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我离异之后，我遇到了阿香。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可以确定，如果数学的方式来计算，我自己付出的感情除以时间等于绝对值，那阿香所匹配的绝对值在我交往过的女性里纵然不是第一，也绝对是顶级。
我没有去回忆和细算其他的人，是不想让这个名次的排序增加我心中的愧疚和负累。尤其是，我现在已经再婚了，我需要对我现在妻子用情至深，就像当年对阿香一样。
因为离异，又不愿去打工，在亲友的资助下，我在建材市场租了一个铺头，开了一家小型的家用电器店，主要是卖热水器和油烟机。
店不大，所以也没请店员，从进货，搬货，卖货都是我自己亲力亲为，如果时间允许，甚至安装我也会自己借来工具去给客户安装，这样就可以省下请师傅的30元安装费。

02
有一天中午吃过午饭，没有顾客也没有左邻右舍过来吹水，我一人在电脑前昏昏欲睡，就快要合上眼睛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娇柔的声音:“老板，你这个热水器怎么卖的？”——我一下子精神了！
不单是因为来了一个潜在顾客，更主要是那个声音。在我还没看到她相貌的时候，我已经小鹿乱撞了！我曾经并不相信，但那一刻，我亲身体会了——人的声音，是可以有灵魂的！
我当时像喝了一点酒一样兴奋，脑海里已经在沉醉和回味刚才的说话声音，甚至有一种曼妙的沉醉——相信我！有的女人单单用声音，就可以让一个男人销魂！
我抬起头，看到两个穿着时尚妙龄少女的在一个热水器的样品前，其中一个还在打量热水器的外观和标签，另一个正看着我等我回话——那时间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就是阿香！
我在听到阿香说话声音之后还没看到阿香之前，就已经幻想过她的的容颜一定是国色天香，看到她的真容之后，我的眼睛几乎无法自拔——我见过美女！但没有这么近距离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到现在，我内心还是这个看法。
阿香当时穿着一身红黄相间，白色底纱的连衣裙，披着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刘海儿下的眼睛像波光中湖水一样闪亮涟漪，鼻型直顺，唇红齿白……空气里，似乎还隐隐飘来她口舌透出的芬芳香气。
让我更加赞叹的，是她的皮肤，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遇到传说中的“冰肌玉骨”——给人的感觉用手指轻轻一碰，她的皮肤就能渗出水来！不单单是脸，还有她的手，她的胳膊，脖子……整一个人，就像是用冰种的翡翠雕刻出来的！
世界上竟然可以有这么完美的女子！
看着她，我觉得像是遇见了神话里的蝴蝶仙子……

03
我呆呆地看着阿香，全然忘记了她刚才问我热水器价格的事情。
另外一个女子，叫阿莲，就是跟阿香一起到店里的那个，刚才在看标签，这时候回过身，重复了一遍阿香的问题:“哎——老板！这热水器怎么卖的？”
我这才回过神，赶紧陪笑掩饰自己的失礼，说:“两位美女！价格在标签上有显示啊——不过我要问一下，你们买热水器是自己用还是送人？”
说这话时，我已经回到了销售店员的应有状态——这是我自己总结的销售套路，先不管顾客问什么说什么，自己先问出一个问题让顾客回答，然后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下一步沟通。既节省了口舌消耗，又可以大大提高成交率！
阿香和阿莲对视了一眼，还是阿莲说的话:“我们自己用！”
我其实很希望当时开口的阿香，因为听到她的声音，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享受——客观的说，阿莲其实也很漂亮，身材也匀称，如果单独走在路上，也会是回头率很高的美女范畴。只是可惜，她身边的同伴是阿香，任何男人都会作一下对比，结果对阿娇一定是一种伤害！
具体过程我就不陈述了，最后阿莲和阿香决定购买了她们选择的那款热水器。我们小店当时的模式是客户选择后，缴纳一部分订金，我们安装调试结束后才收余款。
阿香从包里抽了五百现金递给我，我开了个收据给她，然后阿莲跟我说我明天上午可以去她们的住所安装，然后两人出了我的小店——这个过程中，我又享受地欣赏了阿香的胳膊和玉手。
我必须说明:虽然阿香美丽得让我陶醉着迷，但我完全没有任何的歪思邪念——一个女人如果美到了极致，作为大多数正常男人，都会觉得用目光欣赏就好了！
尽管那时候我自负的不可一世！
尽管我那个时期没有女朋友也需要有个女朋友！

