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爱情不必生死相许《深度苏醒》(已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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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8-04-08 21:28:00 更新时间:2020-11-10 14:00:53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3-02 23:56:30
谢谢大伙收听,呵呵。这段天天加班,累的,状态一般。凑合听吧。没听到的可以下载,找到3月3日晚上九点,点击下载即可。
开头的声音没调顺,当然主要是没进入状态。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3-03 23:20:20
七少兄弟,写错了,呵呵,是2号,改过来了。
你也是,这么近,来了请你喝酒并送书,还用买么?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3-04 23:38:45
邦好。会连载完。不过出版方让缓缓。我博里有比较全的,要不请您移驾一下?
http://blog.sina.com.cn/huyoucong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3-06 11:37:13

3月2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之声《品位书香》栏目为小文《深度苏醒》做了一期节目。在此感谢主持贺超。
网址:http://media.cnr.cn/option,com_content,task,category,sectionid,19,id,82,Itemid,180.html
点击:2010-03-02 21:00或后面按钮下载可听。
内容整理如下:

贺超:晚上好,亲爱的听众朋友。欢迎大家关注今天晚间的《品味书香》,我是贺超。听着这样轻松的音乐,希望你能将一天的忙碌都放下来。我们将与您一起分享一本非常唯美的情感小说《深度苏醒》。这部书由鹭江出版社推出,作者是我们曾经介绍过的一部叫《惊世大海难》的作者,叫怀旧船长。他的名字非常的温暖,可是他的小说写得非常凌厉。而在这样一部叫做《深度苏醒》的作品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开始写情感小说了。当然,它能让你有很多的想象。这部小说写的是一个女子与三个男人的故事,写的是一段坚守的爱情,也写的是我们看似奢侈的心中的爱。今天晚上,我们特别有幸请到了这部书的作者怀旧船长以及这部书的责任编辑海棠小姐,和大家一起来分享一本全新的书,一个感人的故事。
我在书的封底上看到毕淑敏老师是这样评价这部作品的:深度苏醒这部小说,以大自然的美丽与险恶为经线,以人心的清澈和卑劣做纬线,在万丈红尘和世外孤岛上,交织出一匹现代人生活的斑斓布帛。作者深谙商道的诡谲和世事的纷繁,却依然保持着对纯真人性的追索与讴歌,令人感慨。而另一位我们熟悉的情感作家陈彤这样评价这部小说:一个人情感上的苏醒不会那么简单,更何况还需要“深度苏醒”。作者对这个过程的描写可谓精妙,对已婚女性内心的挣扎、反复,一针见血,却又深“刺”浅出,温柔对待。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作者呢?好,我们有请本书的作者怀旧船长,来和我们的听众朋友打个招呼。
怀旧船长:听众朋友大家好,主持人贺超好。
贺超:听到这样的声音,你能想象这样一位练过武术的少林弟子,要写情感小说了,哈哈。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在我们的节目中曾经介绍过怀旧船长。船长的另外一部作品叫《惊世大海难》,故事讲得特别棒。现在来认识一下旁边的这位美女。
海棠:大家好,我是海棠。
贺超:海棠是本书的责任编辑。当然了,也是有各种缘分让你来发现一部作品。我先问一下怀旧船长,你这本书的名字与以前的书名很不同,叫《深度苏醒》,这书名怎么来的?
怀旧船长:“深度苏醒”更多的是一种灵魂、一种人性的苏醒……
贺超:复苏?
怀旧船长:对。跟复苏有微微的区别。复苏呢,比如说大地复苏,一天的早晨开始了,这叫复苏。而苏醒是经过一些阵痛、经过一些世事的变幻,由一个过程产生了灵魂上的升华,叫“苏醒”。
贺超:涅槃以后的觉醒?
怀旧船长:对。
贺超:这个书名要敲定与责任编辑有关吗?
怀旧船长:应该说以前就叫这个名字,海棠呢是在网络上发现这部连载的作品,然后跟我联系。其实联系的人不少,但海棠发掘了这部作品的内涵,她认为不单纯的是一部爱情小说,它具有社会的普遍意义。
贺超:呵呵,你都替责编把话说了,她还说什么呢?
怀旧船长:这是她告诉我的。
贺超:那海棠说说,当时在浩如烟海的小说中,选一部小说着实不容易。
海棠:是。我记得当时是一个星期四的下午,因为工作了四天,非常累,在网上无意间看到这部小说,觉得很清新,吸引着我往下读,越读越欲罢不能,觉得特别好,就推荐给我们总编辑。总编是从晚上七点一直读到凌晨两点多,第二天我们就决定把这本书给签下来。
贺超:你们总编是男的还是女的?
海棠:男的。
贺超:那真提很难得。之前不认识怀旧船长吧?
海棠:不认识。
贺超:你要是看过他的《惊世大海难》,你就会相信,他真的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
海棠:对对对,特别是。
贺超:船长,咱们认识快三年了吧?
