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心记——梦中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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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6-17 23:51:51 更新时间:2021-09-12 15:52:31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7 15:51:51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他有点“通灵”,经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每每记下来自己欣赏,时间久了竟有厚厚一本,视若珍宝,从不示人。

后来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知道我文笔可以,三番五次找我写出来。我看了一遍,虽说粗糙也还算有趣,就一口答应下来。不过自己也有工作,只能用业余时间整理,拖拖拉拉今天才算写完,算是有了个交代。至于真伪,我可不知道。

好了言归正传,下面就是他的梦境,他的故事。

我觉得活着吧,也就图个逍遥自在,除此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叫胡光,一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有过工作,而且看不到任何改变的迹象。

我出生在改革开放初期,父母应该是对我寄予了厚望,所以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希望我可以一路湖光山色,遗憾的是这一路并没有遇到山色,只有各种山炮。坎坎坷坷地胡混到大学毕业,虽然也顺利拿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却奇迹般地躲过了多个单位的招聘,成功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自由职业者。

记得毕业后的第一年,我也曾雄心壮志地手持一叠A4纸简历四处求职,可我看得上的工作,无一例外要求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我不工作又哪来的经验呢?

我称这种奇怪的现象为“盛世壁垒”,一个有能力的人,若生逢乱世,就可依能而上迅速出头,所以常言道乱世出英雄;但一个社会太平久了,就会根据你的出身,学历,资质,甚至是外表设下重重障碍,让你举步维艰,长期甚至永久地呻吟在社会的最底层,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7 15:55:02
这世界的资源其实已被各“门类”所垄断,不入其门很难生存下去。简单说就是赚钱的途径都有先行者,大方面有士农工商,细分就更多了,远不止三百六十行,想要在社会上立足,就必须加入一门,否则哪有饭吃?

我是个没长性的人,碰了几次壁后人才市场也懒得去了,整日待在家中玩游戏,父母看我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很是生气,三天两头就要同我吵一次。那时我还处在叛逆晚期(生长缓慢),一气之下收拾东西搬到外面租房子住。父母似乎也很开心我能出去住,眼不见心不烦。好在当时家里条件还可以,一个月给一千五百块生活费,按当时的物价也能活得不错。

谁知这一呆就是六年,人越来越懒,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史诗级宅男。每天就是窝在房里,头不梳脸不洗地玩游戏,看电影,追小说,开始还同几个要好的大学同学来往,打打台球,吃个饭,后来可能觉得我实在没什么出息,干脆都不和我联系了,只有一个人除外。

这人叫肖青龙,是我打小就认识的一个朋友,比我大四岁,名字虽霸气却有些轻微弱智。因其智力能力都极低,所以连初中都没有毕业,是一个比我还资深的“自由职业者”。他曾找了个项目,在农村租山头繁殖蝇蛆养土鸡,当时还邀我一起投资,我深知他的能力,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果然,他成功将全部鸡崽养死,年底收获了大约一吨蝇蛆,狠狠赔了一笔。

长期颓废生活也让我厌倦不已,在体内残存的一丝斗志支撑下,我终于下定决心改变自己,在复印社印了一沓简历,打起精神游走在这座北方城市的各大人才市场。

正如我事先预想的那样,长辈眼里的“正式工作”在这里是找不到的,招人的无非是电话营销,保险,保安,服务员,地产精英等。作为一名重点大学地质学院毕业的学生,虽说是个学渣,虽然又荒废了几年,但我并不忍心糟蹋自己曾经还算辉煌的过去,随便找个所谓“工作”混日子。胡乱奔走了两个多月,依旧是个自由职业者。可能因为年龄大了些吧,这次我没有轻易放弃,我知道如果不坚持下去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7 15:56:04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我在一百个电话营销的展位中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牌上写着中国地质部招聘野外作业人员,更让我欣喜的是展位前几乎没人,看起来要求不低。

谢天谢地,终于看到一个与我专业相关的招聘,我欣喜若狂,忙走上前去看要求:招野外勘探作业人员若干名,正规全日制高等院校毕业,地质学,地球化学,地球物理,资源勘查工程,地质工程相关专业优先,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有相关从业经验者优先。我大学学的正是地质学,符合条件。

