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走在黑暗的胡同里，他感到有人在跟踪。一个脚步声，或浅或深或轻或重，从医院门口一直跟到现在。他有些惴惴不安，加快了步伐，后面的脚步也加快了，有誓不罢休的气势。
夜色是突然飘起了雾，一下子浓起来，浓得让张一凡看不见前面的路，他踉跄着小跑起来，摔倒在地。脚步声追上来了，一阵冷冷的笑声灌进他的耳朵。
张一凡毛骨悚然！
周围有了一丝亮光，他看到一双鞋子，白色的真皮女凉鞋，纤细的带子围着白嫩的脚踝，充满诱惑的恐怖。向上是一身红裙，那种红耀眼得无法形容，刺得张一凡眯起了双眼。视线滑过她漂亮的脖子，再向上……
张一凡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是她！
他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她来了。
她在笑，一种可怕的笑，红唇轻启，露出阴森森的白牙。
笑声中，她的脸皮慢慢脱落下来，像橡皮泥般皱巴巴的皮肤大块大块从她美丽的脸上掉落下去。她的眼珠突出来，很快化成脓血流过没有脸皮的脸，她的鼻子也开始腐烂，嘴巴也烂了，还有头发，连同整个头皮像羽毛般轻轻地掉下来。
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她就变成了一个白森森的骷髅，一个穿着红裙子白凉鞋的骷髅。她停止了笑，一字一顿地说：“是你害我成这样的，我要你赔！”
手机响了。

张一凡猛的醒过来，全身都是冷汗！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床头柜前，他的手机闪烁着红光，欢快地歌唱。
张一凡按下了接听键。
“张医生，请你速来医院，来了个急诊。”护士李红焦急的声音，“值班的王医生家里出了点事回去了。别的医生我暂时联系不到，只好打电话给你了。”
张一凡的脑袋马上大了，这么倒霉的事为什么偏偏找上他？不管怎么样，做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好医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张一凡开了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穿衣服。
刚才的恶梦还十分清晰的留在脑海里，他不由得一阵哆嗦。深秋的寒冷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身边，在这个凌晨两点的时候，分外明显。
张一凡开门，要走过长长的一百多节楼梯台阶。他住在九楼，每天爬着倒可以代替别人的晨跑，他早已习惯这些台阶。可今天，就在这个深秋的凌晨，他突然觉得自己住得那么高太错误了，浪费时间，浪费力气。
他站在马路旁拦车，好久却不见一辆出租过来。该死的，他在心里暗骂，平时都挤得阻车，害得他每天都得提前半个小时起床，要用着它的时候全都躲起来，一个个缩头乌龟！想到这里，张一凡自己也感到脸红，自己仿佛泼妇骂街，真是幼稚的可笑。
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一切都是那个可怕的梦和那个讨厌的电话。然而，他又焦急起来，对于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他不能再拖下去。
当他正准备跑过这条马路去对面大街搭车时，一辆出租车终于朝这边驶过来，明亮的车前灯很快照到了张一凡摇晃的手。“吱”的一声，车在他面前停下。
张一凡上了车，说道“快，仁心医院。”
大多数出租车司机都喜欢和客人说话，因为开车是件非常寂寞的事。除了听歌听相声听故事，什么都不能做，连接个电话都要小心翼翼的。这个司机也不例外，他对张一凡搭讪着。
“大哥，别急嘛！半夜开车更要小心行驶，据调查，现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出车祸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时候最容易犯困，思想比较麻痹，车速又快。那就出事了，出的事还都是大事，我有个哥们，也是开夜车，不小心撞了人。还算运气好，刹车及时，只是皮外伤，也赔了二万多块，从此，再也不敢开夜车，”
司机坐在前排驾驶座上，张一凡看不清他的相貌，看背影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小伙，开朗活泼，一下子讲了那么多话。
他见张一凡没有搭理，又兴冲冲地问上一句：“你去医院看亲人还是看朋友？”
张一凡只得说道：“看病。”
小伙子乐了，呵呵笑：“蒙谁呀，大哥你！我看你没伤没痛的，犯不着三更半夜起来瞎折腾吧？”
张一凡觉得他有点烦，又不好意思不理睬人。
“我是医生，当然是去给别人看病。”他淡淡地说，语气中不乏冷漠。
那伙子却丝毫不以为然，反而更热情了。
“你是医生呀，真了不起！救死扶伤，真是伟大，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考医学院当医生。但是不爱学习，连高中也没考上，现在只能做个低三下四的出租车司机，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失败！哎，我真羡慕你呀，你穿上白大褂肯定很神气吧？”
小伙子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语言中全是对医生的赞美，倒使张一凡为刚才的冷淡不好意思起来。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觉得开出租也蛮好的。”他老套地说。
“好个屁！”这下小伙子激动起来，“风里来雨里去的，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还赚不到几个钱，碰到野蛮的顾客还要吵架，还有些乘霸王车不给钱，最倒霉就是碰到抢劫的。要你去一个荒凉的地方，到时拔出白刀子，架你脖子上，你能不给吗？”
小伙子突然回过头，仔细地看了张一凡一眼，又转头说：“你可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是抢劫犯的意思，要不我刚才也不会搭你。我其实要说的是，干我们这行碰到的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遇见鬼。”
最后一句话，他压低了声音：“大哥，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没等张一凡回答，小伙子又接下去说：“你是医生，学科学的，当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不过，告诉你大哥。我还真的见过鬼，也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可怕。要不，我给你讲讲听听。”