怀旧船长:在2007年1月,我们在这个直播间聊过天,但是贺超是越来越帅了。
贺超:谢谢啊。当时我看完《惊世大海难》,我说船长非常会讲故事。之后有一次联系的时候,他说他要写情感小说,我说,我看你有点悬……实在不能接受,李逹去写情感小说,呵呵~~
怀旧船长:这点我插一句。刚才在来电梯间的时候,贺超在批评我,说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写什么情感小说啊。还说,你这个小说,没有《惊世大海难》写得好。当时我很受打击,我想这哥们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贺超可能忽略了一个东西,其实我这个小说是写给女人看的。
海棠:对。
贺超:啊,是这样啊。
怀旧船长:曾经有女读者,看了这个小说后,买了一千本书,送给自己的朋友,希望自己的姐妹们能够共同来解构一下自己的情感历程。
贺超:哟,太好奇了。那么我想问一下,你是写给女性看的,你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写一部给女性看的书呢?
怀旧船长:这是有一个因由,因为书里边的场景、人物全部都是真实的。丹•布朗在写《达•芬奇密码》的时候,他说他的场景全部都是真实的,我这个也是,只是故事、人物作了一些处理。有一年,我在金沙江上游开会,那里有一个“西部温泉”,水非常好。我在那里洗温泉,就碰见了本书主角“欧阳漓”,长得很像赫本。当时我醉眼朦胧的,当然,本人也比较好色,一看在雾气弥漫的水中有一个赫本,以为是天使下凡,就过去跟她聊天。她问你是干吗的?我说我是做航海的。她说她认识一位远洋船长。然后我们找了一个喝冷饮的地方,听她讲了这个故事。故事完后,她请我为他打听这位远洋船长就是“季汉宇”,因为后来他们已经没有联系了。我说行,因为我在交通系统,可以给你联系到,尤其是航海方面的人。后来我确实给她打听到了这个人,也确实将“季汉宇”新的联系方式给了她,但他们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所以我(这个小说)的结尾是写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是这个故事的由来触动了我。故事中,他们去了一个孤岛,我也亲自去过这个地方,而且确实遇到了台风,把我困在那儿十几天,因为海上超过十级大风就要停航。所以,(书中)所有的场景和人物原型都是存在的,不是瞎编的,这点我要声明一下。
贺超:我们聊到现在,知道了这个小说的由来,也你特别提示,这部小说是写给女士看的……
怀旧船长:不仅给女士看,而且我要特别提示一下:这本小说,拒绝男士翻阅,专供女士参详。
贺超:有作秀嫌疑。
怀旧船长:是,但我一直都这么说。
贺超:说到现在,我感觉大家很好奇,不管是在我口中说很一般,没有你以前写得好。当然我也声明一下,这是两种类型的作品,前者是写海难事故,属于灾难悬疑,这个是写爱情。类型不同,但我们不能去说(它们)孰高孰低,孰优孰劣,只能自己凭着兴趣去看。但大家一定想知道,这小说到底写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怀旧船长:好的。现在我就向贺超和听众朋友简单介绍一下故事情节。故事情节实际上非常简单,就是一个网络公司的高管叫欧阳漓,在一次远行中,在西部温泉邂逅了远洋船长季汉宇。季汉宇刚刚与离婚,因为长年在外漂泊,他的律师妻子对他很有怨言,二人就分道扬镳了。季汉宇很郁闷,希望以纵情山水的方式来排泄心中的苦闷,就到了西部温泉。两人都是偶然的相遇,但季汉宇看到了在水雾中的欧阳漓,在相遇的一刹那,季汉宇被震住了,他觉得在二十年前的梦中,曾经出现过这种画面,完全和当前的景象叠合。也许我们都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当我们在一个场景里的时候,我们突然想起来在很多年以前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季汉宇当时心里咚咚直跳,觉得这个女士才是他此生要追求的人,就是梦中情人突然出现。季汉宇便上去跟她接触,但欧阳漓很警惕,一看这个船长虽然长得并不像坏人,但陌生男士过来聊天,还是有些戒备。然而随着二人倾心的交谈,欧阳漓发现季汉宇那种男人的广阔和对她的懂——有时候一个人懂另一个人,也许在一生的交往中也不会懂,也许几句话就懂了,这是很奇妙的事情。所以我认为爱情为什么成为千古以来的不解之谜,永远都存在,永远成为人们的追求,因此我在本书的开头写了一句话:每个人都渴望一次惊天动地的爱情。人的一生,要做很多事,但我们最渴望做的事情就是寻找到跟我们最适合、最懂我们的另一半,这是一个伟大的命题。而且只有爱情的存在、家庭的存在,人类才得以延续,这是一个很高的命题,决非两人简单恋爱、结婚就完了的事。刚才这是一个插曲,我继续讲这个故事——
贺超:他们俩来电了?
