佛堂不远,小安子从后面追了上来:“兰姐姐,留步。”
回眸见是他,我微笑道:“安公公,有何关照?”
环顾四周无人,小安子方压低声音道:“昨晚是春贵人侍寝,本应是黄总管和陈公公值更的。没料着黄总管的老风湿发作,一时行动不便。看见我在一旁,就叫我和小三子跟着陈公公留下来在屋外候着。”
知他必有下文,我也不催促,静静等着。小安子又道:“昨晚上万岁爷连进了三次鹿血酒。到了下半夜的时候,陈公公和小三子都靠着墙根儿睡过去了,我却隐约听到万岁爷的房间有声音,不知是否有吩咐,就悄悄走了过去。可当我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说到这儿,顿了下来,望向我欲言又止。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1 09:11:00
我挑了挑眉:“有何不妥?”
小安子吞吞吐吐:“有关男女之事,兰姐姐不要介意才好。”
我垂下眼:“迟早也有那么一天,你只管拣重要的讲吧。”
小安子这才道:“我听见的原来是春贵人的叫床声。没多久就又听见了万岁爷的声音.....”
咸丰道:“你知朕为何多召幸于你?就因你在床上是最放得开的。不似皇后,像根木头似的,没点情趣,脱光了摆在面前也引不起兴趣。朕偏就喜欢那种外表淑女,内为荡妇的女子。”
春贵人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可万岁爷知道吗,宫里都说我狐媚君王,恨我入骨呢。”
咸丰笑了几声:“那唐明皇宠幸杨贵妃之时,后宫不也谣言四散,说她是狐妖惑主。可最后呢,全天下却都以生女为幸事了吗?可惜朕生不逢时,否则一定要见见这杨玉环。”
“唐明皇”“杨贵妃”!听到这两个名字,我心口莫名地揪痛起来。小安子见我脸色大变,忙问道:“兰姐姐,怎么了你?”
稳住激荡的心绪,强笑道:“没什么,你继续讲。”
小安子这才接着说道:“这句话是今儿早上我帮皇上更衣的时候听到的了。黄总管问今晚是是不是还是召春贵人侍寝,皇上却叹了口气。说这后宫中的女子到底规矩、顾虑太多,到了床上还是一口一个皇上,叫的人都没兴趣了。侍寝的事,晚上想到了再说。姐姐,你说今晚会不会便是咱们的机会呢?”
随手摘下路旁的一朵蝴蝶兰,我淡然道:“有些事最忌讳的就是操之过急,还是循序渐进的好。总之你放心,今年年末之前,你我必能得偿所愿。”
小安子点头而去:“一切听从姐姐安排。”
手中捧着《红楼梦》,心里想的不是宝黛,而是怎样同咸丰这个阅尽天下美女的风流天子有个难忘的深刻初遇,继而我才能脱离目前这种状况。微风将书页吹的哗哗做响,让人听着发慌。正准备合上书时,目光无意瞟到风月宝鉴四个字。风月宝鉴,风月宝鉴,一个计划渐渐浮出水面。
小竹在身边坐下:“兰姐姐,你还有心思看这些闲书?听说再过几日万岁爷就要走了,你也不想想法子。”
迎风而笑:“这书可不是什么闲书,里边包罗万象,东西可多了。万岁爷那边的事,你我急死也没用,还得等机遇的。再说了,万岁爷也不是这次一走就不来了,你何必这般着急呢?”
小竹大力跺脚:“你这性子真能急死人。你不肯,我找小安子商量去。”略带着怜悯地望者小竹远去的身影,心下道若你遇见的不是我,怕也都死了好几次了。打好了主意,我收拾好东西回了桐荫深处。
因为咸丰极爱听戏,也贪丝竹。故只要他在园子里,几乎天天升平署都要唱戏。我一个人晚上没事的时候,也会跑到假山上远远地瞧上一会。今天也不例外,趁趁没人注意,我偷溜出来上了假山。不过,今天唱的戏却是我最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的《长生殿》。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从小起,便对世人口中所歌颂的唐明皇与杨贵妃那所谓的爱情嗤之以鼻,从无好感。
当看到戏中的唐明皇与杨贵妃双双跪倒在地,对天盟誓的时候,我不禁冷笑出声:“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到了生死关头,谁又会记得这山盟海誓。统共不过死了你一个,保全我一人罢了。”
身后却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世上有,戏上有,何必计较。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愤世嫉俗呢?”
慌乱回首,不小心脚下一滑,人就跌向了地面。本以为不被摔伤也会扭伤,但一个温暖到似曾相识的怀抱让我知道这些都不会发生。
张开眼看向他,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英挺俊朗,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我有这么可怕?”
赶忙挣脱他的怀抱,这圆明园晚上除了咸丰和侍卫以及外围的护军外,其他男子是绝不能进来的。“你是谁?”
他反问我:“你又是谁?”
望着他闪亮如夜星的眸子,我下意识回答了他:“我是在桐荫深处当差的宫女。”
拾起我落在地上的兰花绣帕,他笑向我道:“下次告诉你我是谁。”将绣帕掖进袖里,采下一朵正在盛放的夜来香放到我手上,转身离去。
我呆立原地,不知怎的就吐出了两个字:“寿王…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1 19:30:00
回到房里,把夜来香放进一个盛着水的小盏里,忽然对筹谋已久的的未来兴致缺缺。满眼,满心全是方才那人的笑容,甚至他身上的味道。想的入了神,连敲门声也没听见。直到小竹从窗口探进头来叫我,我才醒悟过来。
打开房门让小竹进来,小竹坐下就笑道:“姐姐,你先前没见着春贵人和英嫔吵闹的模样。平时两人姐姐前妹妹后的,今天不知就为了万岁爷赏赐的东西不一样就闹了起来。说是宫里的贵人都没人信,也就和我家乡大街上骂街的村妇差不多。”
我皱皱眉:“英嫔品阶低于春贵人,她怎敢同春贵人翻脸?”
小竹道:“开始我也想不通,后来才知道最近万岁爷频频召幸英嫔,大有凌驾于春贵人之上的意思。这次闹起来表面说是因为赏下的东西英嫔得的比春贵人多,实际上,哼,还不是害怕失宠!姐姐,这可是机会,咱们要好好利用一下了。”
我岔开话题:“你也想日后咱们姐妹口不对心,争风吃醋?”
小竹急道:“姐姐,你晓得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轻笑道:“小竹,你难道不知道我向来是没那个心思的,只得委屈你了。好了,回去休息了,小心姑姑训人。”
恨铁不成钢地盯了我一眼,小竹恹恹而去。关上房门,吹灭蜡烛,我握着茶杯,那男子的面容再度浮现。大力摇头,家里的窘迫,四处举债的境遇,遭人冷眼的种种;早衰的阿玛,憔悴的额娘,年幼的妹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决不能半途而废,既然已经进了宫,就要努力向上,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牺牲多少东西,我也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二天又有了新情况,因为前方与太平天国的战事吃紧,咸丰便将政务交付于皇六弟恭亲王奕訢及左都御史,理藩院尚书肃顺等人.圆明园里边仍然歌舞升平,丝竹声声.
夏日的午后,我习惯到福海边上乘凉.今天天气更是闷热,望着碧绿的水面,摇曳的风荷,深深吸了口气.自进宫以来,我就只有独个儿呆在无人的福海时,才觉得自己原来还能自在畅快的呼吸.
坐在水边,以水面为镜整理妆容.看着水中俏丽的倒影,我有些自得地笑了笑.但水中倒影却突然多出一人,我连忙扭头.
那萦绕心上多日的面容乍现眼前,还没来得及惊喜,在阳光下,他所穿的服饰明白无误地揭示他的身份.心下一黯,急急行礼:"玉兰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他却笑道:"今儿个这么好,还没问你呢,你把名字都报出来了."
想起与他的初遇,连带就想起了他的怀抱,脸颊发热,忙道:"玉兰前次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他拉起我道:"你不也叫我王爷吗,堂堂王爷岂能没点肚量.好了,正一个人闷的发愁呢,坐下来陪我聊聊天."
低下头轻声道:"玉兰不敢."心中虽然莫名的对这男子有亲近好感,可在这个尔虞我诈,纷纷扰扰的地方,我不过是个宫女.为了自己的将来,凡事多个心眼,谨慎的好.
他也不计较,坐到树阴下又道:"那你站着陪我讲会子话吧.'
屈了屈膝:"玉兰遵命."站到他的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眼光却不自觉地追随上了他.他的腿很长,坐在地上颇有些不自在.寻了半天姿势,树上也靠了,手也枕了,身子也翻来覆去换了好几次,还是不成.瞧见我,露出笑容:"玉兰过来."
我只好蹲下,他半坐在地上直视着我,却不开口.被他盯的心慌意乱之时,他向我伸过手来.
他要干嘛?我紧张起来,又不敢乱动,身子也僵硬了.谁料他只是从我的左肩上捡起一片飘落的柳叶.我不好意思道:"多谢王爷."
仍是眼也不眨地看着我:"别老王爷王爷的,叫我六爷."在缩回手时,指尖有意无意掠过我的耳垂,左耳耳环落在了草丛里.
我心里却只得惊异---六爷,咸丰的六弟,恭亲王!怪不得,他可以任意在圆明园出入.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吗?还是他对掌控在指尖手中的凡人的玩弄?
发呆之时,奕訢已将耳环替我寻到,凑到我面前:"帮你戴上?"
有丝心喜,也有顾忌,一把抢过他手心里的耳环,我起身道了个万福,逃到他肢体范围之外:"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玉兰就告退了."也没等他的回答,就匆忙跑开.
奕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都跑了一小段路了,才听到他在后面喊:"喂,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不准不来,我是王爷."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2 11:32:00
(二)暗香疏影
回到房间,我抚住胸口,里面那颗心依然跳的厉害。不是因为奕訢,不是他,我不过是跑得太快了才会这样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一面努力平复情绪,一面告诫自己别犯浑。可他方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却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
不可以,我怎能让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左右我,绝不可以。冲到脸盆边,将脸埋进整盆冷水中。玉兰,你要清醒,你已经进了宫,你与任何人都不可能有结果的了,即便那个人是皇帝的亲生弟弟!玉兰,为了你的家人,你的家族,你都不可以受感情的摆布。你不可以谈情,想都不可以,想都不能想,因为你早已没了那个资格。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也不知是水还是泪,突然觉得有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已一步一步逼近了我....
