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悬疑推理小说《通灵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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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12-16 09:43:48 更新时间:2022-08-20 18:43:51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01:43:48
首先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其情节,人物,地点,事件背景与任何现实事件毫无关联,如有雷同,实为巧合。

一楼献给天涯系统审查,二楼正文见。谢谢各位捧场!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02:06:03
引子 /
三十多年前了吧,在我的家乡——一个黑龙江省最北边的林区小镇上,发生过一起杀夫案。
案情并不复杂。一家两口子,男人穷困潦倒,窝囊憋屈,女人就顺理成章地和邻居勾搭成奸。为了称心如意,奸夫淫妇生出了西门庆与潘金莲的心思。
有一天,女人瞅准机会,把家里的菜窖盖板掀开,揪住男人的衣服,生拉硬拽,把男人塞进了菜窖里。
菜窖这东西可能很多人没见过,简单说明一下。在我们东北林区,为了储存过冬的蔬菜,很多人家都在屋子里挖一个深坑,里面塞满了土豆,萝卜之类,这个坑就是“菜窖”。菜窖口上用木板掩盖,通常还要刷上与室内地板颜色相同的红色油漆,以便看起来与室内装潢融为一体。
菜窖一般是冬天才有用,夏天用处不大,不存放什么东西,而且那时候正赶上汤旺河的汛期,地下水疯涨,菜窖里灌满了污泥臭水。
男人展开双臂死死地卡住菜窖口,女人就拼命地压住男人的头,试图把他浸在污水里,但是毕竟菜窖是有深度的,男人的头还够不到水面。
男人开始呼救,但是声音被憋在菜窖里,呜嚷呜嚷的,听不真切。
这时候,有几个房前屋后的邻居也曾无意中经过,也有人听见了憋憋屈屈的叫喊声,但是没有人意识到那是一个濒死的男人在喊救命。
女人慌了,干脆直接坐到了男人肩膀上,用自己全身的重量把男人压进了菜窖,倒栽葱一样没入水中。
对了,我应该说明,那男人瘦小得像一只永远抢不着食儿的小鸡崽儿,而那个女人则膀大腰圆,宛如相扑——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相扑”的样子。
男人还试图挣扎,女人施展千斤坠,踩住了男人的脊背,或者胯骨,那男人从折腾变成了蠕动,从蠕动变成了颤抖,直到最后只有一激灵。
女人也许是慌了,也许是怕了,七手八脚爬出菜窖,撞开房门,开始喊人。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02:06:30
她气喘吁吁,心惊肉跳,对邻居们说:男人喝多了,发脾气,想揍她。于是她就跑,男人追,从炕上跳下来,但一不小心掉进了菜窖里。她本着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心思,跳进菜窖想去救他,但是最终没有成功。
这女人绝对是个没脑子的虎逼娘们儿,她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想过怎么解释菜窖盖板是被谁掀开的?
邻居们的眼睛都是锃光雪亮的,男人的遗体还没从菜窖里捞上来的时候,女人就已经被带上手铐抓走了。
大概一天以后吧,据说我们镇上的公安分局从市里请来了两个法医,要给死掉的男人验尸。因为小镇上没有适合的室内条件,只能放在室外进行。
那一天,我们小镇上盛况空前,几乎每一位能够双足直立行走的人类都来到了现场欣赏验尸表演。
医院后院,太平间空地,汤旺河坝上,穿插散落着几百近千人,甚至有人在河对岸,爬到了老松树上,端着“护林防火”的望远镜居高临下地窥视。
那年我九岁,即将上三年级,也混在人群中,既好奇又恐惧。
后来回想起来,我好像是所有围观者之中,唯一的小孩子。
我看见那两个法医,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很年轻,因为戴着口罩,看不清楚五官样貌。他们俩都是在绿军装款的“八三式”警察制服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显得威风凛凛,气派十足。
镇上公安分局的民警们把围观人群向外驱散,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只能象征性的假模假式地吆喝两声,便撤走了。
围观者倒也识趣,自觉地隔离在以尸体为圆心半径几米之外,唯恐看得太过于清晰。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惊悚,也很悲悯。毕竟躺在地上的那个死者曾经是他们低头不见的抬头见的邻居,他们唯恐他会一激灵地跳起来,招呼一声:“一起来玩啊!”