怀旧船长:对。二人在西部温泉聊到深夜,欧阳漓对季汉宇的远洋生活非常神往。欧阳漓是做网络公司的,当然对都市生活非常熟悉,但对自己不为所知的生活领域,她感到好奇。季汉宇给她介绍了他在海上航行的壮观的景色、传奇的经历和独特的感受,让欧阳漓非常神往。她告诉季汉宇,她也很想摆脱尘嚣,很想远离都市,去让自己的心灵荡涤一下。季汉宇说有啊,有一个孤岛,远离大陆,没有人烟,连手机信号都不通,我曾在那里呆过几天。那么,都市的人受到挤压后,渴望得到一种完全自然的放松。所以二人相约成行,就到这座孤岛上去了。这个岛,在建国以前麻风病治不好的时候,是关押麻风病人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人住了,二人就去了。其实,很多读者看到这儿的时候,就认为:既然两人都约会到岛上了,一定会有故事,甚至肯定会发生关系,其实是没有的,因为欧阳漓是七十年代生人,七十年代的人的特点,背负着传统的重负,同时又对新鲜的事物感兴趣。在这种情况下,欧阳漓还是想起了她的丈夫汪然,因为汪然帮她解决了一些问题,两人没有爱情,但有婚姻。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觉得他的丈夫是温暖的,她想回到她丈夫的怀抱。尤其是二人在后来碰到了灾难以后,欧阳漓铁了心要离开季汉宇——虽然她很爱他,也对他的这种新奇的东西感动满意或是非常兴奋,但是她还是选择回到现实当中来。二人经过生死考验,当时突发飓风,二人差点死在海里,二人互相救助了对方,季汉宇病了,欧阳漓把他扔在那儿就走了。当她欢天喜地地回到船上,再回到岸上时,发现了一个什么事情呢?发现了她的丈夫汪然和她最好的铁姐妹双宿双飞,她的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觉得这个世界都是在欺骗她,她赶回了北京。接着,她又发现她的公司的合伙人开始算计她,所以她等于是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应该说陷入了绝境当中。
贺超:工作的角度,生意失败;生活的角度,情感失败。
怀旧船长:是的。这二者都化为泡影了。这个时候,远在国外的季汉宇又回来,开始以一个男人的胸怀、一些特殊的手段,发挥了他的能量,让欧阳漓摆脱了生活的困境。大体的故事就是这样。
贺超:嗯,你真不能再讲了,你讲完没人看书了。讲得非常详细。你讲的时候我也有琢磨,一般情况下,经历过大灾大难,往往能培养人更为牢靠的爱情关系,或者是一种彼此信赖的关系……
怀旧船长:那你是欧美电影看多了。
贺超:是。但我在琢磨,你说季汉宇病了以后,欧阳漓还放弃了他,走了;这个男人再回来,真的有这样的胸怀去对一个在特殊时刻把自己甩下的女人吗?我觉得不会。
怀旧船长:那你觉得不会,我觉得会。为什么呢?男人爱一个女人跟女人爱一个男人不一样。
贺超:你觉得不一样在哪儿呢?
怀旧船长:有一句话,我也在此送给你,送给各位听众,叫“伟大的爱情不必生死相许”。爱情是什么东西呢?它高贵在哪里呢?它更多的是一种奉献和付出,不要说这个女人一看很漂亮,就想据为己有,这是一种非常猥琐的情感观。如果你真正发现这个女人值得爱,甚至为之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贺超:但这个是欧阳漓已经抛弃他了。
怀旧船长:这个也不是抛弃。当时的欧阳漓,已经衣衫不整,经过灾难后她已经恐怖到了极点,你一定要理解一个女人在那种环境下,她只能做出那种决定,她得赶快回到窝里,因为她的命都差点没了,那个时候哪能想到还爱不爱?所以在欧阳漓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一定要理解她,因为她只是一个都市女人,而船长你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你不应该跟一个小女人一般见识,既然爱她,不能说有点小毛病就把它放大了。爱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付出、责任和一成不变的、永恒的追索。
贺超:我觉得你给男人套了太深的枷锁。这样,海棠来讲一下,用一句话来形容你阅读后的感受。
海棠:我觉得这部书让我惊讶,很惊讶。
贺超:这部书为何会让责任编辑惊讶呢?我们在节目的下半段将和大家来聊。其实很感谢怀旧船长,刚才这故事讲得我都觉得有点动心。看故事梗概的时候会觉得很简单,正像我开场讲的,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的故事,前夫后友之间的胶着,但是,听他讲的时候,你会理解他,其实在创作的时候,是藏了很多细细密密的想法在里头。可能通过电波,你会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讲爱情,会不会觉得有点秀?但通过他的文字,恰恰给我们一些更为美好的东西。那我们一首歌曲之后,节目的下半段再会。这首歌的名字就叫《我懂了她》……一部好小说,在今晚的节目中送给您——《深度苏醒》!