此后的几天,无论是做事,玩耍或是路经,我都会有意避开那个地方。自以为说服了自己,可我这次却真正在回避着自己之前所希望的一切。回避着小竹,回避着小安子,每日能不出去尽量避免出去。可注定要发生的事,人力又怎能回避的了呢?
心里着实难受,便寻了个机会,我又去了佛堂。依旧在午后,依旧跪在观音大士的脚下,依旧三炷清香,所祷祝的已是天差地别。回想着,默念着,迷惘着,良久方才起身。刚离开佛堂,就见着与我同年进宫,在九州清宴当差的绮罗。
我与宫女、太监们的关系一向处得不错,所以在遇见时,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一般都会聊上几句,交换交换各自宫里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道消息。
见着是我,绮罗也停下脚步:“兰儿,怎么你也学那些姑姑来烧香啊?”
我笑笑:“也没别的,就想求菩萨保佑我阿玛、额娘他们身子康健。你也知道,我们那可比不得九州,一日里也没多少事。找点事做,打发时间也好。”
绮罗道:“那倒也是。不过九州虽是皇上的寝宫,可万岁爷也难得在里面歇息,每天都是换着地儿睡呢。今儿是春贵人,明儿英嫔,后日又是枚贵人。唉,你知道吗,跟咱们一年进宫的他他拉家的凤媚,刚被封为丽嫔了。”
眼前浮现起一个面容娟秀,眉眼含春的玲珑女子,口中笑道:“咱们那一届秀女之中,她的确是很出众的。”
绮罗略带惋惜道:“说咱们是下五旗,比不得她,否则也不用大老远的到这圆明园来了。”
朝她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干嘛,想从九州调到方壶胜境去看空房子不成?你走哪儿,一起回吧。”
绮罗摇摇头:“黄总管让我到环秀山房给刘公公带句话,你先回吧。”对视一笑,各自而去。
和绮罗分手没多一会,我就在路上碰上了丽嫔。其实丽嫔所属的他他拉氏,以前也不属于上三旗。但不知为何,在乾隆爷登基后,被抬入了镶黄旗,而仅次于皇族宗室的正黄旗。
看着容光焕发,前呼后拥的丽嫔,我赶忙裣衽行礼:“玉兰给丽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丽嫔看了看我,笑说道:“大家同年进宫,我也不过刚受册封,不必太过拘礼的。你现在是要回去吧?”
我点点头:“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丽嫔道:“本打算让妙芝给临湖楼的段嬷嬷说一声,叫她待会儿来替我梳头的。你既然顺道,就麻烦你跑跑了。本不想多事,可今晚上万岁爷要过来,他又总说,段嬷嬷给我梳的头特别好看,万岁喜欢的不得了。”
谦卑地低头称是,侧身站在路旁,让面似温和,实为炫耀的丽嫔先过去,我才缓慢地走向临湖楼。回望了一下丽嫔,我告诉自己---玉兰,笑到最后才是笑的最好的,只是你更得加把劲,切不可为情所困。
从临湖楼出来,湖边的垂柳迎风摇曳,蝉鸣阵阵。伸手拉下一条柳枝。带着一股淡淡的树木清香的翠绿枝叶和着湖里的荷花香,让我不期然又想起了那日在福海边上与奕訢的短暂相处。低吟道:“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目看归何处?”心下怅然,念罢上阙就握着柳枝发起呆来。直到另一个声音念出下半阙:“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意。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闻声回身一看,正是那让我躲也不是,想也不是的奕訢。硬着头皮屈膝:“王爷....”
奕訢打断我的话:“你若真当我是王爷,为何不来赴约?你姑姑不曾教过你规矩吗?”
狠狠心,我咬唇道:“姑姑不是没教过,只是姑姑还教玉兰,宫闱之中不可与其他男子太过接近。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总是不妥。”
谁知奕訢并不理睬,反倒步步近逼:“你姑姑是不是还教你,对待男子得若即若离,似冷还热方能达到欲擒故纵之效!”
鼻子一酸,眼泪涌上眼眶,使劲包住泪水:“王爷没别的吩咐的话,玉兰告退了。”
奕訢将一团物事扔到我脚下:“带者它一起告退!”
弓身捡起来一看,正是我与奕訢初次见面时他拿走的那方兰花绣帕。深深吸了口气,向他道了个万福:“谢王爷赐还。”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荷花池畔。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2 11:35:00

作者:qiuqian82 回复日期:2006-9-1 21:25:00

英嫔的品阶应该比春贵人高吧。


低级错误,低级错误,谢谢指正。偶是一边看电视一边写的,一心二用之下,嘿嘿,难免出错呀,以后尽量减少,尽量尽量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3 11:05:00
一进到房间就关上门窗,掏出了那方绣帕。上面除了我惯用的兰花香外,还隐隐有了一股奕訢身上的味道,心知必是他日日时时将绣帕放在身上的缘故,心里又是一阵发紧。王爷,不管你是真情抑或假意,你要的,我不能给也给不起。可是我偏偏也很清楚,我有多么盼望他对我会是真的,我又有多么盼望能够同他一起看风起云落;多么盼望能对他倾诉心曲。可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我一相情愿的愿望。现实中,我是当朝天子咸丰皇帝偌大后宫最底层的一员。我所想得到的东西,全系在那个叫奕詝的男人身上,而非奕訢。
又过了些日子,园子里传出消息:丽嫔他他拉氏有了身孕!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也许除了皇帝与丽嫔外,没人任何人是真心高兴的。别说我们这些个心存幻想的宫女的艳慕与嫉妒,更勿论英嫔、春贵人她们了。
小安子急道:“兰姐姐,现在如何是好?丽嫔已经还上了龙胎,日后一旦诞下阿哥,也就是皇长子了。万岁爷多年无所出,眼下又这般宠爱吏嫔,若真立了太子,那.....”
压下心中的不安,我强作镇静:“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这宫里,从来都是母凭子贵。听清楚,是母凭子贵。倘是个格格的话,不过聊声于无罢了。说不定万岁爷看着还心里添堵呢。是福是祸,十个月之后便见分晓。何况,丽嫔能不能顺顺当当地产下这个孩子,也还是未知之数呢。”
小安子骇道:“姐姐,你不会是想....”
我笑笑:“哪用得着我。宫里那些妃嫔们谁又容得下谁?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丽嫔生个格格,那就皆大欢喜了。”
小安子仍有些担忧:“希望果如姐姐所言。姐姐也只管放心,无论怎样,小安子也是站在姐姐一边的。”
望着眉清目秀的小安子,笑问他:“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何这般信赖于我?”
小安子神情转为迷茫:“不知道,只觉得仿佛自己出生便是为了姐姐一般,总觉着姐姐天生是主,小安子天生为仆,似乎冥冥之中业已注定有了姐姐,方有小安子。”
脑海里掠过一些画面,可什么也没看清,什么也没记住。只得向小安子道:“你也放心,有我的,就有你小安子的。”
因为小竹不知何故跌伤了腿,不能走动,所以她的工作,云灵姑姑就派给了我。桐荫深处本就不是个热和地方,事情也多不到哪去。我每日做完事情,不是替云灵姑姑聊天,帮她捶腿按摩;便是回房瞧瞧小竹。现下丽嫔有了身孕,咸丰的风流也因此稍稍收敛了些,也并不是个下手的好时机。又也许,我心上的那个影子还没淡去。
隔天就去佛堂进香已成为了我的一个习惯,不是礼佛,去那里寻回久违的平静才是我真正的意思。仰望着菩萨慈祥的面容,心里念着已回京多日的奕訢,想着他掷还给我的绣帕,也就静不下来了。胡思乱想,直到人也有些倦了,方才起身离开佛堂。
走到别有洞天的时候,忽然天色骤变,立时暴雨倾盆而下,还兼之电闪雷鸣。正寻觅躲雨处时,见着前边的汉白玉石舫,来不及细想,已然跑了进去。
冲进画肪,我才深觉自己莽撞。平日里难得有人光顾的画舫,今天竟然有人坐在窗边临湖品茗,而这个人偏偏又是我一心想要避开的奕訢。顿时尴尬不已,只好傻在了门口。
奕訢的座位正对着房门,我一进来就与他对上了,想躲也躲不掉。见我一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模样,他便道:“你自个儿找个地方坐吧,这雨怕一时半会也是停不了的。”
望着窗外如织的雨幕,我定定神:“谢王爷。”走到门边倚着门框靠着。奕訢则埋头看起了他桌上的军报,不时还在上面写着什么。
偷瞄着一脸专注的奕訢,心里又苦又涩,却又盼着这场雨再不要停的好。看见他伸手取过茶杯喝水,许是里边没水了,他皱了皱眉,将茶杯放下,又继续看他的军报。
环顾四下,前面的花梨木桌上有茶壶。轻轻走过去用手背贴了贴茶壶,还是热的,应该就是它了。又想了想,上前将奕訢手边的茶杯拿了下来,重新添上热水,才把它放回到桌上。奕訢全神贯注于军报之上,并未注意我的举动。因而茶杯还没回原处,他又下意识伸手取拿茶杯,于是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心下一惊就打翻了茶杯,热水也就洒在了奕訢的手上和衣襟上,他低呼一声。我一急也就顾不得那许多,连忙把绣帕浸入一旁的一盆冷水中打湿,敷在他已发红的手上,对着烫伤处不停吹着气:“王爷,好点没有?”
奕訢答非所问,反倒拉起我的手:“你也烫到了。”
我笑笑:“溅上了几滴而已,不碍事的,下人哪能和主子比。”
沉默许久,奕訢忽然道:“玉兰,告诉我真话,为什么避着我?”
我嗫嚅道:“王爷,我.....”
抓住我正想缩回去的手,奕訢有些激动:“是否因为我不是四哥,不能君临天下,不能给你皇后、贵妃的宝座?!”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4 15:26:00
没想到奕訢会这样说话,,而且说的虽不中但亦不远矣,可偏生自己对他又生了情,心下一痛,眼泪大滴大滴掉在他手背上,却只是不语. 奕訢放缓语气::“玉兰,是否是你觉得我太过唐突、孟浪,与你不过寥寥数面便对你心有绮念。不错,你我相逢至今也不过月余,可我总觉着对你像是已牵挂多年一样,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兴许前世,兴许梦里,我们早已见过,不,应该就是曾经在一起过,对不对?玉兰,你好歹给我个准信儿,别老要我悬在半空,上不沾天,下不挨地的。”
哑声道:“王爷,您真信那前生今世之说?玉兰即使有那个福分与王爷前世相识,那也只是前世。今生您是王爷,玉兰不过一介宫娥,何以相对?”