04
在阿香她们走后，我多少有些魂不守舍了——我的脑海里一直在反复地回放着阿香的脸庞，阿香的胳膊和手，阿香的身段，阿香的声音……
直到下一个顾客到我店里的时候，我才略微恢复正常，我都不记得那个顾客最后买或者没买我的东西，不过在那个顾客走后，我开始着手准备明天安装的事宜——是的，我打算自己去安装！
一般来说，白天正常营业的时间我会选择让师傅去安装……现在的情况，不属于一般范畴，是二般情况了！
我记得我以前遇到一个潮州的五金店老板，他说：他们那里的人，宁可从讨饭开始，也要坚持自己做生意——即使去打工，也是为了学习经验，以偷师为目的的。
我当时费解地问为什么他们潮州人会这样，他告诉我：只有自己做事情，才有机会把事业做大；只有自己话事，才有做人的感觉……
我是一个做生意失败了N次都没资格谈做生意的中年男人，现在回忆我过往做小老板的经历，唯一还让我怀念的，就是在有些时候，我可以底气十足地跟人家说：行！这事儿我说了就算！
那天下午我正常时间关了铺头，正常去幼儿园接我还在上幼儿园的儿子，正常和他一起在外面买的快餐吃晚饭……不正常的，是我的心里的澎湃，还有，那晚，很早就睡了——我幻想可以睡梦里也遇到阿香……

05
不过很遗憾，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魂牵梦绕的阿香，也没有走进我的梦里与我相见！
早上闹钟一响，我就赶紧翻身下床，按照当时的生活节奏做着自己早晨该做的事情：刷牙洗脸，叫醒仔仔，检查他书包，带仔仔出门，骑上我的电动单车，去早餐铺子吃早餐，送他去幼儿园……这里有些小的环节可以省略，大家也都理解，好比说我也要看下仔仔有没有在他的床上画地图，我和他在厕所里排放一些增加我们自身压力的物质什么的。
把仔仔送到幼儿园后，我就驾驶着我的“电动双轮宝马”全速来到我的铺头，打开卷闸门，从铺头取出热水器以及工具，绑缚在电动车的后座，然后认真检查了一遍工具，最后看了下隔壁，隔壁还没开门！我就把电动车熄火，然后站在门口等——隔壁是一个销售木地板的铺头，老板年纪比我要小，但很精干，跟我一样，也是光杆司令，一个人打理铺头所有事情。
他姓陈，我一直称呼他小陈，他叫我老刀。
我等小陈是因为我们当时铺头之间相互都有照应，谁有事出去，然后就会吩咐一下邻居照看一下铺头，有客户来的话，能接待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
没多一会儿，小陈就拎着早餐晃悠悠过来了——我跟他说我等下要出去安装个热水器，让他帮忙照看下铺头。小陈爽快的答应了，还问我有没有吃早餐，要不要分点给我。
我笑呵呵地说不用之后，就骑上我的“宝马”一溜烟奔赴阿香留给我的那个小区地址。
我在经营这个小店的时间虽然没有赚到什么钱，但跟左邻右舍的关系相处的还是不错的，距离现在过去十几年了，有几个当时结交的朋友现在偶尔还会联络聚下。刚才我也算了下，那年我29岁，不论是年岁还是外貌还是心理年龄都不算老，但小陈这么称呼我，我还是很欣然接受的——本来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个体户，整天被人“老板”“刀老板”的称呼，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羞愧的！