贺超:还是这个欢快的掌声,把你留在这个电波里头。今天晚上是我们的品味书香特别节目《书香面对面》,我大家一起分享的是一部叫《深度苏醒》的小说,这部书由鹭江出版社推出,今天晚上特别请到了这部书的作者怀旧船长以及书的责任编辑海棠。或许你是刚刚打开收音机,来了解一下这部小说写了怎样的故事。
《深度苏醒》以IT高管欧阳漓与远洋船长季汉宇的情感发展为线索,真实深刻地反映了两个理性的知性男女在现实安稳、道德规范与内心渴慕的冲突中,挣扎的痛、抉择的艰难以及彼此对爱的彻悟和成全。
故事是这样的:网络公司美女高管欧阳漓事业有成,婚姻生活波澜不惊。远洋船长季汉宇为排解离婚的郁闷,外出旅行以求得心境上的平静。邂逅于西部温泉的二人,一见倾心,从彼此眼中寻找到了久违的激情。一段看似浪漫的孤岛之旅,如约上演……道德和婚姻的束缚,使欧阳漓陷入痛苦的抉择中……欧阳漓最终没有红杏出墙,丈夫汪然却已琵琶别抱。离婚的欧阳漓分得干万现金资产,被汪然的妹妹汪雨和落魄的商界巨子白潮生盯上,二人重重策划,将欧阳漓推入倾家荡产的绝境。此时,一直暗中关心欧刚漓的季汉宇不惜抛家舍业,助她渡过难关,却在大功告成之后,悄然离开。失落万分的欧阳漓重登孤岛,看到了令她心暖的一幕……以上是这部小说为大家所讲述的故事,故事讲得很粗,但你可以记住这两位主人公,一个叫欧阳漓,一个叫季汉宇。那么你可能特别好奇,我自己读到这儿也特别好奇:失落万分的欧阳漓重登孤岛,看到了令她心暖的一幕,该是怎么的一幕呢?我们有请今晚的两位嘉宾。这次海棠先。
海棠:大家好,我是海棠。
怀旧船长:各位听众好,谢谢您没有走开。
贺超:船长先跟我们说一下,欧阳漓重登孤岛后看到了哪一幕呢?
怀旧船长:看到了一个小木屋。这个小木屋有两个含义,一个是承诺,一个是寓言。在台风来临之前,二人在海岛上曾经有这个计划,就是在海岛上盖一小木屋,将来有人来这儿玩时,也可在屋里休息一下。
贺超:前人盖房,后人乘凉。
怀旧船长:对。当时他们只是这么一说,由欧阳漓亲自执笔画的草图,季汉宇呢本身身强力壮,就如你讲的五大三粗。结果,经历了这些波折以后,欧阳漓可能以为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过了一年多以后,欧阳漓把事儿都理顺了,有了时间,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就回到孤岛上看一看,寻找过去的足迹。去了以后就看见了一座小木屋,确实在海边上,修建得很好。季汉宇在(屋里的墙壁)上边写了一句话:小屋主人欧阳漓。实际上,这一句话,把所有的东西都诠释了,就是她在他的心目中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是那种很深沉的爱,但不一定两人在一起。所以刚才我们还有一个没有谈完的话题,即“伟大的爱情不必生死相许”这个意思。在此我补充一下:爱情跟家庭、跟婚姻是两个概念,一定要把这个说清楚,不然你刚才讲季汉宇的情况让人不能理解。常规来讲,如果是我碰到一个女人要这样,那我就拜拜,不扯了。但遇到爱情的人是万分之一,非常难得,就是两人能够在萍水相逢中一见倾心是非常不容易的。那么这种感情是一定存在的,不要以为自己没碰到就认为它不存在,这种说法是缺乏客观依据的。《人物志》里边有句话,叫“聪明之所以贵,莫贵乎知人。”当然,刘邵是从人才学的角度来谈知人善任,就是了解了这个人……
贺超:嗯,我懂了他(她)……
怀旧船长:对。男女之间的爱情更多的体现为一种“懂”。这种懂,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一下传递得很准确,触动心弦……
贺超:心有灵犀。
怀旧船长:对,所以古人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它是一种不必在乎得失,让精神高度地进行交互……
贺超:太专业了,听不懂了……
怀旧船长:体验一种超越生死的相知,它比生死还要重要。因为生死,我们都无法摆脱,有死亡,也有新生,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谁也逃不了这种宿命。当然,我们在有限的生命当中,如果能超越生死,去体验一种相知相爱,我想这一辈子没有白走一遭。
贺超:哦,你这书里尝试写爱情,剥离于婚姻之外的爱情,纯粹的爱情,但为什么这个男的会是已婚呢?
怀旧船长:这点我要解释一下,季汉宇和欧阳漓其实都不懂爱情。其实每个人在自己的生命里都设定了一个恋爱的程序,有的人没有走完,有的人很快就走完了,或者说有的人根本就没有完成这个程序,就像一棵树一样,它要长起来结成果实,是要经过一个过程的,但有的人直接就变成这样了,就如同动画片里的东西,一下就变成了一个成熟的东西。所以这个过程,他们都没有完成。当一个人没有完成自己设定的程序的时候,他会有遗憾,更渴望有这么一种爱情。
贺超:刚才海棠提到了惊讶,船长又谈到了爱情,来谈谈你的惊讶是怎么来的?
海棠:一个是当时看到这本书时,竟然有船长季汉宇这样的人,这本书是以职场为大背景的,因为在职场上打拼时还能得到一个深情的男人的帮助,让人很期待;另外一个,就是写出了女人的心事,女人心底的情感,正如《围城》里说的,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想进去。我觉得这个情感就是此类的。我们所有的编辑都爱看这本书,他们也托我问怀旧船长,季汉宇身上是否有您的影子?