奕訢站起身直视我:“玉兰,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情?无情?”
扭过头不肯面对他:“王爷恕罪,玉兰一无情之人,不值得王爷垂怜。”
扳过我的身子,奕訢低声道:“你若真是无情之人,眼泪为何而下?”
收回眼泪强颜欢笑:“王爷,别再逼玉兰了。我既已进了宫,这命就已经注定了,改不了的了。”
奕訢用力抱住我:“玉兰,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事情。那你老实告诉我,四哥碰过你没有?”
被他抱的有些疼,但心如甘蜜,伏在他胸前羞怯道:“玉兰只见过皇上一面,并没有…”
奕訢笑了起来:“这就好办了,你这个笨丫头,你忘了还有赐婚了不成?”
是啊,也许真是关心则乱,一遇到奕訢,我竟也糊涂了。宫中未被皇帝临幸的的宫女,是可以由皇帝赐给王公大臣们的。想不到困绕我多日的的心结,居然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开了。
奕訢又道:“只是即使是赐婚,也得委屈你做侧福晋。”
侧福晋就侧福晋吧,做和硕亲王的侧福晋不见得就比在这宫里差,何况我那遥遥无期的出头之日也不知何时。嫁了亲王,家里人也一样可以跟着抬旗,晋封的。再说,我也真的很想同奕訢在一起。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大清最年轻的铁帽子王,我点点头。
奕訢长长松了口气:“玉兰,你可知道我多怕你不肯点头。”
我轻声道:“王爷何必如此?”
奕訢道:“世间男女之事,最紧要莫不过于两情相悦。若强迫为之,还有何乐趣可言。”顿了顿又道:“我听见别人都叫你兰儿,我以后也这样叫你可好?”
“唔”了一声,仍眷恋着他的怀抱不想放开,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你又叫我什么呢?”
低低唤了一声:“六爷。”奕訢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我手上:“这是法兰西的香粉,上次本就要给你的,没曾想,直到今天才送出去。看看。喜不喜欢?”
接过盒子,仍旧望着他:“六爷送给兰儿的,别说法兰西的香粉,就是一片红叶,一纸小笺,兰儿也欢喜。”
奕訢这才道:“现下前方战事吃紧,四哥焦心不已。我想等时机成熟些,再向他提赐婚之事可好?”
大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与奕訢惜别后,脚步轻快地回了桐荫深处。不料,刚一跨进月洞门,迎接我就是脸似锅底的云灵姑姑。
一见着我,云灵姑姑就厉声道:“玉兰,你跪下。”
心里不由得一紧,不可能这么快和奕訢的事就被发现了吧?但事出突然,搞不明白状况下,我还是依言跪在云灵姑姑的面前。
冷冰冰地看着我,云灵姑姑森然道:“方才你到哪里去了?”
恭声答道:“玉兰刚从佛堂出来就遇上了暴雨,就在路上躲雨,故而现时方返。”
云灵姑姑又道:“哦,你的意思就是小竹之前做的事你是全不知晓了?”
小竹,那个一心想变凤凰的丫头又做什么傻事了?赶忙摇头回答道:“姑姑明鉴,玉兰回来时在翡翠楼那一段遇上了蕊珠宫的青沅和朱颜,还聊了一会。玉兰决无虚言,虽平日里与小竹交好,但她刚才做了什么事,玉兰的确不知。”
云灵姑姑冷哼道:“要不是见你平时还算懂规矩,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你以为你还能跪在这里与我说话,早和小竹一起拉出去杖毙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我全身寒毛直立:“姑姑,小竹她为何会….”
难得的叹了口气,云灵姑姑说道:“看样子你是真的不知情了。小竹异想天开,为了得宠圣恩,竟然勾结九州清宴的一个小太监,在进奉给万岁的鹿血酒里下媚药,妄图一步登天。幸而被丽嫔撞破,没伤着万岁的龙体,咱们桐荫深处也才幸免于难啊。你素日与小竹往来甚密,今天出了这事,自得问问你了。”接着又道:“小竹和那个太监立时便被拉至园外杖毙,所幸万岁宽大为怀,不再追究,否则还不知会连累多少人。玉兰,而你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心底阵阵发凉,原来让一个生命消失,是这么简单的事;而我,不知不觉间,已在鬼门关前绕了一转了。尽管对小竹的利用多过真心,但见她落得个如此收场,也不禁为她感慨。只是面上仍向云灵姑姑说道:“谢姑姑对玉兰的相信救了玉兰一命,姑姑大恩大德,玉兰没齿难忘。但求此生长伴姑姑身边,以报答姑姑恩情。“
云灵姑姑对待我们向来不佳,不过终究是个女人,在宫里日子也长,知道这宫人的难处,此时脸色稍霁:“万岁既然不再追究,咱们也就甭提了。你们都记着姑姑的一句话,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别去想些想不得的事。好好的做事,二十五岁到了,带着赏赐出宫也不差。命好的,指给王爷、阿哥们,这辈子也就算圆泛了。好生记下,姑姑不想再见着这样的事发生了,再有这事,怕谁也逃不了了,你们也就当是为了自己吧。‘
我和秀荷,昭云几人齐声应道:“谢姑姑的教诲,我们记住了。”
斜倚在床边,想着昨天还住在隔壁的小竹。其实说到底也只能怨她自个儿命不好,倘是她成了,许明天便是娘娘。只不过命由天定,就她那性子,也不是能成大事的,可惜我替她跪的那三个时辰了。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5 14:12:00
有了各位姐妹们的支持,偶擦干眼泪,重装上阵!哼,姐姐我还怕谁不成?

眼光瞟到枕边那个精巧的香粉盒子,小心地揭开它,用手蘸了点出来匀在脸上揽镜自照----玉兰,不管怎样,你也算是成功了。既不用再在这个表面繁华,内里污糟的地方继续勾心斗角下去;额娘、阿玛也都能得到不错的照应;我也可以同自己心仪之人厮守在一起,我到底还是个嬴家。至于奕訢府上的福晋,我浅浅一笑,合上了妆奁。
发生了小竹事件之后,原本平静无波的圆明园中添上了不少的紧张气氛。宫女与宫女之间,宫女与太监之间再不敢有过多的交谈,生怕会招人怀疑,落人话柄。一时间,人人自危,凡事皆如履薄冰。以至除了险遭连累的桐荫深处外,别的宫院也开始埋怨、气恼起已死的小竹来。我倒无所谓,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正方便出去见奕訢。只是小安子却担心的不得了,特别当他注意到小竹死后我似乎对邀宠之事逐渐淡漠后,连忙瞅了个机会找到了我。
刚与奕訢分手,甜蜜之中又带着一丝隐忧,这一切是不是发展的太快,得来的太顺利了?小安子突然从路旁闪了出来,倒吓了我一跳。待看清是他,我才想起已有些日子不曾见过他了。忆起开初自己对小安子的拉拢、示好、许诺,觉着有些,当下便笑道:“安公公,近日可好?”
小安子看着我道:“兰姐姐,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万岁爷快要回宫了。”
我敷衍道:“是么,太平天国平了?”
许是惊讶于我的不以为然,小安子顿了一下才道:“这是静太妃的意思,说是万岁现下尚无子嗣,而丽嫔所怀龙胎便是嫡子长孙,怕在圆明园有什么闪失,故召丽嫔回宫静养。万岁爷也就打算回宫陪丽嫔了。”
要放在往常,我的心思早动起来了。可自与奕訢订情之后,对后宫里的争宠夺权也就没了兴趣。不过只等着太平天国战事平息,奕訢求咸丰赐婚而已。现在小安子这么一来,我随口应了一声,再无反应。
小安子不禁着急:“姐姐,你是已有了主意还是怎么了?万岁爷一走,我也得跟着走,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我恍惚道:“小安子,倘若我现在想要抽身退出,你会不会生气?”
小安子轻轻吐出一句话,让我立刻清醒了:“姐姐是因为恭王爷?”
回复清明,警觉地笑道:“安公公何意?”
小安子说道:“前几日,黄总管派我送东西到恭王爷暂住的时赏斋去。我进去的时候,正见着王爷在与文祥大人议事。王爷喝了茶放茶杯的时候,袖里滑出一张绢帕,正是姐姐的兰花绣帕。文大人还取笑王爷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王爷笑而不答,岔开话题。兰姐姐,这宫里用兰花绣帕的不是没有,可能把绣帕绣的一样的也就不太可能了吧。”
没曾想这小安子的观察力这般强,收敛了笑容:“安公公有何指教?”
小安子却道:“姐姐果真还是信不过我。我若有二心,何苦巴巴地半路上拦着姐姐提醒。前番,小安子便已同姐姐讲过,无论姐姐怎样,小安子也必然维护于姐姐,只是姐姐不肯相信我罢了。”
不知小安子真实用意,我半信半疑下只得道:“安公公玩笑了,玉兰一介宫女,公公何须如此。玉兰只求公公为玉兰守口,玉兰便是感激不尽了。”
小安子叹道:“姐姐无须操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姐姐保重,小安子告辞了。”
望着小安子渐渐模糊的身影,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再度涌上心头,可又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感觉,笑着摇摇头也回去了。
咸丰带着丽嫔、英嫔,春贵人她们一走,园子里也就暂时恢复了平静,连空气似乎也顺畅了些。惟独不好的就是,咸丰一走,奕訢也就没理由三天两头地往圆明园跑了,更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住在圆明园。我尽管念着他,但想着总归苦日子也要熬出头了,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冷眼看着别人的明争暗斗了。
咸丰回去没多久,就受不了天天批阅奏折,处理政务,加之内忧外患交织,他便又干脆又将事情扔给了奕訢,肃顺,端华等人,再次来到了圆明园。不过这时的圆明园又多了几位汉人美女,据说是肃顺派人专门到江南找来献给咸丰的。
听着昭云和秀荷的闲聊,我也不禁道:“孝庄皇太后时不是为这事在宫门外立了块铁牌,上书‘敢以小脚女子入此门者,斩!’吗,怎么这肃大人还敢往皇上身边送汉女呢?”
秀荷瞧着四下无人,方才悄声道:“听说这本就是万岁爷的意思,肃大人不过投其所好罢了。把人放在圆明园,不就是因为这里没那块牌子吗?再说了,现在天下间,还不是万岁爷最大,无论男女,谁不想皇上看重?”
