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村挽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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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5-09 02:35:02 更新时间:2022-05-09 20:12:48

楼主:刚睡醒的考拉  时间:2022-05-08 18:35:02

第八节:文轩
“这个文轩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噩梦里无缘无故会出现这个名字?药婆婆也念叨这个名字”,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百思不得其解,暗自琢磨进而发呆起来。“这屋子怎么满是中药味,也太浓了吧。”小野揉揉鼻子有点抱怨,“大姐他们家是中药世家,昨天聊了几句,她爷爷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好多村民慕名而来,你看她家全是药材”。“哎,陈年往事了,到了我爸这一代几乎失传了,我爸是三代单传可偏偏就不愿意跟着爷爷学祖传中医手艺,喜欢写写划划,后来又嚷嚷着要出去考学校,为这事可没少和我爷爷争执赌气,结果离家出走背着包就出去读书了,高中毕业背着我爷爷把名字都改了,嫌我爷爷取的名字不好听,自己改了个文绉绉的学名,我爷爷气得差点没和他断绝关系。”“你爸是不是文轩?”我几乎脱口而出。“是呀,你咋晓得哦。”“哦,刚才听你妈提了一嘴。”大姐浅笑了一下,点点头:“我爸在村里也算半个文化人,只可惜那一年高考前夕我奶奶突然离世,我爸是个大孝子非常难过影响了发挥,大学落榜了。后来回到村头也不爱落屋,不是跑去主城区找图书馆看书就是跑到后山上面去写诗,坚决不学中医,时间久了我爷爷也拿他没得法不再管了,再后头就和我妈结了婚,我妈是老支书的女儿,外公有点文化,所以我妈在他们那代人里也算能读书识字的,我妈嫁过来之后反而比我爸更喜欢爷爷家的祖传手艺,一天就追着我爷爷学望闻问切那些,我爷爷看诊她也在旁边偷师,一来二去时间长了,我妈反而学会了一些皮毛,后面我爷爷看到后继无人也看开了,干脆认真给我妈传授了一些中医学问,我爷爷老了下不来床的时候我妈就替他看诊了”“你爸以前叫啥名儿呢?”胖子贼笑贼笑的问道。“听爷爷说过,好像……叫……李大毛”。噗~胖子笑得前俯后仰,小野本就不大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根线,忍俊不禁,“李文轩是比李大毛有气质点哈。”我打趣道。大姐先是一愣,随后也轻轻笑了起来,“以前没细想,你们这么一说还真是哈。”“文轩回来了吗?文轩在哪里?”药婆婆听到我们提到这名字,犹如发条又拧上了,眼神从望向村口方向转向我们,一改之前的呆滞尽充满期待。“妈,爸还没回来,我在给他们讲爸和爷爷的事情。”肉眼可见药婆婆的眼神一瞬间落寞下来,恢复了木讷继续看向村口。“我爸过世的那一年我妈就这样了,呆傻的在门口坐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因为我爸曾经告诉过她,村里桃花开了的时候我就回来了。结果桃花开了一年又一年,我妈就这么等了一年又一年,这么一晃,一辈子就过去了。 我去给你们做点晚饭吧,我们农村没啥山珍海味,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吃了再回城里。”“哎呀,不麻烦了,我们来的时候背了方便面,借你家开水泡一下就可以了。”“吃那个东西不好,伤身体的,就这样说好了,我们家平时也怪冷清的没啥人,今天热闹也是好事。 黑娃儿, 你们几个等挖挖机的吃点不嘛,我带到就做来吃了。”大姐提高嗓门对着门口4个还在吞云吐雾“密谋大事”的憨货问道。“哎呀,李大姐,这怎么好意思嘛。”黑娃儿听到有白吃的机会,立刻一改之前的匪气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表现出带头大哥的“高素质”。“乡里乡亲几十年了,你给我说这些干啥呢,平时哪家屋头摆酒吃席也没见你张黑娃儿客气过。”“黑哥,她像是在洗刷你哟” 黑娃儿身旁哼哈二将立马“机智”护主生怕大哥落了下风。黑娃儿狠狠的白了几个跟班一眼“我听得懂四川话,稀罕你几个翻译哟。别个李大姐是在和我开玩笑懂不懂?几个宝器。”想到这顿白吃的晚餐,黑娃儿继续厚着脸皮陪笑道“哎呀,李大姐你硬是取笑我哦,看来今天必须得尝一下我姐儿的高超厨艺了哦”大姐不再言语,转身进了厨房忙活去了。天色逐暗,厨房的土灶台上没有油烟机,阵阵青烟四下飘散,伴着川菜特有的糊辣壳香味朝堂屋溢来,果然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顿时感觉这几近荒芜的小山村有了一丝暖意,让下午的噩梦阴霾一扫而空。胖子闻着菜香味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三人相视一笑。