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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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7-10 20:24:33 更新时间:2021-07-16 23:40:05

楼主:ty_普吉岛主1  时间:2021-07-10 12:24:33


1972年博尔赫斯访问英国爱丁堡大学,随行的一位学生提问:先生,众所周知,您的短篇很有开创性,但是文学界对此有不同的声音,为什么不动手写一部长篇呢?
博尔赫斯回道:我是一个很懒的人,只会写短篇小说。偶尔呢,我会想象一本长篇小说,然后给它写书评。

两年前,南方周末有一个深度报道《伪造的文学名著:扯掉谁的遮羞布?》该报道的内容是两个年轻人突发奇想,伪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匈牙利小说家塞尔伦斯·缪讷,并搬运到中国出版,一年内获利近百万。他们自首后,引发文化界的震动和反思,成为当年的热点事件。

该报道有两个问题。

第一,没有说明他们成功伪造的过程。
第二,没有说明他们为什么自首。

现在我们已经出狱,得到应有的惩罚。以上两点问题,作为当事人,我有责任向大众尤其是当时受塞尔伦斯·缪讷影响的部分年轻人,做一个详细交代。第一个问题,主要是展示我们虚构此人的动机和过程,我想过程写得越清晰,受此不良影响的年轻人越容易走出来,树立积极的人生观,这毕竟是没有争议的无耻造假。先耽误各位一分钟,我们来看看塞尔伦斯·缪讷的生平。

百度百科介绍:

塞尔伦斯·缪讷

匈牙利小说家,诗人,剧作家。

1927年5月17日,塞尔伦斯·缪讷出生在匈牙利南部边境小城塞格德,他的家乡位于塞格德附近20公里的一个乡村,毗邻毛洛什河。

1949年塞尔伦斯·缪讷发表处女作《塞格德的暴雨之夜》

1953年发表散文集《孤独花园》

1958年发表代表作《心灵秘境》

1963年发表《真实与虚构》

1975年发表最后一部作品《一个人的消逝》

他的作品并未引起匈牙利文坛的重视,终生籍籍无名,生前未获得任何声誉。1989年2月21日中午,美国圣地亚哥警察局接到一通电话,一个自称是马洛伊· 山多尔的人说要自杀,他告诉警察家里的具体位置,让他们来收拾遗体。然后,他用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88年的生命。

警察试图找出他老年生活的一些片段,但是资料非常少。他的几个孙女,对于这个老人一无所知,只是周末的时候去看望他。他的一个孙女说:“我们不说匈牙利语,我们不知道他的曾经,不知道他的影响力。”

马洛伊· 山多尔死后,他晚年未发表的作品《烛烬》被翻译成英文小说,一举成名,蜚声全球。世界才知道这个匈牙利作家,马洛伊· 山多尔,而在此之前,他一直是隐形的。

马洛伊· 山多尔在一封旧书信中,曾谈到当年和他有过交往的作家,其中有一位名叫塞尔伦斯·缪讷。他评价道:“某种意义上来说,塞尔伦斯·缪讷不是一个作家,他本身就是一首孤独的诗。如果非要把他归于什么流派,我愿称他为孤独主义。”

这篇旧书信促使读者开始挖掘这位消逝多年,籍籍无名的作家。有一些年迈的读者,从书柜角落找出塞尔伦斯·缪讷当年出版的书,大多已经泛黄破旧,但是仍然有不少读者愿意出高价收藏。

塞尔伦斯·缪讷作品不多,主要是《塞格德的暴雨之夜》《孤独花园》《心灵秘境》《真实与虚构》《一个人的消逝》

1975年他发表完最后一部作品《一个人的消逝》,从此失踪。此事只在当地小报《塞格德日报》上有过一篇简短的报道。

2005年,匈牙利的《布达佩斯时报》对他的遗作进行过评价:塞尔伦斯·缪讷书写的核心主题永远是爱,孤独,死亡。他从不关注当时的社会政治,隐藏在自己构建的孤独和诗意中。他的作品逐渐在全世界读者中积累起一批忠实信徒,可直到今天,塞尔伦斯·缪讷仍然是小众的。

以上便是塞尔伦斯·缪讷的百度百科介绍,原文从一些论坛上复制而来。最初的百度百科现在早已删除,变成一行简短的字:一个虚构的小说家,历史上从未存在。下面还附带介绍两个年轻人的伪造证据,社会舆论影响,大致和南方周末报道相同。

从哪儿开始说起呢?应该是开篇博尔赫斯那段回答,忘记在哪里看过一次,并未在心里留下痕迹。直到某一天,这个灵感忽然在脑子里迸发,促使我们开始伪造塞尔伦斯·缪讷这个人物。