昭云也道:“还有啊,都说这肃大人和恭王爷向来不和,这次献美讨皇上欢心,还不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
秀荷接口说道:“还有啊,也都说这恭王爷崇洋媚外,推行洋务,总觉着西洋的玩意先进。整个一假洋鬼子,外边都叫他‘鬼子六’呐;肃大人才是真正忠心为主的朝廷磐石。”
微微一笑:“咱们也没怎么接触过恭王爷和肃大人,真相到底如何,谁对谁错也不清楚。这些闲话,还是尽量少说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叹气,秀荷皱眉道:“自从出了小竹那事之后,咱们想一起说个话也得偷呕吐摸摸,跟做贼似的。也好似的,死就死她的吧,还害苦了我们。”说完才反应过来我以前与小竹亲近,故对我说道:“兰姐姐,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
我面色如常:“不过就事论事,有什么多想的,但小竹的事现也是园子里的忌讳,少提为妙。”
昭云这才道:“万岁爷这次过来会长住,连早朝也改园子里了。还有啊,我还听说连七爷也要来园子里呢,就住恭王爷旁边的纳翠楼。”
秀荷来了兴致:“是吗,都说这个七爷人长的俊,脾气也好,他来了我也要去看看。”
昭云啐道:“小蹄子又打什么主意了,七爷今年不过十五岁,你还老了些。”
秀荷不依,扑到她身上,二人扭做一团,我在一旁掩口失笑。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过着不也是挺好的吗?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6 15:57:00
果然,相对于风流的咸丰和被叫做“鬼子六”的奕訢,清俊温和的老七奕譞更受欢迎。园子里最新的话题都围着奕譞转了,当然也少不了那刚被送进园子里的汉人美女们。
这些汉人美女被安排在圆明园的各个别馆里,咸丰以别馆名作为她们的名号,每天就不停地到各别馆中寻蕊觅芳。其中来自杭州、苏州、扬州、金陵的四位美人最是受宠,因芳名分别是“牡丹春、海棠春、杏花春、陀罗春”,而被叫做“四春娘娘”。虽无名分,但宫女太监遇见着,也得像对其他册封过的主子一般,不敢少礼。我因现时心不在此,故也无谓。
看着愁眉不展的奕訢,我不禁问道:“还是因为太平天国?”
奕訢点点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自道光三十年十二月,洪秀全建立太平天国开始,至今已有数年,朝廷虽不断围剿,惜其间我军胜仗寥寥。反是太平军一路进逼,攻克江宁(今南京)定都于此,还改名为‘天京’,颁布《天朝天亩制度》。现又已开始北伐,西征。北伐太平军入山西,进直隶,震北京;西征一路则连下安庆,武昌等重镇,八旗军却节节退败。加之各地天地会也与其响应,配合作战,眼下形势可谓危急....”
无意翻开他放在桌上的一本册子,瞧见里边写着英吉利、美利坚、法兰西三国提出修改《南京条约》,在上海扩大租界和把持海关等诸多无理要求。心下不由得道,这洋人怎么这般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但朝廷为何还要一忍再忍?便回头想问问奕訢是怎么回事,不料奕訢正站在我身后低头看着我,我蓦然回头,嘴唇不小心就碰在了他的下巴上。
大是窘迫,偏偏奕訢还笑嘻嘻的一副欢迎光临的模样,红着脸嗔怪道:“怎么没点声音就站在人家后面了,想吓人不是?”
奕訢将两只手撑在桌上,把我圈在怀中,笑说道:“若非如此,我哪有一亲香泽的机会。”见我低头不语,一手挑起我的下巴,轻声道:“兰儿,战事一下怕也平息不下来,所以我想过了,我俩的事,我先给额娘说,再让额娘帮忙告诉四哥。那样我们也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我要明媒正娶地迎你回恭王府。”
听到他的承诺,我开心地楼住他:“兰儿等着王爷。”扶住我的后颈,奕訢吻上了我的唇。如被施了魔法,我立时便没了知觉,站立不稳,只得更紧地楼住他求得一个倚靠。
有些神智不清的时候,房门被撞开,一个声音叫道:“好呀,被我抓个正着,还不俯首认罪!”
(三)陌上花
心底一惊,急忙推开奕訢。松开我,奕訢无奈道:“老七,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懂点规矩成不?”
定睛一看,原来门口那个面带戏謔的蓝衣少年就是我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皇七弟奕譞竹竿。正要行礼,却被奕訢拉住:“见我也不用行礼,何况这小子。”
奕譞扁嘴:“还说你对我是好的,也不过是个见色忘义的。”又转向我说道:“怪说不得最近老往圆明园跑呢,原来是心有所属,我说六哥春风得意呢。”
见着大孩子样的奕譞少年老成的对白,我忍不住也偷笑了一下,这个老七的确有些意思。还在想呢,他又接着对我道:“怕是要不了多久,我也得改口叫六嫂了,这礼啊,还得我向你行呢。”
奕訢只是笑,看得出他与奕譞的感情还不是一般的好。觉得再呆下去还会被取笑,便先行离开,让六、七继续他们的兄弟亲情。
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反正第二天,奕譞就以纳翠楼人手不够,要求多派几个人去服侍他为由,在装模做样的挑选一番后,将我和别处的几个宫女一起要到了他暂住的纳翠楼。而我,在众人的艳慕之中更成了奕譞的近身侍女。云灵姑姑觉得我一向乖巧,做事有条理,倒不意外。可是谁又猜的到,这里面却是因为奕訢的缘故呢?
奕譞让我做他的近身侍女,其实不过是个幌子,以方便奕訢过来探我罢了。不过奕譞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待人亲和,也没什么架子,我心里也挺喜欢他。甚至还想过,我嫁给奕訢以后,看能不能把我那个比奕譞小两岁的妹妹蓉儿也嫁给奕譞。那样的话,额娘和阿玛也就勿须再操心劳累担忧了。只是想归想,现下八字还没有一撇,还是先顾好自己才有家里人的。
奕訢今天回宫去了,说是要到军机处看看情势,也要向静太妃禀明赐婚的事。不知静太妃会否首肯,所以自奕訢离园起,我就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就连奕譞都看出来了。
见我心不在焉,一面打扫屋子,一买内不断地扭头望向门外,还几次差点撞倒茶几。在叫退其他人后,奕譞出声了:“玉兰,静太妃很好说话,也很宠六哥。你大可放心,她决不会阻难你的。”
静太妃即孝静皇贵妃,是奕訢的生母。静妃姓博尔济吉特氏,曾任刑部员外郎的花朗阿的女儿。进宫初时为静贵人,后晋为贵妃。因咸丰生母孝全成皇后病死时,咸丰只有十岁,静贵妃就把失去母亲的咸丰收在膝下,抚育他长大。因此,静妃的话,对咸丰也是有一定影响的。虽然现在只是指个宫女给奕訢,但由静太妃开口,总要更稳妥些。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6 16:03:00
偶倒素很想出实体书的,可素RMB不够,只有让网上发泄一番了.如今只能盼望突然天上掉个馅饼下来,出现个有雄厚资金,不怕亏本的出版社被猪油糊住眼看上了偶,偶才可能会有那么一天,殷切渴望中.....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7 09:05:00
天色擦黑之时,奕訢几骑急驰回圆明园。先到九州清宴见过了咸丰,禀报了重要政务后,赶回时赏斋做了做样子,就来到了纳翠楼。
也许奕訢与奕詝曾经都是皇位的争夺者,也许当时最被看好的奕訢惨遭落败,又也许有心人的挑拨,奕訢与奕詝的关系已不再像小时候在静妃的寿康宫时那般契合了。朝中也就逐渐形成了以肃顺、杜翰等为首的朝臣势力和以奕訢等为首的宗室势力。只是目前内有太平天国席卷大地,外有外国列强虎视耽耽,咸丰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妥,各方暂时隐忍着,不曾发生正面冲突而已。我从来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更不觉得所谓牝鸡司晨,天下不安。只是从小学习满文、汉文,浏览史书,隐隐觉得自己不会平淡此生。现虽寄情于奕訢,但也仿佛还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自古以色侍人者,人老则色衰,色衰则爱弛。何况这天下佳丽如云,谁敢保证奕訢就不会变心,毕竟他好歹也是王爷。对我而言,凡事未雨即应绸缪。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我猛然惊醒,急步上前打开房门。见到略带倦意却一脸笑容的奕訢,我小声问道:“太妃准了?”
奕訢拉我进屋坐下:“额娘准了,说是等四哥一回宫就帮我向他开口。”连忙倒了杯水给他,连喝了两杯水,奕訢才道:“我还没吃饭呢,叫点东西来吧。”
话音刚落,敲门声与奕譞的声音同时响起:“六哥,饭菜来了,快开门吧。”
打开门,奕譞和他的贴身太监小富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奕譞笑道:“六哥,来了纳翠楼,哪拿让你将就,小富子。”
应了一声,小富子把食盒里的饭菜和点心取了出来:“六爷,慢用。”将碗筷递给奕訢,便垂手立在一旁。奕譞这才说话:“六哥,肃顺他们几个又在使什么坏水了,这几天,我老瞧着端华、景寿往九州跑。”
奕訢皱眉道:“肃顺除了献美,排除异己外,还能有别的?可惜四哥却是越来越信任他,肃顺现在出了任御史与尚书职外,又兼了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护军统领,权力一日大过一日。”
奕譞身为皇子却无实权,空有郡王虚名,待遇不如肃顺等人,心中早就不满。闻言冷哼道:“再献百个千个美女来也没用,没有子嗣,将来之事也未可知。”
奕譞这话可算做是谋逆之语了,奕訢故微微摇头示意:“还没参政呢,就开始忧国忧民了?”