验尸的两名法医根本不理会围观者,自顾自地开始按流程操作,她们剥光了死者的衣服,像摆弄一只青蛙一样,把一具精瘦苍白,面目狰狞的尸体摊在一条铺在地面上的白床单上。用一柄锋利的手术刀从喉咙顺势而下,割开了死者的胸腔腹腔,“哗啦”一声向两侧扒开,然后一样一样地摘出死者的脏器——心脏,肝脏,脾脏,肺……依次观察,记录,在白布单上小心翼翼地摆好,就像精心陈列一场展览。
他们每摘出一样器官,我的心脏就跟随着抽搐一下。
后来我才猛地发现,在我身边的大人们都在不由自主地向后退,越退越远,但是没有一个人叫我,而且很显然,我看得太专注了。于是我变成了除了法医之外,距离尸体最近的人——或者说,距离尸体最近的小孩子。
我能清晰地看到尸体的眼窝鼓出,腮帮塌陷,呲牙咧嘴。我能看到一排排展览的心肝脾肺,鲜红欲滴,水嫩多汁。我甚至能看到那个男法医,用眼神儿对我笑了一下。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02:07:02
好吧,都写到这里了,我必须告诉你们——所有在看这个名为《通灵悬案》的故事的读者们,前面讲述的这个案件,跟后面即将发生的整个故事几乎没什么关系。
当然,说是“几乎”,也就意味着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的。
之所以讲了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不害怕尸体。
也许正是因为在幼年时期懵懵懂懂地近距离观摩了一场验尸之后,我便不再害怕尸体了。
随着渐渐长大,我怕过很多东西——我怕蛇,怕耗子,甚至怕蟑螂,但是唯独不害怕尸体。
或者说,在那个尸检现场,我年幼懵懂的内心里激发出了对于“谋杀”的巨大兴趣。
——我爱上了谋杀。
1980年代初年的那个夏日午后,东北林区小镇上仅有的温热天气,在成百上千人噤若寒蝉地注视之下,我孤独地伫立在人群与尸体之间,像一条纤细的纽带,链接了死去与活着。像一颗孤独的纽扣,钉住了谋杀和罪恶。
洪汛中的汤旺河水微波荡漾,泛起了若有若无的泥浆腐臭味,我能闻到一丝丝血腥气迅速混入河水,泥土,野草,大树,山脉,空气,倏然清空,无迹可寻。
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就隐藏在我的身体里,等待着萌芽,成长,发酵。
我翻遍了家里的书柜,找到了一套1979年群众出版社版本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就是封面一片深邃阴暗的背景,画着一个带着高檐礼帽,手持左轮手枪的侦探形象的剪影,前景是一个黑色烟斗的那一版——我的母亲是个中学语文教师,我父亲是个参加过函授作家培训班的文艺中年,因此我家里颇有些藏书。也许是遗传的原因,我非常喜欢读书,也非常善于写作和绘画,这也让我跟其他林业工人家庭的孩子显现出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我,一个九岁的三年级小孩,在别的孩子都在看《血疑》或《上海滩》的时候,我却在如饥似渴地享受谋杀者的乐趣。我从《福尔摩斯探案集》开始,读过了能在我们镇图书馆里找到的每一本关于“谋杀”的小说,包括阿加莎克里斯蒂,从《东方快车谋杀案》到《落幕》。也包括艾勒里奎因,《X的悲剧》《Y的悲剧》以及《希腊棺材之谜》。
在整个中学时代,从初一到高考,我一直沉溺于谋杀小说,无法自拔——也许你们看到我连续使用“谋杀小说”这个词会感到诧异,因为你们通常都会称之为“推理小说”,但我不是,我极其固执地把它们叫做“谋杀小说”。
高考并不理想,我没能考上向往的滨江师范大学中文系,那也是我妈的母校,很遗憾,没能达成母子同校的一段佳话。
我的父母只好花了家里微薄积蓄,把我送进了滨江师范大学的美术系自考大专班,修行的是平面设计专业,主要就是为了混个文凭。顺便说一下,我的绘画手艺也还算过得去,这一点,在后面的谋杀案件里会用得上。
在大学的时候,我才接触到了日本的谋杀小说——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岛田庄司,以及森村诚一等等,那时候,所谓的推理大神东野圭吾还没成名,但这并不妨碍他成名之后,我对他的作品嗤之以鼻。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02:07:24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从大学时代就开始写一些灵异、悬疑、侦探、血案之类的小说,有血肉模糊的死尸和嗜血变态杀手的那种故事,那时候还没有如今这么发达的网络传播,我写这些玩意儿纯属自娱自乐。
大学毕业之后,我在广告公司摸爬滚打了很多年,既没成名也没赚钱,好在还有个写作的业余爱好支撑着我的精神世界,在那些年里,我写了很多有点儿意思的小短篇,多多少少有了几个读者粉丝,也算慢慢地积攒了一点名气,但都是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名,没有任何能够变现的真金白银。
