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地狱——我在传销中的1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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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2-05 00:56:25 更新时间:2022-02-17 09:01:54

楼主:ty_144656936  时间:2022-02-04 16:56:25
人间地狱——我在传销中的12天
(真实记录)
引子:近日看到陕西西安00后小伙,被骗入传销中,外出时候看见消防员,抱着消防员的腿泣不成声,恐惧地说让他们救自己,我只想回家的话。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于2008年在北派传销中的悲惨遭遇,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几年,但是,传销给我带来的身体创伤和精神创伤,将是永远无法抹去的。现在把经历简单写下来,并且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各地传销人员的名字,曝光出来,希望引起大家的警觉,不要被所谓朋友亲人以各种理由借口骗于其中,受尽地狱般的酷刑,也希望有关部门,加大打击和曝光力度,让这些蛀虫无处容身!
一, 初来上海
2008年2月14日,腊月29 (还是28?),是情人节,也即将到过年了,节日的气氛很浓,那一天,天气晴朗,中国的各个城市,都处在一种节日的气氛中。在上海的我,应朋友的邀请,前去江苏南通,悲剧就从此开始了。
我那年32岁,大学本科文化,来自于中国偏僻而落后的西北地区——甘肃。一直以来,(8年左右)自己都在甘肃一中学当老师,四平八稳但是微薄的收入,让曾经有些抱负的我,看到未来人生的惨淡,于是,没有房没有车更没有媳妇的我,在那个偏僻的小城,高不成低不就的生活了几年后,在苦苦挣扎思想斗争之一番后,毅然于2017年2月辞职,离开了公立学校,离开了体制内的铁饭碗,离开生我养我的一方热土,来到了繁华的都市上海。
生于贫困,长于艰辛的我,抢到一张慢车的站票,站了近24个小时,在一个异常寒冷的半夜2点多,到了上海站,冷风吹着衣衫单薄的我,我硬是以一桶泡面能量,在车站广场的冷风中熬到了天亮,艰辛的人,都习惯于受苦,其实不是他喜欢受苦,因为很多时候受苦的成本最低,忍受贫困的种子,会让你对自己下得了任何狠心,而我们把这通常标榜于美德,不知道是赞美还是讽刺。天亮了,看见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我没有一点点兴奋,更多的是陌生与不安,毕竟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一碗面的钱,可能是我一周的生活费。早已经冻得发抖的我,为了保持一点点文化人的尊严与清高,硬是没有和那些拿着蛇皮袋的建筑工人一起,挤在角落里相互取暖。其实,比贫困更可怕的是,你贫困还要装B,这样,受罪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代价也就更大。
心里背几句励志的诗词名句,给自己打气,然后一脸憔悴地,拖着行李寻找去目的地的地铁和公交。工作是已经提前找好了的,在上海一个郊区,要坐2个多小时的地铁公交,要转好几次车。坐上最后一站直达目的地的车后,之前还冷的瑟瑟发抖的我,竟然已经汗流浃背,是站着累的,是拖着行赶路赶的,是被人流挤的。
到公司,面试通过,开始上班,工作和之前一样,是教书,只是比之前累,比之前时间长。这些早在意料之中,自己也乐意。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夜以继日马不停蹄的新工作,换汤不换药,加量略加价地干了起来,热火朝天,分外卖力,下班偶尔看见豪车和霓虹灯,心里似乎也被一种叫做梦想的东西支撑,有足够的力量去完成那些生产队的驴才能完成的工作,把阿Q精神发挥到极点。住宿条件比阿Q的土地庙好不了多少,合租的宿舍,脏乱差,愤青,二逼青年,清纯小伙,伪娘,酒徒,色鬼等各种中国特色的文化奇葩和异类,应有尽有。早就说了,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其实,贫困的物质会让人变得更容易接受现实,更好相处他人,因为别无选择,大家心知肚明,才会相安无事。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我这个生产大队驴的人生,随着南方的天气渐渐暖和,随着中高考的到来,(那时的教育培训还很火热,不像现在这样萧条),任务渐渐增加,由开始的驴,变成了牛,几个月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吃着6快钱一碗的羊汤面,清汤寡水,姑且充饥度日,反正饿不死,饿死了没准也是幸运,而把那辛苦挣来的不多工资,精打细算地存着,为了那不知道什么样子的梦想,为了那不知什么样子的媳妇,为了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的家。
