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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书——记2022年1月所购图书1册


2022年1月1日 星期六
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气温是-13°～-21°，比上周高了至少六度，那么堤市应该恢复活力了吧。于是忍受着嫂妈的不幸，坐车前往堤市，却只看到几个与我一样纳闷的：那些摆摊人都到哪儿去了呢？没办法，只好顺着松浦大桥走。由于天气转暖，这周来江上游玩的人更多，有人打滑梯，有人抽冰尜，却没看到放风筝的。
来到花鸟鱼市场，照例吃了一碗刀削面，然后继续顺着江边走。上一周，在此看到好多冰块；如今，那些冰块都已成了冰雕，起码有几十座，差不多都与大猫有关，因为今年是猫年。走到中东铁路桥时发现，松花江上有一辆汽车，拉着一个巨大的橡胶圈，圈顶制成章鱼的模样，两个游客坐在章鱼的触须之间，玩得不亦乐乎，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防洪纪念塔周围的雪雕，上周还只是雏形，如今基本完工，多是些可爱的动物与卡通形象，如北极熊、蜗牛、青蛙王子、大猩猩等等。其中有一个大鱼吃小鱼的雪雕，显得极其另类，却充满了现实意味。从那件作品的内容看，上面有三条鱼，一条已经被鲨鱼吃到口里，鱼口里却伸出一只手，想要攫取另一条鱼。这或许就是恶欲与贪婪的可悲与结局吧。
往中央大街方向的路上，盖起了好几座雪房子，还有个黑龙江民间麦秸画展览。不过我更想看的是哈尔滨博物馆，前两次都因为没带身份证而没看成，这一次我可带了。来到柳树街，被迫嫂妈，进入大门，又要我拿身份证刷脸，然后终于可以自由地在里面走动了。
首先去的是一号楼，旁边就是上周看到的用各种鸽子代替脊兽的中国古典建筑，但并不开放。一号楼是中华巴洛克建筑，门前有个牌子，说它是哈尔滨中苏友好协会旧址，墙上的牌子说它建成于1919年。进去一看，就是些照片之类，引不起我的兴趣，于是转而去二号楼。
从介绍看，二号楼里面，一楼有古代陶瓷艺术馆和古代钱币展，二楼有金漆艺术馆和清代服饰展，另外还有哈尔滨文物馆和黑龙江省文学馆，三楼有馆藏书画展。进了门，首先看到的是古代陶瓷艺术馆。坐在办公室里的女孩告诉我说，那些展品是分朝代排列的，可以随便看。我向她道了谢，刚准备往里走，她在后面说：“我带你参观一下吧。多少天也不来一个人，成天在这坐着，简直闷死了。”
起初以为，那些陶瓷没啥可看的，因为没听说哈尔滨出土过什么陶瓷精品。可是，我一看就呆住了：那些陶瓷竟然是从全国各地出土的。也就是说，这里陈列的不仅仅是哈尔滨的古董，而是留在哈尔滨的，虽然不知道它们当初是怎么到哈尔滨来的。黑龙江省博物馆的藏品，也远不如这里的丰富和精美。
那些原始社会的彩陶，纹饰之精妙，式样之奇特，无不令我惊叹。有一件山西出土的汉代彩绘陶罐，罐子本身的奇妙图案不说，光是罐子顶部的那两个大肚子蛤蟆，就足以令人瞠目，实在太可爱了。特别喜欢一对河北出土的东魏镇墓兽，分别具有兽首和人首，后背皆有三条火焰似的翅膀，让我想起在南博看到的那些镇墓兽，彼此的渊源应该是一致的。有一件宁夏出土的宋代鱼形陶枕，可以说精美无双，因为我们常见的多是孩儿枕。
这些陶瓷精品之中，最最精美的，应该是四川出土的汉代庖厨陶俑，即使放到中国国家博物馆里，也不会比别的同类展品逊色。从对面望去，那位厨师挺胸端坐，膝上放置着一块砧板，其上有一条鱼。厨师一手持刀，阖目微笑，可见他早已目无全牛，不必张开眼睛，就知道如何处置这条鱼鲜。