自觉失言,奕譞不再言语,同奕訢又谈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奕訢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块西洋表看了看时间:“都过了戌时了,懒得回去了,我今儿在这边歇了。”
因为奕訢与奕譞时不时也会来个秉烛夜谈什么的,时辰晚了就在这边睡也是常事,纳翠楼里的人也知道。当下我便唤人为他准备热水沐浴,自己留在房里铺床。宫里的规矩多,连夏天垫几层褥子,挂什么帏帐;冬天垫几层褥子,挂什么帏帐都有定数。现在已是秋天,需两层垫子,再在纱帐里悬挂上装着当季鲜花的香囊即可。
说起来事不多,做起来就有些琐碎了。还在挂香囊的时候,奕訢已经回来了,见状笑道:“不用挂那么多荷包,我比较喜欢兰花香。”
有了静太妃的应允,我的心情也是极佳,朝他笑道:“只恐兰花闻久了,六爷又觉着桂花香了。”
奕訢走到床边,拉我同他坐下:“玉兰,相信我,我既然应承了你,便决不会有负于你。”
为他脱下外褂和靴子:“好了,不是嚷累着了,早点歇了吧。”起身吹灭蜡烛便欲离开。
谁知刚吹熄蜡烛,奕訢就从床上翻身起来抱住我:“玉兰,今晚留下陪我。”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他那双闪亮的眼眸。我满脸发烫,想是红得不得了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两人在黑暗中一直沉默着。过了不知多久,奕訢用力一拖,猝不及防下,我倒在了他身上,奕訢躺到了床上。
未容我多想,奕訢已经不容拒绝的吻住了我。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这么快,身体却诚实地出卖了我,双手主动揽住了他的脖子。
放下纱帐,身上仅余底衣,有期待有惧怕有欢喜。不管怎样也好,这个男人是我自己喜欢的。奕訢在耳边细细喘着气:“玉兰,你真的好香,得了你我哪还需什么香囊?”早已沉沦,无力自拔的我,除了给他最热情,最真心的回应外,我没有更多别的想法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咸丰终于回宫了。不是为了给奕訢赐婚,而是为了丽嫔肚子里的那个龙种。不知何人在丽嫔的床下偷放了麝香和写着丽嫔生辰八字的纸人,意图魇镇丽嫔,使她小产。咸丰闻讯大怒,立刻就赶回了紫禁城。在这风头浪尖上,赐婚之事只得搁浅。又因为英、法几国再度提出修改《南京条约》等要求,咸丰便把奕訢召去,派他去与洋人谈判。当然,奕訢一走,奕譞也就跟着离开了。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9 09:08:00
一去就留给我长时间的等待与盼望,转眼间冬去春来,又到咸丰五年的初夏。丽嫔不负众望地生下了个格格,后宫众人大松一口气。
奕譞一走,我也就回到了桐荫深处,继续过着那平淡又平板的待嫁生活,直到那天.....
日头渐长,午后闲得无聊,便取上花剪到桐荫深处进门处修剪花枝。瞧着四下无人,我有些放松,低声唱起歌来:“思怀高远春燕青空,何处觅郎踪。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桥通,人定黄昏后,斜月帘栊.....”
门外突然进得人来,为首一人抚掌道:“歌声清丽,曲调清新,唱的好!”瞟到那人身后向我偷偷递眼色的小安子,马上醒悟了过来,连忙跪下行礼:“玉兰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走上来将我拉起,我才在进宫三年后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坐拥天下的男人的模样。与异母同父的奕訢相比,两人的长相颇为相似。但坐了这么几年的龙椅,奕詝的气势又较奕訢更胜一筹。一时间竟忘记了不得与皇帝对视的规矩,直直地看着奕詝发起呆来。
奕詝倒也不以为忤,也微笑看着我。他比奕訢大一岁,但也许是在脂粉阵中泡久了,看起来便不如奕訢阳刚。
仍旧拉住我的手不放:“你叫玉兰,朕怎么从来没看过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道:“回皇上的话,玉兰是在桐荫深处当差的,皇上一向少来这边,玉兰无缘得见圣面。”
奕詝问我:“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子,朕很喜欢。”
垂下眼:“玉兰所唱的是苏州小调。”
正欲开口,一人急急跑上前来禀报道:“启禀皇上,京城有急报送来。”
叹了口气,奕詝放开我,又使劲盯了我好几眼,方才恋恋不舍地向外走去。不得有些惊惧,这到底是福是祸?
惴惴不安地在窗下坐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待回过神来,已是夕阳西下。而此时,随着敲门声,小安子进得房来。预感得到了证实,看向小安子,他朝我点头:“兰姐姐,恭喜你,今儿晚上万岁爷召你侍寝,你快准备准备吧。”
见我不言不语不动,小安子又道:“兰姐姐,我晓得你心里记着恭王爷,可你千万别忘了,现在谁才是皇上?”
抬眼望住小安子,恐怕现在唯有他能帮我了,我也只能赌一把了。关上房门,我走近小安子身边,轻缓地说道:“小安子,你现在是不是还肯帮我?”
小安子笑道:“姐姐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咬咬牙,我苦笑道:“这个忙,怕是有些难帮了。小安子,我已非完壁了。”
不出所料,小安子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恭王爷?”
我低头默认,沉默许久,小安子却忽然跪下:“兰姐姐,你这般相信我,小安子一定会想法子帮姐姐过关的。姐姐只管放心,今晚上小安子来接你。”
小安子走后,云灵姑姑也来到我的房里。心中虽然忐忑,也连忙为她奉茶。云灵姑姑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玉兰,看样子,你是要出头了。”
不知何意,也不多言,静待她的下文。看了我一眼,云灵姑姑方才开口:“宫里的女子盼的就是这一天,只是过了这一天,是好还是坏就得看个人的造化了。”
心里明镜似的,向着云灵姑姑跪下恭敬道:“还请姑姑赐教。”
云灵姑姑道:“你们背后怎样讲我,姑姑都知道。只是你们可又知道,对你们刻薄,严厉却是为了你们好----要你们记住,这宫里是有规矩的。别的地方,没了规矩不成方圆,咱们少了规矩,挨板子还是小事,丢了小命才后悔莫及。”
点头称是:“姑姑说的极是,玉兰必会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起身走到我的面前拉起我,云灵姑姑柔声道:“你虽平日里看起来与那几个丫头都差不多,可我明白你是个有思量的人,定然不会做糊涂事,将来也不可限量。而今是你的机会,姑姑过来不是要你日后的报答,而是不希望你步上姑姑的后尘。”
不由得望住她,云灵姑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先帝在世时,我也曾与你一样,在花园里巧遇先帝。先帝一见喜之,当时就召幸于我。只可惜昔日年少,没人教授,不懂逢迎之道,好好的机会就这么过去了。宫中的美人何其多,先帝又怎能记住我这个不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我呢?只是我,虽得雨露之恩,却未受封,到了年纪也不许出宫,只得这样孤孤单单地留在这桐荫深处,从一个小宫女做到姑姑。玉兰,你是个聪明人,姑姑的意思你该懂的吧?“
云灵姑姑的话没错,只是我想到与奕的事,心里还是阵阵的发紧。又怕说错话,只好垂头不语。云灵姑姑以为我心有畏惧,便又道:“只要讨得了万岁爷的欢心,别的不须过于计较,凡是女人终归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好生利用方是正理。姑姑再说一句,床第之间切勿过于拘谨也勿放浪,拿捏好了方寸,你就胜了大半。姑姑对你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了,你自个儿好好想想。是时候去沐浴了,别误了时辰。”
我楞坐在凳子上,云灵姑姑说的话我清楚的确是为了我好,可事情远非那么简单。如今我也只能寄希望于小安子了。等我沐浴更衣完毕后,小安子已在屋里候着了。
努力镇定心神,笑向小安子:“咱们走吧。”小安子递了杯水给我:“兰姐姐 ,喝杯水,别渴着了,时间还早呢。”
我不并口渴,但想着不知得在九州清宴呆多久,事情会怎样发展并不知晓,谢过小安子的细心,喝了水就随他一起前往九州。已是戌时,天色也黑了下来,天空中繁星闪烁。
一路上小安子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开口。直到站在寝宫门口,陈公公进屋通报时,小安子极快的塞了一包东西给我:“姐姐,待会你记得打开,看了你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记得千万别人其他人看见,否则咱们就都完了。”



昨天没来更新是因为偶在写十四的番外,最近事有点多,所以差点忘记(擦汗),赶快补上,偶也好功成身退,再来挖这个大坑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09 10:30:00
看着小安子微微颔首,跟着陈公公进了里间。一进房间,室内一股艳香漂浮,浓腻媚人。奕詝则坐在紫檀雕花椅上,拨弄着手边黄杨木茶几上的珊瑚宝石盆景,花梨木座铜鳅耳炉正散发着缕缕绿烟。
我进房后,陈公公就带上门退了出去。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得我与奕詝二人相对。略带些心慌地向他跪拜:“玉兰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这是我进宫以来第三次说这句话,距离第一次已有三年之谣,距离第二次却不过数个时辰。奕詝走到我身边扶起我:“以后没外人的时候,无须如此拘礼了。过来陪朕喝杯酒。”
低应了一声,我随他坐到桌边。酒早已斟好,奕詝拿起一杯递给我。伸手欲接,却被他握住了手腕:“玉兰,再唱首小曲来听听。”
对于这个自己不知等待盼望了多久的时刻,我却有些牵强,但仍说道:“玉兰遵旨。”想了想,启声唱道:“君若怜时莫要偏,花也堪怜,叶也堪怜。情禽不独是双鸳,莺也翩跹,燕也翩跹....”歌声未尽,已被奕詝拖进了怀中,轻柔地捏住我的下巴:“此等佳丽偏生今日才遇见,所幸为时未晚。”一口饮尽杯中酒,又用口渡进我的嘴里。
本应是很羞愧,觉得很对不住奕訢,可身体不听使唤了一般,自顾自地灼热了起来。一波接一波奇异的高热,渐渐掩盖了我的理智和情感。当我发现奕詝的身体似乎可以给我清凉时,我不加思索地紧搂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脖子上磨蹭,口中低吟出声。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够忍受这样露骨的挑逗,何况有心的奕詝。站起身将我拦腰抱起,走向了那张大的离谱的龙床.....
当我清醒过来,看着身边熟睡的奕詝,满床散落的衣物,身上的印记,又羞又急又气又恨-----玉兰,怎么会这样,刚才的你压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而且对象还是奕的亲哥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我接着应该怎么办才好?心里又是一惊,奕詝他发现我非处子之身了吗?顿时惊慌失措,又不敢乱动怕吵醒奕詝。仰望着纱帐的顶部,冷汗也冒了出来。
突然想起进房之前小安子给我的那包东西,应该掖在衣袖里了。偷看了一眼奕詝,我蹑手蹑脚撑起身子,用脚把衣服勾了过来,背向奕詝打开了包袱。
一张染着血的白色绸帕出现眼前,来不及多想,急忙将绸帕悄悄放在身下,又才慢慢地躺回原处。
闭着眼睛,脑子却不敢休息。小安子准备的绸帕,之前自己异常的举动,无一不在告诉我,这就是小安子为我所想的办法。他究竟何意,这样对我又有何益?
颈后传来微微的热气,扭头一看,奕詝也已醒了,正看着我。我垂下眼:“皇上....”
搂住我仍然赤裸的身体,奕詝贴住我道:“方才不是还叫我四爷吗,怎么睡醒就改口了?”