怀旧船长:基本没有。
贺超:哈哈,五大三粗是有了。我就一直比较好奇,你说要谈这两个人的爱情是纯粹的,你喜欢欧阳漓的什么状态?因为状态会取决你能将她构思成怎样的一个女性。
怀旧船长:其实我只是写了一个我遇到的一个女人的形象,我并不懂女人,我只是完成了一个我捕捉到的一个人物形象而已。
贺超: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一般男作者去写女性都很难把握。
怀旧船长:我想一个网上读者的评论可以说明一点问题。她写的标题是《我们都是欧阳漓》,内容大概是讲我这个小说,就是写的她们的状态和心态,有普遍的意义。欧阳漓她是一个七十年代(出生)的女性,她是在历史的变幻当中活着,如我们现在一年的GDP,相当于过去十年甚至二十年。在这种急速发展的社会中,心灵会受到挤压,这个年代出生的人,既传统,又想突破枷锁,想开创新的天地,在这种矛盾的状况下就会出现患得患失、像欧阳漓这样的女性。其实,这些人都是非常善良的,你看,欧阳漓在后来的商业搏杀中,既没有伤害谁,也没有恨过谁。大富豪白朝生在死的时候说,其实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你;但是,这辈子我唯一骗过的女人,就是你。所有的女人都骗我,但那些女人都离我而去了。所以生活有时候会开玩笑,当我们追求一种东西的时候,这个东西反而不会来;我们不想要这个东西的时候,它蜂拥而至。所以这是一种生活的常态——人生的无常。婚姻也好,爱情也好,如果把它放在一个道德标准上去看,那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我写《深度苏醒》,更多是写出了一种纯粹的情感,虽然这种纯粹的情感受到现实的挤压,受到现实的挑战,但主调还是只写情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矛盾冲突。所以那位读者说“我们都是欧阳漓”,就是指写出了她们的心态,这就是为什么她们会喜欢的原因吧。我想,把她们被社会的挤压、把她们无法呐喊的东西写出来了,她们在书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引起了共鸣。
贺超:有那么多“欧阳漓”,海棠,我想问一下,作为女孩子,在看小说的时候,对书里的男性会有什么印象?最喜欢谁?为什么?
海棠:我还是最喜欢季汉宇,因为他有责任感,而且事业有成,可能是八零后女生喜欢的一个类型吧。而且,他不计较什么,很难得。
贺超:今年情人节的时候,《新周刊》好像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标题——《情人节还在,爱情已死》。现在的人都很忙碌,都很物质,爱情呢已成一种奢望,你在作品中力图强化对爱情的理解……
怀旧船长:我觉得毕淑敏老师的评价是非常中肯的。我最想重复最后一句:“对纯真人性的追索与讴歌”。一个社会的发展,可能会出现各方面的情况,但它永远的主题是向上的、积极的、仁爱的。刚才海棠讲的“责任”,就是说一个男人,不管它成功与否,必须有一种宽容、一种包容。一个女人,她依附什么东西?她更多的是希望得到一种理解与尊重。在这本书中,虽然他们俩没走到一起,但二人的这种苏醒和互相的认知,已经使这个故事变得有点重量了,他们的人生也变得有点重量了。
贺超:这本书会被改编成影视剧吗?
怀旧船长:现在有几家公司有找我,但我目前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想这个事情。如果做成一部电视剧的话,它有容量是不够的。因为这里边有很多的心理描写和情景描写,这是电视剧里边不好改编的,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它拍出来的效果,我就怕有编剧以为它就是一部婚外恋的书,其实它根本就不是。每个人都有一种美好的情愫,有权利追求自己情感的升华,当然这里头要受到现实、法律和道德的约束。所以这部书要改编成影视的话,有一定的困难。作为书,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要改编成影视,可能要在情节的拓展上下功夫,包括季汉宇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将欧阳漓的敌人一一干掉,在电视剧里需要精彩地表现出来,但是我在小说里采用了简略的笔法,只说结果,并没有说过程,为读者留下一个想象的空间。这本书主要是写给姐妹们看的,姐妹们并不关心这个过程怎么搏杀,她们只关心季汉宇对欧阳漓到底是什么一种态度,结果是怎么样。从文学创作的手段上来讲,我选择舍弃了很多东西。
海棠:我插一句,听了刚才船长的一席话,我觉得他的读者们可能要失望了。因为在这本书印刷之前,她们已经开始热烈的讨论到底让谁来演季汉宇。您这样讲有困难,大家可能要伤心。
贺超:嗯,但是可以改。
怀旧船长:对。
贺超:你说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会经常邀请作家到这里来做访谈,我做节目之前,非常担心我在做一部讲述婚外恋的小说,但恰恰在作品中我自己读的感受,如果将它当作一场爱情的不幸,是把书看薄了;当你看出了爱情的珍贵和伟大或者说坚韧,恰恰是把书看厚了。