06
阿香居住的那个小区叫“绿柳山庄”，我以前没听过也没有去过，我是按照阿莲描述的大概方位找的——从店里出发时，我满面春风；快到小区之前，我满怀激动；但是还没有到小区的时候，我就开始有些心慌了……
绿柳山庄在这个城市的“酒吧街”5里开外，坐落在一片绿林环绕的山顶附近位置。通往山上的柏油路修的蜿蜒盘旋，全是上坡！上坡的路对电单车的用电消耗非常大——我了解我的电毛驴儿，尽管昨天已经充满了电，但如果一直骑着它上山，天知道这东西会在什么时间电量耗尽！
我不敢赌博自己的运气，所以，差不多是推着电单车到的“绿柳山庄”入口处。到入口处的时候，我已经是满身臭汗，狼狈不堪了。但有一种力量是强大的，在看到“绿柳山庄”几个大字镶嵌在文化石中间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一下子又充满活力了！我一路小跑推着电动车来到小区入口的栏杆处，对着保安厅的保安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让车辆通行的栏杆打开，让我进入。
本来这一场推车运动就让我心跳加速，加上想到马上可以见到阿香，我记得当时心跳的速度快的让我差点连呼吸都困难——但入口的保安很快把我还在沉浸的美梦拖进了现实，也给了我一棍不轻不重的打击。
“哎哎哎——你干嘛的？！”一个身形魁梧，长相俊朗的帅小伙用着一口一点也不温和友好的语气皱着眉头透过开着的玻璃窗问我。
我对保安没有恶感，但我对这个保安一下子也没有好感了，也许是他说话的语气，也许是我潜意识觉得他延缓了我见到阿香的时间。
“我是来给客户安装热水器的！”我用了尽可能少的语言表达了我此行的目的和对他出言不逊的不满。
那个保安仔用警察审问一个流氓罪犯的眼光和语气对我进行了一系列的盘问——
“你确定是这个小区？”……
“业主叫什么名字，在哪一栋哪一个单元？”……
“你的工作证呢？”……
“你打她电话，然后把电话给我确认。”……
最后总算让我进去了，但我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如果我有李连杰电影里的那些功夫，我确定我当时绝对会使用在那个保安身上！

07
电话里阿香听说是我自己过来给她安装热水器，微微有点诧异，然后说她在停车场入口等我——我猜想，她当时可能以为我是开着四轮的汽车来的……

进了小区之后，我慢慢觉得保安小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应该的！高档小区就应该有高档小区逼格。我穿着人模狗样的衣服，推着电动车进这个小区，然后又说自己是热水器的安装师傅——我是保安，我也心疑！

起初我还没有特别留意，到了地下停车场，我看到进入眼帘的车辆超过百分之九十都是价值一百万以上的豪车！虽然我那时没有买车的“赤脚大仙”，但是对汽车的了解还是有的，甚至那时候我还做过拥有豪车的白日梦——后来我了解到，绿柳山庄在当时我所在的那个城市，是最高档的住宅小区！没有之一！

讲真，我开始有些莫名的心虚和自惭……

我瞬间想起了电影《甲方乙方》的那句台词“在这种小区，你要是开个捷达,桑塔纳，你都不好意思跟邻居打招呼！”——这事儿，原来在现实里是真的！

车库里是平路，所以我是骑着电动车寻找阿香所处的楼栋的。我远远地就看到了阿香。但她起初并没有看到我，而是一直盯着往来的车辆——直到快到跟前，她才认出我，略微羞涩地笑笑，说了句:“辛苦你了！刀老板。”

我傻傻地笑笑，然后说:“不辛苦！嘿嘿……”一边说话，一边在车位间隔的地方把电动车停好，解开热水和工具箱的绑带，抱在怀里。

我那时已经没有多少勇气去看阿香了——阿香见我拿齐了东西，轻柔地说:“那你跟我走吧——进了电梯你可以把东西放下，应该很沉吧？”

尽管她的声音还是那么销魂动听，但从她的脸上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里，我自己的内心那时候只能感受到不安和羞惭——也许那时候她称呼我“刀师傅”，我可能会好受一点点！

08
阿香让我先进的电梯，自己在电梯外按着开闸键防止电梯关门，待我把东西放下后才进来。因为我已经知道阿香说的楼层，所以就去按了电梯上的28楼按钮。这时阿香已经进来，电梯门也已经关上了，但是电梯按钮好像失灵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电梯坏了？我虽然意识里会很享受能跟阿香在这么一个不大的空间里共处的时光，但是想到要抱着热水器和工具爬上28楼，还是有些惊惶——我把目光投向阿香。

阿香看到我刚才的举动轻轻一笑，然后把手往电梯的一个感应区一放，听到了嘀的一声后，我就感觉到电梯开始上升了。我注意到她的手里有一张磁卡……

我想上帝会原谅我这个生活在城市里的乡巴佬！虽然现在我已经接触过很多类似的电梯了，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有这样的电梯，还觉得是高科技——绿柳山庄在保护住户安全隐私方面，是用了心思的，花了成本的。至于和它的房价是不是对称，我都没有资格去关心——据说这个小区每平方的单价，可以在这个城市的多数区域支付一套100平方左右的房屋首付了。