“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遥远的地方……”一串震耳欲聋的山寨手机铃声煞了风景,“喂~我等到的,没走没走,哎呀我晓得你下午开到镇上工地接业务去了,搞快点给我开过来呀,李大姐屋头吃饭,你搞完了快点开过来哈,今天晚上我必须搞了,等不得了,就这样。”黑娃儿粗声粗气的挂了电话,“土火!”胖子暗暗骂了一句,显然还在为下午的过节愤愤不平,甚是看不惯此人。此时大姐从厨房走出来,张罗着开饭了。黑娃儿一听喜笑颜开的走进屋里,反手一拍哼哈二将脑壳,“快去帮忙端菜撒,等到吃现成嗦,木起一坨。”“来来来,坐起了,碰到一堆都是缘分,有天大的事都把饭吃了来,打雷不催吃饭人。“大姐招呼着大家围向木桌。“哎呀,来嘛,胖娃儿,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准你过来吃饭。”黑娃儿朝着胖子轻蔑的挥挥手。“到底哪个是胖娃儿哟,你也没得好瘦,好意思。”对于黑娃儿言语中表露出他比自己瘦这件事,胖子是绝不服气的。“行了,行了,都来吃哈。”哼哈二将从厨房端出七八盘菜,让人眼前一亮,虽谈不上珠翠之珍,但也让人垂涎三尺,“也,大姐,你可真能干,这么一会时间就搞出这一桌来。”“哎呀,屋头没得啥山珍海味,就是家常便饭的你们不客气哈,吃饱作数。”“已经很好了,简直是惊喜,板栗烧牛肉、凉拌皮蛋还带回甜,鲫鱼汤熬得白生生的,好吃好吃,咦,这是你自己搞的药酒呀?”“嗯,我泡的柿子酒,尝点嘛。”……美味佳肴果然威力无穷,让萍水相逢的几路人“一吃泯恩仇”……黑夜渐渐笼罩了大地……




第九节:晚餐
柿子酒过三巡,农家菜过五味,除了大姐和酒精过敏的小野之外,其余众人微醺,窗外茂密的香樟树枝叶在一轮弯月照耀下依稀可见,正值五月,静寂的村子里一入夜便是听取蛙声一片,树影婆娑这般美好。药婆婆坚持不上桌吃饭,大姐便盛了一中碗饭菜递给她,独自坐靠近大门角落的小凳子上一口一口嚼着,形影孤单。“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想起大姐讲述的往事,不禁陷入感叹。“我在仰望,月亮之上…”聒噪的铃声又闹起来,“喂~来了嗦,对头,直接开进来,就是李二娃的那个老院子,我们现在过去。” 张黑娃儿显然已酒足饭饱,挂了电话吆喝着马仔们就准备去“干大事”了,起身一刹那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幸好哼哈二将眼疾手快搀扶上去阻止了“狗吃屎”直播,挽回了大哥的面子。“黑娃儿,你还走得不哦,要不然各人回去睡了。”大姐喃喃的劝了一句,眼神里似乎包含一缕道不清的东西。“那不得行哟,今天必须把你家李二娃的院子掀了,鸽儿把挖挖机都连夜连晚开过来了,不能拖了”。大姐见状不再阻拦,摆摆手进了厨房。张黑娃儿带领3个跟班趔趔趄趄移出了大姐屋子,气势汹汹的朝着那个院子走去。“快,我们也去看看?”小野晃了晃还沉醉在美酒佳肴里的我和胖子。三人瞬间眼神交错,故意间隔几分钟之后默契的尾随跟去。村里的石板路近半年来历经压路机,推土机的摧残变得有些凹凸不平了,也不知是路面崎岖还是有些醉意,踏着脚下的小路似乎越过千沟万壑,几次差点跌倒,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始终不敢打开电筒生怕被黑娃儿他们发现。滴酒不沾的小野此时是最清醒的一个,在前面带路,3人借着月光听着前面那群人乌喧喧的声音,不到5分钟我们老远就瞧见了院门开着,4个拆迁的已经进了院子。我们3人摸着宅院墙根蹑手蹑脚慢慢挪向那个一半被杂草和藤曼挡住的破木门,想靠近一点偷看里面的情况。“这里有字,写的啥?”小野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停住了脚步,随即拿出手机照了一下“文轩结婚了”,五个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出现在要靠近木门的墙上,我立马凑近一看,似乎忆起了什么,对,昨天傍晚我误入这个院子之前正值黄昏,当时我的确瞟到了墙上的这排字,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小孩的涂鸦之作就走过去了,怪不得下午我的噩梦里出现了“文轩”这个人呢,原来如此,真是日有所见觉有所梦,人脑就像一个巨型存储器,有些记忆如缓存悄无声息的植入又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超负荷溢出而被抹去,有的记忆刻骨铭心如SSD固态硬盘难以清除甚至变为执念。“咦,好像哪里不对”,突然有个念头从我脑子里蹦出来,也伴着越来越强烈的眩晕出现。“啥?”“大姐不是说她爸爸是三代单传吗?”“是呀,是这么说的,结果导致她爷爷的独门医术断档了呗。”小野有些迷茫的回头看着我。“可为啥黑胖子说这个院子是李二娃的,还说是药婆婆的小叔子,单传哪来的弟弟?还有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大姐堂屋有个精致的木相框,里面有张照片,有个整整齐齐的白衬衣年轻人,胸口别着一支钢笔那个,旁边还有一位搭着汗巾的小伙子,大姐亲口给我说那是她爸和幺爸。