展位后是两个穿正装的工作人员,一男一女,有着体制内才具备的气质举止。我点头问了声好,恭敬地递上自己的简历。男人伸手接过飞快浏览了一下又递给女人。她简单看了一眼,将简历放在桌上,上下打量着我。

这女人大约二十四五年纪,脸上挂着淡妆,眼睛很大显得有点外凸,虽不是很漂亮,但青春素雅。我的头早上刚洗过,鞋也是新买的,这两个因素给了我一定的自信。只是白衬衫皱皱巴巴有些发黄,裤子也不太合适。

女人赏鉴完问道:“你简历上写毕业6年了,怎么一直没工作?干啥来着,在家待业?”

一句话就戳到我的痛处,想了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刚毕业那阵不成熟,错过了一些机会,这些年也在努力学习,不断充实自己,用辩证法武装自己头脑,现在感觉可以了……”

二人听我说得不伦不类,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女人拿起一个遥感测温仪似的东西在我脑门扫了一下,收起简历对我说:“好的,胡,胡光是吧,回去等电话通知。”

多次碰壁的经历告诉我,这句话类似表白时的好人卡: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这类的,是再明显不过的拒绝,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句再见便落荒而逃。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7 17:00:22
我自然不会对这次应聘报什么希望,然而自己好像真的转运了,第二天便接到了一个显示为私人号码的电话。电话那边是个很好听的女声,我不确定是不是前日在招聘会上的那个女子,她笑着告诉我,因为我是当天唯一一个递交简历的人,所以进入了面试,要我明天上午八点半准时到碧泉山庄,末了特意强调,过期不候。

撂下电话,我忙上网去查这个地方,一看就傻了,这山庄地处远郊,距我接近三十公里,是个年初才开的宾馆,还没通公交。单身久了多少有点被迫害妄想症,马上想他们会不会是传销组织,或是贩卖人体器官的团伙?为何要把工作地点设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可一想也不对,负责招聘的二人非常有素质,怎么看也不像骗子。

思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应该去试试,为保险起见我将面试的时间和地点都发短信告诉了肖青龙,并嘱咐他如果到中午我还不给他打电话,就让他替我报警,他很快回信息说没问题。

我定好了闹表,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五点便起了床,漱口刷牙穿戴整齐,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老头,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还戴个厚厚的眼镜,耳朵也背,我说了好几次碧泉山庄才听清,嘟囔一句那可远便踩油门出发了。

因为比较早路上没多少车,只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付过车钱下了车,面前正是碧泉山庄。虽说才开业不久但看起来相当破旧,围墙外杂草丛生,大门敞着,没有保安,可以随便出入。也许是新东家接手不久还没修缮吧,我安慰着自己。

忐忑不安地迈步进了院子,迎面是一个花圃,开着杂七杂八的野花,花圃中间摆放着一块大石头,上写海东青三个大字。海东青是一种雄骏的雕,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7 17:00:40
花圃后是一座三层楼房,黄色的外墙,破旧的旋转门,我鼓起勇气走了进去,一种时尚宾馆的感觉扑面而来。前台一个女服务员正趴在桌上打盹,听见声音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你住宿?先登记,身份证给我。”

我忙说不是,是来面试的。她无精打采地说了句二楼左拐,就又趴在桌上睡了。我不忍打扰她,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走廊里大概有十几间客房,我沿着走廊寻找,终于在尽头处发现了一间贴有招聘处的房间,看来就是这了。看了眼表,才七点不到,也没敢敲门,坐在走廊中的椅子上等着。

一小时后,楼梯传来动静,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上来了,我一看正是那天招聘会的二人,他们也看到了我,男人快步来到我面前对我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呢?”

