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乡间釆购引出的唠叨
2020年春节将至，老伴的球友又相邀去乡下打年货。事前老伴跟我说，老杨邀请我们一起去，准备用乡间土菜答谢我，还要亲自开车来接。
老杨是老伴的同事，跟我也很熟悉。去年他在咸宁买了一套新房，咸宁是紧临武汉南面的小城，相距有40公里的路程，属咸宁地区管辖。老杨为房屋装修的事很纠结，他先准备就在当地找一家装修公司解决。我跟他讲，装修不是小事，名堂多，不能乱托人。
之前，我家装时，老杨曾推荐过叶师付的队伍，完工后我们很满意。我劝他也找叶师付，他说，电话找过，叶师付一直没有答复。他猜测叶师付嫌异地施工不方便，不肯做才没有下文。我说不可能，因为，老杨是几家亲戚组团购房，三四家装修属于大单生意，叶师付没有推辞的道理。后来再联系，原来是叶师付忙，忘了跟他回复。
几个月之后，又碰到老杨，他告诉我，新房装修好了，结果很满意。还说，幸亏听了我的建议，他原本要找的那家当地公司，把他新邻居的家做成了烂尾工程。说我帮他避免了大麻烦，要好好地表示一下感谢。
听老伴一说，我实在没有推脱的理由，再说这次专买牛肉，说是要现场屠宰，宰杀牲口是难得一见的场景，据说屠牛对刀法的技术要求高，场面激烈壮观，这令我很好奇，于是答应老伴一起去。
12月29日这天，同行的十四、五人，分3辆车，直接进了农户家，从牛栏里选了一头牛，结果不是我们事先预想的就地屠宰，而是用农用车将选好的牛拉到定点的地方去完成第一道工序，我们只好在农户家等待。
采购的地方好象是孝昌县陡山乡的一个村落，约有百十来户人家，农家距公路很远，算乡村腹地吧，农户养殖规模也很小，十几头黄牛，圈禁在一废弃的旧宅内，一块不足半个兰球场的空地，稻草、牛粪堆放很凌乱。
村中农舍基本是砖瓦材料的建筑，六、七十年代的风格，样式陈旧落伍。农舍之中尔偶夹杂着土坯废置的旧址，多为堆放杂物的场地。也有砖混的二三层楼房，成色多为2000年左右所建，多数人去楼空。要说百十来户的规模，也算是个大村，但人烟稀少显得很冷落，估计人员都去城市谋生计了。
去采购之前，家里己有牛肉的存货。一是，我二姐说某超市销售的袋装牛肉好，送了几袋来，再是，亲家从市场上买新鲜牛肉做出的菜，儿子、儿媳不吃，剩下的都推给了我们。一时，家中的牛肉泛滥成灾，炖新鲜肉吃，血腥味很重，用清水反复多次泡也去不掉气味，卤牛肉吃，又熬不烂。总怀疑自己在做法上没有掌握诀窍，剩余的搁在冰箱里很久，弃之可惜，食之难咽，所以对牛肉一直不看好。出发之前就要求老伴，只看热闹，不买或少买。不曾想，她一下买了十多斤，回来的路上我不停埋怨，冰箱里还有，又加这么多，又要吃到猴年马月了。结果，回来之后，简单清洗一下，随便一烧，牛肉既无异味，肉貭也很好，牛筋比肉还烂、还好吃。原来，牛肉难吃不关厨艺，是食材的品质问题。
难怪一些人送到身边的货不要，非要大费周章地折腾到乡下办年货。的确，同样的东西，市场与产地有本质区别。记得冇退休时，身边一个工友，经常与一邦狐朋狗友去乡下扫货。当时认为，舍近求远是吃货们倚疯装邪，现在来看其中大有玄机存在。
我在职的时候，是开维修车的司机。工作任务是维护城区的燃气管网，干活的流程是由三人组成团队，作为承接任务的小单位。我负责人员和工具材料的运输，另两位负责具体故障的维修。爱扫货的这位是本地人，工作业务不行，吃、喝、玩、乐很在行，另一工友是进城打工的农村人，早年间只身进城在本企业做临时工，后来在本地买了房，还举家迁入了武汉。此工友工作业务娴熟，干活能力强，人也勤快肯干，工作之余还跑摩的赚外快。扫货的这位经常把采购的见闻讲他听，劝他回老家搞点副业，觉得他把老家做的新房空置着很可惜，不如利用起来搞养殖业，说这样蛮来钱，杀一只羊的价讲千，一头牛讲万，比跑摩的强。扫货的这样说是眼睛只盯结果，而忽略过程。要好做的话，这村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楼空的情况？
