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童话”
——我的电影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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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的爱情主题电影中，《秋天的童话》是迄今为止我认为最值得回味的一个。
世界上专为爱情存在的电影不少，经典也不少。但反映在异国他乡萌生恋情，并且能够留在我们记忆里的，我想不是太多，是可以一一数得过来的。我知道并看过的这类题材的电影，目前只有《卡萨布兰卡》、《战地情人》、《英国病人》，当然还有你我都非常熟悉的《廊桥遗梦》、《罗马假日》。上面的几部，在异国之恋的题材中，是比较出名的，同时流行也颇为广泛。异国恋只是我自己的归类——我甚至怀疑这种归类的准确性——而可以确定的是，电影一开始不会是冲着异国恋而去的，因为爱情这种随时都可以发生的东西，注定会跨越国界跨越民族和种族。只能说，爱情是一种必然，而电影不管它是什么电影，只是偶然罢了。如果一部电影或小说，闹哄哄的拿异国恋来作势，那我就要怀疑它们的品质了。
在同类题材中，欧美的可能要占据大部分。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自从电影诞生以来，欧美人就已经游行世界横行世界了。在电影世界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是无可争议无可撼动的主导和主流。今天，他们依然延续着这种主导和主流的“传统”，只是不如以往那么的牢不可破那么的牛×哄哄了。但是，如果你看过《战地情人》，我想你该不会对他们有太多的责难，你也会理解那所谓的主导主流只是气势上、人气上的，而不是囿于意识形态。这让人对他们的电影产生了敬意。
在外语片的包围下，同类题材《秋天的童话》的出品，可以说是风采别然。《秋天的童话》——两个华人男女在纽约的恋情——这也算得上是异国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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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来想去，为这篇追记取个名字，《秋天的童话》倒是最合适的。

秋天的童话
香港1987 出品
导演：张婉婷
主演：周润发 钟楚红 陈百强

周润发在影片中扮演一个外号叫船头尺的小人物，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船头尺真实的名字叫什么。船头尺的身边除了那帮一样穷困潦倒的朋友，三十三岁了，仍然孑然一身生活（准确说应该算鬼混吧）在纽约。贫穷在哪里都不会好受，但在纽约这等地方，可能更要残酷些，而面对成几何数堆积的种种诱惑，心里的不平衡也一定会更大。正如船头尺的好赌，用他自己的话说，赌是为了平衡自己的心理。船头尺曾经做过好很长一段时间的水手，水手的生涯除了带着他飘过七大洋五大洲，除了留给他船头尺这么个名字，其他的似乎真的一无所有。那个铁道旁的破烂聚集地，那个类似仓库的铁皮房子，那个连车门都带不的上一步三颠的汽车，都在证明船头尺在纽约的生活是何等的潦倒、艰难。在香港的远房亲戚Jenny（钟楚红）为求学来纽约后，船头尺两次说过这样的话：我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就剩下一点尊严。这个时候，朝夕相处，船头尺已经悄悄的喜欢上了Jenny，而Jenny却无意间刺伤了他，对于敏感好强的船头尺，除了那句“我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就剩下一点尊严”，我们真想不到他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抵挡的。