现在,我也经四十多岁了,娶了老婆,生了小孩,在省城的边缘地段开了一家小小的广告工作室,搞点儿打字复印牌匾招贴喷绘刻字之类的,赚不到钱,也饿不死人,日子过得清贫而散漫。
我不抽烟,不喝酒,没有钱也没有脸泡妞,除了喝可乐上瘾和不洗脚之外,没什么不良嗜好,只不过坚持着在网上写一些神头鬼脸死去活来的网文故事,聊以自慰。
直到某一天,我的朋友老关找上我,说要给我介绍一份“短平快,赚钱多”的好工作。
好吧,这就是后来在暴雪湮埋的小镇上发生的一系列离奇,荒诞,血腥案件的缘起。
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我在童年时代目睹了一次验尸现场而练就的怪癖心理。
有些时候,因果之间,并不一定具备清晰的逻辑关系。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02:08:23
没想到这个帖子要到凌晨才通过审核,所以先发一段引子,明天天亮,集中正文部分。

提前谢谢大家!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4:09:05

第一章 / 编剧
老关是我朋友,大学时代我们住同一间寝室上下铺,但并不是同一班的。
到现在,我们的友谊也保持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在当今这个浮躁又现实的社会里,也算有点儿小小的难能可贵。
老关这家伙酒色财气样样精通,但只有一样好处——就是真的拿我当兄弟,他总是为我的温饱问题而忧心忡忡。因此隔三差五给我介绍些客户,当然有些生意很不靠谱,但是有些生意确实让我赚了点小钱。因此,我总是觉得亏欠他一丢丢人情。
老关混的不错。我们大学毕业之后这二十来年,他早就不干平面设计的专业了,而是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几个“好大哥”,合伙组团搞过室内装修,销售装潢材料,一来二去搞了个白酒贴牌,他自己注册了个商标,找了一家外地酒厂给他酿造生产,他负责在外面招商销售,几年下来倒是混成了有房有车的小业主,而我虽然有了老婆,有了儿子,但还在前店后宅的租房居住——但他依然很执着地为我的生计操心,让我非常感动,宛如三九严寒中卖报纸的郭德纲遇见了于谦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4:09:48
元旦即将到来前的某天,我跟老关坐在道外三道街的小馆子里,喝着羊汤,吃着馅饼。
“我给你介绍一个好活儿。”老关习惯性地闭起眼睛,满脸严肃而欣慰,就好像在他的扶持下,我明天上午就可以实现财富自由了。
“啥样的好活儿?”我问。
“短平快,赚钱多。”老关说:“我一个贼有钱的好大哥……”
“又是你哪个大哥啊?印名片?还是宣传页?”我满怀愤懑地吐槽:“上次,你那个白大哥,在赌博网页上截图了一个光屁股美女,非要让我印刷海报。卧槽,连像素都不懂,印一寸照片都虚得跟筛子似的,还特么海报?”
老关摆摆手,恨铁不成钢地叹息:“做人包容一点儿好吗?跟外行人谈生意,你得有说服他人话术技巧,见人说鬼话,不能老拿你那专业名词跟人死掐。再说了,要是人人都懂你那专业,还用你挣这份钱?人家自己干好不好?”
我默默地端起碗来吸溜着羊杂汤,没反驳,我承认老关说的有道理。
“还是说眼前这事儿吧。”老关接茬说:“我一贼有钱的好大哥家的儿子,想攒个团搞点事业,需要人。”
“哦,富二代。”我说:“他组团干嘛?”
老关一笑:“拍片儿,场景很简单,三俩个演员搞定那种。”
我一愣:“拍片儿?我年轻那会儿还行,现在真不行了,体力不支。”
“滚犊子!”老关心照不宣不怀好意地坏笑:“人家是正经拍片,大片儿!”
“大片?多大?”
“自媒体超级网红流量大片,快影网全覆盖,不限流推送,一上线分分钟点击破亿那种。”
我冷笑一声:“你这个大哥啊,要是家里有几个糟钱的话,还是琢磨着再生一个吧。这孩子脑瓜子肯定是有点儿毛病。”
“你看你看,你那一出又来了。”老关愤怒地说:“你管他脑子有病没病,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现在就是问你,有钱,你挣不挣?”
“有钱不挣,那才是真有病!”我说:“不过,我能在这个大片里扮演个什么角色?”
老关得意洋洋,满脸慧眼识人的骄傲:“不用你扮演角色。人家跟我说,想找个编剧文案,我嗖地一下就想到了你!你不是一直写小说吗?还写过剧本啥的?”
“写过两个剧本杀。”我更正道。
“对,他们就是想找个会写杀人破案这类故事的编剧文案。”老关说:“那孩子问我有没有这样的高手,我一琢磨,这个高手不就是你嘛!”
这个话题果然一下子吊起了我的兴趣。
“不过先说清楚,他们到底是想要一个编剧?还是一个文案?”我不依不饶地追问:“编剧和文案,他俩不是一回事儿。”
老关端起羊杂汤,一饮而尽,一边抠牙缝一边嗤笑:“我最烦你这一出,会点儿手艺就认个死理儿。你管他是编剧还是文案呐?他要写点啥,你就写点啥,你就当哄傻小子玩过家家不好嘛!”