自己坐沙发

小伙子叫金来，五年前就开始开出租了，就在两年前的一个夏天，碰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金来那天白天生意不太好，打算晚上加班迟一点，在12点钟的左右，他拉到了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一上车，金来就觉得不太对劲，大热天的，她竟然穿着长袖长裤。 头发非常长，没有扎辨子，一直披到腰际。车里光线不太好，金来也没看清楚她的长相，依稀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很苍白。
“小姐去哪呀？”金来问，发动了车子。
“十里排。”女孩子很冷漠，说话也很简单。
金来吓了一跳，十里排就是城郊的一个火葬场，平时大白天一个人都觉得慌。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去那里干什么？金来不由得回头看了那女孩一眼。
那女孩见金来有些犹豫，便不高兴地说：“说吧，要多少钱才去？”
这时，金来发现一个可怕的现象，那女孩脚上穿着的竟然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这种绣花鞋也叫寿鞋，前头尖尖，中间有个缝合口，上面绣着美丽的图案，应该是死人才穿的。她，分明是一个鬼。
金来惊出了一身汗！他的手差点把不住方向盘，车子猛得向左一歪。
女孩瞪了金来一下，冷冷地说道：“你到底去不去？”
金来怕极了，他生怕这个女鬼一发怒掐死了自己，连忙点头道：“去去！”
一路上，金来胡思乱想着，他觉得空调越来越冷，又老感觉那女鬼的双眼正盯着自己，那双手还可能随时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索命。不过，令金来宽慰的是，自己平生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人家不是说鬼也懂得分好人和坏人吗？而且她看来对自己也没有恶意，只是想搭车而已。想到这，金来渐渐镇定下来，
十里排终于到了，女孩打开车门下来，拿出一张钞票递给金来。
这次，金来真看清楚了，那张钞票黄黄的，上面画着阎罗王，竟然是一张冥钞！金来哪里敢要，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能载小姐一程是我的福气。你走好，我回去了。”
说完，金来调过了方向，以飞一般的速度开回市区。回到热闹人群中，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今天还好总算没遇到个恶鬼，要不然岂不一命呜呼。

“想我金来一没娶妻二没生子，家里就我一根独苗苗，这么无缘无故死了，那可是大大不孝！做了鬼，也不能投胎的。”金来讲完了故事，笑呵呵地对张一凡说。
“依我看，你不是碰到了女鬼，倒像碰到了女骗子！”张一凡摇摇头，表示不屑，“市区到十里牌少说也要个五十多块，她穿一下死人鞋就能省下那么多钱，何乐而不为。”
“我以前也不信了。这次过后，算是没话说了。大哥，等你以后碰到了就相信了。不过，你是个救人性命的，想来死人也不会找上你。”金来不但能说，说的话还挺入耳。
车很快到了目的地，张一凡拿出一张一百元来付车费。
“有没有散的呀，大哥？”金来瞟了一眼。
“不好意思，走的急忙，没有带。”
金来拿着这张大钞，在灯下仔细地看了好一阵，看得张一凡有些不耐烦。他惦记着那个病人。
“不会假的，兄弟。昨天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张一凡说。
“哎！现在这个社会啥坏事都有。前几天报上不是登出来了吗，说某银行职工利用职业方便，一个月内偷偷调换了几十张百元假币。”金来本来还想扯几句，一看张一凡的脸色不太好，便叉开话题，“不过，也没能那么巧，让大哥你给碰上了。”
他说道，终于把那张钱放入口袋，另外拿些零钱找给张一凡，又挥手向他告别。
“走好呀，大哥！下次记得再坐我的车。”