我和大炮当时在豆瓣认识,一见如故。那是一个文艺青年小组,经常探讨一些文学作品,偶尔贴几篇自己写的小说。令我们反感的是,很多年轻人喜欢拿读过的书来装裱自己。

文艺青年装逼一定要小众,比如:
海明威?文本技巧不错,但是缺乏点厚重。不妨看看陀思妥耶夫斯基,或者威廉福克纳。
如果你不小心提到意识流,留言区便会问:不知道楼主是否读过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小组里有一位文学系的傻缺,为了彰显自己,硬着头皮三个月看完《追忆似水年华》,往后评论区凡是谈到意识流,他总是光速赶到。更有甚者,一个名叫半生虚无的人啃完了《芬尼根守灵夜》,从此不管写什么东西都神神叨叨,你若轻易看懂,算他输。

大炮舍不得离开那些文学小组,最重要的原因,他发表过一些忧伤的爱情小说,吸引了不少文艺女青年加他,其中有几个还搞到手,开了房。

有一天,大炮跟我说:想不想去国外浪浪?
我回:先带我出个省吧。
大炮:没开玩笑,去不去。我叔在越南芽庄开了个中餐厅,现在他准备转战普吉岛,喊我帮他看店,你去的话就当收银。
我:越南?不会被人卖了吧!
大炮:是我亲叔,傻逼,去不去给个话。芽庄可是著名的海岛城市,以前的美军度假基地。美女,墨镜,比基尼,沙滩,大海,自己想象,放开了想,去不去?你天天搁网上写那些什么玩意,有人看?
我:去!

第一次见到大海,一片蔚蓝闪瞎眼,做梦一样。沙滩上,白晃晃的大长腿,比基尼挤出半坨奶,女孩们戴着墨镜,轻柔踱步,或躺着慵懒看书,或下海游几圈,湿身上岸的瞬间,可以把眼珠子吸出来。

这是一个色彩斑斓的城市,浑身散发着奔放与野性。小城里的楼房都很瘦,高低错落,伸向天空,每栋楼都被涂成不同颜色。这里最早是法国殖民地,后来成了美国佬的乐园,整个小城遍布法式建筑,常吃美食是法国的长面包,俗称法棍。

他叔叔的中餐厅叫唐人餐厅,名字很俗,一目了然。因为独此一家,生意不错,大多是来此旅游的华人。常有姑娘在柜台问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大炮很乐意帮助,看顺眼的加个微信,回头接着勾搭。

旅游总是三五结伴,落单的姑娘很少。就算别人有意,也要顾及朋友的看法,大炮的成功率不高。后来好歹被他约出来过几个,记得有一个姑娘等闺蜜都睡了,半夜从酒店溜出来见他。

某一日黄昏,我们在沙滩溜达。然后就注意到了他,一个已经熟悉的人。

这是个东欧人,表情严肃帅气,有几分像杰森斯坦森,肌肉线条不错,秃顶,胸前挂着黑毛。他每天赤裸上身,从沙滩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就往海里一钻,再湿身上岸,戴上墨镜,窝在一个沙坑里惬意地捧起一本书。每天如此,循环往复,像一个海边隐士。

我们坐在他的沙坑旁,用蹩脚的英语攀谈起来。实在不好还原这场沟通,就简单描述一下。他说他是匈牙利人,四十二岁,曾是远洋货轮的船员,跑遍了世界各地。现在他辞职了,就在芽庄度假,这里消费不高,他住的酒店60元一天,有阳台有冰箱,可比欧洲便宜太多了。他在这里看了一年的书,路边书摊的书快被他借完了,准备看完之后就换个地方。

他说自己写小说,发表过两部长篇,航海冒险类的,让出版社赔了钱。他问我们有没有看过匈牙利的文学作品,我们说no,他的表情有点失望。我们互换了邮箱,答应回国后继续保持交流,他对中国文化有兴趣,看过翻译版的《红楼梦》,很吃力没看完。

他一闪而过的失望表情,虽然礼貌,却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想,每个民族,每个国家,不管大小,都有他们引以为傲的文学作品。可文化的传播是建立在经济实力上,所以你看,全世界都在研究欧洲文艺复兴那些玩意,没人在意一些小国家的文学作品,除了他们自个儿当个宝。

大炮开玩笑:回头找个匈牙利语言专业的大学生,把他两部作品翻译到中国,炒一波,说不定一炮打响,到时候咱低价买断版权,坐着拿版税。

我:怎么炒?他那作品写得好不好,先不说。航海类的不是什么热门啊,以前老掉牙的题材。现在啥热门?得文艺范,就算买了不看,发个朋友圈都能显内涵。村上春树咋样?卖疯了。

大炮:那还说个屁啊。村上春树那种调调,咱也能模仿,没名气啊。他连个故事都不用写,飘忽不定,随心所欲,粉丝就买账。

大概就是那一刻,博尔赫斯那段鬼话,像条蚯蚓钻进了我的脑袋,鬼使神差,我说:咱是不是可以虚构一个名气?

大炮:虚构名气?脑子灌海水了是吧。名气能虚构?