怀旧船长:是的,你说的非常对,真不愧是资深著名主持。
贺超:我可喜欢别人夸我了,哈哈。聊到现在,我想大家对这样一部作品有更多的感受,而且我也在不厌其烦地把这本书的故事介绍给大家。书的故事真的很简单,可是又写得柔肠寸断,怀旧船长听着声音就比我还要粗野,内心是一个纯爷们的一个作家,但它的文字却非常的文学化,这是非常棒的。我想原来是我读一小段,但我想把这个机会给怀旧船长。
怀旧船长:还是请你读吧,我读不好。
贺超:这样,就几句,这是他们在孤岛上,季汉宇拿了一支箫,在海边嘀嘀地吹一段音乐。我们一起来听一下。
“良久,一声低沉的箫音响起。这箫声擦着海潮的余音而来,自然而然,直若炎热的夏季,一缕清风掠过林梢。继而,箫声丝丝缕缕,相互间迂回缠绕,经过绞合,逐渐变得坚韧,有如粗绳破空挥出。随即,箫声由窄变宽,犹如马过峡谷,直赴平川,前程无比壮阔。忽地,尘埃荡起,万马齐嘶,大地轰然颤栗,隐然有风雷作响,但瞬息于天际湮没,只闻沙尘激扬之声,箭羽般飞射而至,万千尖啸混杂其间,化作尘泥……箫声忽转,仿佛春和景明之日,万里轻尘不飞,流泉漫过碎石,芳草连天疯长,飞鸟振翅离巢。须臾,箫声昂然而起,恰似野风刮过岩洞,飞瀑直泻前川。这欢畅淋漓之音,一泻千里,风从云生……”
这个文字读着还真是非常的缠绵,像一部散文一样。
怀旧船长:对,有点这种感觉,不是以纯故事为主的,需要写出一种心境。这段,主要是意象化的,曾有读者问:声音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不仅是声音,而是听者欧阳漓心境的外化。
贺超:非常好。特别感谢二位今天可以做客,也是你非常真挚的声音,把这样一部作品和大家一起来分享,我在想今后有机会可以常来我们节目做客。
怀旧船长:非常感谢,这是第二次,希望还有第三、第四次。
贺超:今天也是新年刚过,你有什么好的期待?
怀旧船长:还有几部小说要推出,有一部是延续《惊世大海难》的《海盗王宝藏》。这个内容一句话就说完了:四百多年前,中国海盗没做成的事,我们的邓公、邓小平同志干成了,就是全球化、改革开放。
贺超:好,很期待。那海棠对今年有什么期待?
海棠:我希望工作更上一层楼,把《深度苏醒》推好,让更多人知道。
贺超:好的,今天晚上的《品味书香》告一段落,我想这部书所阐释的最美好的东西,可能就藏在你的心里,希望你在新的一年,拥有美好的爱情,让自己可以过得更好。
(完)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3-12 10:10:19
《江淮晨报》3月12日专访内容:

记者:我们往往很轻易地就评论说某一类人如何如何,这种做法冒着巨大的风险:把真实个体独特丰富的面目挤干抹平了。《深度苏醒》这部小说的女主角欧阳漓,是一个职业女性,跟我们平常印象中的职业女性有很大的不同。她的爱情为什么不圆满?伟大的爱情不必生死相许,那么什么才是伟大的爱情?欧阳漓的爱情算伟大的爱情吗?
怀旧船长:《深度苏醒》发到网上后,不少读者也问及类似的问题。其实欧阳漓是一个真实的存在,生活中有原型,只是小说中的她,需要负载了一定的社会压力。职业女性,有其共性,亦有区别。职业是外在的,而她的内在,是一个既受传统道德约束又想努力挣脱世俗枷锁的女人。小说在开头的补述中比较清晰地描述过欧阳漓与丈夫汪然的情感历程,实际上他们的婚姻建立在功利的基础之上:欧阳漓从一个二流大学毕业生成为拥有北京户籍的成功人士,需要汪然家族的帮助。诚然,并非所有功利在婚姻和情感中都必然产生龃龉,但牢固的情感一定需要相识、相知的过程。欧阳漓和汪然没有完成恋爱程序,在她事业成功后的回望中,必然是失落的,因为她发现物质的优越并不能弥补精神上的空虚,女人更渴望被懂、被发掘。于是,在西部温泉邂逅了彼此都能读懂的远洋船长季汉宇,她内心的洪流开始泛滥,她想开始一段自主的爱情之旅。但孤岛的荒凉和突发的灾难,使她像田螺一样缩回由事业、家族构筑的“壳”中。然而一直在她意识里坚硬无比的“壳”,随着丈夫的背叛和合伙人的算计瞬间碎裂。这一系列变化,其实源于欧阳漓内心的患得患失,是性情使然,其结果必然难以圆满。
说到伟大的爱情,我认为则是另一个概念。爱情不等同于婚姻,但婚姻中有可能存在爱情。伟大的爱情,是超然物外的,是可以舍弃一切甚至生命的,世间已十分稀有。在《深度苏醒》中,季汉宇做到了这一点。为了欧阳漓,他愿意舍弃自己的事业,愿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助她走出困境,而在她平安着陆时又悄然离开。他深知他与她是两条平行线,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但他将爱的纯度给了她,不是通过肉体,而是通过精神。那么,他最后在海边为她盖了一座木屋,就是一个爱的寓言,当然也是宣言。从这一点上讲,欧阳漓的爱情是伟大的——不是她本伟大,而是有一种伟大的精神渗入她的生活,那就是付出、包容和信守承诺。

记者:我前几天恰好读了威尔逊的名著《新的综合》,他在书里说,基因的唯一目的就是繁衍后代。《深度苏醒》主角欧阳漓有个奇怪的选择,就是一直都不要孩子。根据你的观察,当代职业女性这么做的多吗?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让她们选择不要孩子的?