我笑了笑,说:“我怕堵车,所以出发早了点。这不没到时间么,以也好意思没敲门。”

男人也笑了,“没事,挺好,你很守时。”说完敲了敲房门,屋里响起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进来。”他推开门带我走了进去。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8 08:26:56
没什么人气啊,嘿嘿,今天继续哦。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8 08:27:30
里面居然是个套房,外间摆着一张大办公桌,桌上插着国旗和党旗,瞬间将城乡结合部的氛围一扫而空。桌后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戴着眼镜,年轻的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身穿黑色的中山装,这年头穿中山装的可不多了。浓眉大眼,气度不凡,符合影视剧中正面人物的形象;老的一副学者模样,穿灰色中山装,斑白的头发,观之可亲,像个大学教授。

年轻男子冲我淡淡说了句坐吧,声音不大,但很威严。我局促不安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招聘会上的二人坐在我的旁边。我暗想这下完了,若真是传销,想跑也跑不掉了。

年轻男人拿起我那张已皱巴巴的简历问:“你叫胡光?”我忙点点头,又问:“你是学地质的,毕业后怎么没工作?”

我讪笑着回答:“那时候年轻贪玩,也不懂事,总想着等两年再找,谁知越往后越不好找,就一直耽误到今天。”

他慢慢放下简历,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地质矿产部下属的一个机密单位,对外没有名字,内部叫甲申所。你不用上网查,任何搜索引擎都查不到。我叫丁墨云,主持所里工作,毕业于京城大学地质学系,这位,”他指着旁边的老学者,“秦四海教授,是我的助手兼副所长,你旁边那位女同志叫秦丽丽,所里办公室主任。男同志叫金山,保密科副科长。”

我听他一口气报出这么多高大上的职位,顿时诚惶诚恐,语无伦次地挨个问候道:“丁所长好,秦教授好,哎,丽丽好,金山同志你好。”

秦丽丽见我这副模样不禁莞尔,三个男人却依旧严肃。丁墨云扶了下眼镜道:“你一定奇怪,我们这样的涉密单位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办公,又怎么会随便在社会上招人是么?”

丁所长虽然年龄不大,但似乎很懂心理学,他说的正是我所怀疑的,不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回道:“这度假山庄位置偏僻又没啥风景,所以自开业来就没什么人,我们在这开房办公,主要是从保密角度考虑的。”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8 08:28:03
“我们甲申所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就成立的一个单位,同时成立的还有甲子所,甲丙所等七八家同性质部门,都在各自领域为祖国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请问,贵单位主要是做什么工作?”我用尽量礼貌的语气问道。

“你知道重型航发吧,”丁所长说,“那种大飞机装备的重型发动机,这个市场被三大发动机供应商GE、劳斯莱斯和普惠所垄断。重型航发研制难度很大,研制时间长,从基本的焊接技术,到燃烧室,到风扇、叶片、机械系统、涡轮都要有所突破,特别是燃烧室,要在高温高压下长久保持安全稳定,必须采用高强度材料。”

虽然他说的这些和我平时宅男的生活完全不相关,但强烈的好奇心让我继续认真听下去。

他见我认真的样子很是满意,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我们的科研人员发现,如果在合金中混入一种极为稀有的矿物质,可以大幅提高燃烧室的强度,所以从七十年代后期开始,我们所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这种东西。”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能提高多少?”

“好奇心还挺强,”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秦教授开口道,“可以将发动机的使用寿命从现阶段的1000小时提高到2万小时,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这是国家绝密。”丁所长接过话来,“我国的国家机密分为三级,秘密,机密,绝密。”

我心想是不是还有维密,却没敢说出来。这个密级划分曾在一篇什么小说上看到过,所以不新鲜。

“其实绝密也分一二三级,这项目属一级绝密,永远不对外公开,夸张点说,到世界末日也不会解密。所以要求所有项目参与者必须守口如瓶,把它烂在肚子里。绝不可对同学,朋友,甚至是父母妻子透露一个字!也不能有任何暗示,影射,你能做到么?”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8 09:55:51
他这番话让我一下想起那些两弹一星的元勋,隐姓埋名一辈子,默默无闻地为祖国,人民奉献自己的生命,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想都没想就回答:“只要你们要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下在场的几人都笑了,丁所长问:“你知道为什么找你来么?”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找我这样一个待业宅男加入如此神秘神圣的项目,在印象中,能参加这样项目的至少要名牌大学学霸,还需身家清白,政治可靠吧。于是答道:“总不会真的因为那天就我一个报名的?”