日子如果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着,也就没有了惊心动魄的传销生涯,和地狱一样的体验,更不会有今天这些废话。(在这个很多人编故事码字写网文的时代,我虽然出身文学专业,但骨子里一直不承认自己是个文人,也讨厌酸文腐儒,总觉得自己是个有几分武生或者有江湖义气的侠客,尽管没人承认,也不需要谁理解。毕竟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己是不喜欢的),老天不给你降大任,同样会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就在这一年(2017年)6月的一天,好久没有联系的一位朋友给我发了条QQ消息,也正是这条消息,开启了我人生的地狱之路,黑暗,无人性,绝望,荒唐。
二,骗入魔窟
这个“朋友”,身份特殊,他是我大学毕业后,刚参加工作带的第一届高中学生,他是高二(17)班的班长,姓侯,叫侯增斌,甘肃省西和县一个叫作大柳的农村孩子。平时成绩一般,但是为人忠厚老实,尽忠职守,我们老师都比较器重他。他个子不高,微胖的体型加上慢腾腾地说话语气,有一种成年人的稳重,特别像农村的乡镇干部。谁知道,这个曾经老实稳重的人,在五六年的时间里,会脱胎换骨地变成魔鬼,不,僵尸!染上僵尸毒后咬人的僵尸,正是这样的僵尸,让越来越多的人被戕害被异化,6月的一天,好久没有联系的他,突然给我发了QQ消息,问了一些近况,得知他大学毕业后,做了几份工作后,发现打工没有出路的他,开始了创业。他告诉我,如今他正在南通做一份事业,开了个规模可以的美容美甲中心,问我,要不要来考察研究一下,有可能的话,可以一起合作。人性的贪婪,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会对人轻易相信。我想,他说的话应该是靠谱的,按照我对他的了解,老实忠厚,做事踏实。其实谁知道,这世界上,就根本不存在什么老实的人,只是他们还没有学坏,一旦老实人坏起来,被愚昧和无知蒙蔽双眼,他们完全可以六亲不认,做得出任何卑劣的事来,不管对方是父母还是朋友,人性使然,都怪自己对人性有太高的估计。其实,从传销欺骗的很多高学历的人,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学生的单纯与幼稚,有字的书读的多,而社会这本书一无所知。反正上海距离南通不远,反正过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事,于是,我和他约定,在冬天放假的时候去商量所谓的生意,谈大事。人一旦陷入到某种思维的误区中就会念念不忘,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寒假,时间已经接近过年了。旧历的年底,全国到处一片节日的气氛。我和他商量好了,在农历腊月29(还是28?)去南通见面,然后一起在那边吃饭。心想,师生多年未见,在异地他乡,一起吃吃饭过年,也是挺有意思的。农历腊月29(还是28?)下午,我坐上了上海开往南通的长途汽车,约定到了那里,他来车站接我。在车上晃晃悠悠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南通汽车站。打开手机,发现他给我发的信息,大概意思是非常抱歉,他临时有事,不能到车站来接我,委托他美容店里的一个女员工来接我,而且给我推送了那个女员工的QQ号码和手机号码,让我跟她联系。我没多想,因为毕竟是老板,今天又是情人节,肯定忙。我很快就和那位化名(还是真名?)叫做陈倩的女孩子联系上了,她告诉我她不在汽车站,而是在南通探险王国那边,如果我方便的话,可以直接过去找她,她再带我去她们老板那里。人性的弱点,导致一般男的容易相信女孩子的话,于是,我打车到了南通探险王国那里。情人节同时又快要过年了,那里人山人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在探险王国公园的门口,我见到了电话里自称陈倩的那个女孩子:瘦瘦的,皮肤很黑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五官很勉强,但是刻意打扮过的妆容和身上的衣服告诉我,她很贫困,是那种一看就在过苦日子的人。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个子很矮的女孩子,一样的掩饰不住的寒酸,微胖,姓唐,名字叫做荷花,湖南人。陈倩告诉我,她是甘肃定西市人,和我也算老乡,虽然不在同一个市。她两都非常热情,是那种让人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原因的热情,其实有时候,人应该对自己的第一感觉多考虑考虑,我当时明明感觉到她们的样子不像美容机构女孩子那样精致讲究,(那个美容机构的女孩子皮肤这么黑?穿着这么寒酸过时?)也感觉她们热情得有点异常,但是也没多想,根本不会把这样两个看上去有些让人同情得女孩子,和恶魔联系起来,简单介绍和寒暄之后,她们表示,她们老板侯总今天在美容公司里,工作太忙脱不开身,特别叫她们来接我。时间正是下午3点多,她们接到我后,并没有带我去她们侯总的美容美甲店,只是在公园内闲逛,理由是去的早了,老板在忙,不如晚一点过去,我相信了,也没有觉得又什么不妥,于是就和她们闲逛聊天。说实话,虽然带着两个女孩子逛公园,但是我一点也没感觉到有多开心,因为她们的营养不良的样子,和那寒酸甚至让人同情的穿着打扮,让人觉得没面子。
百无聊赖地逛着,感觉纯粹就是拖延时间,在这个过程中,那个矮个子的湖南姑娘唐荷花,一直喋喋不休地问这问那,工资多少呀,怎么来的呀,家人都知不知道呀乱七八糟的,反正让人有些反感,但是又不好意思发作(后来才知道,她们这是打探你的信息,按照你的信息设计怎么骗你,怎么防止留下线索,让你彻底在一个城市蒸发)。逛到天快黑了,南方的天气,6点多就黑了,又饿又累的我,提议先吃饭,吃了饭再去找侯总。我学生也就是侯总,也在电话里再三表示歉意,说自己忙,让我先和两位员工一起吃个饭,吃完了再去他们店里,我表示理解。