张一凡小跑着走向急诊室。一进门，李红就迎上来。
“张医生，是个出车祸的。这边，快点！”李红走向手术室。
张一凡换上工作服，跟上去。
手术室里，弥漫着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再加上医院特有的福尔马林的味道，特别的难闻。不过，张一凡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奔手术台。
他有点回不过神来。手术台上，只有一床血迹斑斑的白床单，根本就没有什么病人。
“小李，这是怎么回事？”张一凡急切地问李红。
李红看到空空如也的床，也不禁大吃一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人伤得很严重。张医生，你看，血都流了那么多。她绝对没有理由走掉的，就是上厕所也不可能。”李红瞪大了眼睛。
“难道她没有家属吗？”张一凡觉得太奇怪了。
“有呀，是她爸爸妈妈送她过来的，刚刚他们还在这里等你呢！怎么一下子全都不见了。真是太不可思议。”李红疑惑地看着他。
“一共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重伤者，走得时候是应该经过外面候诊室。而你一直在外面却没有看到他们离开。这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张一凡有点不满。
李红委屈极了，她低下头分辨道：“我哪知道会有这种离奇的事。三个人莫明其妙的失踪了。”
张一凡看到李红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了点。他心里突然一动，问道。
“那你还记不记得病人长什么样？”
“是个女孩子。二十多岁的样子，非常漂亮。大眼睛，小嘴巴。对了，她眉梢有个痣，是那个很大的肉痣……”
张一凡脑子里嗡的一声，问道：“她是不是头部受了伤？”
“是呀，张医生。整个头部都是血，怪可怕的。我给她清洗了伤口，才看清她长相。长得真的很好看，身材也很棒。”
张一凡一阵心跳，口干舌燥。
“张医生，你怎么了？脸色怪难看的，半夜被叫醒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何况现在出了这么奇怪的事，我都觉得心里毛毛的。”李红说。
“小李，那你是否还记得病人父母的样子。”张一凡吸一口气。
“当然记得，因为他们一直在这里等着你。那个爸爸一直在房间踱步，又不停地催我打你电话叫你快点。他大约五十岁左右，戴眼镜，本来应该是个很斯文很有风度的男人，女儿的出事使他看上去很烦躁，但说话仍然很客气很有礼貌。那个妈妈年青时应该也是个美女，虽然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她一门心思都在女儿身上，谁也不理，一个劲地拉着女儿的手哭泣。”李红认真地回忆着。
张一凡这次真的确认了，真的是她。他想起刚才的那个恶梦，想起那个叫金来的司机跟他讲的故事。还有他那句话——大哥，等你以后碰到了就相信了。他现在已经相信了，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一下子脸如死灰，再没有心情和李红聊下去。
“既然病人不见了，那我回去了。”张一凡丢下这句话，走出手术室。