这信息没对上呀……”一时间疑团重重不知所措。“哎呀,我脑壳胀痛得很,好晕呀,不晓得你们在说啥,我已经丧失分析判断能力,莫说了。”胖子突然蹲下显得显得很难受的样子,一声肥肉让他看起来颤颤巍巍重心不稳。“谁让你刚才胡吃海喝的,醉了吧”小野白了胖子一眼,“让胖子靠着墙根坐会吧,我们去院里瞧瞧。”……“啊!别杀我!”……“有鬼呀!”“别,别找我,不是是我杀的!”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厉叫声响彻天际,随即看到哼哈二将里那个瘦猴子从院门口连滚带爬冲出来,脸色卡白眼神呆滞,嘴里不停的叫喊着“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别找我呀!”三步一摔,五步一跪的向村口狂奔去。

第十节:李桃
“GOODBYE MY LOVE 我的爱人再见……”梦境中那雌雄模辩的浑厚中音再次出现,像从远古的时空隧道飘出,魔音绕梁挥之不去,如紧箍咒般听得人头痛欲裂,小野早已蹲在一旁呕吐不止,冷汗从他额头大颗大颗滴下,胖子双手使劲捶打着太阳穴越发痛苦。噩梦里的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惧感真真切切出现了,只觉得双脚不听使唤,像飘起来似的站立不稳,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堵得呼吸困难,“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凭借脑海里最后一丝执念,我艰难的向前挪了几步,拼尽全力拨开木门前的杂草迈入院子,只见黑娃儿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近乎痴傻,身下的一趟水夹着酸臭味显然已小便失禁神志不清,剩下2个跟班挺尸一般躺在地上昏厥过去。“你是谁?!出来!有本事出来唱!”我的情绪近崩盘,发出撕裂的吼声。“都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害死了我的文轩,我要你们偿命!谁也别想带走文轩!”充满戾气的诅咒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让人窒息,几乎同时,那一抹鬼魅鲜艳的三角梅依附在黑色藤曼上再次袭来在我身上不停缠绕,此刻我只觉得周遭天旋地转,全身被藤曼越缠越紧无法挣脱逐渐意识模糊,恍惚间看到几米开外飘出一个白衬衣男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慢慢向我走近,终于看清他的双眼居然是两个黑洞并无眼珠,两股鲜血不停从黑洞里渗出。近在咫尺间,他突然露出死神般的笑容,像要在这黑夜里主宰大地毁灭生灵……“他身上有中药味!是人!”就在我已万念俱灰即将跌入无间地狱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斥吼!随即意识像被一瞬间拉回些许,姗姗来迟的波仔拿着一瓶矿泉水冲进来顷刻对着我从头浇下来,小野紧跟着也冲进来对着白衣男子大喊:“李大姐!~”我顿时六神归位清醒过来,惊恐的看向男人。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转身快速消失在夜色中,此时村里的巷子传来“呜~嗯~呜~嗯”的警车声,“我进村的时候看到有个疯疯癫癫的男人不要命似的冲过去,就预感出事了,立刻报了警然后准备营救你们。”波仔洋洋得意的说。这时,几个制服警察跑了进来快速扫了一眼全场,“地上几个咋了?!”“没死没死,这几个晕过去了,这个坐着的可能疯了。”我连忙解释道。“凶手往那里面跑了,赶快去追”,小野指着白衣男逃窜的方向对着警察说。“治国你留下马上叫救护车,小军、小伟跟我追!”……“糟了,药婆婆!”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就往外跑,波仔、小野紧随其后,跑出大门看见胖子还迷迷墩墩坐在地上中了邪似的嘟哝着什么,来不及管他了,我们返回药婆婆屋子时发现大门半掩着没锁,推门而入,堂屋没人,“嬢嬢,在哪里哦?”叫了几声没人应答,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走进里屋,发现药婆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表情安详,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药渣,胸口紧紧抱着一本破旧的老式硬面抄笔记本,我心生悲凉不敢向前,波仔见状走过去在鼻孔探了几秒钟:“没气了。我去叫警察过来吧”。“药婆婆终究还是没等回来文轩。”小野叹了口气,默默走过去废了好些力才拖出那笔记本,封面残留着没清理干净的灰尘,“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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