我嘿嘿一笑:“你说得对,岂止是精辟,简直是屁精……能给多少钱?”
“钱的事儿,我不过手。”老关非常正直地说:“我把你介绍他,你们当面谈。”
鉴于老关给我推荐了一个好活儿,我主动买了羊汤和馅饼的单,聊以弥补我的歉疚之意。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4:21:28
半小时之后,老关开着他那辆“探险者”,把我送到了道里区一处繁华街区一栋大楼前。
老关并没有下车,他说是还有白酒代理商要谈,借故离开了。
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把我介绍给那个富二代,能不能谈成,那就是我跟富二代之间的事儿了。
我独自下了车,老关殷勤地挥着手,转头开走了,我四下看了看,眼前这栋大楼是滨江市一栋非常著名的荒楼——金玉大厦。
金玉大厦楼高八层,坐落在道里区最繁华的中央大街和通江街之间,绝对的上风上水黄金地段,但不知为何,就是做什么行当都旺不起来。
许多年前当过写字楼,铺天盖地地打广告,但是招不来租户。后来,又试图改建为豪华宾馆,连室内装修都弄好了,但是据说是跟另一家投资方谈崩了,不了了之。前几年,一家香港的大商业投资集团租下了这栋大厦的下面三层楼面,开了一家叫做“凯丽门”的超级奢侈大商场,但是叫好不卖座,天天冷冷清清连地洞里的耗子都忍不住搬家了。一年期满后,香港人就不再续约了,宁可扔了押金也要跑路。
所以,现如今的金玉大厦,空留下下面三层空旷的大商场和上面五层的豪华宾馆房间,荒芜至今。所以,它不能算是一座烂尾楼,只能算是一座荒楼。
一来二去,坊间谣传说这栋大厦建在了当年抗战时期日本人的陆军医院旧址上,冤魂聚集,风水崩绝。
有些谣言传说,打更的保安深夜巡楼的时候,听到废弃宾馆房间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哭声。还有说,凯丽门大商场还在营业的时候,每一年都会在同一个日子出现一起死于非命的离奇命案,香港投资方请了无数的佛道两教驱邪大师和胡黄白柳灰的仙家也解决不了这个横死之局,这就是为什么投资方宁可白扔了抵押金也要拼命逃离的原因。
对于这些鬼话,我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就像我鄙视东野圭吾一样——但凡人们干不好的买卖,总是埋怨两个原因,一个是红颜祸水,一个是家宅风水,就好像如果没有了祸水和风水,每个人都能顺理成章地排上福布斯富豪榜似的。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4:31:54
但是这会儿我站在大厦前,却发现大厦一楼的门面和大厅居然又重新装修了,设计风格很有些地中海混搭波西米亚的风味,热烈而不庸俗,是我喜欢的格调,但是门头没有任何牌匾标识,我琢磨,想应该是又有不怕死的投资商打算铤而走险了——也许就是那个富二代吧,拿着老子的钱胡糟蹋。
大门紧闭,我略带忐忑的走近。
门忽然从里面推开半扇,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男生探出半截身子,打量了我一眼。
“你是,荀老师呗?”小男生怯怯问道。
我迟疑了一下:“对,我是荀鹿。你是……”
小男生白嫩细腻的小脸蛋上挤满了笑纹儿:“荀老师啊,我等你半天了。我,小浩。”
小浩,这就是那个富二代公子哥儿了。
小浩热情地从门里跨出来,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门里,这种娴熟流畅的自来熟性格,不禁让我略微有了一丝好感。
他不像我最初想象中的那种呲牙撅嘴激头酸脸有几个臭钱不知道“客气”俩字儿怎么写的纨绔子弟,反倒有一种特别呆萌气质,深合我意,我觉得这种小傻子的钱一般都比较容易忽悠。
我自认不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但是主动送上门来的钱财,我也没必要太过于客气。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嘛。
老关说的对,我就当哄傻小子过家家了,但是,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有价值的,咱也不能白哄是吧?
一楼大堂纵深宽阔,暖气温热,在午后渐渐西沉的暧昧光线中,新装修的吧台,卡座,散座,每一处精致的软包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看起来显然是按照酒吧装饰的。
沿着一面大落地窗户的卡座上,摆着一些红酒饮料零食点心之类,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见到小浩挽着我走过来,都站起来打招呼,显得热情十足。
那女孩年龄年两不大,大约十八九岁到二十四五岁之间。因为脸上脂粉太重,所以很难判断。在这种严寒的天气里,这女孩却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蓬蓬裙,配着闪亮的长筒黑丝袜。满头大波浪长发,浓密油黑。眼神很浅薄,显然没怎么读过书,没什么文化底蕴。脸上露出虽然很热情,但是明显不太真诚的笑容,让人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在刻意讨好,勉强假笑。
那个男的大概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量很高,瘦削结实,穿着一件毛茬油腻的灰色高领毛衣,一条深蓝色破洞牛仔裤,一头干枯潦草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扎了一个丸子头,脸颊上留着一圈故意没剃干净的胡茬子,乍一看像个全真七子。眼神冷峻,态度孤傲,满脸表情总结为一句话——哥是艺术家,别惹我!