到了28楼，电梯“嘀”的一声响后，电梯门也随之缓缓打开——我呆呆地看着电梯门那边宽阔的厅堂和落地玻璃透出的海景，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我又迎来了认知领域新的第一次——绿柳山庄楼层的建筑格局是电梯门后就是居家住房，一梯一户，一户一层，一层400多平方。我后来了解到，这一套房当时的购买成本是两千多万。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也让我还没有踏入阿香居所之前，就放弃了所剩无几的有关和阿香的所有憧憬……

09
进门后，我看到阿莲正在大厅看电视，看我们进来，跟我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那个厅真大！我预估了一下，应该有七八十平方。客厅的玄关和展示柜上拜访了一些欧式的装饰物和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古董的花瓶……我没有心思细看。整体的感觉除了用高档豪华以外，我也不知道还有啥更好的形容词儿。
幻想没了，但战斗还是要继续！我这次来好像也不是来干啥干啥的，就是来给客户装热水器的嘛！而且，我记得我当时还是开心的——这和我的心态有关！在一次色香味全部完美的盛宴面前，我即使吃不到，但我看到了，闻到香味了，也还好吧？！
我暗暗下定决心，努力让自己比“刀师傅”更像“刀师傅”，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做好热水器的安装工作！
阿香居所那里有三个冲凉房，每个冲凉房都有热水器的，也没有坏掉，品牌还是国内大牌子，不过是老式的储水热水器，必须要提前预热烧水才能洗澡冲凉的。我店里卖的都是即热式电热水器，只要有电，随时打开都可以有热水。这种热水器除了使用方便以外，还有一个好处，安装简单——只需要在墙壁上做好定位，开两个孔，注入膨胀螺丝，然后挂上去即可。
我没说出来，阿香就已经说了：“如果这个热水器好用的话，另外两个冲凉房的热水器也都换成你家的……”
我当时心里暗想：什么我家的？！是我店里的！我多想你是女主人，现在的这里是我家啊！
热水器安装的整个过程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装好后试了下，没有问题，我拾掇拾掇工具，准备回店里。
阿香知道我们可以变卖旧电器的时候，当场就说让我把拆卸下来的旧热水器一并带走。除了余款，还附赠了我人生中的第一瓶依云牌矿泉水。
阿香送我进了电梯后没有跟我一起下楼——我没忍住还是偷瞄了她几眼。
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阿莲扯着嗓子跟我说了句：“帅哥！谢谢你哦……”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10
从阿香的住所出来，我虽然有些怅然，但总体也还是惬意的。不管怎么说，如此的绝代佳人，我近距离见到了，还有过这么一段儿交集，作为男人，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
绿柳山庄出来后通往主路的长长下坡柏油路，让我也尽情享受乘风破浪的感觉……现在回忆当年的样子，觉得有点傻，但还是可爱！
不同阶段都会有人觉得我可爱或可憎，但这个“傻”，却好像一直贯穿我的人生主线——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对我的告诫是“笨鸟要先飞”，父母一直说我是“傻孩子”，我走入社会后我的领导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小刀，你不要自卑！傻人有傻福的……”，便是如今，我听到妻子说的最温暖贴心的话都是“我的傻老公，傻乎乎的”……
回到铺头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中午饭时间了——我远远看到铺头门前停着一辆灰色的本田飞度，小陈和一个人在我铺头门前抽烟说话。
有生意来了？我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加快了电动车速度回到铺头前停下。