又是一惊,幸好没叫成“六爷”,否则性命难保。轻声道:“方才不一样,这会儿若有人听到,怕有闲话了。玉兰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哪能逾矩。”
奕詝笑道:“以前朕做皇子的时候,别人不也叫我四爷?这样吧,以后没别人在,你叫叫我四爷,记下没有?”
瞧奕詝的样子,这关怕是过了,便依言点头。奕詝翻身压住我:“朕的好兰儿,你可真够香的。”蓦然想起奕也曾说的类似的话,身体不禁僵硬了一下。
正在兴头上的奕詝并未察觉,一边亲吻着我一边许诺:“兰儿,明儿朕就封你做贵人。日后若为朕诞下皇子,皇贵妃就是你的了。”
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奕詝让人送来的几枚用锦缎织就的同心结,想着被派到外地办差的奕,要是他知道了与他已订下盟约的女子现成为了他四哥的贵人,他会做何感想,何等反应?还有,静太妃那边,也不知她知道多少,她又会对奕詝说些什么呢?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小安子端了一碗燕窝羹站到我的面前:“兰贵人,趁热喝吧,冷了就不好了。”
抬眼看住他,我说道:“放下吧,我有话想问你。”
依言将碗放到桌上,小安子垂手而立:“贵人请尽管吩咐。”
握着同心结,我淡然道:“小安子,现在这里没别人。你可以给我个明白了吧。”
“扑通”一声,小安子跪在我脚下,一面扇自己的耳光一面说道:“兰贵人,是小安子自做主张,在您喝的水里下了媚药。小安子罪该万死,主子任杀任剐,由您处置。”
“哦”了一声,我道:“小安子,给我个好点的理由,兴许也就放过你了。”
小安子磕头如捣蒜:“回主子的话,当时的情形您不是不清楚。不管过程怎样,万岁爷召幸已是事实。说句不受听的话,倘是您没能让万岁爷开心,召幸过一次怕难再有二次。而被临幸过的宫女,别说赐婚了,连出宫都是妄想。不能受封的话,也得在宫里无名无份地孤单终老。与其如此,不如一搏,或有生机。”又放低声音:“况且那件事,真要是被万岁爷察觉,恐牵连甚广,主子必是不愿见的。小安子除了在您的水里放了药外,在万岁爷的酒里也下了药。药力作用下,万岁爷神志亦不如平时清醒,加之....再有那绸帕,决不会有人生疑。”
冷笑道:“说来说去,敢情全为了我,你不存一点私心?”
小安子不迭磕头:“奴才的确盼主子好,奴才也跟着好沾光。但奴才决无妨害主子的意思,求主子明鉴。”
细细一想,小安子的话说的不是没道理。那天无论如何,奕詝不可能不动我,而结局只有三种:一、获取圣心,从此扶摇直上,成为人上人;二、不幸地步上云灵姑姑及其他宫女的后尘,老死宫中,再不得见;三、东窗事发,被奕詝发觉我非完壁,震怒之下,自己遭殃之外,还会牵连家族,甚至奕。相比之下,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必须承认,小安子做的的确对我有益无害。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10 20:02:00
尽管如此,对小安子还得恩威并施。冷冷一笑:“小安子,你怕是忘记了小竹和小六子怎么死的了?”
小安子大骇,登时颤声说道:“奴才害贵人犯险,罪无可恕,贵人只管治罪。”把头碰在地上磕的咚咚作响。
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做的太过了反而不好。我放缓语气:“罢了,你怎么也算是帮过我。事也至此,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只是记着,下不为例,凡事再不可擅作主张了。”
又叩了好几个头,小安子才敢抬起乌青的额头,恭敬道:“小安子铭记主子教诲。”
从窗口瞧见奕詝一行人远远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我向小安子道:“去吧,弄点药擦擦。皇上过来了,你知道了?”
小安子忙笑道:“多谢主子关心,小安子昨晚打盹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墙上而已,并无大碍。主子若没别的吩咐,奴才先下去了。”
微微点头示意,小安子方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随即奕詝便进了房来,款款迎拜:“兰儿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拉我坐到榻上,一个小太监呈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数个我从未见过的果子。有我的拳头一般大,颜色粉嫩可爱,散发着阵阵的甜香。
待黄总管等人离开,我偎向奕詝:“四爷,这是什么希奇东西,兰儿从来也没见过呢。”随手拿起一个细看,香氛更加浓郁,还仿似有魅惑人心之感。
奕詝道:“这叫合欢果,也勉强算个稀罕物儿,南方送上来的贡品。不过比起兰儿来,又逊色了。”抽下我的绣帕,凑近鼻端:“此果善体人意,朕与兰儿如同一体,即合欢亦。”
轻轻揪了他一下:“谁也没你坏,哪像个皇上?”已顺势倒入了他的怀中。
这么几年,经历种种,我太清楚了。在这宫里,上至母仪天下的皇后,下至命如蝼蚁的宫女,我们的生死荣辱,祸福喜悲,都只是系于奕詝一人的喜恶之上。我非水性扬花,只是现时木已成舟,除了面对,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外,我别无选择。那种所谓三贞九烈,对我而言,不过不识时务。现在重要的问题是,怎样让我和奕的曾经成为永远的秘密。
知道我与奕有情的人除了我与奕两个当事人外,就是奕譞与小安子,以及静太妃。小安子想跟着我往上爬,不会多嘴;静太妃也不太清楚奕和我的事。而且我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她必然不会在意,大不了自己赐下几个宫女给奕;而奕譞这位七爷,在纳翠楼的那些日子,我瞧得出奕譞与奕感情虽好,但他也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况且我与奕,他也不过是略知一二,并不清楚,决不会为这事与奕詝翻脸。真正的问题症结,还是在那个让我牵念的男子,奕身上。
奕詝拥着我斜靠在榻上,楼下水池边,几个宫女在争看水中的戏水鸳鸯。奕詝将一支兰花发钗替我戴上:“尔等爱那水中鸳鸯,怎及我俩榻上鸳鸯?”
搂住奕詝的脖子,把合欢果送到他嘴边:“兰儿只知道水中鸳鸯,榻上鸳鸯还没见识过呢。不知四爷何处得见,也让兰儿开开眼界?”
奕詝已被挑的情动,咬了一口我手中的合欢果后递到我口中:“兰儿,这宫里诸多女子,没一个及得上你知情识趣,又娇又媚,朕真是爱煞你了。”
挣脱他的怀抱,笑望向他低吟道:“花荫月下诉衷肠,爱心无限意长长。美人如林恨不平,欲独得爱知何时?”
奕詝也笑吟道:“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不久,奕詝便带着被封为懿贵人的我回到了紫禁城,居住于储秀宫。
(四)汉宫春
向着端坐于上首的皇后钮祜禄氏盈盈跪下:“懿贵人恭请皇后娘娘圣安,娘娘吉祥。”
皇后笑道:“妹妹不必多礼,我早就说过了,既然皇上册了你做贵人,你也叫我做姐姐,咱们便好似姐妹一般,一同好生侍奉皇上。这些个俗礼,能免则免吧。坐下吧,别老跪着。”
谢过皇后,我站起身来落座。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皇后倒还像个实心憨厚人,只是到底为人如何,还得留待时日方知。却不经意想起小安子告诉我的,奕詝嫌她呆板,在床上味如嚼蜡,怕这位皇后也真是位木头美人。
皇后问道:“兰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连忙回答道:“回娘娘的话,玉兰今年已有二十了。”
皇后又笑道:“哟哦,你还长我两岁,原来你才是姐姐呢。”
我陪笑道:“娘娘真是说笑了。”
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我便告退离开了坤宁宫。刚出宫门没几步,就遇上了丽嫔和祺嫔。贵人品阶低于嫔,见着她们,我仍得侧身让路问安。
当我透明似的,两人视若无睹,听如未闻地擦身而去。丽嫔对着祺嫔道:“妹妹可曾闻到一股子怪味,薰的人难过,用绢帕捂着鼻子也还冲呢。”
祺嫔附和道:“怎会闻不到,那么大一股狐媚味,却偏说是什么兰花香,真真丑人多做怪。回去可得仔细洗洗,狐狸精的气味可不能带到咱们身上。”趾高气扬地渐行渐远,冷言冷语却依然顺着风传过来。心里的火冒了又冒,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将怒火压下,平静无波地继续往回走。。身旁的贴身宫女翡翠见状说道:“兰主子,就由着她们这样对您?回去告诉万岁爷,包准让她们好看。”
面色如常:“何须去给皇上添乱,国事已经够烦了。记着,这事绝对不许告诉皇上。”我身边的人不告诉奕詝,可我不保证某些想讨好我的人不会多嘴。紫禁城,本来就是个跟红顶白,现实到残酷的旋涡。
谁在宫里都不好受,包括尊贵如皇后者,当然更包括我。一边要迎合奕詝,献尽媚态;一边要与无数宫人争宠,出尽手段,耍尽心计;一边奕即将回京复命,福祸难测,生死难明。奕詝此时虽尚是宠我,但同别人相比,我也只不过是个高级一点的玩物而已。在宫中不过数年,但深知后宫之险。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得再三思量,方敢下脚、开口。我现在在宫中根基未稳,遇事须得忍让,对人须得谦和,才是真正对自己有益。有些东西,可以先记着。日后,再慢慢拿回来。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11 20:10:00
被人从身后搂住,立即摆出个笑容,回头说道:“四爷,下朝了?”替奕詝取下帽子。翡翠奉上茶来,试了试水温,放将茶杯递于奕詝。
奕詝笑道:“难为你还这般细心。”抿了口茶,又道:“告诉你个好消息,老六和洋人业已谈妥条件,洋人答应退兵,老六不日即可返京了。”
乍闻奕之名,不得惊了一下。奕詝真是无意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借机试探我?心知言多必失,特别在情势未明之时,便只好说道:“恭喜四爷,您也可以好好地歇上一歇了。” 奕詝抱着我道:“兰儿,你可真是给朕带来好运气了。”
我笑笑:“四爷福厚,兰儿与天下的万民也不过沾光而已,四爷可抬举我了。”接过奕詝手上的茶杯,放到茶几上。为他按摩肩膀:“可舒服些?”
握住我的手,奕詝道:“兰儿,你真是个少见的大度女子。被丽嫔她们那样讥讽仍然不愠不恼,一心只顾着朕的感受。得佳人如此,夫复何求?”
故作生气:“翡翠那个丫头又多嘴了,真是不知轻重。这些个琐事也值得到处讲吗?”