Jenny船头尺两个人，不是生活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何况Jenny差一步就要嫁入豪门。门第在哪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如果你对《这个杀手不太冷》有印象，你应该记得里昂（让•雷诺）的杀手生涯正是拜门第所赐。少年里昂爱上了一个贵族之家的女孩，女孩同样倾心于里昂，但女孩的父亲为了阻止这个在他眼里极为不平等的爱情，竟然亲手枪杀了自己的女儿。而里昂也从枪杀女孩的父亲开始，变成了一个游荡于纽约的孤独的杀手。Jenny来纽约除了求学，还一个目的是为了见男朋友（陈百强）。但来到才发现，男友此时已经移情别恋，Jenny为此一度萎靡不振，如果不是船头尺及时发觉，Jenny有一次差点煤气中毒死掉。意识到船头尺喜欢上了自己之后，骑自行车在飘满落叶的道上，Jenny有一段内心独白。那就是对选择船头尺的假设，彼此显而易见的差异，无可避免的漫长的两人世界，突然让Jenny对今后的生活顾虑重重。尽管船头尺的鲜明个性、幽默好动、无微不至，此时已对Jenny内心产生了触动。在倾听Jenny的内心独白时，我想到了一个成语——琴瑟和谐。琴瑟和谐是歌颂夫妻感情的，我这十疑惑地想，那和谐之音，是发自爱情还是由现实拨动？或者二者的有机（恶心这两字）结合？如果有，那么，那个黄金结合点又该由什么来评判其纯洁性？
影片里的秋天，一直都是明朗的景象。在拍摄上，显然没有过多的渲染和人为的布景，连阳光、空气都充满了质感。纽约的秋天，在森林般楼厦的逼迫下，反倒更显出秋的味道。从Jenny摇曳在风中的衣领间，我们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散发出来的秋天温煦的气息。
可就是这样一个秋天，因为主人公各自的心事，开始变得有些飘摆不定。爱情，一段生长在异乡秋天和现实差异的夹缝中的爱情，如果非要用两个字来概括，我想 “童话”也许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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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有没有看过这样爱情主题的电影，主人公始终没有说一句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没有经历过一次正式的牵手和接吻，然而那种波折反复的情感却格外的绵密悠长，其表现出来的爱的力量一点都没有因此而削弱。我现在看过了，就是《秋天的童话》。
如此对剧情和情节的把握，可能跟导演张婉婷的女性身份有关，细腻、朴素，淡淡的秋气中，始终环绕着一股沁入胸肺的温暖。在看《秋》的时候，我真恨不能置身幽暗的大剧院，去感受宽影幕才有的那种酣畅淋漓。大剧院的震撼是把时空给分割成独立的一块了，只有你和电影的存在才是真实的。一切都在凝结中变得永恒，船头尺追赶Jenny跑出去的长路，他身边渐渐升起的霞光和纽约隐约的灯光，都留在了1987，并一如既往的感动着后来的人。
船头尺好赌，吸烟，喝酒，打架，三十多岁，吊儿郎当，混在人群里根本就不起眼。这么一个人去主导一个突如其来的爱情，并取得女主人公的欢心，既要表现其本身的市井气哥们义气，又要将那份真挚投入的感情刻画得不留痕迹，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幸而周润发成功地诠释了这一角色，船头尺自尊时的负气，自卑时的伤情，用情时的可爱，动粗是的野蛮，由周润发表现得丝丝入扣。这时候的周润发，不再是那个酷毙的许文强，不再是那个悲情的小马哥，观众看到的是那个有着水手做派和独特个性、豪爽起来干云天、悲伤之处自悯然的另一个人物，船头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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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看过《秋》的人，都会被船头尺奔跑在纽约大街上的场景所感动。
