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光棍节
文/老庄友华2018-11-12



昨天的双十一，完全成了一个购物节、淘宝节。
从前的光棍节，早就悄然无声了。当下购物的狂热狂欢，掀起了滔天巨浪。这汹涌而来的势头，好像不止在于淹没过往，简直还要吞噬未来。
这么多年，不管有多少声音指责谴责淘宝，说它利用了贪小便宜的人性弱点也好，说它摧毁了大批的实体企业也罢，照样挡不住浩浩荡荡的网购大军，将马总抬上了新首富的宝座。而且，昨天又将天猫的日销售额，硬生生推过了2000亿大关，再创出网上购物的新记录。
金钱加上美物，香风熏得游人醉，直教人惟愿长醉不愿醒……
不知多少人还会记起，“11.11”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100周年的纪念日。这个日子，被美国佬确定为退伍军人节，也就成了一个联邦假日、重要的纪念节日。在这一天，很多人都会向军人致敬，为和平祈祷。
法国在昨天上午——11月11日11时，全国城乡一起敲响钟声，纪念一战终结100周年。全球70多个国家的元首、政府首脑，聚集于巴黎凯旋门，在庄严肃穆的礼仪中，反思那场惨烈的战争……人们在这里，只是纪念不是庆祝，只说终结不提胜利，就是希望人类未来，能够远离战争、及其带来的灾难与仇恨。
六年前的今天，我写过一篇《享受光棍节》。而今再回首看看，真的是五味杂存、百感交集。
我比较喜欢流行歌曲《再回首》，感觉歌词曲谱都还不错。当然，如今唱“再回首恍然如梦”，还有那么点意思。如果唱“再回首我心依旧”，全然就恍如隔世了。
六年时间不算长，但光棍节的内容，以及外在的环境，俱已今非昔比，发生了太多变化。自己这心境，随着年岁累积也越发沉重起来。有时不禁自问：当年那么多轻松、乐观与信心呢，现在都去哪啦？
六年前的旧帖子，想来也还值得重发一下，哪怕只为寻找记忆、留点念想……