二、
接下来的一星期，什么也没有发生。然而，张一凡知道她就在他身边，她为什么不立刻要了他的命？也好过他现在每天都紧绷着神经，无论吃饭还是睡觉，他都不能完全定下神来。他现在完全能体会一个死囚的心情，就像他现在这个样子，每分每秒都等待死亡的到来，每分每秒都是折磨。也许，她就是要折磨他，等折磨到他筋疲力尽再动手吧。
只有在一个时间里张一凡才是正常的，就是动手术的时候。因为，她就死在他的手术刀下，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犯同样的错。
二年前一个冬天，那时他在市人民医院上班。那天晚上他一个好朋友从一个很远的城市来看他，他非常高兴喝了很多酒。然后醉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半夜，他被电话吵醒，医院要他动一个手术。他当时一口回绝了，他剩下的理智告诉自己绝对不行，这样的状态根本拿不稳手术刀。
他的上司主任很不满：“小张，这是医院的命令，你怎么可以不听？”
他分辨：“主任，我现在真的不行，喝得太多了。”
“我看你现在听话很清楚呀。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要你起床很不爽，但我们是医生，要有职业道德，病人的生命都掌握在我们手里。”
“我就是因为知道病人的生命掌握在我们手里，才不可以做这个手术。真的，主任，这次我真的不行，你找别人吧。”
主任哼了一声：“小张，这几年你干得不错。我还打算提拔你做副主任，看来，你根本不稀罕。或者，是我们这个小医院根本不合适你。”
主任话中的意思谁都明白，张一凡完全清楚这个人的脾气，是属于“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那种，其实，要另找个医生很简单，但他说要你就是你，容不得别人一点点的违背。张一凡知道如果这次得罪了他，他将很难在人民医院立足，他甚至有可能会被开除。理由能编出很多，像今天这样就可以说是：不服从上级领导的安排。
张一凡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对老年夫妇猛得扑上前来。那个父亲五十岁左右，一半头发已经白了，白白净净的脸，戴眼镜，很儒雅斯文的样子。然而，这个时候他原本梳得很整齐的头发乱糟糟了，神情非常着急。他妻子的模样更狼狈，满脸的泪水，眼睛哭得肿成了一个桃子。当他们听到医生到了的时候，猛得从座位上蹦起来。
“医生，你一定要救我女儿！”母亲神经质地拉着张一凡的手，“求求你救救她，她才二十岁，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求求你，只要你能救她，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的丈夫扶住她，安慰道：“青，你别这样，快让医生进手术室吧。你放心，我们的女儿那么年青又那么善良，她绝对不会有事的。医生，你说是吗？”父亲看着张一凡，眼睛充满恳求和信赖。
张一凡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他报以一个笑，便急匆匆进走进了手术室。
他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孩，的确很年青，又很漂亮。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非常苍白，连嘴唇也变得没有一丝的血色。她的后脑受到了猛烈的撞击，造成头骨破裂，更糟糕的是，一块指甲般大小的头骨进入了她的左脑皮层。
张一凡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那块闯祸的头骨取出来，那个位置靠近血管，稍有不慎，可会引起大出血甚至死亡。他的手在发抖，做了那么久的医生，他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手有点涩，因为出着汗，有些热，额头也出着汗。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头晕，眼花，酒精的作用发挥着……
手术还是失败了。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难度很大的手术，张一凡曾经救活过很多生命垂危的病人，他对自己的医术一向很有信心。但是，他最终还是不能挽救那个年青的美好生命。当他看到那对夫妇在女儿尸体前哭得死去活来时，他知道自己将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一切都是自己的懦弱造成的，如果当时自己能坚持自己的立场，那个女孩根本不会死。
第二天，他就写了辞职报告。市人民医院是每个优秀医生都向住的地方，名气大待遇好。但他不再想呆下去，他厌恶那个不尊重生命的主任，更无法面对自己良心的折磨。张一凡进了仁心医院，尽管那只是个私人的小医院，但在这里他是他自己的主人。
两年过去了，张一凡在这两年里又挽救了很多生命，每救活一条生命，他心里的内疚就能减少一份，就在张一凡快要成功的淡忘这件事情后，恶梦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

没人顶,真郁闷!
顶一个,算给自己打气吧!

好感动,快要哭了!谢谢你呀,春衫秀,我一定会努力的,晚上再来更新,希望继续支持我.