奕詝道:“你可冤枉她了,并非只有她一人看到。兰儿,也委屈你了。”
靠在他身上,我柔声说道:“兰儿不委屈。丽嫔她们那般对我,无非也是因为皇上对兰儿好罢了。只要皇上知道兰儿的心,她们闲话几句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皇上,丽嫔她们也是由于太过记挂您才会这样,皇上可千万别因为这芝麻小事怪罪下去,兰儿更会过意不去的。”心里明白奕詝是决不会因为我而责怪丽嫔几人,现时我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没重到那份上。与其让他说白话哄我,倒不如我先把场面话说了得好。
奕詝叹道:“后宫之中,人人都如你一般便天下太平,再无烦心之事了。哦,明日去趟寿康宫见见静太妃。虽然你进宫之时已然去过,但她抚养朕近十年,于情于理,你也得去晨昏定省的。”要来的终究会来,静太妃终究我也得面对。微笑点头:“记下了,兰儿明一早就去。四爷,兰儿昨晚给您说的,想见见我额娘和妹妹的事?”
奕詝道:“你让小安子知会一下内务府便是。定下日子也告诉朕一声,好赏些东西让她们带回去,谁叫叶赫家送了你这么个可人儿到朕身边来呢。”
看着面前的奕詝,心里却想着即将回京的奕,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说服他,怎么才能保全我自己呢?
站在寿康宫门口,我理了理头发和衣裳,才带着翡翠迈进大门,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呢?
静太妃像没事人一样,让我同坐炕上,嘘寒问暖,却让我心中的不安愈深。终于,静太妃以要讲讲体己话为名,叫退了所有的下人。我也叫翡翠下去,浅笑着看向静太妃。叹了口气,静太妃开口说道:“兰贵人,奕马上就要回京了,这事你知道了吧?”
我点头道:“皇上已经告诉玉兰了,静太妃如有训导,还望指教玉兰一番。”
静太妃有些凄然:“兰贵人,我不是要教训你,是要你委屈一下,帮我个忙。”
赶忙起身道:“太妃莫要取笑玉兰,玉兰自知有罪,怎敢说委屈二字?”
静太妃苦笑道:“坐下吧,听我慢慢说与你听,有什么问题都先忍着,等我说完了你再问。当今皇上的确十岁起便由我代为抚养,感情甚深。可在继承皇位大统上,谁又不想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御极太和殿呢?我不过一寻常女子,当然亦不能免俗。只是先帝迟迟未立储君,太子宝座一直也就悬而未决。几个阿哥里面,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便是奕与奕詝。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看得出,不论德、行、文、武,奕较之他四哥只胜不逊,本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只是奕詝生母贵为皇后,我不过是个普通嫔妃。且因我爱子心切,派人打探立储之事又被先帝察觉。再加之杜受田等人的唆摆,先帝立了奕詝作储君。而奕,不过封了个恭亲王。对这些,奕不是不知道,他只是顾全大局,全隐忍心中,不肯说出来罢了。奕詝登基后,又有肃顺、端华之辈蓄意离间,打压奕。他们二人之间那份兄弟亲情也就日渐淡漠了。我最怕的就是,他们兄弟反目。所以,才要你帮忙的。”
听了静太妃的话,我沉吟道:“太妃请恕玉兰直言,太妃方才对玉兰所说的那番话中,不少是对皇上的不敬之语。玉兰现是宫中的贵人,太妃未免也太放心我了吧。”
静太妃却笑了起来:“兰贵人,我也直言了,话说的好听,你别见怪。你也是个可以踩着别人的尸体,面不改色只为往上爬的人。不过宫里的女子,倘是不狠心的,定也是活不下来的。而我要你帮的忙,于你于我于奕,有益无害,你又怎会舍去这大好机会,去告诉皇上我这几句作不得数的不敬之语呢。是吧,兰儿?”
抬眼望向静太妃:“太妃既然也是明白人,玉兰也就懂了。太妃尽管吩咐便是。”
恢复了她的慈母样,静太妃道:“我看得出来,奕对你是用了真情。若他知道是皇上夺爱,他会怎样?皇位和江山已经被他的四哥使计拿走,如今甚至连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他也守不住,你道他会怎样?奕不是个冲动的人,可平日里他是个闲散宗室,却每逢与洋人交锋便要把他推出去做炮灰。这倒也罢了,偏生还出力不讨好,还落下个通洋卖国的‘鬼子六’的外号,谁又想得过?我不想你成为导火索,让他们兄弟失和闹崩,失利于奕。”
了然于心了,我略略想了想道:“太妃放心,是玉兰自己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与其做王爷的侧室,不如当个皇帝的贵人,与他人无由。”
静太妃笑道:“果然有颗七窍玲珑心。你也放心,你帮了我,便是帮你自己。我可以对你保证,只要你做得到,我也就能做到。”
起身向她道了个万福:“有劳太妃费心了,玉兰先行告退。”静太妃欲言又止,可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这么一句话---------玉兰,我们都是为了奕。
有了静太妃的应承,我暂时可以放心,可我不能放松。后宫佳丽如云,谁长得丑?奕詝贵为天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缺的了谁?想在其中突围而出,圣恩常眷,仅有美貌绝对不够。除了美,还得美出韵味来。骨子里透出独特的美而不俗的仪态,那才是无可替代的美。天下男子,不管天子、脚夫,都希望女人在人前是淑女,床上是荡妇。色相是一时的,想要稳定加固我的地位,必须要让奕詝身心都放不下我,离不得我。而且,还得趁着现在奕詝还未有新宠之时,尽快怀上孩子,方是上上之策。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12 19:02:00
内务府通知我,额娘和妹妹进宫见我的时间已经定在了六天后的初十。把玩着手上内务府送过来的两个进宫的的腰牌,唤进小安子:“你去走一趟,把腰牌送到西单牌楼北劈柴胡同我家里去。”
小安子应了一声,接过腰牌,揣进怀里:“主子若是没的吩咐,奴才这就出去了。”
心下一动:“小安子,你附耳过来。”在小安子耳边低低讲了几句:“小心点,可别漏到别人那儿去了。”
小安子回道:“奴才这就去老夫人那里,把主子的话转告老夫人。”带上门后退而去。我也坐回了梳妆镜前,时候差不多了,奕詝应该快过来了。
这皇帝也不过就是个头上顶着朝冠的普通人,照样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奕詝自即位起便内忧外患不断,他也曾经热血过,勤政过,可惜不见起色,照旧败仗连连,江河日下。意冷心灰之余,逐渐淡心了国事政务,纵情于声色。不期然又想起有才有德有略,精明干练却与自己有缘无份的奕,以及我即将插上他心口的那把刀。心里一痛,手上的铜镜跌落在地,却恰好被推门进来的奕詝看见。
示意我不必多礼,奕詝坐到我身边问道:“不舒服?”
我强笑道:“有劳四爷挂心,兰儿不过是想着马上就可以看到额娘,心里开心,一时没抓牢镜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四爷,这么早就下朝了?”
一说起朝事,奕詝就有些不爽:“别提了,除了败仗之外,朕还就没怎么听到过什么捷报。懒得理踩,交肃顺他们处理了。兰儿,不若你想想怎么让朕高兴点吧?”
在他耳边轻笑道:“要不咱们再到圆明园住上些日子吧。这宫里规矩多,又人多口杂的,玩乐也没圆明园里多。四爷当去散散心也好,颐和园、承德也不错。到时候,兰儿定有办法让爷高兴的。”
奕詝笑了起来:“果然是朵解语花,朕还正在想呢。好吧,待老六回宫,你见了你额娘以后,咱们就去圆明园。”想想又道:“兰儿,在圆明园你还没个地儿吧,桐荫深处偏僻了些。这次去,朕陪你住‘天地一家春’如何?到时,可就真是春色无边了。”
娇声道:“有四爷陪我,住哪儿都无妨了。”心中明白,只有极得奕詝心意的人,在圆明园的居处才会带上这个“春”字。我现下只要封住了奕的口,其余的丽嫔、婉嫔、四春娘娘,我自有办法一步一步收拾你们。
宫里规矩大,即便是数年未见的母女相见也得正襟危坐,礼数周全。额娘只顾抹眼泪,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倒是蓉儿,几年不见,出落的更加标致了。看着赏下的一大堆东西,不停翻看惊呼着:“姐姐,这对琉璃耳铛好漂亮,一定很名贵的了。哎,还有这个金花钏,从来也没见过呢。”
打了个眼色,小安子将预备好的茶点端到蓉儿面前,借机挡谆他的视线。额娘赶紧从底衣里摸出一件用油纸包住的物事拿给我。把它塞到坐垫下,继续和额娘不急不忙地话着家常:“额娘,您别老哭了,我在宫里过的很好,别记挂我,看好自己的身子方是正理。还有,蓉儿的婚事先别着急,我来帮她物色,可不能委屈了妹子。”
蓉儿这才说话:“姐,我还小呢,你也别急。我还想多陪陪额娘和阿玛呢。”
额娘嗔道:“什么话,女大当嫁。你姐姐给你找的不是王爷也是重臣,别人求还求不到呢。你可别不知好歹,浪费了你姐姐一片心意。”
蓉儿笑嘻嘻的,也不答话。我眼前浮现起奕譞的面容------既是皇子,又好掌控,蓉儿用来笼络他再合适不过了,也不至于委屈蓉儿。趁着现在时日尚早,制造些机会让蓉儿与他认识,以免夜长梦多,有什么变故出现使我难做。打定主意笑向蓉儿说道:“姐姐怎会逼你,你放心便是。但姐姐不在家,你代姐姐侍奉二老,更须上心,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偷懒了。”
蓉儿吐吐舌头:“姐姐,瞧你说的。”
不经意间,时辰已到,额娘与蓉儿带着厚赐随执事太监离开了储秀宫。刚把额娘给我的东西锁进匣子里,静太妃身边的水苓就到储秀宫传召我带寿康宫面见静太妃。
在我额娘她们进宫的同时,奕回到了京城。在对他的皇帝,也是他的四哥禀明了谈判之事后,他到了他的生母静太妃的寿康宫。对镜修饰一番后,我换了件艳丽的宫装,以请安为名带着小安子到了寿康宫。
经过通传,我让小安子留在外边,自己撩开门帘,踏进了房间。
迎面便是奕执着的双眼,回避着他炙热的目光,向着静太妃及奕屈膝道:“懿贵人给静太妃请安,给恭王爷请安。太妃吉祥,王爷吉祥。”
走到我的面前,静太妃厉声道:“大胆奴才,既与已与恭王爷订下婚誓,又为何要取悦于皇上,晋封贵人?!你欺奕在先,骗皇上于后,你可知罪!”