禽类和牲畜养殖是含金量很高的技术活，又是经营风险极高的行当，前几年暴发的禽流感和今年的非洲猪瘟流行，导至大范围和大批量的活禽和牲猪被扑杀与填埋。养殖户遭遇这样的灾难，就相当于田地里颗粒无。扫货的工友，把农家零星放养的鸡、鸭、鹅等家庭副业等同养殖业，以为只将幼雏买来往露天一放，就万事大吉。规模化的养殖，名堂和讲究就非常多。饲料投放、圈舍卫生、瘟疫防控、禽兽牲畜的急病处理等等，每样都不能马虎，必须得一个强劳力全日制地伺候。如果农村工友按他说的办，势必会有这样的结果，要么农村工友重新回到乡下，要么农村工友的妻子或子女再回去。无论是那种情况，都不可能。
从目前的情况讲，城市与农村还存在很大的差距。就日常生活的层面而言，城市比农村有更大的优势。城市的商品市场繁荣发达，品种齐全，购物方便快捷；城市的交通形式完备，出行的阻力和障碍很小；城市的医疗设施完善，就医方便，健康的保障要高于老少边穷的地方；城市的教育体系健全，各种年龄的人都能享受到相应的教育惠顾；城市的娱乐场所形式多样，基本能满足人的各种精神文化的需求；城市的就业机会多、门类广，入行的门槛低，获取收益和报酬的方式简便快速。用世俗流行的价值观衡量，如果能将自己乃至全家移民进入大城市，这意味着他是人生的赢家。在这前提之下，要让农村的工友再去“吃回头草”不仅他自已不干，旁人也会认为他脑袋进水了。
尽管伴随社会经济发展，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成为一种潮流趋势，但是凡事总有例外的情况出现。今年7、8月间，也是跟老伴的球友一道，同样是到这个乡镇附近的村落去采摘黄桃，联系人第一站把我们引进了一个葡萄园。所谓葡萄园，实际上是公路边一处空旷田野上，有几个占地约两亩地的简易大棚。
经营葡萄园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大棚旁边有一砖瓦平房，估计是夫妻吃住的地方。居所附近，上下两三公里之间没有购物商店，显然这使他们生活的便利打了很大的折扣。夫妻俩年纪约三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段，从他俩外貌上看，不象做重体力活的样子，倒显得几分斯文劲，很有知识一代的范。农村这个年纪的人多数都外出打工挣活钱了，这夫妻俩远离热火朝天的城市生活，甘愿平淡和寂寞，这引起我的好奇。把他们与打工者比较，从理论上说，自主创业，自当老板，发展前途比打工者强，但劳动的辛苦，生活的寂寞，经营的风险，是比不了一身脱洒的打工仔。当我看到一名六、七岁的小丫头，时刻在夫妻俩身傍伴随时，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创业不易呀，不仅苦了自己，还连累了下一代。我觉得这夫妻俩人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正是一种超乎常人的追求和坚守。当我把这种想法告诉同行的老伴时，她嘲笑我，少见多怪。说做任何事都要付出，别看眼下他们付出很大，将来回报肯定丰厚。
确实，一些有识之士，早看出了农村闲置和空余出来的发展机会，把创业的意向放在农村。新闻媒体经常报道，一些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主动放弃城里的优越生活和大企业优厚的工资，投身乡下农村创业的事迹。而一些有战略目光的企业家，也把经营的意向转向农村，建绿色食品基地，创工业化规模的现代农业工厂，这些都给农村注入了活力和新的气象。
网上一则笑话很耐人寻味，说笑话的人讲：我在乡下骑牛时，羨慕城里的有钱人骑自行车；等我有钱买了自行车了，城里的富豪却开上了轿车，等我攒够钱买了轿车，富豪们却玩起了自行车。我在乡下住平房，羨慕城里的有钱人住楼房，等我有钱买了城里的楼，城里的富豪们又转向农村住平房。富豪们真不仗义，行动之前也不招呼一声，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原地等待就能轻而易举地成为富豪……。这则桥段刨去搞笑的成份，也真实地反映了当今农村潜在的经济和社会价值。归根结蒂还是毛 说的那句话，广阔天地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