Jenny的男友在女人间几经反复后，最后（返璞归真吗）又找到了Jenny，而Jenny一直旧情难却，所以当船头尺在舞会上不辞而别之后，Jenny伤心之下，最终答应了男友搬去另一个地方。Jenny其实是恋恋不舍的。我想观众也都在为船头尺的幸福忐忑着，然而就在他举办的秘而不宣的生日舞会上，当Jenny的男友冒然出现的时候，那种期待再次给浇灭了。船头尺于是选择了离开。接下来的日子，Jenny为船头尺做了好些事情，仔细打扫了船头尺乱糟糟的房间，还用她的擅长，给船头尺做了一个头戴博士帽的面人。
船头尺发现这一切后，再次燃起了勇气，他所做的是掏空腰包并搭上那辆破车，换回了Jenny曾经留意过的那条800美元的表链。没了车的船头尺，开始用脚步传递惊喜。在秋天明朗的背景和纽约繁华的都市间，船头尺甩着大步，穿越大街小巷，翻护栏，闯红灯——奔跑像舒曼手下的交响乐，悠扬之中流露着激昂。（假设影片换作以车代步，船头尺不是跑而是搭车，不知会多糟糕。）他那身廉价的西服，在风中飘扬如同世界上最欢乐、最可炫耀的旗帜。观众的情绪，此时也被船头尺的脚步撵着，越来越难以平静。
终于到了家门口，船头尺带着汗珠的笑脸却一下凝固了。他在家口看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看到了跑车的主人Jenny的男友。这场被诗意渲染着的跑步，除了船头尺，全世界似乎都会料到结局——跑车眩目的红色宣判了跑步终点的到来。
Jenny虽埋怨船头尺的不辞而别，但还是要搬走的。船头尺无奈送出了礼物，Jenny也同时留下了自己的纪念。车子在温暖的霞光中缓缓的跑远，船头尺紧握着Jenny的礼物，这时再次奔跑了起来，轻轻的暮色、淡淡的霞光、模糊的城市、温暖的灯火，此时奔跑像贝多芬和勃拉姆斯同时弹奏得钢琴曲，令人泪下。整个剧情也在船头尺跑跑停停的张望中达到高潮。在每一个转弯点，虽然明知不可能的，但我想看过的观众都会为船头尺发出过祈祷吧，祈祷Jenny能够留下来。
Jenny在车上看了船头尺的礼物，但她已经用不上了。另一个镜头下，船头尺打开手里的盒子，发现里面躺着的竟是Jenny送他的怀表。（情节受似麦琪的礼物）一个收到的是连不上的牵挂，一个收到的是凝固了的时间。
船头尺有一个梦想，就是在栈桥上开一个小餐馆。当寂静无人的时候，可以一边守着餐馆，一边坐在椅子上享受海风。这是船头尺认为的最惬意的事情。片尾，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当Jenny出现在海边，暮色里到处是起起落落的海鸥的时候，我原以为影片就到此为止了。因为Jenny对船头尺说过，每一个海鸥都是一个水手的亡魂，它们飞来飞去是在寻找自己曾经到过的地方。因此，海鸥已成为电影的一个重要情感元素，从艺术角度，海鸥飞处是可以打出字幕的。但是没有，接下来小女孩（Jenny照顾的）发现了栈桥上一个叫“sampan”的餐厅，当时Jenny在海滩上对小女孩说起过船头尺的梦想，而且她还替船头尺取了“sampan”这个名字。Jenny、船头尺于是在栈桥上相遇了。
就人物而言我们当然希望船头尺有此幸运，能够实现梦想，和Jenny重逢走到一起。但就电影本身来说，却是不必要的。笔者诗曰：
海鸥看取双飞处，何必惘然四目时。
“两位？”船头尺对她们做出邀请的姿势。然后，影片就在两人相对的一刹结束了。船头尺的温而文雅西装革履，他身后点点温暖的灯火，更远处黑暗里起伏的海面，留给观众很多的期待。出现这种结果的可能很多，也许是因为剧中船头尺太过悲伤了，导演希望他体面一点结束；也许大团圆的结局深刻的影响了中国人，即便是身在纽约，也无法摆脱那种善意；也许作为女性导演，原本的温情加上与丈夫合作，她不想结局太残酷；也许船头尺一改过去的船头尺形象站在栈桥上的时候，童话才真的是童话。
而我最倾向的一种结果，也许是秋天大西洋沿岸的海风太凉些了吧，我们都需要船头尺挂起几盏灯火取暖。

周润发在片尾掀起的情感高潮，最令人难以忘怀。
那么倾向写实的一部影片，但看来却非常的含蓄、细腻。
镜头下的纽约城市一改我们从大片里得来的印象，
和那个秋天一样，给人温暖、亲近的感觉。
真的不错，值得收藏的经典影片。

谢谢阿淡欣赏，不过发这里了不好再挪别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