丁所长摇了摇头说:“不是,那是丽丽和你开的玩笑。学地质的人很多,像你一样,一般很难找工作。那天有好几个有勘探经验的人报名,学历身体条件都比你好,但他们的社会关系十分复杂,有一个还是海归,我们都排除了。你的社会关系最为简单,简单到……可以说没有社会关系。除家人外,你只有一个经常联系的朋友,叫肖青龙。此人社会关系比你还简单,文化水平偏低。你生活轨迹固定,每天只出来一两次,一般是吃饭,你连电费都是在网上缴纳的。”

我心里一惊问道:“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又喝了一口茶道:“我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几个月前所里出了事,一个被认为非常可靠的老技术员,私自拷贝了数据中心的涉密文件出逃,在机场被抓获。幸好文件经过多重加密处理,没有密码本境外组织无法读取。为此我们开展了一个多月的整肃,开除了一些人,导致现在人手严重不足,只能在社会上公开招聘。”

“因为是国家级项目,所以你不用担心薪酬,保险问题,我们国家现在如此强大,不会亏待我们这些为祖国默默奉献的人。但是,”说到这里,丁所长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为防止泄密事件再度发生,现在入职的人必须接受体内植入手术。”

“植入?植入什么,在哪植入?”我一下又联想到了割肾团伙,紧张地问。

“在你延髓中插入一个芯片,”秦丽丽接口道:“延髓也叫延脑,居于脑的最下部,与脊髓相连,上接脑桥,是控制人体基本生命活动的器官,如控制呼吸、心跳、消化等。”她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边说:“我们插入的芯片非常小,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手术全程麻醉,不会有痛苦。”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8 09:56:34
“可是,”我问道:“插这个芯片有什么用呢?”

“主要是用来监测,追踪,”丁所长说,“芯片实时传送数据到我们的计算机中心,有专人负责观察记录。没办法,这次泄密事件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我们不能保证下一次也没事。另外手术不白做,做完就给钱。”

“今天做手术,明天就上班。”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金山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我又怀疑他们的真实身份。

我虽然只是个学地质的,也知道延髓是人脑极为重要的器官,手术一旦出一点差错我整个人就废了,所以有点打退堂鼓,可又想到自己还欠着两个月房租,信用卡也透不出钱,便问道:“风险这么大的手术,能给多少钱?”

“国家给1万,所里补助3万5千,”秦教授说,“如果生活上有困难,我们今天就能兑现。”

相声里说得好,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一直处在无业状态的我忽然听说有这么大一笔钱,马上动了心,低头仔细盘算着究竟值不值,刚才那一腔报国的热血也冷却下来。

“你不同意有专车送你回去,”秦丽丽见我这样,没好气地说,“我们再找别人。”

我猛然想起之前看的一篇报道,一个人卖肾才到手两万块钱,现在只需植入一个芯片就4万5,外加一份体制内的正式工作,实在太划算了,鼓起勇气对丁所长说:“行,我同意了。”

丁墨云从桌下拿出厚厚一摞文件递给我,秦丽丽拿来一支钢笔对我说:“把这些入职文件都签了吧,不急,你先好好看看。”

第一份文件上写着保密条约,有五页;第二份是意外伤害知情书,居然十多页;第三份是聘用合同,七八页;第四份是什么免责条款,第五份是手术免责书等,我懒得细看,每一份都翻到最后一页,在需要签字的地方一一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后把文件推还给丁所长,他逐一在甲方签名处签了名,站起身来热情地伸出手:“胡光同志,欢迎你成为我们甲申所的一员!”

中国有个特点,机关事业单位一把领导的地位如同皇帝,既然已经入职就不能不遵守规则,我弹簧一样站起身来,伸手过去握住了丁所长的手,忐忑地说:“谢谢领导关心照顾,谢谢。”我是真心高兴,毕竟从此我就是有工作,而且是体制内正式工作的人了,专业也对口,收入也稳定,看来我真的要开始一路湖光山色了。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9 08:57:10
秦丽丽似很鄙夷我的态度,在一旁冷冷地说:“报一下你的银行卡号,现在就给你转账。”

“四万五是么?”我需要确定一下钱数。秦丽丽点点头,我从兜里掏出唯一一张不是信用卡的银行卡,小心地报着卡号,生怕到手的钱没了。秦丽丽把卡号记在纸上,从包里拿出一个淡粉色的笔记本电脑,开机为我转款。