我:不是不可能。海底两万里,鲁滨逊漂流记,这是真实的?既然作家写书都是胡编乱造,我们虚构一个作家算什么。

大炮:我靠,你脑洞破了啊,脑髓都流出来了!哪个大作家不是有名有姓的,你意思搞盗版?

我:撑死了,你就这点想象力。想想今天遇到的匈牙利老哥,你看过匈牙利的小说?有啥印象没?打比方,我们虚构一个匈牙利的作家,搞到中国出版,行不行?

大炮:那不是等着被人揭穿?我给你送牢饭?

我:我说个假想,你听着。咱虚构一个小众的作家,小众的难以考证,不能是活着的人,最好隔几十年,以前默默无名,近些年才被发掘。你要不信,我编一个给你看。不过还得有特色,有文艺范,现在流行啥?伤感啊,孤独啊,爱情啊。你看过《百年孤独》没?我也没看过,人名都能绕晕。但是我在抖音和朋友圈刷到过几十次,一个磁性的声音幽幽念到:马尔克斯曾在《百年孤独》中说,生命中曾拥有的所有灿烂,终将用寂寞来偿还。咋样?这句话美不美?我认识一姑娘,初中学历,买了一本《百年孤独》,一页都没读完过,买完就发了两次朋友圈。

大炮:哈哈,这年头买书就像插花,插那好看就行。读过啥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看见你准备读啥。

我:今晚我编一个给你看看,给你开点脑洞。

我编的就是百度百科的那些内容,大炮看后惊呼:绝了!特别是马洛伊· 山多尔那段,他本来就小众了,作品不错,逼格够高,你用他书信中一句无可考证的话,引出对塞尔伦斯·缪讷的肯定和欣赏,高!在中国,谁他妈敢拍着胸脯说看完了马洛伊· 山多尔的几十年书信。

大炮又问:身份是虚构出来了,可你整那一堆作品名字咋办?从哪搞出来?

我:自己编呗。

大炮:自己写?有那水平?写点中国爱情小故事还行,你能写出匈牙利的味儿?

我:你忘了我前面说的,咱不是要挤进文学史排资论辈,咱是一个孤独的小众作家啊,这就是一个卖点!我们可以在豆瓣,知乎,抖音生产大量的段子,比如,我现在就给你编一个:“塞尔伦斯·缪讷在《孤独花园》中说,既然孤独是每个人的最终归宿,何不此刻就拥抱它。”咋样?听起来有道理,伤感吧!然后我们编这个作品的时候,就把这句话插进去嘛。写得飘忽不定,伤感孤独,偶尔用点隐喻,象征,讲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这不就完事了?

大炮:你不是匈牙利人,怎么写出那种异国味?

我:这不难。咱用中国的人称和地名,写一个孤独荒诞的故事,然后让匈牙利语的学生翻译成匈牙利文,那个匈牙利老哥不是写小说的吗?发给他,让他润色,把句式习惯改成匈牙利的,把人物名字,活动地点改成匈牙利的。搞定后再请大学生翻译成中文,来回洗一遍,不就地地道道的么?故事发生在哪儿也没那么重要。

大炮:我服了,奇葩,够疯狂,脑髓流一地!你要真写,我就负责造势,在网上四处发。

为了验证这个荒谬的想法,是否可以变成现实。我开始虚构这个孤独的作家,塞尔伦斯·缪讷。百度百科编的差不多了,这个简单,花几百块在淘宝就可以找人做上去,一个孤独诗意的作家就此诞生,并且生平信息难以考证。

我给塞尔伦斯·缪讷编了很多鸡贼的名言,配上一个磁性的声音念起来,像那么回事。比如:

塞尔伦斯·缪讷在《心灵秘境》中写道:暗恋是一朵开在孤独上的野花,永不凋谢。

塞尔伦斯·缪讷在《真实与虚构》中写道:不要让某句话成为你的座右铭,你会被关进语言的牢笼。

塞尔伦斯·缪讷在《孤独花园》中写道:既然孤独是我们最终的归宿,何不此刻就拥抱它。

塞尔伦斯·缪讷在《塞格德的暴雨之夜》中写道:爱一个人,说与不说,区别在于,你想让她呆在未来,还是呆在记忆中。如果未来平庸生活中的她,不会比记忆中的她更美好,那又何必开口。

塞尔伦斯·缪讷在《真实与虚构》中写道:真实与虚构的界限在于相信。

塞尔伦斯·缪讷在《塞格德的暴雨之夜》中说:最美的爱恋,在你开口的刹那就破碎了,往后日子只剩下修复和绝望。

塞尔伦斯·缪讷在《一个人的消逝》中写道:彻底遗忘,孤独腐烂,消逝在无人之境,这是一个人最诗意的告别。

塞尔伦斯·缪讷在《真实与虚构》中写道:书是我的猎枪,在世间捕获孤独的翅膀。

塞尔伦斯·缪讷在《一个人的消逝》中写道:我的书中只有两个字,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正如我的人生。