除了陶瓷器具之外，我还看到了两件汉代瓦当，一是仅有图案的，一是仅有文字的。跟着我来的女孩不知道什么叫瓦当，我只好顺便给她讲解了几句。她也不知道，那些宋代的瓷碗，外面为何粘着白瓷。于是我告诉她，那些宋瓷，出土的时候只有残片，所以要那样做。她瞪大了眼睛问我，究竟是干什么的。我顺口回答说，我是以写作为生的，也译过童书。起初她不太相信，理由竟然是“我看起来面善，脾气挺好，容易接近”。在二十一世纪，难道只有刽子手或者狙击手或者没心没肺的才能写作吗？“我刚调过来不久，不熟悉这些展品的情况，”她说，“尽管我一直在学，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真希望我能有你那样的知识。”我说，我也不懂什么。不过如果想学习，可以看看考古方面的著作，比如沈从文的，她又问我沈从文是谁，那我就没什么好说了。
再次感谢那个女孩，然后去看了古代钱币展，里面有些明代铜钱、清代银锭和袁大头之类。
二楼有金漆艺术馆，里面的漆器不是仿制品，就是现代人的制作，庸俗不堪。至于哈尔滨文物馆和黑龙江省文学馆，更是没啥好看，就是一些图片和一些新版书而已。二楼还有清代服饰展，里面有龙袍什么的。在走廊里看到一把战国的青铜剑，剑身已腐，锈迹斑斑。有幸见到一张拔步床，立刻想起西门大官人和他的爱情故事，只是总觉得那床还不够长。
然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三楼的馆藏书画展。好容易看到楼梯，走上去，一个武警客气地对我打招呼，说这里归他们管，不是展厅。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总算问到一个熟悉业务的，于是来到三楼，大饱眼福。我看到了康有为、于右任、钱君匋、常任侠、萧娴、游寿等人的书法真迹，还有谢稚柳、叶浅予、程十发、黄胄、贾平西等人的画作，齐白石的《茨菇青蛙图轴》、李可染的《秋牧图》与李苦禅的《八哥图》，更是其中的珍品。但最令我惊喜的是晚清钱慧安的《渔家图》（1893），图中有一艘小渔船，老翁摇桨，船中坐一妇人，身边有三个小孩，外加一只可爱的卷耳猫。可是，据说直到1981年，才在美国首次发现卷耳猫，那么《渔家图》中的卷耳猫，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在这个过程中，忽然发现窗外下雪了，就在走廊窗户跟前拍了一张照片，当时是下午2点9分。天气预报本来说今天有雪，后来又改为阴天。而事实说明，今天确实有雪，还是2022年的第一场雪呢，比刀郎的雪晚了十年。
离开二号楼，走进六号楼，也是中华巴洛克建筑，这里是哈尔滨城市历史展览馆，以照片和文件为主，没什么好看。里面有一个哈尔滨关道的模型，柱子上有一副楹联：“看阶前草绿苔青，无非生意；听墙外鸦啼鹊噪，恐有怨魂。”据说这是清代杨昌睿题浙江某官署联，文辞虽然浅显，却透露出对于生命的敬爱和恶行的憎恨。
同样是中华巴洛克建筑的七号楼，里面有油画、钟表、当代影像艺术馆和欧洲铜版画收藏馆，可是他们不许我走楼梯，非要我坐电梯，而且只能到四楼。来到四楼，只看到钟表展和当代书画展，后者还说不许拍照。我一看就明白为啥要那么规定了：那些书画只能用丑陋来形容，万一拍了被别人看到，那多不好意思。我问，有版画展吗？“喜欢版画？有！”一个工作人员热情地领着我走到一个展厅里，而那儿陈列的都是北大荒版画，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求我拍照都不肯的。一生气，转身来到电梯间，回到楼下。离开七号楼以后，才意识到没有看到欧洲铜版画，想必是在三楼，只是他们不许我去，那就只好不看了。
去看了看索菲亚，又去中央大街转了转，热得吃了一根马迭尔冰棍，还是如同记忆中的那样难吃。转回西十二道街，发现老独一处没有搬家，里面正在装修，门口有冻饺子卖，每斤44元。上了公交车，回家。手机上说，今日步数25963，怪不得感觉有点累呢。