快过年了,没有几家小饭店是营业的,而大饭店我们又是吃不起的。好不容易在一个街角,找到了一家自助火锅店,店面不大,人蛮多的,大概是因为小饭店关门的缘故吧,坐下之后,点好菜吃起来,我瞬间被两个女孩子的饭量惊呆,那何止是狼吞虎咽,简直是惨无人道呀,胃口奇好,专门挑选猪肉,鸡肉,鱼丸之类的猛吃,有一种灾荒年代的人,见了食物之后疯狂报复性消费的感觉,那个小个子名叫唐荷花的女孩子,更是一个人干掉了7瓶优酸乳,真不知道火锅店老板是什么心情呀。在吃饭的过程中,她们俩不断地换来换去地出去偷偷打电话,现在才知道,她们是在联系人并把掌握的情报报告给她们的传销老板。这顿饭吃了将近2个小时,我愣是看着两个瘦小的女孩子胡吃海塞,杯盘狼藉,把一桌子我以为吃不完的菜吃得一点不剩。最后,一直说请客的她们终究没有请客,最后还是我付了钱,因为结账时,她们抢在前面假装要付款,我却分明看到她们难堪的表情,那表情告诉我,她们没有钱。而且再怎么说让女孩子请客也不应该。
夜晚8点多的南通,天气有点冷,但因为节日的气氛,到处还是张灯结彩,灯火辉煌,路上的人也很多,我想这次该回美容美甲店去见我的学生朋友——她们的老板侯总了吧。但是她俩告诉我,侯总还没有忙完,我心里有些按耐不住,哪有朋友这样对待人的?更何况,我再怎么着也是他侯总的老师呀。她们看到我脸色难看,又极其热情地道歉,这关她们什么事呀,我想。突然,她们又提议,去探险王国坐那种刺激冒险的过山车,每人大概100元钱。心里郁闷的我,心想花钱找点快乐吧,反正又有时间,于是就同意了。到公园门口,有个存放箱包的柜子,那个叫荷花的湖南小个子建议把我的背包存起来,而且她主动热情地帮我去存放,我没多想,就把包给了她。后来才知道,她们这是借机检查你包中的物品,以便确认你有没有带刀具之类的东西,怕以后打斗过程中伤人。去了探险王国,坐了个模拟侏罗纪公园的类似过山车的游戏,几分钟时间,就花去了300大洋,完了出来之后,她们还是没有带我去见她们老总的意思。公园里正好有免费的唱歌表演,台下有一些人站在冷风中欣赏,于是我们又过去看了一会儿,临行前因为天气还不错,于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我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运动衣,此刻的寒风中,早已冷得发抖,但我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的事,会让我心中更加发冷。时间耗到快晚上九点了,她们终于说,候总忙结束了,可以过去了。但是不是去美容美甲店,而是去他的姐夫家,对了,那个候总,也是就是我学生,曾经告诉过我,他姐姐和姐夫的家就在这里。她们说晚上过去,去他姐姐那里喝酒。我们三人站在路口打出租车,有好几辆车明明没人,在我们面前停下了,但是她俩不坐,说继续等,这种车太贵,这个狗血的借口,事后想来真的很站不住脚,因为出租车的价格都是一样的呀,但当时我也没有多想,以为她们贫困或许节俭惯了,也就没多问,继续等。终于一辆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来了,我们上车,司机的眼神很诡异,而她俩,好像认识司机似的,有一种默契。那个叫陈倩的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上,那个叫荷花的,拿着我的包和我坐在后面,从公园出来候,我的包一直就背在了那个叫荷花的湖南矮个子姑娘身上,反正包里也没有什么也不重,没法拒绝热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任她拿着。车子开始走了,穿过热闹的大街,穿过霓虹,穿过高楼,开始走向一片黑漆漆的郊外,城市的灯火没那么亮了,我有点疑惑。她们的解释是市中心房子租金贵,候总姐夫她们租的房子稍微偏僻一点。后来我才知道,这些蛀虫们根本无法负担正常的房租,基本都在郊区最破烂的小区里租房犯罪,一来那里房租便宜,二来那种小区人少,不容易暴露。在车子开动的这十几分钟里,司机没话找话地和我们聊天,话题就聊到了流行音乐,明星之类的事上,后来才知道,这是她们有意为之。我从最开始,就已经在圈套里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两个女孩子对流行音乐表现出很大热情,那个坐在副驾驶上叫陈倩的女孩子问我,我手机里有没有下载好的歌曲,我说有,于是她说借我手机放一首歌听听,她的手机没电了。我表示同意,就把手机给了她,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到十几天地狱一样的日子结束,我的手机都被他们没收了,她们要从这里从此刻开始,就让我与外界的人绝缘,而且确保外界没有亲人朋友知道你的行踪与去向,想想真够阴险的。(写到这里,我要告诉读者们,以后如果出远门,一定要向亲人朋友报平安,告诉你所处的位置,所在的地点甚至和谁在一起,多告诉几个人,以后如果失踪或者发生意外,家人朋友也有线索可寻,免得到时候彻底和家人朋友断绝联系,即使报警也一下子找不到,没法营救)。她打开音乐随便听着,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后来才明白,这时候她们把你手机拿去,就是是怕你和亲人朋友联系,甚至发送定位之类的,他们要断掉你一切和外届的联系。后悔的是来南通,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亲人朋友,就在到南通的当天下午,在杭州的表姐给我打电话,邀我大年三十,也就是第二天去杭州她家过年,我说好。约好大年三十下午去杭州,可在电话里,我没有告诉表姐我来南通了,她还以为我在上海,因为这个原因,以后失踪的十几天里,家人们都不知道我确切的去向!