塞尔伦斯·缪讷在《孤独花园》中写道:人只能试图理解彼此,不要渴望达成一致。

塞尔伦斯·缪讷在《心灵秘境》中写道:爱情是一门宗教,古往今来的文学作品,都是它的经书。

试着每句话从头到尾念一下,多多少少,那么点味道就出来了,后面还能不停扩充。但是不能一大堆全发他的名言集锦,那样容易让人乏味。我在网上找来很多10条一篇的那种,比如“关于爱情最动人的10条语录”“关于孤独的10个名句”里面大多是古往今来,有名气的大作家写的。然后把塞尔伦斯·缪讷的某句话插入进去,看来看去,一点也不违和。

类似这样的集锦我们整了几十篇,大炮负责在豆瓣,知乎,贴吧各种文学论坛拼命的发。发的多了,渐渐那些抖音的鸡汤博主,也开始转载,一个美女用磁性的嗓音幽幽念出来,意境瞬间就来了。

然后我们来看塞尔伦斯·缪讷作品的发表顺序。1949年处女作《塞格德的暴雨之夜》
1953年散文集《孤独花园》
1958年代表作《心灵秘境》
1963年发表《真实与虚构》
1975年发表《一个人的消逝》
作品不多,非常简短。这些作品顺序恰好就能构成他的一生隐喻。

《塞格德的暴雨之夜》那个暴雨的夜晚,发生了什么?塞尔伦斯·缪讷和他一生最深爱的女人,因为某些无法抗拒的命运捉弄,最终彻底崩溃。这样写未免有点俗,或者再离奇一点,他们本来是可以在一起的,可塞尔伦斯·缪讷的执念是孤独,他对爱情的信仰是:永不开口,让她活在记忆深处,定格在孤独岁月中。

现代爱情故事,不是交叉劈腿,就是棒打鸳鸯,长篇小说就是多几个劈腿,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我,他只爱她,或者家里阻拦,现实残酷,英雄救美被社会大哥追杀,俗透了。

关于《塞格德的暴雨之夜》我是这样编的,网上现在还能搜到原文,十几万字,这里简单描述一下故事梗概:

塞尔伦斯·缪讷从小被寄养在姨妈家,塞格德郊外的一个乡村,他的听力有点问题,经常听不清别人讲话,变得孤独敏感。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若菲奥,知道他的秘密,当他窘迫的时候,若菲奥总是凑到他的耳朵旁,小手遮着,把那些话复述一遍。他们渐渐长大,感情越来越好,他和若菲奥同居在塞格德的一间小公寓。若菲奥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经常受气,回家时有争吵。塞尔伦斯·缪讷因为听力问题,在大学图书馆谋到一份职位,负责清点编排图书,薪水不多。两年后,若菲奥被布达佩斯银行的一个大堂经理追求,他高大帅气,谈吐得体,薪资丰厚,在很短的时间,他们便相爱了。

塞尔伦斯·缪讷无处消解内心痛苦,只能把自己沉浸在图书馆里。若菲奥是他童年最美好的记忆,幽暗岁月中的微光。在漫长的阅读中,他悟出一个真理:唯有孤独,是我们的最终归宿。关于爱情,说与不说,区别在于让她呆在未来,还是呆在回忆中。我们的未来,不可避免滑向琐碎和庸常,未来和你一起生活的她,并不会比记忆中的她更美好,那么何必开口。这就是他悟出的一个偏执信念,诗意且孤独。

在此后图书馆工作的日子里,他经常碰见老馆长的女儿朵拉,比他小两岁。朵拉很漂亮,常坐在书架旁的地上看书,双腿盘着。塞尔伦斯·缪讷整理图书的时候,经常从书架缝隙里看见她。一来二去,他们熟了,开始在一起聊各种文学作品,朵拉的很多见解正是塞尔伦斯·缪讷内心所想。他们聊的很开心,彼此有默契。老馆长并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可是塞尔伦斯·缪讷从不表达爱意,只享受在一起的默契。朵拉一直等他开口,最初想着怎么矜持和婉拒,折腾一下他。时间长了,失去耐心,恨不得只要塞尔伦斯·缪讷开口说我爱你,朵拉就立马愿意嫁给他。最终在一个暴雨之夜,爆发了。那天塞尔伦斯·缪讷送朵拉回公寓,浑身湿透。朵拉给他拿来毛巾,端来热茶,眼睛里全是柔情。塞尔伦斯·缪讷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份爱意,他坐了一会,起身告别。朵拉爆发了,她骂塞尔伦斯·缪讷伪君子,玩弄她。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塞尔伦斯·缪讷一个人钻入湿漉漉的黑暗中。从此,朵拉再没有出现在图书馆。

《孤独花园》《心灵秘境》这两部是他中年的代表作,正如书名,大概应该描述他坚守信念,形单影只,对于孤独的沉思,对于爱情的解构。这两部算是散文,比第一部好写。应该用意识流的手法写,大段的心灵独白,意识飘忽不定。当时自首的时候,我还没写完,只写出了这两本书的大半初稿,其中《孤独花园》接近完稿。