我一边走近,一边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笑容保持在恰好能被他捕捉到的程度。这种走到哪儿装到哪儿的艺术青年,我他妈的见得太多了。
小浩把我带走桌前,没心没肺地热情介绍:“这位就是关哥介绍的编剧高手,荀老师!”
假笑妹子略略弯腰,算是鞠躬,甜腻腻地笑道:“荀老师,我们总算把你盼来了!”
她的喉咙有些沙哑,音调末尾勾出一点点妩媚,是快影网上最流行的女主播烟酒嗓,但是我喜欢称之为“豆沙嗓”。
我脸上真挚地微笑:“美女说话声音真好听,我都晕了。”
老关刚刚给我一个忠告,要学会见人说鬼话。我得练习一下。
艺术哥没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算是给我三分面子薄面。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哥能站起来迎你一下就算看得起你了,别不要脸。
我也点头回敬,表示感激。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4:34:55
小浩轻轻推我一下,暗示我在艺术哥身边坐下,他自己坐在了假笑妹子身边,笑道:“荀老师,我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的女主角……”
假笑妹子抢着说:“我叫夏默。夏天的夏,沉默的默。”
她的语气松弛下来,不再强颜假笑,但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应该先谦虚一下,对于“女主角”这三个字表示一点儿诚惶诚恐。
我做出了一个初步判断——这是一个胸大无脑的物质女孩。有点姿色,妖媚或人,但是没文化,没见识,没心眼。
“夏默,名字很好听。”我假模假式地夸赞:“很有艺术气质,像个女主角的名字。”
夏默笑了,开心又得意。
小浩指了指了我身边的艺术哥:“这位是咱们的男主角,尼洛老师。”
艺术哥很高冷地伸手,我们俩轻轻地握了一下。我用眉眼上扬简单地表示了一下惊讶,问道:“尼洛老师?本名还是艺名?”
“不敢称老师,我姓狄,狄尼洛。”艺术哥淡淡地说:“这是我给自己取的艺名。我心目中最崇拜的演技之神就是罗波狄尼洛,就借用了他的名字。”
罗波狄尼洛,我脑子里迅速咂摸了一下,恍然大悟,他说的是罗伯特.德尼罗——《出租车司机》《教父》以及《猎鹿人》。
我笑笑:“我也非常喜欢罗伯特.德尼罗……和阿尔.帕西诺。”
我故意把语速加快,让“罗伯特.德尼罗”这个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无限接近正宗老伦敦腔调。
果然,尼洛老师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扑克脸瞬间翻牌,甚至略带惊喜:“你对好莱坞电影很有了解啊,荀老师。”
我点点头:“略有了解吧。我们搞写作的,世界上五花八门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得了解一下,尤其我是写谋杀悬疑类型的,德尼罗演过很多类型片,我都很喜欢。”
尼洛想了想:“《恐怖角》?”
我说:“《恐怖角》太棒了。还有最新出的《爱尔兰人》,那个政治惊悚的背景和谋杀的悬疑结合得太好了,你看了没呢?”
尼洛带着三分感伤和七分知己的意味发出感慨:“唉,知音难得啊……我还没看呢,正在下载。”
他瞟了一眼对面的小浩和夏默:“她们俩,啥都不懂,你跟他们谈论一下好莱坞,俩人共用一张懵逼脸。”
夏默气哼哼地说:“老狄,不要装逼装过头了,为了显摆自己就要踩别人一脚。我知道小李子好嘛!”
尼洛愤愤地说:“无知女人,跟风吃屁,就知道个小李子。你能再说出一个有名的人,我请你撸串。”
夏默天真地歪着空洞的小脑袋,眼巴巴地想了一会儿:“汤姆汉克鲁,有这人吧?”
“我呸!”尼洛恨恨地啐了一口:“还特么汤姆汉克鲁,我这儿还有鸡蛋炸酱卤,青椒茄子卤,你要不要?”
夏默正要还嘴,小浩赶紧拽了她一把,制止了这场吵闹。
我给这位尼洛老师迅速做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只有俩字——装逼!非常的能装。
小浩看着我,非常真诚地说:“荀老师好不容易百忙中来一趟,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说拍摄的事儿?”