11
小陈看到我停好电动车，用手指了指我，对身边一起吸烟的中年男子说：“老刀回来了！”，然后又扯着嗓门笑呵呵地对我说：“老刀，快点！来大生意了！”
小陈有意把“大”的声音拖长加重——我这刚刚从“大”美女的“大”豪宅回来，吹了一路的“大”风，“大”梦刚刚苏醒，就马上有“大”生意等着我？我心中没有“大”喜，而是表示“大大”的怀疑！
怀疑归怀疑，事情该咋办还是要咋办的。我把从阿香那里拆下来的旧热水器抱进铺头后，连忙从口袋里取出香烟，先取出两支一支递给了那个中年人，另一支递给小陈，然后自己取出一支含在嘴里点上……
小陈笑眯眯指着他身边的中年人跟我说：“老刀，我跟你介绍下，这是刘总！天雅装修公司的老板。”
我打量了一下刘总，应该四十岁上下，戴着一顶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牛仔裤，休闲服，身材瘦小，眼神中多少透出一些清高傲慢——这……在我的目测范围和气场感知能力内，不认为这刘总会是一个大老板。
刘总听了小陈的介绍，用有些尖锐的嗓音和奇怪的语调说：“小陈，我拿你当兄弟，你跟刀老板介绍我怎么这么见外——刀老板是吧？以后叫我老刘就好了！”
我笑呵呵地赔了几声笑，然后说：“刘总，你更别喊我刀老板，我就一搬运工——跟小陈一样，叫我老刀好了！”
老刘用领导接见基层的神态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什么老刀，我看你跟小陈也年纪差不多嘛！叫你老刀，我不是显得就是要入土了——小刀还差不多！”
我用基层面见领导的神态“呵呵呵”一边赔笑一边说好。

12
寒暄了几句，老刘提议去吃饭，边吃边聊——小陈附议，我也没有推却。我和小陈一起到去另一个隔壁铺头里让他帮忙照应一下我和小陈的铺头，然后我们三个嘴里冒着烟儿一起进了附近的一家湘菜馆。
从点菜到吃完饭大约用了两个钟头，都没喝酒。老刘因为要开车，不敢喝，我天性忌酒，小陈自己觉得喝酒没意思——酒是没喝，但烟没少抽！老刘的小半包，我的接近整包，加上小陈的半包在我们吃饭的中途都抽完了。后来我去柜台新买的一包到离开饭店的时候，差不多也没剩多少了……老刘烟瘾很大！接近于一根连着一根地抽。
在饭桌上，我了解到：小陈差不多是一年前认识的老刘。老刘的装修公司在距离我们铺头不远的建材市场里。老刘在装修行业里比较资深，在我们入行前十多年就进入了装修行业——还有一些，老刘自己说的，我不知道是真事儿还是瞎话儿：老刘是武汉大学财经系的毕业生，他有同学是中国股市里的隐形“巴菲特”，我们所在城市的那个已经成功上市的“**装修公司”是他和现在老板一起创建的，他因为性格原因所以被踢出局了……当然，主要的话题还是小陈开始所说的“大生意”！
老刘说他跟本地的一个龙头房地产公司接上了头，差不多谈拢了一个小区的精装修工程项目——如果他把活儿接到了，木地板就分包给小陈，热水器和油烟机嘛，“看小刀你这人也实在，就给你吧”……
虽然说这还只是八字没一撇的大饼子，我确定我当时还是兴奋的不要不要的——我当时心想：如果这事儿最终能成，可能阿香，我还有些机会！至少，能增加我追求的她的底气……

吃完饭后，我们回到我铺头里坐了一会儿，喝了点茶，然后老刘接了个电话，说有事情，然后就开着他的飞度离开了。
我和小陈继续抽烟喝茶聊天。然后小陈又跟我细说了有关这个老刘的话题和故事——
去年的某一天，老刘主动到的小陈店里，然后表明了身份，说等下会带个客户过来，到时候不论客户和老刘现场用什么语言什么方法砍价，让小陈都按照他说的价格咬死报价……这些我就不详细阐述了。任何行业或多或少都有潜规则，装修建材自然也不例外——最后，这单还是成了！
小陈说，他自己第一次心虚——因为价格高的实在离谱！他觉得自己卖的不是木地板，像是金砖……
后来小陈在一个小区做地推的时候，又遇到了老刘，在那里又有成功合作。在一次不知道谁买单的饭局后，老刘就觉得小陈与他很“合缘合财”，主动喊小陈为老弟，让小陈喊他老哥。
从第一次接触到现在，老刘介绍给小陈的生意，有成的也有没成的，小陈跟我也很坦白，钱还是赚到了一些，但是大头，老刘拿走了！
小陈跟老刘也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一般都是老刘叫小陈的——场面上的话是“介绍关系朋友”，实质更像是找个“陪酒”，老刘酒量不行，但小陈很能喝……
最后才说到了有关老刘的重点：风流！