这天是星期天，张一凡值班。碰巧的是，值班护士也是李红。
“张医生，我现在想起前几天的事，还觉得很异样呢。”李红用百思不得其解的眼光看着张一凡。
“别再想了，都过去了。”张一凡笑笑，“也许是那女孩子和我们开玩笑吧。”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说得很差劲，谁会那样的开玩笑呢？那也许是安慰自己罢了。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是恶作剧，那她们一家三口也太过分了。”李红嘟着嘴，“真是没理由会突然不见的，天下哪有那么奇怪的事。张医生，你说我们要不要查一查？”
现在的女孩子都那么大胆吗？张一凡认真地看了一眼李红，她是个坚强的孩子。
“小李，算了。别庸人自拢了，也有可能是你那天做梦吧。”
“胡说！我清醒的很，怎么可能会是做梦。张医生，你太……”李红激动地反驳，却发现张一凡正揶揄地看着自己。原来，这次是他真的开玩笑。
“算了算了，以后不再提了！”李红说道，“我去上洗手间。”
她拿出抽屉里的一本杂志，向厕所的方向跑去。
夜已经很深了，偌大的值班室里空荡荡的，只剩张一凡一个人。
四周静得有些可怕，外面隐隐有呜呜的风声，仿佛女人的哭泣声，张一凡没由得一阵心慌，他想到在厕所的李红。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李红还没有回来。女孩子上厕所是要慢一些的，他安慰着自己，然而，当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的时候，张一凡坐不住了，他决定去洗手间看一看。
洗手间在走廊的最尽头，距值班室大约五十米左右。路灯坏了，凭着值班室里照射出来的光，张一凡才勉强看得清路。
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滑，他晃了晃身子，还好扶住了墙没有摔倒了。张一凡捡起那个滑人的东西，光光的凉凉的，手掌般大小，似乎是一张照片。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清那上面的画面。他放在口袋里，不管怎么样，他都有责任捡掉它，否则真的会人被它滑倒的。
现在，张一凡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没有开灯，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一片滴滴嗒嗒的流水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响亮，刺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小李……小李……”张一凡叫了两声。
没有回答，只有他的回声清晰地回绕着，还有那片滴滴嗒嗒的水声，他越加不安起来。
张一凡伸出手，在墙壁上摸索。冰冷的磁砖，没有一丝温情，凉嗖嗖的感觉由手指传到了大脑。突然，张一凡的手摸到一个粗糙的突起物，圆圆扁扁长长的，似乎是一条蛇。
想到那可怕的东西，张一凡的头嗡得大了。他连忙移开自己的手指，“啪”得一声，那东西掉到了地上，与此同时，他终于摸到了开关，灯亮了。
地上，是一条很大壁虎，受了惊吓，迅速地爬到阴暗的角落躲了起来。
洗手间里并没有人，一本翻开的杂志，静静地摆在洗手台上。可是李红呢，她去了哪里？
张一凡走过去，拿起杂志，视线落在对面的后门。李红应该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这是唯一的解释，可是后门通向医院大门，再回到值班室的话有相当长的一段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这本杂志是她忘记的还是……
正当张一凡想推开后门时，值班室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歌声。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甜美的歌声在深夜的空气里回荡，说不出来的诡异和恐怖。
张一凡全身竖起了汗毛，他咬咬牙，走回了值班室。李红还没有回来，值班室还是原来是样子，什么也没有改变，只有那首歌，还是不停地继续着。
“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张一凡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夜半歌声犹如鬼魅般撞击着自己的心脏。他呆在原地，直到一只手拍上自己的肩膀。

知道了,会努力的。不过我写得很慢，每个用词都想个半天，还好我有大把时间写。谢谢支持！

自己也顶一个

再顶!

他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是李红。还好她平安无事，张一凡松了口气，
“张医生，你兴奋什么呀，三更半夜听什么兰花草，怪可怕的。”李红说道。
“不是我放的，真的。我连这歌是什么地方传出来的都不知道。”
李红也变了脸色，她仔细听了一下，走到一个办公桌旁蹲下身去。不一会儿，她便拿起一个小巧的WALKMAN，那正是歌声的来源。
她按下了STOP键，拿出里面的磁带，诧异地抬起头：“这随身听是我的，可磁带不是，而且我们都没有按开关，这真是太奇怪了。”
是她，肯定是她！
张一凡苦笑，叉开话题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我见你这么久不回来，去找过你。”
听了这句话，李红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盯着张一凡的眼睛，轻声地说：“我看见她了。”
“谁？”张一凡脱口而出。
“是她，就是上次半夜送来急诊室的那个女孩子，我绝对不会看错的。”李红坚定地说。
李红有个习惯，就是在如厕的时候喜欢看书。上厕所其实是很单调的，但如果手上有本杂志供自己消遣的话就大不一样了。
她翻开一页，主题是“钦食男女”，一个介绍全国名菜的专栏。画面是一个红碧相间的双椒鳝丝，腾腾得冒着热气，诱得李红差点流口水。不过，她想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不禁哑然失笑，厕所里面回味美食，可能她也能算得世界第一个了。
肚子里的东西已经排完了，李红恋恋不舍得站起身来，去洗手台洗手。洗手台前有一面很大的镜子，里面映出李红姣好的面容。她突然想到很早以前听过的一个传说：如果你在午夜十二点对着镜子许个愿，那么你的愿望将会被神仙听到，他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李红看了看表，还真巧了，刚好是十二点。玩玩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孩子气的把双手贴到胸口，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等李红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猛吃一惊！
镜子里出现了另一张脸，是个披着长发的女孩子，她的额头流着血，鲜红鲜红的血，正慢慢流过她苍白的脸！她双眼圆睁，突然裂嘴对李红笑了笑。然后，她一转身翩翩得走了。
李红冷汗直冒，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等她醒过神来，才发现厕所后门被打开了，刚才那张脸就是从门后探出来的。
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李红咳嗽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毫不犹豫地从后门追了上去。但是，那个女孩子不见了，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她仿佛化成汽体消失了。李红一直追到医院大门，也不见她的踪影，她只能讪讪得回来，却听到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
“是她，是她不会有错的。”李红看着张一凡。
张一凡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别想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他勉强地对李红笑笑，却发现自己的脸僵硬着，根本挤不出一丝笑意。
倒是李红真是笑了起来，她指着张一凡：“张医生，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可爱哦！”