车子又七拐八拐地开了二十几分钟,窗外的灯光越来越昏暗,景色越来越萧条,外面是荒凉的荒野和高楼,在这冬天的冷风里,显得格外清冷。车终于在一个灯光昏暗的路口停下来,车费是19元。清晰记得这个路口,有几颗孤零零的树,树下有一个卖水果的老头,而这个老头,也就是我在进入魔窟,进入地狱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了!后来才知道,他也不是人,他是魔鬼的帮凶,他是为魔鬼把风放哨的。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感觉到奇怪:根本没人的路口,寒冷的风中,快到晚上10点了,他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路口,给谁卖水果?这是多么的不合逻辑。就好像西游记中,荒山野岭中出现的被绑起来喊救命的孩子,一次又一次迷惑唐僧的心。但唐僧总是上当,因为人有时候理性思维会被感性所见蒙蔽,没有吃过亏的人,没有经验教训的人,阅历少的人他是不会觉察到这种怪异的。我们三人下车后,陈倩径直走向卖水果的老头,向他卖了一些苹果,也是19元钱。当时心想,怎么这么巧合,车费19元,苹果也是19元,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估计这是她们在向组织传递什么信号,也或者是有其他什么意义。卖水果的老头,一脸狡黠,是那种让你看一眼就觉得恶心一辈子的表情,我人生三十多年,见过很多人,但是,真的没有见过像这样猥琐,狡黠,邪乎的老人。一颗昏暗的矿灯,照着眼前放在一个化肥袋子上的,仅有的十几斤水果——苹果,只有苹果,而且是那种很小很蔫的苹果,上面落满了灰尘。

三, 进入鬼门关
拿好水果,她两人一前一后,我在中间,向一片黑压压的小区走去,灯光更加昏暗,走到一幢破烂的楼下面,借着楼道里微弱的灯光,我分明看见楼梯的扶手上全是灰尘,角落里全是蜘蛛网,显然这楼好久没人打理了,整个楼没有一扇窗有亮光,也就是说,要么这里的人都睡了,要么就根本没有人住。后来才知道,这个小区是南通港闸区的一个破烂小区,零零散散住着一些老人和各地流落到此的三教九流,环境脏乱差,住户人员复杂,有关部门不怎么监管,是得天独厚的犯罪天堂。寒冷和一天的舟车劳顿,已经很冷又很疲惫的我,顾不上多想多问,就跟着她俩沿着破烂不堪的楼梯往上走,走到四楼一闪厚实的绿色的大铁门前面,她们停下了脚步,开始敲门,然后再打电话。门就从里面开了,一个女孩子探出头来,是一样的营养不良的脸,长得随心所欲,但是眼睛里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是鲁迅笔下给华老栓卖人血馒头的刽子手所有的那种攫取的光芒,光芒里有兴奋,有警觉,有说不清的内容。这个女孩子,就是他们传销所称的这个“家”里的一个成员,她叫宋玲玲,他们叫她宋老板,是贵州人。
宋老板把我们让进屋后,厚重的铁门就沉沉地关上了,那个叫荷花的湖南矮个子女孩,拿了一把大铜锁,把它从里面上锁了。我还没来得及奇怪为什么锁门时,也容不得我奇怪,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就被里面的人“热情”地拉到椅子上坐下来了。现在我凭着记忆,回忆一下那个房间:那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破烂到什么程度你完全可以自行发挥想象,陈旧的毛坯房,水泥墙和水泥地,一个卫生间没有任何遮挡,显眼的突兀在屋子一角,正对着卫生间的一个房间,就是我被欢迎进去的房间,隔壁还有一个房间,门是关上的。卫生间旁边,隔了一个帘子,就看见锅碗瓢盆,也就是说,开放式的卫生间和开放式的厨房在一排,吃喝拉撒在一起?这么奇特的布置,其实是为了更好的看管被骗去的新成员——吃喝拉撒都在他们的视线里。我进去的这个房间,空荡荡的水泥墙水泥地板,墙上挂着一张中国地图,这是墙上唯一的东西,地上放着一张可以并排坐三人的桌子,非常结实,门对面的窗户,用结实的钢筋焊的死死的,房间一角,是一叠纸箱上撤下来硬纸板和一些看上去已经破烂不堪的被褥,一盏昏暗的电灯泡挂在光秃秃的天花板中间,整个屋子幽暗空旷,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潮湿和腐烂的气息。围着桌子,坐着四个男的,正在打牌,旁边还站着一个矮胖的女孩子在看,他们屁股下的塑料凳子,早已经烂的不堪重负,三张四张地叠在一起,仔细辨认才可以看出那是塑料凳子。
这四个男的,再加上刚才开门的贵州女孩宋玲玲还有这个矮胖女孩,以及隔壁屋里的一个女人(下文介绍),就是以后的十多天里折磨我,打我,羞辱我,看管我,给我上课洗脑的主要成员,这四个男的,猛然看上去,神情都是一样的诡异,热情的眼睛里是狼一样攫取的光芒,兴奋?忐忑?不自然?让人有一种紧张和不安的恐惧。以前的人生中和以后走出传销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眼神——人不人鬼不鬼。下面把屋里这几个成员的情况简单介绍,方便读者阅读和记忆,更方便读者在生活中了解和辨认,确认其中有人是否是您身边的人或者认识的人,更避免你家人和朋友以后被这些恶魔毒害,因为狗改不了吃屎,即使有东西可吃,这是其本性使然。