享受光棍节
（2012-11-12）



昨天是2012年光棍节。各大网站都在不失时机地推出光棍话题，不遗余力地聚集网络人气。
夜来独坐书房，名副其实成了光棍，和这个节日正好搭配。身边缺了红袖添香、欢声笑语，不免有些冷清寂寞。不过，独处也有独处之妙，无羁无绊才有最彻底的自由。
备好电脑电话，备齐香烟香茶，再找个最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安置在转椅上、书桌前。享受独处，人说是一种境界，俺只求一种自在——让自我气定神闲，恣意任性，身体完全放松，头脑天马行空……
宁静致远之类，未免太高冷太做作，还不如面朝屏幕，随意看看胡乱想想。网上种种群言汹涌、群情激愤，也会令人不忿。俺不觉从旁观变成了参与——发点声凑个热闹。
困了懒得上床，就合衣躺在班椅上，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东方渐白，感觉昨晚意犹未尽，索性冲杯咖啡，接着折腾电脑。
01
我们的传统节日，多与季节时令、生活习俗关系密切，而且还有一个共性，就是不分老幼男女、阶层职业，可以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这些节日的选定，处处可见前人的生活智慧。自清明祭祖扫墓，到中秋亲友团聚，以及重阳敬老踏秋……从没有什么节日，还需要限定在某个小众的范围。春节就更不用说了，这时节正是一年到头、辞旧迎新的大好日子，而且在农耕社会，也还是秋收已过、春耕未来的闲暇时段，最适合作为盛大奢靡、全民狂欢的节日。
从50年代初开始，社会生活越来越政治化了。官方新推的节日，都有浓厚的时代色彩。除了建党建军建国的系列节日，还有劳动节、青年节、妇女节、儿童节，后来又增加了教师节、护士节……这些节日，不管国际拿来的、还是国内自创的，好像都是量身打造的，完全出于尊重、鼓励基层劳动人民，体现着革命事业的现实需要。
社会的上层精英，包括官员商贾学者之属，大概确实不需要麻烦政府了。俺爹就老爱念叨：“有钱天天过年”。天天都能过年的族群，谁还惦记、稀罕寻常一个节日？
稀罕节日的劳动人民，过节确实有一些光鲜与实惠。常常是半天或一天的假期，外加领导慰问、披红戴花、发钱发物之类。当然，节过完了，大家仍要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过日子。
自80年代末以来，有些洋节悄然登陆内地、尤其是东南沿海城市，而且渐渐流行起来。情人节的热闹，已是蔚为大观。圣诞节的火爆，在有些城市更有盖过春节的势头。当然，这些现象与商家顺应潮流、善抓商机、炒作推动也是分不开的。
节日的这些变化，反映着社会生活的演变。自改革开放以来，洋人纷至，西风渐烈，国人的心态也在日趋开放，城市生活正在逐步走出贫困与单调……
02
光棍节很独特，它与过去的各种节日，都有很大的不同：既不是历史传承，又没有西方渊源，也不是由立法或行政确定的。
这个节日，据说源于1990年代的南京大学，最早是四个大学生的自嘲玩笑。这种校园趣味文化，居然迅速扩展开来。于是有一些大学生，以此在校园内零星小聚，然后是大量上班族，借以去夜店举杯欢歌……
有了大众的热情，商家的捧场，光棍节在线上线下都日益火爆，势不可挡地成了节日新锐。这种热度不止远超情人节，甚至不遑多让圣诞节。
光棍这个词，原本专指娶不起、娶不上媳妇的男人，基本等于活得窝囊，是十足的贬义。光棍又是一个十分狭小的群体：男人，单身，适婚年龄，诸多条件缺一不可。
互联网的繁荣，推动了语言的活跃变化。新词不断推出，旧词花样翻新。这些快速变化，反映着人们的思想改变。新时代的光棍，已不再是过去那种底层的屌丝、悲催悲惨的代名词。现在的男人，如果跻身“王老五”的行列，不管够不够“钻石”级别，都有了寻找情人的更好理由、更多机会。
光棍节出现以来，一直都在演化变异之中。现时不少人，已将光棍节当成了情人节，当作了约会情人、寻找艳遇的口实与机会。一些非单身人士，也乐得趁机“光棍”一把。许多人都是借节日之名，寻求男欢女爱、乐在今宵之实。
不知还有多少人，现在真拿男欢女爱的 ，当作有悖人伦、攸关前程的大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昨日光棍夜，亢奋难寐的男女们……花落知多少？
台湾歌手孟庭苇，唱过一曲《没有情人的情人节》。那种别样的凄婉哀怨，释放出的感染力影响力，应该说是巨大的长远的……
不知不觉中，人们习惯了“2.14”西方情人节，又接受了“7.7”中国情人节，光棍节大概要算第三情人节。由此推论，“剩女”之类的名目，说不定还要整出什么节来。这类节日，真是越多越好么？
03
现实的物欲泛滥、肉欲横流，或将继续推动光棍节，从火爆走向更加火爆。
对于这类社会现象，要想作出恰当的道德评价，难点恐怕在于——道德沦丧与人性解放之间，究竟应当如何划定边界？
历代统治者都心知肚明，社会压力太大，是要炸锅的。食色性也，只要不危及稳定，往往也网开一面，不会管得太死。
曾国藩被誉为道德圣人。其看问题之淡定，做事情之务实，也曾让一众正人君子大惊失色。在剿灭太平天国之后，他却力主恢复秦淮河妓院，以此作为重建南京社会经济繁荣的重要举措。这位文正公是洞悉人性的：芸芸众生没那么多建功立业的宏大志向。黎民百姓最需要的，实在只是一份平实、快活的日子。
光棍节是一个完全另类、十足草根的节日。在新兴的民间节日中，“2.14”来自西方，“7.7”源于传统，唯有“11.11”是一个没有传承出处，没有得到政府许可加持，完全在民间自发生长出来的节日。
光棍节的出现与发展，可谓独一无二的社会现象。这在改开前的国内，现如今的曹鲜，都是完全不能想、不敢想的事情。这说明经过多年的改革开放，草根阶层有所成长，公民社会有所发育，民间自主自治的空间也在逐渐扩大。
最近几年，广东官方开始大张旗鼓地改进政府治理方式，推动社会管理的民间自治。毫无疑问，这条路将通往现代文明、宽容开明的方向。只有朝县那种地方，才会证府泉力没有边界、不受约束，完全窒息民众的自主自由，民间的动力活力……这是民众贫困与恐惧的根本原因，也是社会发展与稳定的长久祸源。
网络围绕光棍节的议论，昨天已经刷屏，当下依然火爆……这种热情值得点赞。这个节日即使不那么完美高尚，人们仍然有理由庆贺、享受自己的光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