再顶一个,不能沉下去哦

顶

晚上来更新

三
张一凡的公寓位置不是很好，左右都是高大的楼房，因而从五楼开始光线才会好起来。
现在他正走在昏暗的楼梯间。
突然，他感觉有一双眼睛正从后面望着自己，一双充满警惕防备而不怀好意的眼睛，是她吗？张一凡不敢回头，更没有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团黑影猛得窜上来，直扑他的脸面，一个尖锐的东西刺进他的皮肤后，黑影就窜上了楼梯。然后，张一凡感到了一阵微痛，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湿湿的东西。他习惯得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一股浓浓的腥味，难道是血？
张一凡站起来，继续前进。血还是流着，脸上的痛楚在扩大。想到刚才神出鬼没的黑影，他的心莫名的一颤。已经是三楼了，坚持一下！
当张一凡终于走完那一百级台阶时，感觉自己从地狱门里走了一回。
张一凡拿出钥匙，插入了锁孔。
不对！只转了一圈门就开了。
张一凡的心跳又一次快起来。
他每天出门都有反锁的习惯，开门都是转上两圈半才能打开的，而现在……
他还是开了门，并轻轻得推了开来。
门的对面是客厅，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十八寸大的照片。相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穿着一套纯白真丝长裙，高贵而淡雅！她的美是一种自然的美，自信而又内敛。瀑布般的头发直直地垂下来，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张一凡愣住，第一感觉是自己走错了房间，可是除了这张照片，别的任何东西都是他所熟悉的。奶白色的地板，紫红的牛皮沙发，玻璃茶几上还放在他早上喝剩的咖啡。没错，是他的房子，只是墙上多了一张照片。
是了，那相片上的女子有些眼熟。张一凡走过去，仔细地看。她的眉毛很英挺，眼睛很深遂，嘴角上扬，带着点倔强。张一凡想起来了，是她！真的是她，虽然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一直躺在病床上，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但张一凡确定是她！
此刻，她就在墙上看着他，她在笑，无声的笑，永远都是那个表情！
窗外阳光明媚，张一凡却全身冰冷！她已经找上他的家了，说不定正躲在某个角落呢！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房间的某个角落传来一些悉悉簌簌的声响，张一凡仔细听了听，是从自己的卧室传出来的。他握紧拳头，放轻脚步，朝卧室走去。
卧室门是虚掩着的，张一凡推进去。卧室的地板纤尘不染，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晾在阳台的衣服也收了进来，整洁地折好放在床头柜前，他不禁恍惚起来。
张一凡想起一个家乡的老故事，叫田螺姑娘。是说一个英俊的年青人，有一次在田沟里捡了一个田螺，便养在屋子的水缸里。之后，怪事就发生了，他每次忙完农活回家，家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上也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开始，年青人以为这是邻居大嫂帮的忙，便去感谢她，那大嫂却很坚决得否认自己做过这些事。这回，年青人可真感到奇怪了，他决定弄个明白。
某一天，年青人吃过早饭装作去干活的样子，走到中途又折了回来。他悄悄走到窗户边，扎个破洞往里看，这一瞧差点惊叫出声！原来，一个美貌绝伦的姑娘穿着一套青色的衣裳，正在灶头前忙和着。她的脸犹如早上升起的朝霞，身姿好比夕阳下婀娜的杨柳，还有她的笑容，仿佛是初春最温暖的风，可以融化这世界上每一块坚冰。
年青人瞧得痴了，他不顾一切得闯进去想和姑娘说话。那姑娘一见他，红了脸马上跳进了水缸。年青人急了，当他奔到水缸前时，却发现姑娘不见了，而那颗田螺正拼命得往里钻着身子。
年青人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原来，那姑娘就是田螺精，以前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他发现自己爱上了美丽勤劳的田螺姑娘，发誓要和她厮守终身。
年青人请教了村里最有智慧的老人，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他再一次假装出门，然后从后门返回，用最快速度拿到水缸前拿起了田螺壳。然后，他对着田螺姑娘说：“你别回去了，嫁给我吧，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的。”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年青人和心上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张一凡小的时候一想到这个故事就觉得很温暖，田螺姑娘在一段时间里也是他的梦中情人。当然，他心里也会有疑问，比如：田螺姑娘是怎么变身的，再比如，妖精会不会死，如果会死的话，那她死后会变成什么东西呢？长大懂事后，张一凡明白那个老故事只是荒唐的无稽之谈，他老已淡忘了。
而现在，面前这个干净的房间和整齐的被子，他一下子想起了这个故事！只是，涌上他心头的不是期待而是恐惧！
声音是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张一凡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正低头擦着什么东西，很专注。他静静得走过去，他看见了一头半白的头发，一对皱纹密布的手正用力搓洗着拖把。