“胡光同志,”丁所长对我说,“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这里交通不便,金山同志开车送你。植入手术明天就做,金山明早7点10分会在你家楼下等你。”

虽然我对手术有着巨大的恐惧,可什么字都签了,钱也快到手了,也就没好意思说能否等五十年再做这种话,只好硬着头皮说:“好的所长,好的,就明天。”告别几人,我和金山一起下了楼,坐进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中,关车门时声音很闷,和出租车大不相同。

金山好像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路上一言不发,我也想不出应该聊点什么,也沉默着。忽然想起得给肖青龙打电话报平安了,忙掏出手机准备拨号,却发现没有信号。

“车里有信号干扰器,”金山在一旁冷冷地说,“通讯,网络,卫星信号都没有,你下车后再打吧。”“哦,屏蔽了好,安全,嘿嘿。”我讪笑着把手机揣了回去。

他依旧保持沉默,这让我很尴尬,好在车开得飞快,二十分钟左右就到达我的租住地,我说了声辛苦就下了车,他摇下车窗对我说:“明早七点十分我来接你,别起来晚了。”说完绝尘而去。

我心想什么保密科副科长,不就是个司机么,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当上领导,你还不得对我客客气气的。

我赶紧给肖青龙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没事,不出所料,他早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又跑到自助银行去查卡中余额,这一上午就像做梦一样,没经过笔试,面试评分等环节,我居然就有了正式工作,这实在太突然,太开心了。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9 08:57:45
更令我高兴的是,提款机显示卡中余额是45,000.06元,那6分钱是上次取生活费剩的,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没听说哪家传销先给钱的。我抑制住兴奋的心情,双手颤抖地先给房东卡里转了两千,补上了欠下的房租,又提了2000块现金,准备好好吃一顿——一天两顿方便面快把我吃傻了。

晚上我把肖青龙找了出来——也没别人可找,打车来到本市一家不错的饭店狠狠吃了一顿,吃完又去歌厅唱歌,一直玩到半夜,到家已经两点多了,我连衣服都没脱,倒头便睡。

第二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本以为是房东,忙起身开了门。却见金山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胡光同志,现在已经七点半了,我在楼下等了你20分钟!”

我自知理亏,忙解释道:“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今天不是要手术么,我也想缓解一下紧张心情,您稍等我一下。”说完忙跑到卫生间,飞快地漱口洗头。

他没再说什么,颇不耐烦地看着我收拾,我噼里啪啦地洗漱完就随他下了楼。楼下停着一辆丰田考斯特大面包车,这车我在新闻节目中经常看到,一般是领导人出行的专车。车窗挂着黑色的薄纱,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看来甲申所的确有实力,并不是什么山寨部门。我紧张又激动地上了车,发现丁所长和秦教授,还有秦丽丽都在车上。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让我惭愧得无地自容,刚要开口致歉,丁所长先问道:“今天就要做植入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我回道:“准备好了,早上没吃东西,现在是空腹,请领导放心吧。”说完又有点后悔,这话说有点幼稚,还好几人没笑。我坐在单独一个座位上,秦丽丽转身以命令的语气说:“把你手机拿出来。”我自然没得选,顺从地掏出手机交给她,她将手机放入一个黑色的盒子里,啪地一声关上了盖子。

“这是,做什么?”我小心地问。

秦丽丽回答:“这辆车没有干扰器,为了防暴露行踪,暂用这个盒子屏蔽你的手机信号。如果要打电话可以用车里的专线电话。”她今天穿了一身休闲套裙,光洁的小腿和艳红的脚指甲为她增添了不小魅力。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9 08:58:13
“哦,我不打电话,就是问问。”我忙解释,“这是去医院么?”