我严肃地点头:“对,大家都挺忙的,先说正事吧。”
夏默笑道:“荀老师你别笑话我们啊。我们几个是多年铁子,打闹惯了,都是闹着玩的。”
小浩略略思索,显然在斟酌词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关哥说,荀老师以前写过很多作品……”
我能猜出他的小心思,这就相当于面试。
“写过一些故事,长篇,中篇,短篇都有。”我云淡风轻地说:“最近正在跟西北文艺出版社谈,一部长篇小说要正式出版,谍战题材的。”
这个消息还真不是我故意忽悠他们,这而我前两天刚刚得到某出版社的签约函,正在与对方初步接触。我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否则以老关的大嘴巴,早就传得满天飞了。今天要不是眼前这位富二代要故意考究我,我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我故意把“正式出版”这个几个字咬得很重,提醒他们注意,这是正式出版的,可不是我自己花钱买书号自费出版装大尾巴狼。
果然,小浩的脸上开朗起来,看得出心思也缓和了许多。
夏默美滋滋地插话道:“啥时候能买到?到时候我要首发签名版。”
尼洛说:“网上有连载吗?给个链接,我去拜读一下。”
小浩摆摆手,制止了这俩男女的起哄。接着问道:“荀老师还写过剧本?”
“没写过剧本,写过剧本杀。”我说:“也是老关介绍的,他有个什么朋友开了一家剧本杀馆子,没有本子,让我给帮忙写了两个故事,凑合着用。”
小浩笑了:“我知道,开剧本杀的。那也是我朋友。我还去玩过呢……”
夏默接茬:“玩一回死一回。从来没赢过。”
小浩问:“荀老师写的是哪两个本子,我有没有玩过?”
“一个是《六感:远古宇宙的阴谋》……”我说道:“还有一个《异能校园之鸡婆神探》。”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4:36:41
“啊!”夏默蓦然一声夸张地尖叫,吓了我一跳。
“那个,《六感》是你的写的!”夏默说:“我玩过那一本儿,太悬疑了,最后的人设大反转……简直了!”
小浩也兴奋地说:“嗯嗯,我也玩过,还真没想到那个本儿是你写的。每个人物都有一种六感超能力的设定,巨牛逼!”
尼洛反倒有点儿懵:“我擦,我还没玩过呢,你俩啥时候带我去玩一把?”
夏默笑道:“滚蛋,你不是好莱坞艺术家吗?这种低级游戏你没兴趣!”
“你说啥呐!”小浩半真半假地吼了一声,在夏默手脑上拍了一巴掌:“什么叫低级游戏?说话不经大脑!”
夏默看看我,乖巧地吐吐舌头,表示歉意。
小浩转向我,装作漫不经心说道:“荀老师剧本杀写得这么精彩,稿费应该给的不少吧?我听说现在写剧本杀要价都挺高的。”
我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句话终于转到了正题上。
我很想编造一个高额稿费的神话,震慑一下他们,从而建立自己的议价权。但这只能是美好的想象,因为小浩和那个开剧本杀的同为富二代狐朋狗友,他们知根知底,我报了价,他肯定会去找那个开剧本杀的哥们儿询问,我要是撒了谎,他肯定会拆穿的。
我思虑片刻,做出了一个最聪明的决定。
“嗨,还什么稿费啊?”我大方地说:“都是朋友的事儿,再说那也不是我正式创作,空余时间写点东西练练手,谈什么稿费,伤感情。一顿烤串就表示了。”
在这一刹那,我忽然顿悟,稿费毕竟是有上限的,我就算再狮子大开口,又能要到多少?但是,如果能攀上一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将来的利益就很难预估了——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扮蠢猪,才能吃老虎。
小浩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不行,知识产权是有价值的,这道理咱们都懂。”小浩慢慢说道:“要是咱们合作,我不能干那个没脸没皮的事儿,一顿烤串就打发了。”
夏默嘟囔着:“起码得两顿。”
小浩又抬手想拍她,夏默笑嘻嘻栽倒在沙发上,躲过去。
小浩满脸宠溺撒狗粮似的叹气,接着说:“荀老师,这么着,夏默和尼洛都不是外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几个呢,就是想组个团拍点儿东西,在网上发一发,万一要是红了,将来就可以持续化,也算是个正经事业,对吧?”