2022年1月3日 星期一
14:00。中午出去吃饭。嫂妈之声，不绝于耳，但我已处变不惊。花红果居然十块钱一斤，没舍得买，只是买了二斤冻梨，五块钱。希望那是花盖梨，但卖家说是绥中白梨，甜而无渣。回家一吃，诚然不虚：肉白如沙，甘冽若醴，冰醇满口。唯一的遗憾是太甜，花盖梨与花红果却是酸甜各半，口感更复杂，也更现实。

2022年1月4日 星期二
9:14。我的旱金莲在继续长大。昨天终于把BBC根据狄更斯小说《荒凉山庄》（Bleak House，2005）改编的15集电视剧（每集半小时，但第一集一小时）看完，有些恋恋不舍。剧中角色，不仅仅是栩栩如生而已，更是深入到骨髓：卑鄙无耻的律师、贪得无厌的放贷人、淳朴善良的女性、此情不渝的医生、心地善良的庄园主、恶毒如蝎的女仆、敏锐如鹰的探长、义薄云天的中士，等等，无不深入人心，时而令人欣喜，时而令人唏嘘。我想，这应该是BBC拍摄的最好的狄更斯作品。


2022年1月5日 星期三
13:27。中午出去吃砂锅。听见一个食客与老板聊天。老板说，房租是八万，此外还有十几万的（不知道是不是年租金）。“赚钱太难。隔壁饭店，还没等开张就黄了！”“嗯，因为疫情。”回家路上，买了十五个冰淇淋，五块钱。有人在卖冰冻的鹅翅膀，五块一斤。路过慈云观时，顺便拍了几张照片，发现墙上的文物保护牌失踪了。由于天气暖和的缘故，树上满是胖乎乎的麻雀，地上也有不少，七嘴八舌的，吵得你满心欢喜。

2022年1月12日 星期三
9:55。最近看了鲁伯特·弗兰德（Rupert Friend）主演的英国电影《The kid》（2010），讲的是一个出生在不幸家庭的孩子的成长故事：母亲是虐待狂，父亲是酒鬼，他却最终逆袭，成为作家。这个电影根据纪实小说改编，有点像《大卫·科波菲尔》，内容却要残酷得多，因为现代人的卑鄙，已经超出狄更斯的想象。男主角由三个人扮演，最后一个是鲁伯特·弗兰德，后来因在美剧《国土安全》中饰演奎恩而走红。鲁伯特·弗兰德曾经在《深狱父子情》中扮演配角，也曾主演音乐片《摇篮曲》（Lullaby for Pi，2010），但后者实在无聊，看不下去。鲁伯特·弗兰德还曾在2005年美国版电影《傲慢与偏见》中扮演配角，但导演没给他发挥的机会，因为那个电影的主角是班纳特先生的二女儿伊丽莎白与富有的达西先生。也许对原著不够真实，但这一版的《傲慢与偏见》，演员最为养眼，片中音乐也极其动听。
昨晚看了《古画之谜》（Uncovered，1994）与《轻舟英雄》（The Cockleshell Heroes，1955）。《古画之谜》围绕着画家彼得·休斯（Van Huys）在五百年前的画作展开，画中是两个男人下国际象棋的情景，旁边有一个女人在观看。年轻的女艺术家在负责修复此画过程中发现，画中隐藏着一行字，而这成了画中的一个男人死亡的秘密。在揭秘过程中，女艺术家身边的人开始离奇死去，凶手究竟是谁？为什么，一切都与那幅画中的棋局有关？最终真相大白，一切都与金钱和爱有关。电影的开头还行，后来却没啥意思，但女主角足够令人惊艳。
《轻舟英雄》好像英版的《十二金刚》，虽然没有那么火爆，却是富有绅士味道和英式幽默的。此片以二战为背景，讲的是英军训练一组小队，划着小舟去炸德军的军舰，最终几乎全部牺牲。片中细节很有意思，比如上尉去寻找脱队士兵时，发现那个士兵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有染，很是生气，因为他也曾经被戴绿帽子。找到那个士兵之后，上尉不但没有罚他，而且告诉他事实真相，允许他去复仇。“我只需要三分钟！”士兵气愤地说。“不，那太仓促了，我给你十五分钟吧。”上尉开车，把士兵带到他的家门口。不久，他家的窗边传来摔打声，惊动了执勤的警察，过来问上尉：“这是你的士兵在执行任务吗？听起来够严重的。如果他不执行任务，会受到惩处吗？”上尉回答说：“是的，如果他敢违抗我的命令，惩罚会很严重的。”接下来，士兵把玻璃打碎，把偷腥者揍出了窗外，警察却假装啥也没看见，转身离去。

2022年1月13日 星期四
12:49。昨晚看了杰森·斯坦森主演的《人之怒》（Wrath of Man，2021），讲的是黑帮老大为子复仇的故事，翻拍自2004年的法国影片《运钞车》，但把场景挪到了美国。真正火爆的动作场面不多，结尾又是草草收场，但这终究是杰森·斯坦森的新作，比那部中美合拍的《巨齿鲨》要强好几倍。电影的上半部，黑帮老大带人到处查找凶手时，背景里播放的歌曲是Johnny Cash的著名歌曲《Folson Prison Blues》，只是听起来不像是原唱。
中午出去吃饭，顺便买了一斤花红果，八块。

