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叶子（散文）

刘聪震

世界上美丽的叶子真是太多了。譬如说，形象大的像芭蕉的绿色叶，叶子小的像银杏树的即将落去的黄叶。另外，像蛾树的叶儿，深秋的柿树的叶迩儿，以及柚子树的叶和女贞子的叶儿，那都是世界上一流的很美的叶子，我认为。不过，我儿时记忆中的最美的叶子，当是一种名叫“金钢刺”的叶——
“金钢刺”是一种刺蔓，这种刺蔓曲折蜿蜒，长得很长，茎为绿色，它的上面长有倒挂的短刺，同时它也长有像丝瓜、黄瓜和南瓜那些藤蔓植物的“细钢丝”，可以攀附缠卷到其他物体上。因而，可以说这也是一种“好上树”的刺哦。“金钢刺”刺蔓硬，它藤不粗，但它的质地的硬－－也许就是它名字“金钢刺”的来历吧。但我不知道它的学名。“金钢刺”的叶儿是一种椭圆形或圆形的叶儿，大的有大人巴掌大的，小的有小孩手般大的。这叶儿，叶面光滑，似蜡质，又厚又显得嫩。但事实上，它是结实得很，它质地柔韧，结构细密，拿在手上手感也很好；摩挲在脸上，脸上也很舒服的。这叶儿刚刚长成时很美很美，长老了也很美的，待它快要落叶了，叶成黄色，此时它依旧很美。“金钢刺”的叶儿的大小，那是要看它的茎蔓的年龄和它所生长的处所的，年龄小的，生长处所欠佳的——譬如根扎在硬石缝中的，叶儿就小。
我小时候，很爱玩这种美丽的叶子，未启蒙读书之前，大抵是四五岁左右，我就和堂兄阿丁下到离家门好远的阳坡湾的荒扒中摘取这种叶子了。怎么摘的全无了记忆，然却记得回至家分叶儿的情景，我们是把它假设为钞票的，在我家南屋分时，他说光线太暗，在我家北屋大门后分时，他又说这儿鸡屎太臭；到他家屋中分时，大抵也在大门扇的后边吧，我也提出说鸡屎太臭——养鸡，鸡都栖息在门后的鸡罩上的。于是，我们就窜出去寻好地方分叶儿了……美的东西怎么能在丑的处所、环境恶劣的地方展示和暴露呢！这美是什么？这美就是叶子，椭圆的形状，短短的把儿，光滑的叶面，一圈圈的椭圆的线条——那是叶脉。是呀，这叶儿可以把玩，看着它心里愉快，拿着它是一种占有、一种享受、一种对美的珍视和珍爱，拥有这叶子心里是快慰的，拥有这叶子是把大自然赐给我们的艺术品变成自家的财产。可是你拿它久了，好奇心满足了，玩腻了，你也就把它随意丢了，扔了，不要了……是的，我们大了些的时候，能上坡放牛了、砍柴了，哪一次的玩法又不是那样的呢？
其实，这美叶也是有它另外的用处的。“金钢刺”的叶也叫“馍馍叶”，它可以用来蒸馍馍。馍馍也就是馒头、包子、花卷之类，它是靠蒸气蒸熟的，蒸之时，被蒸物下面要放叶子来堑——农村那是不用布的。于是这美叶就充当了堑底的货色——然而这种角色绝不是任何一种叶子就能充当得了的。叶子，有的有毒，有的有气味，还有的一蒸就烂，要不就是一蒸便渗出带有颜色的液体污染了所蒸的馍馍，而唯有这“金钢刺”的美叶和紫荆树的叶儿，才能充当这种为你献身服务的蒸馍的材料，并且这金钢刺的叶儿比紫荆叶还要上乘得多，也珍贵得多。金钢刺的叶可以长得很大，最大的蒸一个半斤重的馍头毫无问题。你知道吗？最上乘的大精钢刺叶子，它们是圆形的，这是最适合蒸馍馍的了。深秋，你看到那发黄的金钢刺叶儿，只要方便，尽可以摘一些来，用细棍一扎串起来拿回家，放到屋中一年四季也就有蒸馍馍的叶子了。当然了，冬季时落到地上来的金钢刺叶，拾起来亦不失为蒸馍馍的好叶——只要叶子大……
哦，可爱的馍馍叶哟，你这美丽的叶子！
能结美叶的刺就是特殊的刺－－刺也有好刺，我想“金钢刺”就正是这种。“金钢刺”的根那也是特殊的材料，它是天然的微型根雕之材，甚至不用雕，它们个个都是“金身钢铸”的艺术品——齐天大圣“孙行者”。我喜欢“金钢刺”的叶，那是一种美叶，而我对能长有这种美叶的深入地下的坚硬的根，更是崇拜的五体投地，没有这孙悟空般的好强而执着的坚硬猴子般聪明的根，能有你这美丽的叶儿吗？
哦，我可敬可爱的美丽的叶儿啊！


2001年10月23日晚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