怀旧船长:当代女性选择不要孩子的很多,而知性女性占的比例更重。究其原因,是知性女性不愿因为生育繁衍而切割掉人生的美好时光,也就是享受生活的权利。从人类可持续发展的角度,似乎有些自私,但时代变化太急剧了,生活太戏剧了,人们太焦虑了,难以承载生活本身带来的压力。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不要孩子的女性,在期待生命中完美的另一半的出现。一个女人,当她真正将自己的生命和信仰都交给一个男人时,当然会毫不犹豫地为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因为这是爱情的完美结晶,孩子则成了爱的延续。一个美好的事物,谁都会延续发展;一个平淡的事物,可有可无;一个糟糕的事物,自然是避而远之。

记者:我听过一个说法,说什么三十五岁以上的成功男人,十之七八都有一个前妻。我觉得,对很多女性来说,离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欧阳漓离婚时候,可以说是很潇洒。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业成功的女性害怕离婚呢?你认为,离婚率提高是好事还是坏事?根据你的观察,在看得见的将来,离婚率是进一步提高还是会下降?
怀旧船长:婚姻不仅是感情的问题,更是维系社会良性发展的基础。婚姻涉及面很大,家庭、事业、社会关系,都与之密切相关,形同血肉。伤了婚姻,容易动摇其根本,因此很多人隐忍不发,除非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才会选择离婚。当然,对离婚率的上升,也要一分为二:一方面,如果是深思熟虑之结果,是人性的解放和自由的选择,是值得肯定的;另一方面,只凭一时意气,只因为情感而离婚,也显得轻率。随着社会发展速度的加剧,社会观念的加速转型,离婚率当然还会升高。

记者:《深度苏醒》这部小说,聚焦的是职业女性的情感问题。我们知道,人大概可以分为这么几个类型:事业型、生活型、享乐型。生活型的女性在情感上可能比较随和,享乐型的女性,可能较早地就体验过深刻的爱与伤痛。事业型的女性,她们有敏捷的头脑,敏锐的心灵,敏健的身手,上学期间专心学习,工作之后一心想先在事业上做出成就,耽误了情感发展。我们时常感叹的“好女配赖男”,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情况。对这一类的女性,像欧阳漓,船长有什么建议?她们该怎么做,才能事业爱情双丰收?
怀旧船长:这是一个鱼和熊掌的问题,也是理想与现实的精神博弈。无论工作与事业,还是家庭与情感,首先是一个如何做人的问题,然后才有可能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经营情感和事业。欧阳漓是一位善良的知性女性,懂得的道理也很多,但她在传统道德与新潮观念之间游移摇摆了,不能下决心取舍。在《深度苏醒》中,欧阳漓是被动的,她总是希望在等待中获取所需,然而现实的残酷和人生的无常,容不得她患得患失。爱情与事业双丰收,本身就是一种奢望,一种理想状态。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更多的是只能得一头。或者说,我们先抓好一头,再设法补充另一头,可能具有可操作性吧。人不能要得太多,不能将所有的好事都抓住。把心态摆正,正确评估自己,客观面对现实,若有一些感动和惊喜,要感谢这个社会和关心帮助自己的人。这样一来,或可平衡事业与爱情的关系,进而减少人生的缺陷和遗憾。

记者:据调查,导致婚姻破裂的所有因素中,排第一的就是婚外情。船长,你觉得婚后男女能发展出纯洁的友谊吗,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还是所有的红颜知己,要么发展成了情人,要么退化成了熟人?
怀旧船长:这真是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因为很难有界定标准。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但却没有实质性的肉体接触,只是能够引为“知己”,我想是允许存在的,因为法律无法解决人的精神层面的问题,法律是依靠证据、对照条文加以鉴别。但“情人”的一般理解是不仅有精神关系,还有肉体关系,所以与目前实行的婚姻法有冲突。我的理解,并不是所有的“知己”都会发展成情人,因为情人是个危险的行动。一个熟人,如果与你发生了肉本关系,必将引发一系列的麻烦,这是一个尺度,只有极少数的熟人在发生关系后“相忘于江湖”,建议抱着“发生后也无所谓”的简单幻想的朋友们不要去试,因为这很危险。

记者:莫里斯在《裸猿》一书中主张,人不过是193种猿的一种,只是没有毛而已。“这个物种无与伦比、成就卓绝,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考察他高雅的动机,与此同时却故意对自己的基本动机弃之不顾,或者不惜花费同样多的时间来掩饰这一点。”他的基本观点是,人性的基础是动物性。你同意吗?你认为人身上的人性多一些还是动物性多一些,在人的感情生活中,是人性占主导还是动物性占主导?