2022年1月15日 星期六
16:07。最近看了英国黑白电影《第三个人》（The Third Man，1949）、德国电影《海蒂和爷爷》（Heidi，2015）和匈牙利电影《绿宝石护身符》（Stars of Eger，1968）。《第三个人》是根据格雷厄姆·格林的同名小说改编的，尽管是黑白电影，画面却美不胜收，叙述节奏从容不迫，扣人心弦。电影的大致内容是：美国作家马丁在二战后前往维也纳去看好友哈里，却得知哈里刚刚死亡。马丁认为朋友并非死于意外，于是亲自调查，最终发现朋友乃是诈死，而他有义务与警方合作，将其捉拿归案。《海蒂和爷爷》是根据那部瑞士童书名著改编的电影，情节无需去讲，片中的每个演员都那么合适，高山风景绝妙动人，而且三观极正，真希望我们也能拍出如此完美的儿童电影。《绿宝石护身符》是一部史诗电影，讲的是匈牙利人民抗击土耳其侵略军的故事，其中的歌舞原始而美，战斗场面也令人震撼，尤其片尾的火轮杀敌的情景。只是电影内容实在拖沓，只好用快进的方式看了一会儿。
今天又是周六，最高气温居然是零下6度，想必堤市出摊人会更多吧。与上周一样，上公交车时，也没人提到嫂妈。在公交车里看到，大概是由于今天太暖的缘故，购买商委红肠的顾客，排了至少一站地，起码能有几百人。堤市的人果然比上周更多，却基本没有卖书的，因为从今早就一直在下小雪。有人在卖菜刀，广告纸上却说那是“财道”，而且将其与《老子》联系起来。广告纸上的全文是：“财道，财到。生财有道。道可道，非常道。”看着有趣，顺便给它们拍了张照片。我刚离开，就听见身后有人说：“不许走！拍一张掏一百块钱！”既然这样，我只好假装没听见了。
离开堤市，往松浦大桥方向走。除了坐雪圈、抽冰尜、放风筝的，这次还瞧见了一个坐雪橇的，似乎是个老头，一手拿一根铁杆子，不时地在冰面划动，也不知划的是健康快乐，还是深深的寂寞。
前往花鸟鱼市场的路上，发现一棵大树的身上长满了云芝，顺便给它们拍了几张照片。一对老年男女从对面走过来，那个老女人说：“他在干什么呢？走，过去瞧瞧！”我没理睬他们，径直往前走。回头一看，那个老女人早已来到树下，望着云芝，惊讶得下巴都掉下去了。“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估计，就算琢磨一百年，他们恐怕也琢磨不明白。
吃过午饭，走到靖宇头道街，路边的摊子比上周还多，其中有几个书摊。三块钱买到《被迫的西伯利亚之行》（[苏]阿·阿马利里克著，万成才、李荫寰、杜志英、关益译，张开校，新华出版社1981年初版），是哈尔滨第111中学图书馆的藏书。书后介绍说，本书作者“是苏联的历史学家和剧作家。1965年，他因自己的作品招来灾祸，被判处两年半徒刑，流放西伯利亚，1966年被提前释放。在流放期间，他亲身经历和目睹了苏联集体农庄的情况，以及流放犯遭受的种种摧残，从而使他进一步看到苏联农业生产中存在的问题和司法工作的各种弊端。《被迫的西伯利亚之行》一书，就是作者亲身经历的纪实。1970年，作者又遭到第二次逮捕，被判处三年徒刑。刑满释放后，移居国外……曾在美国、荷兰讲学。……1980年11月在欧安会马德里续会召开……当他驱车赴马德里时，中途与一卡车相撞遇难，年42岁。”既然如此，本书作者也许不仅仅是死于车祸吧。买到书后，立刻看了几页，越看越觉得冷，真希望那不是纪实，而是小说。
然后准备去古玩城买虎年生肖小本票和去年的哪吒闹海邮票，进门却要嫂妈，只好答应他们。找了好半天，终于22元买到虎年生肖的小本票（定价16元），哪吒闹海邮票却没有人卖。集邮市场近年萎缩得太厉害，但这不能怪我。
返回的路上，雪花突然变大，一片片地落在我的衣服上，每一片都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瞧见一个摆摊的老头，简直可以说是全副武装，棉帽子、棉手套都不缺少。他的白胡子，与漫天的飞雪相映成趣。他那真诚、迷茫而又无奈的眼神，让我想到了我的爷爷，或者那些受到日本鬼子或者生活本身的逼迫、不得远离故土、闯到东北的普通人。老头的身后，是一座民国时代的建筑，前面挡着蓝色隔离板，以防危楼倒塌，砸到行人。隔离板上，贴满了标语牌；老头身后的，上面写着“核心价值观”；老头左边的，写的是“争当文明养犬”，不知道是不是“争当文明犬”之误。远远地给老头拍了一张照片，又拍了拍路上遇到的几个摊主和行人。看到这些照片后，有网友评论说：“从构图来说，也许凌乱了。但是作为抓拍，一个时代的快照，非常棒。蓝色隔板上的那些字，‘核心价值观’‘争当文明养犬’也是恰到好处。百年后看，这组照片会更有意思。”
即将走到车站时，一个老太太从我面前经过，她弯着腰，曲着腿，一手拎着新买的北三光头，一手拎着购物袋，背着挎包，顶着风雪，迟缓但坚定地前行着。就像那个白胡子老头一样，这个老太太，也给了我深深的感动。在我看来，他们两个才是哈尔滨的精英：哈尔滨的辉煌过去，正是源于他们的辛勤创造；哈尔滨的黯淡现在，乃是抛弃他们的奉献精神和真诚品格的结果。我举起手机，为老太太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这才坐上公交车，开始回家。