张一凡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妈！”
张妈妈转过身来，疼爱地看着儿子。当看到张一凡脸上的血迹里，皱起了眉头：“一凡，你怎么了？你脸上怎么有血呀，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哎呀，那些人真是野蛮，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妈！”张一凡叫了一声。如果不打断她的话，估计她说到明天天亮还止不了口。可怜天下父母心。张一凡从小就没了父亲，由张妈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母子俩相依为命感情当然好得没法说。张妈妈什么都好，就是太哆嗦了。
“妈，是我自己不小心用手指划伤的，一点小伤，你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张一凡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免得她担心起来没日没夜的愁眉苦脸。
“你这孩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小时候也一样，跟别人吵了架回家骗我说自己跌伤的。你看看，脸色也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呀，肯定是工作太辛苦了，妈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要当心自己的身体，还是个医生呢，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张妈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弄得张一凡没有再开口的余地，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隙，连忙辨说道“妈，我没事！最近是忙了点，也没你说得那么辛苦。对了，妈，你怎么突然到城里来了，也不打个电话通知我，让我去接你。”
“你都够忙了，我怎么能再给你添麻烦！”张妈妈怜爱地说，“也没有什么事，刚收割了玉米，想着你喜欢吃带些来给你。好几个月没见你，也惦记着你，电话里又不知道说什么。”
“妈，”张一凡摇摇头，“城里什么东西都有，你大老远就背几个玉米过来，实在是……你想我就搬来和我一起住，用不着那么辛苦地坐车了。”
“城里的日子我住不惯，一个人也不认识，除了拖地打扫也没有什么事好做。不过呢，”张妈妈颇含意思的笑笑，“如果你娶了媳妇，生了儿子，那我立马过来照顾我的小孙子。”
张一凡苦笑，每次电话也好，见面也好，这句话一定是首当其冲的。
“工作那么忙，我哪有空谈恋爱。”张一凡含糊的说。
“你还瞒着你妈！”张妈妈白了儿子一眼，“那姑娘可真漂亮，什么时候带她来见妈妈？”
“你说谁呀？”张一凡迷惑着。
他想到了客厅墙壁上的那张大照片。
果然，张妈妈又开口道：“你还不承认！你没见到墙壁上那张照片吗？是你妈我特地去照相馆放大的。你这孩子肯定心里喜欢人家嘴里又说不出口，妈帮你想了办法，把照片挂在客厅里，那个女孩子下次来你这里就明白你的心意了，那岂不是……”
张妈妈得意地说着，又看了儿子一眼，却发现儿子正傻傻地看着自己，那样子中了邪似的。
“你有没有在听呀？”张妈妈不满地用手肘撞了一下儿子。
“妈，你是说照片是你挂在客厅的？”张一凡不相信地看着母亲。
“是呀，我特地跑到街头那家最大最好的相馆，等了两个多小时。不过，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这点辛苦又算什么。儿子呀，你可要加把劲，这些天请那姑娘来家里吃饭。”
“妈！”张一凡的脸越来越严肃，“那张照片你是哪里来的？”
“你是说原照是吧？说起这个，你还真是该骂，把人家女孩子给你的东西胡乱塞口袋！还好，碰到我给你洗衣服，不然，你那坏记性，说不定连着衣服泡水里早给毁了。”
张一凡想起来了！
就是值班那天，他见李红上厕所迟迟没有回来，便去找她。半路上，他差点被一张照片之类的东西滑倒。当时，由于灯光昏暗，他也看不出是什么，就放进了口袋。事后，他早将这件抛诸脑后。
而今天，张妈妈将它从口袋里翻了出来，并且放大挂在了客厅的墙壁上。客厅墙壁照片的谜语总算是解开了，但张一凡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因为它又引来了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就是那天李红在厕所里看到的果然就是她，她还留下了东西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她对自己的死亡并不甘心。
“妈，你以前说过厉鬼是不会投胎的，一定要报了才能罢休，是不是？”
张妈妈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一凡，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从来都不相信这个的。”
“随便问问而已！”张一凡淡淡地笑。
“你不就是打叉，每次都到女朋友就闷不作声了。你都老大不小了，你爹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已经满地爬了。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体谅你老娘的心情。不管怎么样，这次你一定带这个姑娘来见我！”张妈妈掷地有声地说。
“妈妈啊！”张一凡这次可真叫了，“这女孩子真的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只是一个普通同事而已了。”
“乱讲，普通同事怎么会送照片给你！”
“那不是送我的，是……是这样的。这照片是上次医院搞活动拍的，前天分发下来的时候，这个同事刚好是休息，就叫我转给她哦！不过，我塞在口袋忘记了，还带回家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误会。”张一凡顿了顿，看张妈妈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连忙接下去说，“好了，妈！大不了我答应你今年一定找女朋友好不好？”
张一凡说着把客厅里的照片取了下来，他实在不想再谈她！这几天，他已经被她搞得精神不振了。自从她死了之后，他心里也不好过，毕竟那个结果也不是他想要的。