《真实与虚构》《一个人的消逝》算是他晚年的作品,大概可以想到,他晚年主要思考的是真实与虚构的界限,这一点类似于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自己梦见了蝴蝶,还是存在于蝴蝶的梦里。最后一部作品,应当是思考一个人应该怎么死去,前面我给他配的有名言,百度百科也交代了他晚年失踪,不知死活。塞尔伦斯·缪讷在《一个人的消逝》中曾写道:彻底遗忘,孤独腐烂,消逝在无人之境,这是一个人最诗意的告别。这句话也是我瞎编的,但是读起来,有那么点伤感。

完事,大概就这么办。一个栩栩如生的孤独作家,跃然纸上,有血有肉,有偏执,有诗意。

经过大炮在网上狂轰滥炸,四处贴段子集锦,终于积累起一批粉丝。大多是20岁上下的文艺青年,女粉丝居多,要么是爱而不得,要么是爱过恨过。塞尔伦斯·缪讷的孤独语录,爱情箴言,让他们着迷。百度一搜,生平简介一看,太诗意了,契合我心,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这块宝藏。

交接完唐人餐厅的工作,我和大炮火速回国,不惜重金,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准备把梦想照进现实。

我们在豆瓣建立了塞尔伦斯·缪讷的小组,百度建了贴吧,微信建了五个大群。《塞格德的暴雨之夜》处女作写完,发给匈牙利的老哥,让他润色,改掉常识性错误,配上匈牙利人名和地名,再翻译回来,纯正的匈牙利味儿扑面而来。为了更加缜密,无懈可击,我们掏钱,让匈牙利老哥联系了当地一个很小的出版社,塞格德先锋出版社,印刷了五百本匈牙利版本。再让塞格德先锋出版社盖个公章,授权我们在国内独家出版塞尔伦斯·缪讷的小说。

国内大点的出版社,压根没听过这号人物。匈牙利本地,也对他不熟悉,因为不存在嘛。完全没人注意到这点破事,我们只需要在网上狂轰滥炸,把孤独和爱情作为卖点,虽然不会大火,但是总能源源不断吸引一批又一批粉丝。毕竟这年头,总有一些追求小众的人,把小众当成装饰品。

大炮拖朋友搞了个书号,第一次偏谨慎,我们只印刷了一千本,准备慢慢卖。书的封面是雨夜街道,一个模糊孤独的背影消融在雨中。书的右上角有一行字:塞尔伦斯·缪讷不是一个作家,他是一首孤独的诗。打开书的第一页,一面空白纸,中间写着一句话:爱一个人,说与不说,区别在于,你想让她呆在未来,还是呆在记忆中。

因为前期段子预热,积累了点人气,不到一周,书就卖完了。这书我们定价59,独家经营,越贵越香,别处还买不到。一周就赚了四万多,大炮乐疯了。我们去唐朝酒吧包了个卡座,5800,当晚大炮还带走一个细腰翘臀美女。

第一本书发出去后,豆瓣,知乎,贴吧,论坛,甚至抖音,都开始有人写书评了。有人评价:这是她读过最伤感的爱情,没有烂俗的情节,只有如水的孤独心境。当然我们也写了几篇软文书评,四处发。同时找了一些抖音鸡汤博主,付费让他们推荐这本书,台词我们编,照着念就行。

很多人看了书评,想买书买不到,急的在网上四处求书,微信群扩大到了八个,每天都有人催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买到这本书。还有人在论坛加价,150转卖给求书者,竟然还真有傻子买了。由于加印周期长,无意中形成了饥饿营销,我们决定将计就计,慢慢卖,每个月放固定数量出来。

最高峰时期,我们每个月卖书的利润达到十几万。我每天埋头编一些名言,再把名言融进书中,当时正在写第二本和第三本,《孤独花园》和《心灵秘境》,第二本都快写完了,在论坛和群里偶尔会发一些片段,吊他们的胃口,书没写完,他们在别处也找不到。

借塞尔伦斯·缪讷的口,我编了一大堆的感悟,有时候沉溺进去,仿佛那是我自己的声音,从一个幽暗角落飘来的声音。搞得我写第二本书的时候,过于投入,有时候真把自己当成塞尔伦斯·缪讷,他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他会说什么,写什么,一切有其内在联系。

大炮可没这些墨迹,现在的生活,就是他最快乐的生活。我们是群主,小组和贴吧也是我们建立的,大炮每天和那些文艺女青年打的火热。几乎每周,都有新的目标上钩,他去约会,彻夜不归。有一次,一个文艺女青年发来照片,端庄秀丽,身材凹凸有致,只是在外地。我没想到大炮竟然坐飞机过去,两天之后,又坐飞机回来了。他是一个有激情的渣男,走马观花,乐此不疲。