我低头道:“玉兰知罪,还望太妃、王爷宽恕,放过玉兰一次。”静太妃还未答话,奕已道:“玉兰,我晓得你一定是有苦衷才会如此,一定是被逼的对不对?你只管大胆说出来,奕即使舍了这有名无实的铁帽子王,也要给你个交代。”
使劲压下鼻子的酸意,我朝奕涩声道:“王爷恕罪,玉兰并无苦衷。玉兰对王爷也无真情,王爷当作不认识玉兰这个人便是。”
奕逼近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同我讲清楚。”
无视心口的揪痛,我直视着他的眼眸:“王爷是明白人,玉兰也不隐瞒您。王爷,您遇见玉兰之时,我进宫已有数年,却一直无缘得见圣面,心中怫然。此时巧遇王爷,觉着王爷对玉兰有意,便想着与其呆在宫里虚度年华,不如另择良木,故方与王爷纠缠。没曾想,机缘巧合下,玉兰得蒙圣恩,晋封贵人。王爷,求您放玉兰一马,玉兰千生万世,不敢忘怀,只求王爷成全。”
奕紧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喀喀”作响,看得出是在竭力压抑着怒气。我跪在他面前泣道:“王爷,是玉兰有错在先,万死亦难赎罪。只恐我一死,家人遭累,故求王爷留下玉兰一条贱命,放过玉兰。”
静太妃适时地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扇了我一个耳光:“不要脸的贱婢,犯下欺君之罪还妄想脱罪。我今儿个就带你到皇上那儿,问你个凌迟,株连九族的不赦之罪!”捂住红烫的脸颊,隐忍多时的泪水顺势而下。
将我送与他的兰花绣帕再次扔到我的脚下,奕漠然道:“好,咱们从未认识过。从今后,你做你的懿贵人,懿贵妃,我还是我的‘鬼子六‘。从未相识,永不相关!”旋即转身决绝而去。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13 18:50:00
见奕訢夺门而去,静太妃蹲下身子搂住我道:“玉兰,委屈你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说话间,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看着我略带红肿的脸,静太妃“哎呀”一声:“玉兰,坏了。”
我也反应过来,手抚上左脸。想了想道:“不妨事,只是这次得让太妃您背黑锅了。”静太妃了然于心,苦笑道:“怎么着也好过你,至少皇上还不至于动手打我。好了,你看看咱们找个什么东西做借口合适?”
不到一个时辰,懿贵人在寿康宫摔坏了静太妃心爱的珐琅花草瓶而遭太妃面斥责打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丽嫔、春贵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纷纷以探我为名,实为幸灾乐祸来储秀宫冷嘲热讽一番。听着话里带刺的“不识大体”“不明事理”,我靠在榻上心中暗笑。说吧,趁着现在舌头还长在自己的身上尽情地说吧,解决了我与奕訢的过去,下一个目标就是如何打败你们,让我踩上去了.
翡翠为我脸上敷着散瘀药,一面道:“主子,这静太妃下手也太重了些吧.您这模样,皇上看见不知会多心疼呐.“
我淡笑道:“皇上?我的好翡翠,你忘了皇上已经四天没来这储秀宫了吗?小安子,皇上这几日都在哪里歇的?”
小安子回道:“兰主子,这几日说是丽嫔的身子不爽,皇上看她去了。头几天晚上是在她那儿,昨儿晚上在枚贵人那边。”
翡翠忙道:“主子,奴才....”
我摇头:“后宫哪有什么朝朝暮暮,飞燕、张丽华者尚不能专宠,何况我小小一个贵人?你们都下去吧,我乏了,要睡会子。”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到了一个庭院。院中牡丹盛放,气氛却低压哀怨,一对华服男女抱头痛哭。哭声悲恫,似是生离死别一般。不觉走上前去,想一探究竟,看看这二人又是何等模样。
那男子抽泣道:“玉环,怎会好端端地让你去做女道士。名义上说是为母妃追福。可你这么一走,便是出家。你我再无夫妻情分,见上一面也难了。”
被叫做玉环的女子也哭道:“寿王,我怕不只是做道士这般简单。父皇他,他.....”
寿王闷声道:“我找过父皇多次,可他根本不见我,我在宫门口就被高力士挡回来了。玉环,是我无能,保不住你。”
玉环已是泣不成声,语不成调:“寿王,玉环走后,你要好生珍重。有合适的女子,就让她代替玉环照顾你吧。”从袖里摸出一颗紫色药丸吞进口中,寿王大骇:“玉环,你干什么!”
玉环惨笑道:“王爷放心,我尚不至于寻死。死了玉环,只会连累家人和王爷,于事无补。我服下的是飞燕怨,除了王爷外,玉环决不会为他人怀孕生子。”
寿王猛然抬头:“李隆基,你枉称一代明君,居然父夺子妻,棒打鸳鸯。你有何面目号令天下,大唐基业必然毁败你手!”
心里正在想升平署何时编排了这么一出《长生殿》的时候,眼光与寿王对了个正着-----奕訢!一惊之下,南柯梦醒,浑身冷汗淋漓。怎么会做这样怪诞离奇的梦,从小就不喜被万人传诵的《长恨歌》,深觉的杨贵妃活的委屈,死的冤枉。凭什么要她一个纤纤弱质女担那祸国殃民的罪名,她也不过是个表面风光,内里含悲的可怜人而已。若换作是我,我决不负这红颜祸水之名,把持住那朝政大权,凤舞天下,也才不枉到这世间走一遭。
伸手拿过旁边的团扇,无意瞥见右手手腕内侧不知何时长了一颗朱砂痣,不觉有些好笑,从没长过什么朱砂痣,想不到被人打了一巴掌就给打出来了。笑了一下,忽地忆起梦中的杨玉环服药时,露出的右手手腕处似乎也有这么一颗朱砂痣。望着那颗莫名出现的红痣,心里一阵发凉,手上的团扇跌落在地----这是梦是幻,是虚是实,是前生还是今世?我、奕訢、奕詝,到底谁是谁?
叹了口气,唤进小安子:“吩咐你做的事办的怎样了?”
小安子道:“主子的意思我已经悄悄告诉老夫人了,老夫人也叫人做去了。主子去园子之前一定可以送进来的。”
取下发髻上的兰花发钗,我懒声道:“这事你负责给我办好,可别出什么纰漏,让丽嫔她们有机可乘。咱们再不加把劲,怕这辈子也就一个贵人做到死了。”
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猜想今晚奕詝许是不会来了。正好,让额娘带进来的那本册子还没机会看呢,这会儿趁着空闲瞅瞅。到了圆明园,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就难了。挥退众人,打开匣子将册子取出,斜倚在床上看了起来。
一眨眼就到了子时二刻,人也就困了。翡翠已为我铺好了床,打散头发梳理柔顺后,我换了件精绣兰桂齐芳底衣上床就寝。还剩一支蜡烛将熄未熄,翡翠正要吹灭时,小安子在门外说道:“兰主子,皇上来了,您快起来接驾吧。”
今晚上奕詝不是翻了婉嫔的牌子吗,怎么大半夜的会巴巴的到了储秀宫来,难道有什么事?本已翻身坐了起来,忽又想起那本册子上的话,心下一动,低声对翡翠说道:“我不出去了。你出去后,倘是皇上问起,你便说我午睡说受了凉,不太舒服。现在刚喝过药睡过去了,人还有点晕晕沉沉,一吓唤不醒,不能接驾。”翡翠点点头,替我用湿巾在脸上蘸了点水权充汗水,又将那支余蜡放到床尾处,才带上门出去。我则闭上眼睛装睡,不知这招对奕詝管不管用,千万不可功亏一篑。



楼主:诡丽  时间:2006-09-13 19:24:00
眼睛闭着,耳朵和脑子却没闲着。听着门外的翡翠依着我的意思回答奕詝。奕詝说道:“你们下去吧,朕进去看看兰儿。”
众人应了一声后齐齐退到外间候差,而奕詝的脚步停在我的房门口。轻轻推开了门,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副活色生香的海棠春睡图----房间里忽明忽暗,流苏微晃的绣床帘帐半开半掩。披散着一头黑色长发的我睡在床的外侧,左手搭在床沿上,手上的玉镯闪烁着淡淡的光晕。许是因为有些发烧的缘故,锦被被踢到了腰部,而底衣上的扣子松开了两个,大半个肩膀露在了外面。夏季的底衣都是用轻薄的柔纱所织就,透过底衣隐约可见到淡绿色的肚兜。
随即我就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奕詝走近绣床的脚步声。在床边坐下,奕詝伸手轻触我脸。装作被惊醒的模样,睡眼朦胧地张开眼睛望向他:“四爷,你过来了。翡翠怎么也不叫醒我呢?”坐起身就欲行礼。
奕詝揽住我笑道:“是朕叫他们别闹着你的。本想看看你就走,结果还是吵醒你了。翡翠说你下午不太舒服,让太医瞧过没有?”用手碰碰我的额头:“还在出汗呐。”
我也不问奕詝怎么会现在到储秀宫来,反正他是皇上,没事想烧紫禁城玩都行。追根究底不是我的作风,也非奕詝所喜。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幻想自己所依靠的是奕訢,但脸颊上残留的轻微痛感却诚实地把我拉回了现实。指尖挨了一下我脸上的瘀痕,奕詝摇头道:“静太妃向来是好脾气的人,若非你打坏的是先帝赐给她的花瓶,她也不会动这般肝火的。你也是的,平时还算小心谨慎,今天怎么就犯糊涂了?”
将已与静太妃圆好的话又讲与奕詝:“像是昨晚上就有点着凉,今儿早上去太妃那里请安,刚一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的,一下子没站稳,就碰在了那个洋漆小几上,把那个珐琅花瓶弄到了地上摔坏的。四爷,这个花瓶是先帝赐下的,我打碎了该不会....”
奕詝一面示意我帮他脱衣一面道:“放心吧,真要治罪朕也会保着你的。况且,太妃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有什么罪可治的,大不了朕明日让人送几个珐琅花瓶到寿康宫便是了。只是你时候去的也不巧,正遇上老六和太妃不知为什么事吵了起来,你撞到枪口上,才遭了这无妄之灾。朕的好兰儿,可委屈你,让朕亲亲....”
床尾的蜡烛终于燃尽,刷的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黑暗掩盖了一切,阴谋、爱情、利益、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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