“不去医院,”丁所长回头对我说:“植入难度虽然不大,但医院极少做,从保密角度考虑也不能在医院做,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我们所和明星不一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你放心,为你做手术的是我国一名德高望重的脑科专家,这种手术对他来说很容易。”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坐着,其余几人也都保持沉默。可能是因为车上有领导吧,金山把车开得很平稳。百无聊赖中我发现前排座椅的布袋里插着一朵黑色的花,有点像郁金香,却只有五个花瓣。拿起放在嘴边嗅了嗅,甜香刺鼻,忽然感觉这朵花竟和我梦中见到的那朵开在宇宙中的花很像。

我见几人都盯着前方,便悄悄将花拿在手中把玩着。这花已经有些枯萎了,香气却越摆弄越浓,给我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喊我,睁眼一看,车已经停了。秦丽丽打开黑盒取出我的手机,熟练地关闭了定位服务交还给我。我随手把花放进兜里,迷迷糊糊地下了车,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圆顶建筑,通体白色,有点像天文台。建筑外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门前左右各有一个岗亭,两名持枪武警站在里面,这让我一下紧张起来。

我们几人径直来到门前,武警战士对丁所长敬了个礼,他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还礼,看来他不是军人。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卡片,对着铁门旁卡机刷了一下,铁门缓缓开启,我忐忑地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说实话,我后悔了,但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尽管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里面的阵势吓了一跳:眼前是上千平米的大厅,由几根粗大的金属柱子支撑;地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的服务器机柜,不断地闪着绿光;机柜后是一个长长的操作台,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坐在台前忙碌着;最壮观的是正前方墙面上的两个巨大的投影画面,左面显示的是地球一隅,有点像天气预报中的卫星云图;右面则是乱七八糟的色块,凭自己印象,好像是老师讲过的卫星遥感地质画面,不过不能确定。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9 08:58:41
丁所长并不打算向我介绍这里,直接带我来到旁边一个临时隔出的房间。屋内被布置成手术室的样子,多功能病床,无影灯,手术用品一应俱全。床边坐着一男一女,都穿着白大褂,见我们进来忙起身相迎,男人礼貌一笑,问丁墨云人带来没有,丁墨云向我一指:“带来了,就他。怎么只有你俩在,林老师呢?”

男人回答:“今天早上市里一个老领导突发脑溢血,在我们院抢救,林老师守在那边,没办法这是上级的任务。林老师知道你们也着急,就让我过来了。”

丁墨云哦了一声,回头劝慰我:“万分抱歉胡光同志,本来为你做植入的是省医院的林教授,现在有事不能来,改由林教授的得意弟子王冰医师给你做,你看可以么?”

我一听要换个学生做,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又不敢拒绝,钱都拿了说不做能行么,况且自己刚入职,怎么也得勇敢一些,便狠下心回答:“没事的,可以做。”

王冰拍了拍我肩膀笑着说:“你放心吧,在我们科室这种手术不算什么,一会儿就完事。你现在可以先去趟厕所,放松点。”

毕竟是在头部动刀,说不紧张是假的,金山带我出去方便了一下,回来按王冰的要求把上身的衣服都脱了,交给那个女人,她眼尖,一下翻出那朵黑色的花,边看边说:“这是黑玫瑰么?第一次见到。”

“这是黑郁金香,我放车上的,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偷偷拿了,”秦丽丽冷冷地说,我的脸一下红了,好在她并没有追究的意思,那女子把花放在了床头小桌上。

我躺在病床或者手术台上,袜子也被王医生脱了下去,女人用酒精棉球仔细地擦拭着我的手脚,金山推过来一个带屏幕的医疗仪器,王冰从上面取下一些贴片,贴在我手指脚趾上,每个贴片都由导线同仪器相连。

王冰在仪器上摆弄了几下,嗡嗡地响了起来,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手脚传来,不过强度不大,还挺舒服。他对我柔声说:“接下来要做全身麻醉,不要紧张,很快就好。”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9 08:58:52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闭着眼等着。这时又进来一个白大褂给我做静脉注射,我隐约听王冰说了句睡吧,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9 14:50:13
丁所长说我以前没有做过手术,对麻药过于敏感,术后整整昏迷了三天。但前方传来消息说有重大突破,必须马上行动,所以在确定我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后就出发了,至于目的地则暂时保密。

我悄声问这几个人怎么也在车上,他回答说自从所同我签过合同后,就开始详细调查梳理我的社会关系。经过甲申所班子慎重考虑,决定还是把这几人一起带出来,防止泄密。我又问他们都同意么,丁墨云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说这是涉密的国家级的项目,每个公民都须无条件服从,而且苏云江夫妇都是党员,更应该以国家为重。