2022年1月17日 星期一
11:11。我去年网购的红枫，早就死光了，除了其中的一棵，但那个花盆里原先满是旱金莲，气得红枫不再出叶。我把旱金莲全部拔出来，移植别的花盆，却统统死掉了。打那以后，那棵红枫渐渐恢复生机，昨天居然出现了新叶。
最近看了芬兰电影《无名战士》（Tuntematon.sotilas，2017），长达三小时，展现了苏芬战争的惨烈情景，讴歌了芬兰人为自由而战的民族精神，片中的不死老兵，就是坚毅智慧、不屈不挠的芬兰人民的象征。然后看了意法德合拍的《五个英雄》（Dirty Heroes，1967），以二战为背景，讲述了几个人在荷兰盗取德国人抢去的钻石的故事，内容松散，演员也不出彩，几乎可以算是烂片。昨晚看了德国儿童电影《我把老师缩小了》（2015），它的画面明快，内容幽默，非常适合儿童观赏，但我们应该不会这样拍，否则有些教师说不定会出来抗议的。

2022年1月18日 星期二
14:35。经过几个月的时间，终于译完了《臭鼬与獾》的第二部，接下来可以继续弄猫书了。昨晚看了塞尔维亚电影《火车司机日记》（2016），感觉人味大得不可思议，片中的父子之情（尽管并非亲父子），令人动容：老火车司机收留了想要自杀的孤儿院男孩并把他养大，养子决定去当火车司机，却因为一直没有压死过人而苦恼（大家都告诉他，火车司机总是要压死人的，他的养父就压死过几十个，包括他的恋人）；为帮助养子，老火车司机最终去卧轨，等着养子的火车到来……这么有人味的电影，如今实在少见。中午出去散步，发现两种没见过的冻鱼，一是石斑鱼，又黑又丑，身上好多斑点，十五块钱一斤；一是兴凯湖麻鲢鱼，比普通的鲢鱼更瘦，尾巴有点红，十三元一斤。