豆瓣小组里面,有一个姑娘,她的出现直接摧毁了我们的好日子,这也是我回答的第二个问题,我们为什么去自首。很抱歉第一个问题回答的太细致,太啰嗦,我只是想尽量展示造假的动机和细节,让那些受塞尔伦斯·缪讷愚弄的年轻人,认清现实,摆脱不良影响,树立积极的人生观。

这个姑娘最早出现在豆瓣孤独主义小组,id是李鹿,像是真名。她在小组里面写了很多篇长书评,分析塞尔伦斯·缪讷的处女作《塞格德的暴雨之夜》。

她说她理解塞尔伦斯·缪讷的选择,他不是不敢面对,也不是害怕把爱情带入以后平庸琐碎的生活。正因为他深爱朵拉,愿意用余生的孤独,把这份爱定格在记忆中,永不消逝。同时,她也发表了不同的见解,她说从另一方面看,塞尔伦斯·缪讷也是自私的。他自己可以品味这种诗意的孤独,不愿冒险打碎它,但是他所爱的人,朵拉并不愿品尝这种孤独。爱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哪怕有痛苦,有破灭,我们不能压抑自己的天性,压抑你所爱之人的天性。本能释放之后,可能是悲剧的,我认为值得。

同时她发现书中有一段描述,塞尔伦斯·缪讷写道:我在书架上抽出一本《都柏林人》,从这本书漏出的缝隙里我看见她盘坐在地上,下午的阳光,垂落的发丝,书页映照她的脸,洁白宁静。时光停止了流动,那一瞬间如梦见一只蝴蝶般虚幻,我迅速走向另一个书架。

她对这段描述提出质疑。1949年,《塞格德的暴雨之夜》发表的时候,我们中国还没强大到文学作品传到一个小国家,塞尔伦斯·缪讷读到庄周梦蝶的概率很低,但他这段话的描述明显化用了庄周梦蝶的典故。

她的怀疑吓了我一跳,我赶紧翻看原稿,头皮发麻,写迷糊了,原稿上就写的“一瞬间如庄周梦蝶般虚幻”。后面让人翻译成匈牙利文,发给那个匈牙利老哥,让他润色,他估计没看明白庄周是个什么人,直接简单写成“如梦见一只蝴蝶般虚幻”。

冷汗直流,我赶紧私信她加了微信,地区显示同城。下面把聊天记录贴下来:

我:你好,李鹿。

李鹿:哈,你就是传说中的版主?《一个人的消逝》什么时候可以在国内出版,我特别想看。

我:快了,快了,再做校对。

李鹿:你说塞尔伦斯·缪讷最后是去哪儿了?死了还是隐居起来了?

我:这个,我也不晓得,应该死了吧。这都多少年了,老也老死了吧。

李鹿:肯定是死了,我想知道,他最后是自杀,还是老死的。

我:这一点,目前没有证据,也找不到相关信息。作为独家授权方,我们尽量跟匈牙利那边联系,看看民间能不能找到点信息。

李鹿: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个庄周梦蝶的典故,我还专门去查了,1949年我们国家的文学作品没有出版在匈牙利,最早是1972年。

我:你看的很仔细,理解也很深,你的书评我都看过,写的很好。我去查了一下,这个是翻译问题,由于匈牙利语的翻译很少,我们找了个大学生。这学生不够严谨,翻译的时候本来就是,如梦幻一般,他脑子发热,改成如梦见一只蝴蝶般虚幻。我们批评他,他还认为这算是合理范围内的翻译润色。再版的时候,这段会改过来。

李鹿:原来如此,不用改,别改啦!我特别喜欢这一段,他们初相遇的时刻,看过很多遍,一下子发现这个问题,就发书评里面去了。我去把这一段删掉。

我:谢谢你,有你这样的读者,塞尔伦斯·缪讷或许不算是孤独的。

有惊无险,总算是糊弄过去了。第二本第三本,写完得好好检查一下,确保不能再出现这种低级失误。这女孩让人担心,太较真了,但是内心是很欣赏她的,只有她读进去了我胡编的故事。恍惚中,一个幽暗的角落,她坐在那里,阅读我,走进虚构中的塞尔伦斯·缪讷。

好奇翻了一下她的朋友圈,照片很少,只有三个月前发的一张侧脸照,清秀,干净。一头黑发垂落肩头,遮住半边脸,鼻尖挺了出来。看这照片看的出神,仿佛塞尔伦斯·缪讷在图书馆初次见到朵拉的那一刻,洁白宁静。

大炮半夜回来,动静很大,高兴的跟我讲,今天见的那个姑娘开着宝马,富二代,性格爽快!你信不?开宝马的姑娘看这种书?哈哈,绝了!今天没开房,准备打持久战,不光攻破她的身,还要攻破她的心。

我说你这是准备软饭硬吃啊,然后把今天李鹿那事告诉了她,我们差点被一个小姑娘揭锅了!我给他展示聊天记录,看我怎么高明地忽悠搪塞,他压根没仔细看,麻溜地点开了李鹿的朋友圈,翻到那张侧脸照,盯着欣赏了一分钟。

大炮:这姑娘不错,有气质!你这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约出来啊!