他这番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可也不能反驳,只好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旅程,此时已是深夜,车窗外一片漆黑,我连方向都分不清更别说判断目的地了。不过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将大大提高祖国的国防实力,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从心底升起。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车身剧烈颠簸起来,一股浓浓的树的味道也飘进了车厢,真的是树的味道——喜欢户外运动的人应该熟悉,由此可以推断车已经进山了。这也不奇怪,毕竟矿产资源多出自山中。丁所长嘱咐大家坐稳,再有半小时车程就到营地。我一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另一只手护住后脑,痛苦地捱着时间。

三十分钟后车真的停了,丁所长让大家拿好东西下去,我因刚做了手术,又躺了三天,两条腿像木头一样僵硬,努力了半天也没站起来,丁所长和秦丽丽一同把我从车上搀了下来。

下车一看,果然已经到了山里,周围全是高大密实的落叶松,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松针。前方林下扎着几顶简易户外帐篷,虽然是盛夏时节,山中的夜晚还是很凉,秦教授和秦丽丽费力地从车上抬下一个大箱子,黑夜中也看不清是什么,只能看到箱盖印着鲜红的五星,中间有八一两个字。

箱内是什么?我一下兴奋了,会不会和电影一样,打开箱子全是各种枪支弹药?难道说我们要执行的任务非常危险,必须全副武装?可我只在大学军训时开过几枪,能胜任么?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9 14:50:42
丁所长俯身打开箱子,同时也打消了我的幻想——箱里只是叠放整齐的军用棉衣。秦丽丽招呼大家过来领取,此时我的腿已经好多了,离得又最近,先拿一件披在身上,其余几人也走过来取走军衣,苏云江和魏剑南相互偎依着走过来,二人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诧异,不过没说什么,拿两件军衣走了。也许他们早已忘记我这个学长,或者干脆不知有我这么个人,因为上学时我实在太普通太平凡,当然现在还不如那时呢。

肖青龙最后一个走过来,低头取了衣服要走,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一见是我,大嘴一咧嘿嘿笑道:“胡光,你咋也在这,你不是有工作了么?”

一句差点没把我气死,心道在车上那么久你就没看到我么?甲申所是不是傻,这智商的人弄来何用?给他一拳道:“我一直在车上啊,你就没看见?”他也不解释,挠挠后脑勺又憨厚地笑了出来。

丁所长拍拍手让大家聚在一块儿,高声道:“同志们,从现在起,各位都是我们甲申所的一员了,没有正式与临时的区别,大家都是为国家做贡献。这里是黑龙江省五常市凤凰山地区,我们最终目的地在前方大概十公里处,今天大家坐了十个小时车,都累了,夜里就在这宿营。”

听到凤凰山三字,我忍不住举手问道:“这座凤凰山是不是以前有报道说出现UFO的地方?”“对,有目击者,不过调查此事的并非我们所,所以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丁所长很不满意我的打断,不耐烦地敷衍道。

见大家都没说话,他又交代宿营安排:共五顶帐篷,我和肖青龙住一顶,秦教授同金山一顶,秦丽丽,赵雪瑶一顶,苏云江两口子一顶,他自己单独住一顶,大小是个所长,住单间也正常。

大家对这样安排很满意,不声不响地钻入各自的帐篷。这种军用级的帐篷外面看着简单,里面空间还是挺大的。上方吊着一个户外手电照明,左右摆着两张行军床,被褥俱全,叠得如豆腐块一般。还有一张小板桌,上面放着两盒压缩饼干,两罐牛肉罐头,两瓶矿泉水。饼干和罐头不知被谁被开启了,旁边摆着勺子,方便我们直接食用。