小陈跟我说：老刘的明媒正娶的法定妻子他见过，有一个女儿在上幼儿园；“二老婆”和“三老婆”他也都见过一起吃过饭。二老婆二十多岁，没有职业和收入，老刘养着；三老婆是一个离异的女人，三十岁左右，其他不详——之所以这么称呼她们，是因为小陈告诉我，她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老刘就是这么称呼她们的！
更让我吃惊的是，小陈跟我说：二老婆和三老婆都知道老刘有正房家室，二老婆和三老婆也都彼此知悉，甚至还一起吃了饭——唯一不确定的是老刘的正式妻子，是否知道老刘的二和三……
有关老刘的风流，我在后来也都有见识，包括她的正房妻子和老二，我也分别见过和一起吃过饭——当然，也基本是老刘打电话让我前往的，说辞，跟老刘同小陈的是一样的：“介绍关系朋友”……我跟小陈不同，我不喝酒，我的主要任务是“代驾”。也因此，我知道了老刘的“老大”住在哪里，老二的住在哪里。老三，我没有见过。
对于老刘的“三妻四妾”，我非但没有憎恶，反而有些钦佩和羡慕，原因很真实：在那个时期，我自己在别人看来，虽然有些轴，总体印象也是更趋于“风流浪子”的形象的……
说到这里，我还是想给自己做一下申辩：我的风流基本都是被动的——在遇到阿香之前，我没有主动追求过任何一个女人；在遇到阿香之前，我先后与超过20个女性有过交往。
我说的交往，用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关系纯洁的像一张白纸，白纸上总共也就写过俩字：睡过。

15
在我小的时候家人找人给我算命，算命先生就说过：命中属火，屡犯桃花。所以我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心安理得过着那样的日子，并给自己找了个安睡的理由：命中注定！
后来小陈自己店里有事儿回自己铺头了，我抽着烟，喝着茶，脑海里，又浮现了阿香的身影和声音……我努力压制着自己不去幻想，毕竟，她现在过着的生活，是我卖血卖肾都无法给予的。但相思这玩意儿，真不容易控制，除非有事做或者有人一起说话分神儿，一有点闲暇，脑海里就惦念着那个阿香可人儿——但我当时店铺的状态，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眼巴巴望着天花板和地板的状态！我抽烟的频率再那个时期有了明显的提高。
后来的一段日子也没有发生很特别的事，我照常开店关店，接送仔仔，吃饭，睡觉……只不过别人看不到的心里，第一次感受到了相思的煎熬！那个感觉，就像是被锁在一个温度过热的桑拿房里，呼吸也困难，心跳也不正常，全身都在躁动——要命的自己根本走出不来！
我电话里保存了阿香的电话号码，可根本没勇气去拨打电话甚至发一个信息给她——如果没有这份相思惦念，其实，问下热水器的使用状况和或者另外两个冲凉房要不要更换是个很好的借口和搭讪方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在时间是万能良药，这份惦念和相思一点一点地在减退，甚至，理论上，又有追求我的女性——小豹出现了！
我以为阿香从那时起就会从我所有的世界里彻底翻篇……

16
有一天夜里我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有手机的震动的声响，我一边心里咒骂着是哪个天杀的混账这么晚了还打骚扰电话给我，一边半睁开眼伸过手去摸到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准备关机——但朦胧中瞥见的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一下子让我精神到毫无睡意，甚至连心脏都要跳心房。是阿香来电！
我应该还是犹豫了一小会儿，才按下的接听键，我当时心理在想，会不会是阿香睡着了不小心碰到她手机上我的电话号码，从而打到我的手机上。
接通了电话，我没有先说话。电话那头在我接通后一下下，就开始说话了：“是小刀吗？”
但声音我一听就不是阿香的声音，阿香的声音与我而言辨识度太容易了！我首先想到的是阿莲。当我的脑袋还在搜索记忆用于验证声音是不是阿莲的时候，电话那头又说话了：
“我是阿莲！你是小刀吗？”
尽管我心跳异常，脑袋眩晕，思维混乱，但还是很迅速地回复了：“恩，我是。什么事儿？”
阿莲在电话里跟我说她跟阿香一起，在酒吧街的“夜巴黎”阿香喝醉酒了，问我能不能过去帮一下她，帮她把阿香和她送回绿柳山庄……
尽管正常人思维在那个时间脑海里都会问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会选我？为什么不是她们的其他朋友？这会不会是陷阱圈套？我要不要过去……现实是，在阿莲说明来电意图的瞬间，我就回复了：“好！你们在那里等会儿——我马上出发！”
我立刻坐起身穿衣——这时，睡在我身侧的小豹被我吵醒了，迷迷糊糊地说：“谁呀……你怎么今天充电没关机……快睡吧……”，说完这些话，她居然又睡着了！
而我甚至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穿好衣服后，就出门喊了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夜巴黎”酒吧——在出租车上，我看了下时间：凌晨2点37分。