2022年1月20日 星期四
10:04。最近看了塞尔维亚电影《漫漫寻子路》（Otac，2020），讲的是一个失业男人为从福利部门夺回子女监护权而步行五天，去三百公里之外的贝尔格莱德上诉的故事，看起来也挺有人味，涉及的也是父子情，但表演乏味，情节拖沓，节奏沉闷，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火车司机日记》相比。
喜欢在《火车司机日记》里扮演老司机的拉扎尔·里斯托夫斯基的表演，所以又找来他主演的《地下》（Underground，1995），又名《没有天空的城市》。我找到的版本是三小时左右的，全片分战争、冷战、战争三部分，但以前两部分为主，反应了南斯拉夫五十年兴亡史，主角是小黑（由年轻的拉扎尔·里斯托夫斯基扮演）、马高和娜塔莉，有些类似德尼罗主演的《美国往事》，只是导演故意往歪道上走，硬是把它拍成了结合着现实、魔幻与黑色幽默元素的后现代电影。片中的那些笑料与夸张的表演，似乎在时刻提醒观众，这不过是一部荒唐的闹剧，你却可以从中看出真理。片中最震撼的细节是，为了占有娜塔莉和捞取更多好处，马高欺骗躲进地下室的小黑等人说，二战并没有结束。小黑等人在地下生活了二十年，也没有识破马高的谎言。当地下室被炸开，小黑与儿子跑出去，仍然以为他们的国土还在德国的统治之下。既然如此，战争是否结束，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从一个谎言到另一个谎言而已。
14:20。一边继续注译《猫乘》，一边听着鲍勃·迪伦的歌，不知不觉地听到了那一首《变革的时代》（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尽管不知听过多少次，却从没留意过歌词，从网上找到歌词原文及中译，看得我大吃一惊，尤其是这一段：
“不要言之过早，车轮仍在滚滚向前 / 谁将青史留名，此刻尚无定论 / 今日失意之人，明日或将成功 / 因为这时代正在变革当中 / 议员、理事们，请听从这呼声 / 凡阻挠者都要付出伤痛 / 不要紧守门道，不要封锁门厅 / 斗争的烈焰正在外面汹涌 / 不久就要震撼你们的深宫 / 因为这时代正在变革当中……”
And don't speak too soon, for the wheel's still in spin / And there's no tellin' who that it's namin' / For the loser now will be later to win / For 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 / Come senators, congressmen, please heed the call / Don't stand in the doorway, don't block up the hall / For he that gets hurt will be he who has stalled / The battle outside ragin' / Will soon shake your windows and rattle your walls / For 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
怪不得鲍勃迪伦可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单从这首歌词看就可以知道，他不但是歌手和诗人，也是了不起的预言家。多年之后，他的歌词居然像是刚刚写出来的，同样蕴含着无限的力量，罗大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之相比的。

2022年1月21日 星期五
13:25。最近看了两部迈克尔·凯恩年轻时主演的哈利·帕尔默（Harry Palmer）系列间谍片，分别是《伊普克雷斯档案》（The Ipcress File，1965）、《柏林的葬礼》（ Funeral in Berlin，1966）与《亿万头脑》（Billion Dollar Brain，1967）。在这个哈利·帕尔默系列里，他的人设很有意思：时刻戴着傻乎乎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好像白痴，其实精明过人；对吃东西特别讲究，厨艺不凡；经常上班迟到，动不动就跟上司讨价还价；身边总是不乏美女，但谁也别想算计到他；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却意志坚强。其中的《伊普克雷斯档案》讲的是英国科学家被洗脑抹去记忆，特工帕尔默负责调查，自己也差点被洗脑，但最终找出隐藏在内部的鼹鼠。迈克尔·凯恩扮演的特工，聪明机智，真实可信，电影音乐诡秘，与内容丝丝入扣，摄影角度奇特，突出了神秘恐怖气氛，比那些007系列不知好看了多少倍。《柏林的葬礼》讲的是特工帕尔默去柏林偷运叛徒苏联上校的事情，但这件事之中，还藏着三件事：以色列特工追杀纳粹，英国情报员为钱潜逃、苏联想要杀死偷渡犯。这些事情的解决，全都有赖于帕尔默，而他最终完成了任务。《亿万头脑》的故事也挺热闹，但已经变成007式的闹剧，《柏林的葬礼》里的苏联上校，在此重新露面。
据查，哈利·帕尔默系列，此外还有《北京特快》（Bullet To Beijing，1995）、《特工风云》（Midnight in Saint Petersburg，1996），后者还能找到资源，但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中午出去吃饭，看到路边有人卖冻货：花红果，五块一斤；花盖梨；两块一斤。分别买了二斤，然后觉得不对劲——这些花盖梨居然还是黄色的，为什么没有变黑呢？卖家解释了半天，我也没听懂。回家一吃，那确实是花盖梨，因为果肉与绥中白梨一样细腻，另外又多了花盖梨特有的酸味与香味。如今想来，冻梨的品种虽然丰富，花盖梨却始终是王者，其余品种无法代替。