娄姓生物:娄文 (应该是真名),甘肃省陇南市康县人。25岁左右,我之所以第一个介绍他,并不是因为他是老板或者头目,而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让人难忘:我用獐头鼠目或者尖嘴猴腮来形容他的话,估计老鼠和猴子都不会同意,更像那西游记中的小妖怪:瘦小的身体,凸起的颧骨,还有一口参差不齐的龅牙,如同扫帚一样的头发,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让本来凌乱不堪的五官更显得突兀森严,一双眼睛,闪着邪性,恶毒,愚昧无知的光芒,一样营养不良而且发黄的皮肤,让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阿鼻地狱中的饿鬼。一说话,龅牙突出的嘴巴里,总会喷出各种味道的白色的排泄物和不明漂浮物,令人作呕,而那声音更是尖锐刺耳,像人像鬼像兽像夜叉。至今我都没见过一个人的身形面相可以如此惊世骇俗,至今我都感叹大自然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可以让一个人长得如此不着边际,至今我都忏悔是否我上辈子炸了地球才会有缘见到这么一个奇葩,曾经我坚决不相信鬼,可是见到这个人后,我坚信世间有鬼并且觉得鬼见了他,都得自惭形秽。也就是这个他们叫做娄老板的生物,就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第一号唱红脸充当打手的,让他当打手估计是形象丑陋足以恐吓世人,就如湘西赶尸人的选拔一样,一定要找奇丑无比的人足以让人在白天见鬼魂飞魄散。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这个生物有过无数次的打斗和对抗谩骂,不过大多都是以我被众人群体殴打收场。这个叫娄文的生物,在每次打我之前先要谩骂我,践踏我的尊严,以便于居高临下地打骂我,但每次都被我兑得恼羞成怒面红耳赤,于是,脑子进化缺席的他,总会以一段自认为很光彩的吹牛结束谩骂,代之以拳脚和对我抽耳光(我是被其他人按到在地的)发泄其愤怒,他的吹牛如下:
“你以为你很牛逼?啊?你算个狗屎?狗屎都不如!老子当年被骗进来时候,是从杭州坐飞机过来的!身上有5万快钱,抽得是软中华,你他妈算个吊!老子在外面干工地,曾经月收入三万!但那都算个屁,等我考察清楚这个行业后,都决定留下了!你他妈祖坟上冒青烟了,遇见这么好的行业,还他妈不从事?!…….”娄姓生物,每一次打我羞辱我都会给我说一遍以上内容,总结起来就是老子曾经也有过5万元的巨款,曾经也坐过飞机,曾经抽过软中华。估计在他心中5万绝对是他这辈子穷尽算数听过的最大数字,坐过飞机绝对是青蛙见过大海的谈资,而抽过中华烟,那何止是他家祖坟曾经冒过烟,简直是喷过火!甚至爆炸过。
文姓生物:文佐翔(或者文哲明),文老板,那个是真名那个是化名,记不清楚了。20——25岁左右,甘肃省陇南市康县(或者文县,康县的可能性最大)人,长得很浓缩很寒酸,读过书大专文化,是这个魔窟里长得最接近人的生物,除了和别人一样的营养不良面带晦气,眼睛里有着狼或者疯狗一样攫取的光芒外,一张笑起来像吊丧一样的脸,邪魅阴险又极度阴狠,让你不看器官光从表象无法分辨出公母雌雄。如果说他笑起来像吊丧,那么他一说话,声音就是寡妇哭坟了:阴沉而带哭腔。说话的内容和愚昧程度更是证明他就是中国教育失败中的典型,拓荒式的奇葩,他的说话主要是这样的:
“我曾经在上海宝山一个厂里打工,几年辛辛苦苦存了7万多块钱,后来到南通,考察清楚这个行业之后,简直觉得前半生都在浪费生命,于是毅然辞职,把7万多元钱全部用来买了行业产品,但还是觉得不够,觉得没有别人先进和优秀,就后来又向家人要了4万多,给父亲家人都买了一份产品,等以后行业成功了,就可以宝马游艇,孝敬父母了…….你他妈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还不抓住,真他妈傻逼 !……….”吊丧般的脸配上时而陶醉时而愤怒的表情,再加以寡妇哭坟的哀嚎,真的让人怀疑人类祖先在进化必要器官时,这货去偷看野驴交配了。而这个文姓生物,就是以后我的直接师傅,估计是因为他长得最像人好唱白脸,又读过书智商足以忽悠我和必要时候安抚洗脑。这个生物,就是接下来形影不离看守我,思想精神毒害我,有时假关心,有时真动手打我的阴阳人。
董姓生物:董旭明,董老板,甘肃会宁人。20——30岁左右,是这个曾经号称“状元县”之教育大县出来的一个败类,他无不用自己的行为证明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八个字,他是这个魔窟里唯一一个身高超过175的人,虽然这里营养不良,但是他那浮肿肥胖的身体,和一脸横肉的脸,暗示着他在外面绝对是一个十足的吃货和滚刀肉,属于那种人类社会在进化他却在退化的典型,他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是讲,他在前几年跟随一个叔叔,在工地上干活,怎么怎么跟人打架斗狠,怎么怎么不怕死甚至自残吓人之类的故事。接下来的日子,这货是主要负责打我的第二号生物,而我的不屈服和反抗,最终致使在一次我逃跑趁机的打斗中,他们几个人一起抓住我,由他折断了我的小拇指,这货是最冷血毫无人性,尽管我明明见他每天吃的是人饭而不是猪食,可他总能超乎你的想象做出禽兽的行为来(比如三个人把你打倒后,把你的双手反剪起来,然后坐在你身上打一个小时的扑克),这也是一个被传销洗脑得最彻底的被金钱蒙蔽得最彻底的生物,我被抓进来后的日子里,他经常会情不自禁地感叹:“老天爷呀,这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呀 !”他的话内容极为简单明了,但说话声音是那种过去贫困岁月里,农村要饭的傻子被人施舍馒头之后,不能控制的兴奋得有点失常的颤抖音,也就是人们现在通俗称作傻逼的货色,大概是那一身肥肉阻碍了语言神经的发育,悠悠苍天,是何等罪业让我遇见这样的异类呀!不过,在这种地方遇见什么样的异类,都是正常,因为当你觉得这个奇葩刷新你三观时,总会再有另一个奇葩让你见识什么叫做奇葩世界里的崇高和伟大,简直高山仰止呀。