酒吧街那一带我有时候会经过，也听过关于这里的一些传说，不过我在这次之前，我是没有进入过那里的任何一间。
一来是自己不喝酒，如果到酒吧街喝可乐，不论别人会不会鄙夷我，我会先鄙夷自己；二来，酒吧街的消费定价，跟我的消费观念严重不符，也不匹配——花那个钱，我觉得不如去地道的“川香粤鲁浙闽徽苏”海吃一顿来得痛快！
在出租车上，阿莲又用阿香的手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确认我是否过去。
出租车司机对酒吧街都是轻车熟路，毫厘不差地把我送到了夜巴黎的门前。我到酒吧街的时候，酒吧街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间，客人也相对比较疏落，但多数酒吧也都还开门着营业中。
我的脚一迈进“夜巴黎”大门，就寻见了站在那里张望的阿莲——在她身边的长型软沙发上。
我走到近前，阿莲露出笑意，对我微微点头表示感谢。我看了一下躺着那里的阿香，醉的已是犹如一滩烂泥——这个比方可能还是有些不恰当！就算醉的不省人事，周身无力，阿香也不是一滩烂泥！该怎么形容呢——那就，是一个用广东嫩豆腐做成的工艺品躺在沙发上吧……
我问阿莲需要我该怎么做——其实我心里恨不得阿莲当时跟我说“我有事先走了，你把她送到哪里是哪里”这样的话。
阿莲听到我这么问，用手捂着嘴微微一笑，然后说：“我试了几次，才发现自己是真抱不动她——等会我找个出租车，你帮忙把她抱进出租车里。到了我们住的那里的地下车库，你再帮忙抱着她或者背着她去我们住的那里……”
虽然从一开始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很想问“为什么选我”，直到阿莲说出来这话，我还是没问——我也注意到她说话里用词，绿柳山庄的那个房子，她自始至终没说是阿香或者她的家……

18
我当时也没问阿莲阿香究竟喝了多少酒，居然醉的这么不省人事——只是规规矩矩地按照阿莲的指示，在出租车过来之后把阿香抱到了出租车的后座，阿莲坐在副驾驶，我算是半蹲半坐在出租车后座的门边。
烂醉的阿香和多数的醉酒人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熟睡的大婴儿，从酒吧到出租车，光线一直比较昏暗，我我几乎看不太清她的面部样子，只是偶尔能听到从她喉咙里发出的撕心痛苦的呻吟——痛苦我相信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撕心，可能是我自己独有的感觉……
那个时间点的路上的车辆比较少，出租车开的也蛮快，一会儿就到了绿柳山庄的入口。保安半天没有打开门闸，直到出租车放下车窗，阿莲伸过头去跟他打了招呼，保安才从保安亭出来，又让出租车把后窗玻璃放下，看了看烂醉的阿香和我，嘴里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才打开门闸——我一看，竟然又是我上次拦我问话的那个滖仔！看情形，我大概也给他留下了一定的印象。
出租车在阿莲的指引下开到了车库里的电梯入口处，我赶紧先下车，轻轻把阿香缓缓揽进怀里，然后抱起她——阿莲丢给出租车50元，也没要找零，就也赶紧从包里翻出门卡，去开门了。
开始的光线一直不好，现在总算明亮了，我偷偷看了一眼在我怀里的阿香:因为酒精的作用，她身上的皮肤微微透出一些红晕，身子有些发烫，呼吸里散出浓烈的酒精的味道——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像仙女一样让我迷恋！
要不是醉酒的人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总往下溜，必须要用很大的气力才能保证不会跌落，我真想就那样抱着阿香走的再慢点，让她在我怀里的时间更久些……