“对,对,自媒体挺赚钱的。”我附和道。
“但是毕竟作品为王。”小浩深沉地说:“所以,剧本好不好,是第一步关键。这个事儿,我们也很慎重。”
我沉默点头。但凡能说出“作品为王”这样的话,就证明这孩子的脑子里装的不全是钱。有些地方,我可能要刮目相看了。
“但是只要你说《六感》的剧本杀是你写的,那就完全没问题了。”小浩开心笑道:“荀老师,这次只要你能给我写出一部像《六感》那样的故事版,我先给你这个数……”
他异常夸张地凑近来,张开右手五指。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4:37:33
我压抑着内心的悸动,表面上云淡风轻,以一种见惯大世面的定力,等着他主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五万!”小浩轻轻地说。
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您别嫌少,五万,不扣税。”小浩坐回去,慢悠悠地说:“将来要是在网络平台上推广,火了,有收益了,您是说分成,或者是咱们签一个长期合作协议,都没问题。”
我尽量保持冷静,不动如山。
小浩有些沮丧地叹息:“我那个老爹啊,前几年不知道那根筋坏了,非要注册一个影视公司,说是给俺们自己家那几个破企业拍广告片儿。到现在,啥事不干,一个片子都没拍,年年搭钱。我就想,先通过这个短片搞点基础,攒个自己的基本盘团队,将来把这个影视公司干起来……”
我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暗示,此时此刻,我必须表示点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天都快黑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聊,我请客。”
小浩看了看外面逐渐暗淡的天色,说:“那就在这儿吃点吧,就不用荀老师破费了。正好后厨有人在,直接吩咐他们就好了。”
我看看小浩,略显惊讶。
夏默抢着解释:“这家新装修的餐厅,就是小浩的,就快开张了,挂上牌匾就接客!”
小浩忧郁地叹息:“我家老头儿逼着我干的,我自己的兴趣不在于此。”
我赞叹道:“这个地段,这个楼面,这个规格,租金得不少钱吧?”
“租金?还有什么租金呐!”小浩淡淡地说:“楼,也是我们家的。”
我心里遽然一惊,之前完全没了想到这么一栋大楼居然是他们家的。这个身家,已经不能简单粗暴地用“富二代”三个字来形容了。
尼洛也酸溜溜地说:“装修也不花钱,装修公司是他们自己家的。”
夏默像一只情窦初开的树懒一样挂到小浩脖子上,甜腻腻地说:“连我都是他们家的。”
尼洛瞥了她一眼:“还不一定呢!”
一瞬间,气氛忽然凝固了。很显然,这句话刺到了夏默的痛处。
夏默期期艾艾地盯着小浩,眼角里有两滴泪水在酝酿,媚眼如丝柔情似水:“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是随便玩玩,没打算要我?”
小浩心疼起来,喃喃地说:“不要听他胡咧咧,我要是不打算要你,干嘛还花这么多钱拍片子,捧你当女一号!”
夏默扑哧一下,破涕为笑。
小浩拍拍她的胳膊,她才把自己从小浩的脖子上摘下来。抹了抹眼泪,笑嘻嘻起身,说:“你们先聊着,我上厨房点菜去。”
夏默挤挤插插地小浩身边钻了出去,小浩看着她扭动的腰肢和屁股,恨恨地说:“女人呐……”
“还是先说说剧本的事儿吧!”我说:“你们为什么想到要拍一个谋杀悬疑题材呢?”
尼洛笑笑,说:“要玩,就玩点儿与众不同的东西。现在网上那些狗屎短视频,我呸!”
小浩附和道:“对,全是那些什么董事长假装保安被扇耳光,秘书借走了总裁豪车,同学聚会狗眼看人低,千篇一律,没营养。”
尼洛接着说:“所以我们商量,就要拍一个有深度,有故事,有质感的片子,必须有好莱坞气质。”
我思量了一下,问道:“这种题材,你确定网络审核能通过吗?要是拍了,再播不了……”
小浩摆摆手,胸有成竹地说:“这种小事儿,我来搞定。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尼洛说:“现在主要是荀老师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初步构思?”
我想了想,说:“你们是想要一个纯虚构的故事呢?还是想要一个有现实原型的故事?”
“什么是现实原型?”小浩问。
尼洛琢磨了一下,说:“你说的是不是真实案件现场还原那种?有点儿伪纪录片的意思?”
我点头:“对。就像《重案实录》那样的。”
“好,好主意!”尼洛拍手赞叹:“实案推理,现场还原,伪纪录片,追求的就是一镜到底,我喜欢,太他妈考验演技了。”
“几个镜到底我不太懂。”小浩略显担忧地说:“我就问一点,夏默她能行吗?实在不行,就给他写个稿子让她照着念就完了……”
我轻轻冷笑:“那就不是编剧了,那就叫短视频文案。”
“说你不懂,你还真是癞蛤蟆跳井。”尼洛兴奋地拍着桌面,鄙夷地说:“我跟你说,要是咱们能拍好这个,绝对一炮爆红!”
小浩心虚讪笑:“我就那么随便一说,你们俩要是都觉得能干,那就干。钱不是问题。不过,荀老师,你有什么构思了吗?”
我沉默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忽然一瞬间陷入黑暗,东北的夜色突如其来,将餐厅里的气氛渲染得恰如其分地深邃诡异。
“你们听说过1998年的滨江师大碎尸案吗?”身陷黑暗中,我低沉地问道。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5:18:01

第二章 / 滨江师大碎尸案

忽然,大厅里的灯光亮起,白亮刺眼,打破了黑暗惊悚的氛围,让我有些失望。
“滨江师大碎尸案?”