我和肖青龙都饿坏了,拿起勺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味道居然不错,一会功夫便一扫而光。我抹着嘴巴问他是怎么来的,他回答说自己也挺糊涂,昨晚正在家看电视,有人敲门来找,问他愿不愿意出去赚钱,他穷得什么似的自然愿意,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跟着上了车,一路也没敢问去哪,要做什么。后来车停在一个广场上,一个人被抬了上来,他也没细看是谁。我又打了他一下道:“你用脚指头想也应该是我啊,你说实话,这三十来年你是怎么平安长大的?”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9 14:51:08
因为他比较“单纯”,所以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加上实在太过劳累,我衣服都没脱,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伤口怕碰)。第二天一早,天刚见亮就被丁所长喊起来,他给我俩两个面包和两瓶水,让我们快点吃,吃完进山。我不敢怠慢,连塞带噎地吃了进去,走出帐篷,发现大家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颇感歉意,弯腰对大家说了声对不起,不过没人在意,尤其苏云江两口子,只顾低头说着什么,看都没看我一眼。丁所长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人齐了,出发。”说完带头向山中走去。

脚下落叶很厚实,踩在上面像地毯一样松软,非常舒服,看样子我们已进入深山了。地上几道深深的车辙表明这条路是可以通车的,只是不适合考斯特这种商务车。

如果不是有未知任务在身,这样走在山间本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情。清晨的山谷空气清新,让人神清气爽。周围非常安静,除了嚓嚓的脚步声外就只剩偶尔传来的鸟鸣。

大家默不作声地走了近两个小时,因林木浓密,空气流通不畅,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汗水浸入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几次想开口说休息一下,可看到肖青龙这种弱智都没掉队,也就把话咽了下去。又咬牙走了一段,终于到地方了。

面前是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山下整齐地停着十几辆军用卡车,一排简易帆布军营扎在卡车后,看规模能住上百人,十几个解放军战士挎着95式自动步枪守在四周。我大四时在矿山实习过,一眼看出这根本不是在搞勘探,更像个军事基地。

一个战士小跑过来给丁所长敬了个军礼,我以为他们认识,谁知却让他出示证件。丁所长掏出工作证递给他,他仔细看了下,交还给所长,又敬了个礼道:“我是省军区边防团的李建军,欢迎202所同志,请跟我来吧。”说完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把我们领入这个戒备森严之地。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19 20:50:49
如果直接发出来会非常琐碎,逻辑不通,根本不是完整的故事。他找我的原因也是弄到一起去,有前因后果,为此我花了两年多的时间,一点点写好。
楼主:莫雨2020  时间:2020-06-20 09:22:18
虽然有人带路,但看着周围荷枪实弹的战士还是有些紧张。走到近前才发现山脚下有个山洞,洞口被棕绿色迷彩覆盖物遮住了。四名战士背枪守在洞口,见我们过来马上立正向李建军敬礼,他举手还礼,走上前将覆盖物扯了下来,露出了约三米高的洞口,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老汪呢?”丁所长问。

“听说你们要来,一早就进去了。”他边说边往里走,我们在丁所长的带领下也跟着进了洞。

洞中空间很大,光线也很暗,还有股浓烈的柴油味道。脚下早铺好了木板,非常好走。走了几十米,日光已完全失去了作用,照明全靠两侧挂的便携矿灯,虽不很亮,也足够让我们看清道路了。

一行人依旧保持着莫名的沉默,埋头走了近500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高十几米,面积在一千平方米以上的巨大山体空间,从外面看根本想象不出这么小的山体内居然有如此大的地方。更令我吃惊的是,这么大的空间居然已被精心装修一番:地面铺着刷了淡黄色油漆的红松地板;岩壁被修整打磨得光滑可鉴,数百个石窟自上而下整齐地排列着;高高的洞顶上挂着几串硕大精美的吊灯,不过已极其陈旧了,也没有灯泡,照明还是靠四周石壁上挂的四盏大型矿用巷道灯。

丁所长停下脚步让大家原地休息,话音刚落,早已疲惫不堪的一行人都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不过还是没人说话。丁所长也坐了下来,微笑着对大家说:“你们没什么想问的么?”其他人依旧沉默,我不忍见他尴尬,便开口问道:“我们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一路上我们都没问,现在应该告诉我们了吧!”

丁所长点头道:“你说得对,这里没有信号,已经没有泄密的可能了。老秦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吧。”秦四海摘下眼镜用袖子使劲地擦拭着,眯着眼道:“其实山里的东西很早就有人知道。早在伪满时期,东瀛人曾对这里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开发。刚才的通道本来很窄,难以通行,是东瀛人逼迫三省劳工刀砍斧凿硬扩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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