沈姓生物,沈瑞,沈老板,25---30岁,安徽阜阳人(?)瘦骨嶙峋,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这潮湿发霉的空气,再加上不停地抽烟,让这货一直不停地咳嗽,像极了鲁迅笔下那吃人血馒头的华小栓,脸色苍白,双颊凹陷,萎靡不振,又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但就是这个看上去半人半鬼的货,却是这屋子里主要上课洗脑的讲师,什么五级三晋制,什么央视主持人柴晶曾经采访放牛娃,什么河北沧州李金元发家致富,创办天津天狮集团,什么帅哥,美女,主任,杆哥,经理,铜狮,老总,什么宝马游艇海滩度假,什么没有硝烟的战争,没有围墙的大学,什么3980元一份产品,什么买的越多晋升越快,什么介绍亲人朋友前来……他可以不停歇,甚至不换气地,一口气讲4个小时,在那张中国地图上写写画画,吐沫横飞。这个时候,他就像一个吸毒之人过量吸入高纯度毒品后一样兴奋,也像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让人担心他那瘦弱的身体,怎么禁得住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咳嗽。以后的日子里,他就是主要给我讲课洗脑的骨干成员,同时,他也是有一天晚上,我准备从厨房阳台处跳楼,被他发现,伙同其他人把我抓回来被打了半晚上的守夜人。他总是用沙哑的嗓音,给我讲他悲惨的故事:家境极度困难,父亲有什么重病,说着就从手机相册里找出一个戴着破帽子,好像有小儿麻痹症的一个瘦小老头的照片,告诉我这是他爸,在做小买卖度日,然后再说一些他自己后来为了生活做过厨师之类的,然后遇见传销就如同遇见救星之类的,总之听上去心酸得惨无人道的故事,每次他都讲得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加上旁边人的附和更是凄怆动人悲不自胜,而我表面在被强迫认真听(不听会打),心里却是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这口才这表演,不做演员真是屈才了,而且你这么孝顺,怎么后来把你老爹骗的倾家荡产?贫穷不可怕,比贫穷更可怕的是愚昧和无知,愚昧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愚昧无知的人,在做愚蠢的事情,自己却以为在做救世主——自欺欺人。
安晶晶,甘肃陇南市成县支旗村或者梁旗村人,一个女性名字,但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的,是这个“家”中的领导,也就是主任,二十岁左右,脸上还没没有脱去孩子的童稚,但是满脸横肉顽冥不化,一看就属于是没有上完初中就被开除的那种,情绪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愤怒,经常忆苦思甜,说自己刚出来打工时候在工地上是多么悲惨之类。最大的想法是行业成功后,自己享受的同时,也让外婆沾点光,同他说好像外婆对他很好,类似留守儿童吧估计小时候缺少父爱母爱,往往缺少父爱母爱的孩子,会对这种假热情的地方特别留恋,似乎从中找到温暖,来驱散心中大小以来的悲伤和苍凉。这个人就是以后的日子里,负责联络组织给我洗脑,打我,看守我,甚至最后押送我到南通车站的人。
女生物陈倩,(可能是化名),陈老板,甘肃省定西市人,中专高中或者技校学历。瘦高,黑瘦,面露菜色。她或许是其中的一个小领导,主任或者比主任稍微高一些的职务。优秀的人往往扎堆出现,而悲惨愚昧的人,也是扎堆出现。他们引以为傲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就是,这个陈倩的姐姐,叫做陈亚靖的女孩子,从这个传销中最后成功,获得了香车宝马,在全国全世界到处度假,过上了一种飞机游艇的生活,在后来他们给我洗脑过程中,曾经拿出一张手机中存的照片,告诉我这人就是陈亚靖,他们所有人都崇拜的偶像,而我看那照片,只是一个长发女孩子站在海滩边的背影。就凭着张照片,他们可以随便吹牛奉若神明磕头礼拜赞叹不绝。这个陈倩在负责接待和把我骗进传销中后,就消失了好几天,过了几天前来“串门”(传销的各个家和家人之间是相互串门,一起帮忙给新人洗脑的),我忍不住发火大骂她,结果招来他们一阵拳打脚踢,完了之后,她连带挖苦和讽刺地骂我数落我,什么你学生骗你进来,那是看得起你,你这样一个穷人,这是祖坟冒青烟了才有这机会。什么我姐姐曾经叫我加入,我也不信,刚来时和你一样绝食,闹脾气,后来看到她过的那种生活后,才知道是自己错了,她是为我好,后来我积极上进,发展了好几位亲戚和同学,现在也是大主任了,距离出局成功不远了。什么你还看不起我们行业,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和我们的行业,就你这种人,我们见多了,好好考察行业,别天天想着出去等等。
女生物唐荷花,(不知是真名还是化名),唐老板,湖南人,矮小而胖,骗我进入传销过程中她主要负责通风报信,侧面打探关于我的一切信息,负责摸底,联络,兼监督我,说话如同村妇,问话如同审问,不厌其烦,你不回答,她会莫名其妙地有点发火的味道(真不知她以为自己是谁),一会儿亲切一会儿嗔怒。这个人自从负责把我骗进传销窝点后,就再也没有再出现过,估计又去骗其他人了还是其他原因,不得而知。