顶

四
咖啡厅里的气氛很好。
舒适的温度，柔和的灯光，衣着干净有着亲切笑容的女服务员，咖啡的味道也极纯正，香而浓郁。透过偌大的落窗，可以看到外面霓虹闪烁的绚烂城市，是值得享受的一刻。
张一凡却苦笑连连，他第一次深刻了解了“如坐针毡”的滋味。他没想到二十一世纪，名牌大学毕业的自己竟然惨得到“相亲”的地步！
“你说什么，今晚要去相亲？”李红的嘴巴张成了O型。
自从上次值班后，张一凡和李红已经相当熟悉了。李红有空的时候也会来他办公室坐坐，反正也不远，大家随便聊聊。关于那些不愉快的事，他们都不想再提起。事情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张一凡的心也稍稍平静下来。但一个难题搁在了张一凡的心里，那就是他对母亲的那个承诺。眼看着今年快到头了，张一凡还真急了起来，如果他再没有什么收获的话。他可以保证，自己的耳朵将从此倍受蹂躏。真的没有办法了，张一凡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婚姻介绍所。
“三十出头了，也早该了。”张一凡其实很无奈。
“太老土，太庸俗，太可怕了！”李红连连摇头，“两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男的想你相貌不错身材尚可，不知道性格脾气怎么样，女的想你衣冠楚楚像个人样不知道一个月赚多少房子几平方。哎……跟菜场卖猪肉有何分别？”
张一凡被李红逗乐了，但一想到张妈妈妈那停不了的超级大嘴，还是决定今晚的约会。但是，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咋知道，这相亲的感觉还真是够折磨人的。他从小就羞于和女孩子相处，特别的面对美女的时候整个人成了锯嘴葫芦，全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偏偏他现在面对的正是一个张扬的美女，听她说自己叫杨光。此刻她性感的嘴巴正说着话：“张医生，你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女孩子，热情如火亦或冷若冰霜，成熟妩媚还是天真可爱，清秀可人或者高贵典雅？”
说完后，她那双会说话的妙目炯炯地望着张一凡。
张一凡听得一头雾水，他从来没有研究过女孩子有那么多的类型，自己择偶的条件也是非常简单的，能谈得来可以相处就行了，关于什么爱情的触电之类他觉得那是小说中的故事。
“张医生，怎么了？是不是很难选择，谁都放不下？”杨光简直是咄咄逼人。
张一凡期期艾艾：“我不太了解女孩子，这个问题实在是难倒我了。”
杨光秀眉一皱：“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木头，早知如此，我就不会浪费时间来约会了。”
这么赤裸裸的贬义，令张一凡大窘。像杨光这样的辣妹，他还是第一次接触。除了保持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突然，他看到对面杨光的眼睛正勾勾得望着自己身后，脸上露出又诧异又惊恐的神情。她脸色改变的太快，以至于笑脸还来不及收敛，脸上的表情特别古怪让人心寒。
张一凡直觉得认为杨光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她，他可以想像那张苍白的脸，额头上的鲜血，无声无息的笑容，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她冰冷的双手正向自己的脖子伸过来……
张一凡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