2022年1月22日 星期六
18:04。又是周六，又去堤市，上车时居然叫我嫂妈。这周的摆摊人比上周更多，书摊却还是那么少。有严重雾霾。经过松浦大桥和松花江边，看看依然美丽的大柳树和江上的白雪，来到花鸟市市场附近，发现常去的那家刀削面馆关门了，说是春节放假。走进一家烧饼铺子，买了一碗馄饨。屋子又小又破，周围一圈椅子，中间一个大圆桌。在这个属于平民的小世界里，不管嫂妈还是扯瘟，统统没人理会。男女老幼围着大圆桌吃饭，时不时地互相交谈，或者与店家互动，气氛古旧但温馨，像是在集体吃酒席。临走时注意到，铺子里有好些小菜，还有一大盆雪里蕻炖豆腐，八块钱一份。
然后往靖宇头道街去，边走边观察着路边的行人与摊主。有人站在“创建文明城市”的标牌前，叉着手，缩着脖，表情无奈。有人坐在摩托车上，翘着二郎腿，瞄着举到面前的手机，不知是喜是忧。有人边走边剔牙，优哉游哉。有人挺胸叠肚，侃侃而谈。有人背靠蓝色隔离板，吃着装在塑料袋里的午餐，脚下摆着一堆大约永难售出的工艺品。有人低着头，叼着尚未点燃的香烟，摆弄着放在炉子顶上的烤地瓜，希望顾客接踵而至，免得继续在外面受冻。
至于路边的旧书，反倒没有行人与摊主值得看。有人在卖《唐李贤墓李重润墓壁画》，精装本，大得吓人，估计很贵，所以没问价。上网一查，此书由文物出版社1974年出版，最低价也在1500元左右。
来到车站，坐公交车回家，这次没提嫂妈。

2022年1月25日 星期二
11:04。最近开始看根据弗雷德里克·福赛斯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目前已经看完《敖德萨档案》（The Odessa File，1974）和《豺狼的日子》（The Day Of The Jackal，1973）。此外还有《战争猛犬》（The Dogs of War，1981）、《第四条款》（The Fourth Protocol，1987）、《Icon》（2005）、《复仇者》（Avenger，2006），据说都不好看，那么再看看《战争猛犬》和《第四条款》也就完事了。
《敖德萨档案》的主演竟然是乔恩·沃伊特（Jon Voight），他在其中扮演调查纳粹屠夫的记者，感觉不像。乔恩·沃伊特的电影，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猎鹿人》（1978），他在其中扮演因俄罗斯轮盘赌身亡的尼克。此外，他还在《碟中谍》（1996）等电影中出现过。
上午收到沈胜衣兄寄来的《耕读》（牛年冬季休耕号）杂志、《耕读》笔记本和东莞市农业农村局印行的《寻耕东莞》（封皮设计成档案袋的形式，显得别有趣味），其内容应来自以前出版的各期《耕读》杂志。我也算《耕读》的老读者了，对它的喜爱程度一年年地加深。经常有孩子家长问，想让孩子了解本地的风俗或花木知识，需要购买什么书。那种书往往很难找，即使找到了也未必适合孩子或者一般成年读者，而且内容有限。《耕读》却是常读常新，读来有趣，里面的许多文章都是深入浅出、图文并茂的知识小品，其内容多半与生活息息相关，富有浓郁的乡土文化气息，记录着与东莞美食、植物与民俗相关的知识与趣闻。我认为，它不应该仅仅是内部杂志，而应该面向社会公开发行，因为它是广大读者了解东莞乃至岭南乡土文化的重要窗口，更是浮躁的文化圈中的一股清流。
令我意外的是，如今看到的竟是《耕读》的“休耕号”。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从前的上海《书城》杂志。倪墨炎先生主编《书城》时，我每期必买，还曾向杂志社求购创刊号和前两年的过刊。记得倪先生曾经认真地为我回信，告诉我其中缺少哪几期及其原因。当倪先生不再负责主编《书城》，我也就与那个杂志永别了。我觉得，《耕读》之所以精彩纷呈，应是沈胜衣兄的功劳。既然他已履新，就算《耕读》仍然存在，我也不想再看。这正是——
耕读传家，离惊心琴。挥手自兹，静待好音。七年八载，曾经同欣。前路有君，风景常新。知交浊酒，长在我心。

2022年1月26日 星期三
20:09。刚才给《猫乘》注释时，在《左传·襄公二十一年》查到了一段话：“於是鲁多盗。季孙谓臧武仲曰：‘子盍诘盗？’武仲曰：‘不可诘也，纥又不能。’季孙曰：‘我有四封，而诘其盗，何故不可？子为司寇，将盗是务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大礼焉，何以止吾盗？子为正卿而来外盗，使纥去之，将何以能？’”
这段话的大意是：当时鲁国多盗贼。季孙宿对臧武仲说：“你为什么不抓盗贼？”臧武仲说：“没法抓，我也没这能力。”季孙宿说：“我国四面都有疆界，要是抓贼的话，谁也跑不出去，你为什么抓不到他们？你是司寇，除贼是你的责任，你凭什么说没能力？”臧武仲说：“您招来了外国贼，当成祖宗供着，这样又怎能去抓国贼呢？您是正卿，却一方面招致外国贼，一方面让我去除国贼，我又怎能办得到呢？”
译出这段话之后，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这好像是今天刚说出来的。