宋姓生物,宋玲玲,宋老板,贵州人。具体什么地方不得而知。个子略高,长相平淡无奇,没什么好介绍的。这个人和下文的王青青,还有一个我忘记姓名的女的,是这个家里的常驻人员,负责一切协助为我洗脑,打我,摧残的我的工作。比如刚进门当我发现这里是传销窝点,开始大喊大叫反抗时,就是她拿毛巾塞我的嘴的。后来我再在绝食时候,是她亲自以身作则,给我表演不吃饭的下场怎么样以及他们会怎样让你乖乖吃饭的,我愣是看着一大盆干拌面被别人“强行”让她吃下去,(后文再叙述),天啦,那可是一大盆面呀!她的行为会刷新你的三观,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一切尽有可能。
王姓生物,王青青,王老板,好像化名(还是真名?)叫做张纳纳,安徽亳州人。这是当时我进入传销窝点时,在隔壁屋里的人。三十最左右,短发,脸上横肉和愚昧平分秋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绝对是传销中骨灰级玩家,据说这已经是三次还是四次进传销,几次他们就说是几进宫。这个王老板,据说对传销的流程,派别已经司空见惯,每次掉入传销,都不惊不怖不畏,不管是北派还是南派,不管是1040阳光工程还是蝶贝蕾,不管在安徽合肥还是广西北海,绝对见过大世面,我曾怀疑她是觉得外面生活艰难,故意进入其中的。历经沧桑的人都有一颗铁石狠毒心肠,她身上表现的最突出,绝对不像一位母亲,或者是因为被金钱蒙蔽太狠,还是苦大仇深,不得而知。她在接下来的日子,狠狠地骂我,批评我,挖苦我,讽刺我,推搡我,质问我,唾弃我,绝对执着而顽强。她的对成功的描述是,等行业成功后,拿到一千多万元,她要买一挂最长的爆竹,一直从村东头放到村西头。每一次折磨我,她都会畅想和描述一遍她成功后的生活。可是就这个顽强到绝对想靠传销出人头地的骨灰级玩家,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亲眼看到她因为营养不良几次晕倒,脸色惨白,其他人扶起她给她喝糖开水。
不明姓名的生物,女性,二十岁上下,但是长得着急。因为她根本没有介绍其姓名,还是我忘记了?扎着马尾,两腮通红,是上文提到的除唐荷花之外的,另一个矮胖女性,是来自云南还是贵州,记不大清楚了,这是第一天进传销后,给我上课和给我下马威,以及思想洗脑和打击我精神防线的人。她在这个“家”里呆了几天就再没有出现。下面故事就从我进入传销窝点接着讲起,也从这个不明姓名的女性生物讲起。接下来这个人我们就暂且叫她无名老板吧!
四第一层地狱:魔鬼群殴
宋贵州女孩玲玲开门,放我们我进入室内,唐荷花和宋一起用大铜锁锁好门。进入一间屋子,只见他们四男一女在围桌打牌,四个男的,分别室娄文,董旭明,文佐翔(哲明?),沈瑞,他们在打升级,无名女老板在旁边看。我们进屋后,陈倩随口就问了他们一句:什么情况啊?他们立刻转身,回答说在打升级。他们很热情,不由分说,全都站起来让我过去打升级:“帅哥,过来坐”
“帅哥,过来打牌”,
“帅哥,不要陌生呀,来这里就是自己家了”
“帅哥,你来坐我的位置上打牌”
帅哥这个称呼,是我从这里听到呕吐的一个词语,从这里出来以后的日子里,但凡有人叫我帅哥,我都感觉到紧张不安。而帅哥,就是他们传销行业中对于男性新人的称呼,对于女性新人则称美女,这个与颜值没有任何挂钩。还没来得及我推辞,就被几个男的“热情地”连拉带拽地请到座位上了。说实话,从我自己身上我看到了中国中学生,大学生,甚至知识分子的单纯与幼稚,社会经验缺少与天真。就是在那一时,那一刻,看到这屋子里的奇怪陈设和布置,看到这么一些目光怪异的人,依旧没有见到我的学生出现,我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怎么都不会把这些人和罪犯联系在一起,也就更想不到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以为这里可能这是他们简陋的宿舍,以为他们都是我学生的朋友,以为他们今晚要和我一起痛快喝酒。既累又冷的我,在这个发霉潮湿寒气逼人的“家”里,实在不愿意多呆一分钟,更不愿意打牌,但是被他们连拉带拽地拉到了座位上,也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打升级。那副扑克我敢保证绝对是文物级别的,粘乎乎地厚厚地,有好多张都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三番五次地用胶带黏在一起。我抓到的牌都是大牌好牌,我和自己的队友,也就是文佐翔连胜三局,他们都热情地拍手较好,称赞我打得好,我分明感受到对方是故意输牌,我们四人打牌,其他男男女女都围在边上看,我的手机还在陈倩手上,她在一边和唐荷花拿着我的手机“听歌”。三局过后,我的队友换成了那个扎马尾矮胖的无名女老板,她上来后,并不单单打牌,或者说根本目的不是打牌,主要在于向往问话和给我讲故事,训话。她先问你今天坐什么车来的南通,我说是汽车,他又问,你知不知道你朋友最近的工作,我说知道呀,他和他姐姐姐夫不是开了美容美甲店嘛。她又说,真是不凑巧,在你来南通前,这里刮了大风,你朋友的店和工作都被大风吹跑了,他现在在考察并进行一种新的行业。又问我,你知道我们国家的伟人邓小平吗?他曾经再1992年的时候出国考察,引进了一种新的经济模式,这种经济模式一直在地下运作,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我心想,真他妈开玩笑,大风把工作和店面吹没了还。而且我也从没有听过邓小平引进过这个什么新行业,我以为她在吹牛或者开玩笑,于是我笑着说这不可能,你们也太能开玩笑了吧!这些我怎么没有听过呀,好歹为也见多识广的。突然她对我这种不严肃的态度,十分生气,板起脸来给我说,她说的都是真的,并要我好好听别不认真。