19
我抱着醉酒的阿香第二次进到这个豪宅，跟着阿莲的脚步进到阿香的房间，把她轻轻放到她日常的睡床上。
放下阿香，我又认真地看了一遍她——她跟刚才的变化不是很大，可能因为时间和吹了下风的原因，我觉得她的酒应该稍稍醒了一点点。因为我看到她迷离地微微地把眼睛睁开过一条小缝，然后又合上，在出租车上听到的呻吟声也没有发出过了……
我这次进入这里的心情和上次完全不同！上次过来这里，我最初是有一些幻想和期待的，这次过来，我的脑袋就是一团浆糊！没有梦幻；没有思想；没有目标和目的！就像魔怔了一样做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的事。
放下阿香后，我退后了两步，做了下身体的放松放松运动，这时我才隐隐感觉到腿和腰有点微微酸痛——阿莲走上前去，扯过床上的被子给阿香盖上，拿过一瓶水放在阿香的床头柜上，示意我跟她一起出去。
尽管我很想就那样静静地在阿香的床前，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地一直看着她，但我也知道这不可能——能见到阿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恩赐！听到她的声音是另一种恩赐！现在，我已经触碰过她的身体，还在我怀里那么久——上天，已经对我非常眷顾了！
我没有不满足！但人有奢望，也是人的弱点和本性之一。
出了阿香的闺房，阿莲轻轻把门掩上，快到客厅的位置，阿莲停下脚步，面对着我说：“辛苦你了！小刀……”
我记得我当时没有说话，就是傻笑了一下。
阿莲又说：“刚才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听到有手机震动的声音，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
她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一样让我一下子精神和理智起来。我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一看，果然有19个未接电话！都是小豹打来的。
我没有回拨电话，只是把电话又放进口袋，对阿莲说：“没事儿——这里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阿莲对我歉意地笑笑，说：“这里没什么了——我会料理好的。麻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和阿香请你吃饭！”阿莲一边说，一边摸出一张100的钞票递在我面前，“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等下你打个车回去——这个车费你拿着……”
没等她说完，我就礼貌地笑笑，说：“不用的，我身上有打车钱——那我走了！”
我没有说再见——我是个不喜欢说再见的人！能有机会再见，不需要说；没有机会再见，说了有什么意义？
出了绿柳山庄，一直走到主路上，我才打到出租车——一直到回到家里之前，我都没有给小豹回电话。

20
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在回去家里的路上，我既没有想阿香的事情，也没有想小豹的事情，更没有想其他的任何女人，而是在想我的仔仔！想他明天上幼儿园的接送，想他有没有尿床，想他这时间是在熟睡还是醒了在床上眼睛骨碌碌打转……回到家进门之前，我看了下手机时间：4点17分。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灯都没开，借着手机的微光换了拖鞋，看了下房间——我卧室的房门没有光亮；仔仔卧室的房门也没有光亮。但我从开始的手机未接来电判断：小豹，这时间肯定还在黑暗中等着我！
我轻轻地扭开房门的锁扣，推开门——几乎在我刚触碰到门锁的时候，房间的灯就亮了。
小豹裹着被子，盘坐在床上，手机丢在一边，早先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又一次留下了泪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什么话也没说……
我把门掩上，一边脱衣服一边对小豹说：“怎么哭了？赶紧睡——现在抓紧时间，还能睡3个小时……”
我说完话，小豹的泪水还没有止，她啜泣地说：“痞子……你……你……干……干嘛去了……呜呜……”
她说话的功夫，我差不多已经脱掉外衣了，上到床上，扯过她卷在身上的被子，一边往自己身上拉，一边把她往平里拽，说：“明天再说——太晚了，睡吧！”
小豹被我拉倒在床上后，顺势从后背抱住我，一边啜泣一边亲吻我的脖子和耳朵——我背对着她，闭着眼睛，没有挣脱推开她，只是说：“睡吧——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我感觉到她紧抱着我的手松缓了一点，然后轻柔地跟我说：“好吧！我们睡……”
我后来是真的睡着了！但我没有翻过身或者转头，而是一直保持着背对小豹的姿势，我其实很害怕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小豹的眼睛是睁开的看着我……
早上7点时候闹钟小豹日常的闹钟不知道是没响还是我没听到，我一直睡到9点半听到小豹打来电话我才醒——小豹跟我同居后，仔仔都是她上班前送去幼儿园，她下班了又去幼儿园把仔仔接回家……
小豹电话里跟我说打我电话就是喊我起床——早餐在桌上，估计冷了，让我自己微波炉热下——最后说了句，她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