我:我赶《心灵秘境》的稿子,哪有你这闲工夫。

大炮:约不约?你没兴趣,帮我约,我来搞定。反正是工作微信,又没个照片。你放心,别看我平时粗旷,我在姑娘面前可忧郁了,一般都是她们主动,哈哈。

我:你不是有富二代妹子了嘛,还去糟蹋别人干啥。小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大炮:人生苦短,现在不潇洒,等六十岁还玩得动?乾坤未定,她俩皆是黑马,哈哈!谁能最终得到我,看她们的造化!

经不住大炮的死缠烂打,我答应他试试看。微信上李鹿也爱聊,一谈到塞尔伦斯·缪讷,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这个我擅长,此人就是我瞎编出来的嘛。李鹿好奇我对塞尔伦斯·缪讷的了解,深入骨髓,没事就发一段书中的内容,跟我探讨当时塞尔伦斯·缪讷的心境。这是我遇到过最认真的一个读者,温柔漂亮啰嗦。不是什么难事,一周后,很轻松就把李鹿约了出来。

大炮出门前诗兴大发,撂下一段话: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哈哈,等着,兄弟!

他走之后,我的心脏像卡住了一颗石子,砰砰乱跳。平时他赴约,我连头都懒得回,此刻却坐立不安,在电脑前半天没憋出一段话。

晚上大炮回来后说:这姑娘,正点!气质不俗啊,太文静了!

我说:咋这么早回来了,没去酒店?

大炮:你小子,哈哈,稿子写得好,不懂女人!谈恋爱,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不是什么人,见面就约去开房,有的人就得润物细无声,润好了,自然就潜入夜了!

我惊讶于他把古诗词化用的如此传神,继续问:那个富二代妹子呢?准备咋办?

大炮:也是一样,润物细无声!有钱人看重的是啥,才华,内涵啊。真正的高手,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哈哈!

我:服了你,段子王。

大炮:我得突击一下,那个李鹿,不好对付啊。聊着聊着,就扯到你编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塞尔伦斯·缪讷

大炮:对。我他妈要认真看看你编的那个《塞格德的暴雨之夜》了,不然下次没法聊,接不住话!

大炮还真看起来了,我瞎编的那本书,有点好笑。他看的挺认真,看完过几天又看了一遍,前后一共看了三遍。有一天,大炮跟我说,我他妈竟然看流泪了,操!你说你编的什么玩意!
我笑的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大炮穿行在两个女人中,时间安排得严丝合缝。一三五和富二代见面,二四六和李鹿见面。我们的书卖的依然很好,就算不做推广,自然有人被越来越多的书评吸引过来。只不过都在催《孤独花园》和《心灵秘境》什么时候出版,我他妈还没写完,怎么出版。只有李鹿催问《一个人的消逝》什么时候出版,她好奇塞尔伦斯·缪讷最后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还没想好最后怎么编。

大炮白天约李鹿,晚上我跟李鹿聊天,这感觉有点别扭,有时候还会说岔。李鹿似乎把我当成一个知己,什么心事和感想都说给我听,我们的交流点到为止,十分默契。我佩服大炮的撩妹技术,才一个月,就达到如此境界。

有一天星期六大炮彻夜未归,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发愣。星期六应该是和李鹿见面了,我想象他们在酒店的床上,脑子一团乱麻。我打开李鹿的朋友圈,盯着那张侧脸照出神,虽然我们每晚谈心,交流如此默契,可我还没见过她。我忍不住,给大炮发了一条信息:咋样?今晚不回来了?

等待着,可是大炮并未回消息。我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发软,有气无力的。我躺在黑暗中,度过一个失眠之夜。次日大炮回来,依旧眉飞色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已经失去问他的勇气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李鹿在微信上很少说话,她说她在备考医师资格考试,不愿意多聊。忽然有一天,半夜一点多,她在微信上发来一条消息:彻底遗忘,孤独腐烂,消逝在无人之境,这是一个人最诗意的告别吧?

她把塞尔伦斯·缪讷的那句话,改成了疑问句。我很纳闷,半夜抽什么风,回她:塞尔伦斯·缪讷在《真实与虚构》中还说过,不要让某句话成为你的座右铭,你会被关进语言的牢笼。

她回:我一个人在外面,风很大。

我回:啥情况?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她回:我可能等不到看《一个人的消逝》了,但是我大概能猜到他晚年写了什么。

我回: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都是瞎编的故事!你在哪儿?发个定位,我去找你!

她没有回信息,我发微信语音过去也没接。大炮在另一个房间,我大喊,快滚起来,李鹿要出问题了!大炮提着短裤,立马冲到我的房间。

他呼吸急促:咋啦?她啥情况?出啥问题?

我:你有她手机号,赶紧,她可能想不开,赶紧打她电话!

手机拨过去没人接。

我问:你没回来那天,周六晚上,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啊?