小浩咂摸了一下:“我听说过。”
“你今年多大?”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二十六,马上就二十七了。”小浩说:“元旦前我就过生日。”
我说:“这案子马上就二十年了,你那时候才六七岁,就知道这案子了?”
小浩笑道:“六七岁,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呢,上哪儿知道这些。我听说这个案子的时候,是案发十年以后了,我都十六七岁了。”
“我也不瞒你说,荀老师,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个所谓的富二代,这一点我也不忌讳。我家老头子有几家企业,趁几个糟钱,所以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识一些。”
小浩慢吞吞地接着说道:“那年,他请客吃饭,席面上就有个警察,参与过这个案子。后来他们喝多了,也不顾什么保密纪律了,那个警察就开始醉醺醺吹牛逼,给大伙讲这个案件。我操,把我吓的,好几天晚上不敢自己上厕所,一想起来就浑身掉一层鸡皮疙瘩……”
尼洛两眼圆瞪,看看我,又看看小浩,好奇地插话:“给我讲讲,我没听过。”
“你不是滨江本地人吧?”我对尼洛说:“凡是滨江本地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案子的。”
尼洛讪笑:“确实不是。我老家吉林的,我是上大学才来滨江的。”
我叹口气:“毕竟都二十年了,现在也没什么人提起这件案子了。”
小浩说:“荀老师,趁着还没上菜儿,你给我俩再讲讲这个案件和你的构思。”
我略微沉吟一下:“好吧,我给你俩挑肥拣瘦地解说一下……”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5:24:25
这起案子,要从滨江师范大学说起。
滨江师范大学是始建于1950年的老牌高校,在黑龙江省乃至全东北,都是数得上有里有面的师范类大学。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5:24:54
滨江师大坐落于滨江市的中心地带,大门朝北,出门就是和兴路,斜对面就是滨江动物园——那个时候动物园还在滨江城市内,没有搬迁。动物园周边是规模庞大的老居民区。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5:25:18
东边隔着一非常狭窄的小街道延兴街,与北方林业大学毗邻。北面背靠的是另一片大型居民区“百家堡子”,大多数是五六十年代建造的低矮筒子楼,案发的时候正准备拆迁翻建新小区。在百家堡子和林业大学之间的夹角,是一座面积庞大的植物园,也是林业大学的教学基地。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5:32:53
师范大学西边西边是合兴头道街,合兴二道街,合兴三道街……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5:33:38
九道街,由东向西连接到城市主干道大直街。那真是南来北往,四通八达,二十年前,就是这个城市里的黄金地段之一。
楼主:荀鹿  时间:2021-12-16 15:34:42
而滨江师范大学的位置和周边地域的情况,正是我们即将讲述的这起著名碎尸案的重重疑点之一——关于这一点,我们会在后面逐渐展开说明。
和兴三道街正对着师范大学的西侧门,是一条著名的市场街,早起有早市,晚上有夜市,美食烧烤,衣服鞋帽,五金杂件,水果蔬菜,应有尽有。无论冬夏寒暑,天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而这起离奇恐怖的碎尸案,就是在这条街上最初发现的。
1998年1月4日,正是最严寒的“二九天”,前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雪,厚可盈尺,直到凌晨减弱为小雪,依然没有停息,零零碎碎地飘洒。
早上六点来钟,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位出早市摆摊的老太太推着自己的货车来到合兴三道街早市自己画片的位置上。
老太太刚开始归置东西准备摆摊,忽然发现距离摊位不远处的路边上,垃圾箱边上,孤零零带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提包,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因为那是一个双肩书包,皮革表面的,看起来并不破旧,不应该是一件垃圾。
因为昨夜开始一直下着大雪,但是这个双肩包上的积雪却很微薄,很显然这是凌晨以后,大雪转小之后才被放到这里的。
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这座城市的经济还远远不像现在这样发达,因为老工业基地的缘故,城市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国营重工企业和集体所有制工厂,随着九十年代中期下岗大潮席卷而来,很多工厂职工都下岗待业,失去了生活来源,因此绝大多数的居民们都生活得清贫简朴,所以,应该没有人会把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双肩皮革背包当作垃圾扔掉——尤其是包里显然还装着东西。
这也就意味着,背包里很可能装着一些不太正常的东西——这就是那个老太太的第一反应,或者说,是直觉。
于是老太太小心翼翼地靠近,颤颤巍巍地拉开了背包拉链。
然后,她看到了包里塞着的是一堆碎肉,像一堆没切完的饺子馅,还隐约地渗着血丝。
老太太的脑子里立刻跳出一个念头——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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