我见她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只好更加不情不愿地打牌。好几个小时没上厕所,我有点想上厕所了,我就说上个厕所再打牌把,见厕所就在这个屋子对面,我说着就起来要出去上厕所,她突然严厉地命令我坐下,其他人也附和,表情都很严肃和生气,听到他们的语气,看到他们的表情,刹那间我终于明白自己肯定落入到不法分子手中了,至于具体干什么的就不知道了,吸毒,人体器官,绑架,传销等一些词语在大脑中闪过,惊恐和不安一下子袭击了我的全身,瞬间看他们每个人表情都狰狞可怕。我再次不由分说愤怒地站起来,指着一旁的陈倩和唐荷花大骂你们这帮骗子,并且在同时,我以极快的速度从陈倩手上夺回了我的手机,就往房门口走,还没走到门口,他们所有的人,四个男的,四个女的就围了上来,要挡住我的去路,同时宋玲玲已经把房门关上并背靠在门扇上挡我。看着面目狰狞围上来的四个男的,我凭借自己一直以来健身锻炼的自信,同时也是害怕愤怒,就手指着他们说,就你们这几个货色,我分分钟能放到,说着就扑了上去和他们对打,其实,根本还没容我出拳抬腿,他们已经动作熟练地把我双手反背了起来,两个男的一人拽我一只手,刹那间,压抑恐惧愤怒着急绝望各种情绪全都爆发,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大喊大叫大骂,试图挣脱魔抓,瞬间又扑上来两个男的,一个人控制我一条腿,我就被他们四个男的按住手脚,被结实地,面部朝下按在地板上,我拼死挣扎,喉咙瞬间沙哑,只穿着一条单薄运动裤和一件单薄运动衣的我,全身被汗水湿透,身上全是泥土,接着又过来两个女的,死死按住我的头,把嘴巴贴在地板上,我的牙齿啃到水泥地和尘土,嘴唇和眼角已经开始流血,贵州生物宋玲玲又命令人拿个毛巾过来把我口塞住,喊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继续不要命地反抗,汗珠和眼角嘴唇的血水混在一起,当然还有绝望的泪水,因为从那一刻开始,你即使想死,也没有都机会了。可能是我反抗的太厉害,他们又打电话叫了人,嘴里愤怒地骂我:他们你以为你很牛逼,我门这里什么牛人没见过,比你牛逼的见多了,什么黑社会老大,特种兵,少林寺和尚,都被我们整得服服帖帖,我们有几万人在这个城市,一个电话可以让这个屋子站满人…….我用头撞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到他们那攫取的兽类一样的眼睛,和长得歪瓜裂枣的长相,我以读书人最后的尊严告诉自己,宁可死,绝不服从。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胳膊被猛烈反剪过去,他们用膝盖垫住我手臂时骨骼的响声,为了让我不要反抗的太凶,手指也被用脚垫在地上猛踩。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由于疼痛和折磨,全身泥土,血水汗水浸湿头脸的我,在短暂的晕过去之后醒来,仰面躺在地板上,睁眼一刹那我看见了好多新面孔,一样歪瓜裂枣,形容丑陋如同西游记里金角大王洞里的小妖精,抽着烟,骂骂咧咧地围着我,用脚踢我,拽我头发,仔细一看,整个屋子里全是人。他们说这个城市他们有几万人我不能确定真假,但是他们一个电话让这个房间站满人,我信。手脚酸痛全身无力嗓子已经发不出声的我,感觉天旋地转,纵有拼死之心,也动弹不了了。这样的折磨,任凭你是铁打的人,也得把一层皮下来。全身像抽掉了筋一样的我,蜷缩在哪里,任凭绝望的泪水流在伤口上,流在心里,做梦一样,瞬间怀疑人生。
得胜的生物们,开始搜查的我抱,所有东西一件件被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手机,钱包,银行卡,钥匙,甚至一分钱硬币。娄文负责检查登记我的物品,我眼看着自己的东西财产全部被他们没收却无能为力,瘫软如同死人。娄文边搜查我的东西边骂骂咧咧地说,夜宵元宵不可怕,传销才可怕,掉在我们这个行业,你除非把行业考察清楚,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你他妈就这么一百多块钱现金,我们不稀罕,穷逼一个,拿十万现金的包工头在这里我也见过,你算个狗屎……后来才知道,进入这里,基本不可能出去,所谓把行业考察清楚,考察宁白,就是意味着你要交钱买产品,要拉人头发展下线,坑害其他亲戚朋友。
一盏15瓦的昏暗的等亮着,在这潮湿发霉极度寒冷的深夜,刚才浑身被汗水湿透的我,蜷缩在地上,又开始瑟瑟发抖。一年将要结束,万家灯火,普天同庆团员的除夕和春节,我却要在这个冰冷的魔窟里和一群人鬼不分的异类度过了,而且接下来生死不明好歹未知,如同阿鼻地狱一样,千万亿劫求出无期!唉,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才会有这样的劫难!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感受到如此荒凉冷清凄惨与绝望的夜晚呢 !











楼主:ty_144656936  时间:2022-02-05 21:43:35
@青蛙啊啊 2022-02-04 22:43:16
楼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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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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