2022年1月29日 星期六
15:06。昨晚看了根据弗雷德里克·福赛斯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战争猛犬》（The Dogs of War，1981），还是年轻的乔恩·沃伊特（Jon Voight）主演，情节却沉闷得很。多年以后，美国拍了一部内容类似的电影，却比这精彩几倍，那就是《野鹅敢死队》。
最近几天，每天午后都去市场，顺便买点年货。27日买了两个酱猪手，55元。27日买了两斤秋林红肠，80元；两斤大青虾，60元。28日在对青烤鹅专卖店买了一只烤鹅，120元；一只山鸡，39元；哈啤1900臻藏一箱（12瓶）；68元；玉泉方瓶一瓶，23元。
今天买了一条乌苏里江哲罗鱼，13元一斤（前几天还18元，如今只剩下几条，降价了），27元。网上资料说，“哲罗鱼是鲑科鱼类中生长速度最快、个体最大的鱼类，也是我国名贵的冷水性鱼类。哲罗鱼体形修长，形如旧时织布的梭子，其个体大者，可长达2米有余，重达50千克以上；其冷水性则体现在，它必须在15℃以下才能够正常生活。……目前仅乌苏里江、黑龙江上游呼玛河、新疆的喀纳斯湖存在着极少量的繁殖群体，其它水域已经非常罕见，先后被我国列入《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和《中国物种红色名录》的易危物种。”

2022年1月31日 星期一
13:31。最近看了皮尔斯·布鲁斯南与迈克尔·凯恩联袂主演的间谍片《第四条款》（The Fourth Protocol，1987），同样根据弗雷德里克·福赛斯同名小说改编，也是冷战内容，情节没啥意思，可是迈克尔·凯恩的表演实在精彩，尽管他已年老。那时的皮尔斯·布鲁斯南好年轻，在片中扮演苏联间谍，日后却变成了007的扮演者。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明天是大年初一。继续校注《猫乘》。刚才觉得累了，就去收拾桌子，找出多年前在桥市买的旧鼠标，买回来就不能用，但鼠标下部做成水池形，里面有些液体，其中有个可爱的小黄鸭。如今鼠标早已磨损，不再好看，所以将其砸碎，取出小黄鸭，越看越可爱，就把它放在桌面和茶碗上，拍了几张照片，又用它们做了两张简易的贺年图片，在一张图里写上“猫年有鸭”，在另一张图里写上“猫年冲鸭”，由于是用鼠标写的，歪歪扭扭，也是无法。
19:36。刚才出去倒垃圾，发现有人在每个楼梯口的窗台上摆出了一小截圆圆的蜡烛，火苗飘飘摇摇的，光明中透着无奈，黑暗中映着凄伤，也不知道是为了增添新年的气氛，还是为了祭奠新冠的冤魂。虽说是不许燃放烟花爆竹，但我午后出门时，就听到不绝如缕的鞭炮声，再加上店铺多半关门，街中有车无人，顿时给我鬼城的感觉。刚才出门时，外面的鞭炮声更响，空中不断地出现焰火，却还是看不到什么人，更让我觉得可疑。难道大家都中了什么魔法，正在集体昏睡？假如有《一棵倒长的树》里提到的那个神奇的海螺，我愿把它举到唇边，轻轻地吹响，然后将会听见一个深沉的声音：“醒来吧，人们！”只可惜，除了一袋子垃圾，我的手中惟有空虚，在这个猫年的前夜。
23:50。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看完了英国、加拿大合拍的电视电影《温莎备忘录》（Windsor Protocol，1996），两集，三小时，讲的是希特勒留下的《温莎备忘录》在战后被发现并引起争夺的故事，情节很好看，但演员一般，摄影太差。《温莎备忘录》还有个续集，叫做《喋血悍将》（Thunder Point，1998），只是找不到资源。

附
2022年1月购书1册目录

2022年1月15日，实付3元
1.《被迫的西伯利亚之行》，[苏]阿·阿马利里克著，万成才、李荫寰、杜志英、关益译，张开校，封面设计：苏彦斌，新华出版社1981年初版，定价0.86元

第一部分图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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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图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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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图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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