大炮:我没动她!我们开了房,啥都妥了,我没动她!我手机甩在床上,去洗澡,富二代妹子发来信息,她看到了!我只好坦白,她哭着回去了,我他妈一个人在酒店睡了一夜!

我:现在咋办?人在哪,去哪找?

大炮:她手机没关机,不接电话。你给她发微信,快,你他妈瞎编得什么玩意,她这是要模仿你写的什么狗屁诗意的告别!

我:不管了,得跟她说明白,一切都是瞎编的,压根不存在什么塞尔伦斯·缪讷,全是骗钱的!

大炮:赶紧微信上跟她说,她要不信,你把编的手稿拍下来,造假过程我来写,发到各个论坛,小组,群里,置顶起来!不编了,到此为止,这钱不赚了!

我把一切在微信上跟李鹿坦白,别信什么塞尔伦斯·缪讷,都是瞎编的。为了让她相信,大炮把造假过程发出去置顶了,群里半夜炸开了锅,粉丝们都在谩骂,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彻底爆发了。网上文学论坛,小组,贴吧,铺天盖地的声讨,很多人报警了。

李鹿终于回消息了:我在二桥的下面夹层,已经上来了,不用担心。

当天半夜,警察就找上门,我们被捕了。第二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会自首,已经讲完了。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有点狗血,不过确实是真的。各位受过此书影响的年轻人,我在此真诚的道歉,希望你们扫清内心的阴霾,让现实的阳光照射进来。

关于我们出狱后,还发生了一点事。如果有兴趣,我简单叙述一下,可看可不看,无关案情本身。

首先感谢浪潮出版社,出狱后,他们愿意接纳我,让我做一个编辑,负责审稿。某天下午,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阳光灿烂,日子平静。这时有一个长头发的姑娘,向我走来,陌生又熟悉。

她径直坐到我的对面,似笑非笑。

她说:什么时候把《心灵秘境》写完?我等着看呢。

我:你是,李鹿?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她:真还记得呢。害你们进去关了两年,不好意思。

我:别那么说,哈哈,我们是改造,弄虚作假本来就是不道德的。得谢谢你,这事拖着,金额累计大了,那可就不是两年的事。

她:你们犯法了,也得到惩罚。但是我不觉得是弄虚作假,塞尔伦斯·缪讷是你编的,也是你写的,它们从哪里来?

我:这些都是为了赚钱瞎编的。

她:哪个作家不在瞎编,最重要的是什么,可信。一个故事有了可信度,它就活了,虚构的东西也能渗入现实,谁能说就是假的?它真实影响了我们的人生。

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她的眼神笃定,眉毛淡淡如月,鼻尖很熟悉,看过很多次。我们陌生,却又熟悉,她仿佛图书馆的朵拉,此刻洁白宁静。

如你所料,我和李鹿在一起了,日子如水,琐碎幸福。大炮消失不见,去了另一个城市。在写这篇文章的两周前,我准备去大炮的城市看看他,给他发微信。

我:最近忙啥?下周可能来成都,有空聚聚!

大炮:兄弟,还是不要见面了,你的情谊永远在我心里,但是我得拉黑你了。

我:抽哪门子风?

大炮:跟你说清楚,说完就拉黑,电话也彼此拉黑吧,以后永不再见。你别怪我,兄弟,相信你会理解。

我:越说越神奇了,你在逗我玩吧?

大炮: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吧。我把手机甩在床上,去洗澡,富二代妹子发来信息,李鹿全看到啦!你信了?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是什么人啊,哈哈,阅女无数。我在洗澡前,故意给富二代妹子发了条消息,想你了,然后把手机甩床上。你瞎编的那个《塞格德的暴雨之夜》,是那么回事,我很喜欢,读过很多遍。这句话记得不?爱一个人,说与不说,区别在于,你想让她呆在未来,还是呆在记忆中。如果未来平庸生活中的她,不会比记忆中的她更美好,那又何必开口。不知道你孙子是咋编出来的,妈的,给我绕进去了!不过我比塞尔伦斯·缪讷幸福点,他只能品味孤独,我呢,嘿嘿,看出来你也喜欢李鹿,既能成全兄弟,又能把最美的瞬间定格在记忆中,咋样,比你瞎编的那个塞尔伦斯·缪讷要幸福吧。好了,就这些,永不再见哥们!

我再回信息,微信已被拉黑,电话也拉黑了。从此大炮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一切幸福如许,一切又恍如隔世,吹弹可破。




【全篇完】


作者:叶输
楼主:ty_普吉岛主1  时间:2021-07-10 14:03:23
这是我前两天写的一篇小说,内容全是胡编乱造的,包括里面的名言,简介,故事套故事,不用去百度,都是虚构的。如果你不小心看完,一脸懵逼,那不好意思了??。我没投稿,有杂志需要转载,可免费,打个招呼署名就行。
楼主:ty_普吉岛主1  时间:2021-07-10 21:19:18
没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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