怀旧船长:人有毛,不信你在洗澡的时候仔细检视一下。只是,人的毛从动物演变以及进化的过程中,覆盖面越来越少,所以动物的特性也在逐渐减少。我的理解,毛越多,野性和动物性就越强。而人性,在人类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受传统文化以及社会规范的约束,已经上升到文明的高度,由思维活动统领其行为。然而,无论人类发展到何种阶段,其基础仍然是动物,只是在现代文明社会中,人性多于动物性,就像人体的毛总是藏在不怎么见光的角落一样。在人的情感生活中,自然是人性占主导。就像你看到一位漂亮的女孩,想与她有动物行为,但你会选择先送花和甜言蜜语,再酝酿合适的时机“下手”一样,过程与结果都同样重要。譬如说狗,可以在人面前交配,但人做爱会选择隐秘的所在。因为我们是人,整得很恶心、很黄很暴力就不美了,就没有意思了。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3-18 23:01:12
北京广播电台于3月17日22:00-23:00对老船进行访谈。
音频地址:http://audio.rbc.cn/play.form?programId=302&start=20100317220000
视频地址1:http://v.rbc.cn/play--s-/play_id_50890.html
视频地址2:http://v.rbc.cn/play--s-/play_id_50891.html
视频地址3:http://v.rbc.cn/play--s-/play_id_50892.html
视频地址4:http://v.rbc.cn/play--s-/play_id_50893.html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4-23 00:17:00

上接本帖22页。

30.
在许多人眼里,白潮生死得太过突然。然而对欧阳漓而言,并不吃惊。一个人如果真正陷入绝望,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白潮生是在病房里接通了电线自杀。不愧是学物理出身,他居然从接线盒里找出线头,接通了,蜷缩在墙角,扭曲的表情定格在脸上。
欧阳漓是听小李描述这一切的。她赶到医院时,白潮生已进了太平间。天热,医院在警察来过之后,及时做了处理。前来料理后事的人,除了司李小李和欧阳漓,没有别人,连老白的铁哥们操火龙也不见踪影。
白潮生的传奇在电线接通的那一刻终结了。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但欧阳漓想起他讲过的话,还是忍不住流了泪。毕竟,在他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刻,他作了真情告白,他爱过自己——虽然她知道自己从未爱过他。
欧阳漓站在医院的大厅里,茫然地看着走马灯似的医生和病人。夜色已深,她从医院的玻璃墙上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自己,不由得一阵眩晕,同时肚子一阵疼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怀了白潮生的孩子……老白在临死前,嘱咐她做掉这个孩子。是的,几个小时前,她仍然会坚持这个决定。但老白的死,让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怜悯。但毕竟是意外怀孕,她此时无法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
瞬间,季汉宇的面容浮现出来。他就要回来,如何面对这一切?他知道自己怀了老白的孩子,会怎样看自己?她不知道。但她此时已觉得这些都不重要。生活的变化已让她在疲惫中麻木,谁又有权要求她尽善尽美?
“小李,”她向呆坐在候诊椅上的小李招了招手,“咱们去看一看伯父伯母吧。”
“车,已经被法院提走了……漓总,我该怎么办?”小李一脸惶然。
“白总以前给你的工资是多少?”欧阳漓问。
“一月三千,可是……半年没发过工资了。”小李低下头。
欧阳漓打开手包,取了两千元给他:“先拿着用。白总欠你的工资,我改天补上。如果没有找到更好的工作,你还可以跟着我。”
“可是……车都没了。”小李接过钱,又是感激,又是疑惑。
“司机一定要开车吗?”欧阳漓努力地笑了一下,“人没了,生活还要继续,何况是车!”
“那……我该做些什么?”小李来了精神,“请漓总吩咐。”
“我们得将白总安葬了吧。”欧阳漓说,“你找一下医院的人,料理后事吧。钱,我出。”
“要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吗?”小李小心地问。
“要,”欧阳漓想了想说,“联系一下八宝山,将白总手机里的联系人都发一个短信,邀请他们来。就算不来一个人,咱俩也要把事情办了。”
“什么时间?”小李问。
“后天吧。”欧阳漓说。她望着医院外面阴沉的夜空,心想,但愿后天是个晴天。

白潮生遗体告别仪式这天,果然是个晴天。天空万里无云。一个本应心情舒畅的好天气。
小李办事麻利,将这个告别仪式办得挺像回事。
小李买了八个花圈,设好了签到台,静等客人到来。可是离通知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来。
欧阳漓包了一辆车,去接白潮生的父母了。
离告别仪式还有二十分钟时,欧阳漓随着二老上了台阶。
小李见了二老,忍不住流了眼泪。但二老表情平静,好像是参加别人家的葬礼。
欧阳漓安排二老坐下。二老不坐,直挺挺地站着。
这时,第一个客人终于来了,居然是汪雨。
汪雨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但双眼无神。欧阳漓与她对了一下眼神。汪雨迅速避开了,直接走向白潮生的父母,小声地说着什么。在她身后,陆续有人从广场的车里出来,纷纷上了台阶。这其中,有欧阳漓熟识的操火龙、曲灵芝。二人都像没看到欧阳漓似的。还有许多欧阳漓不认识的人,缓缓地向遗体告别大厅涌来。
一个穿黑西服白衬衣打黑领带却像个农民的中年汉子来到签到台前,扶了下头了的帽子,写下“刘笑一”三个字。欧阳漓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刘财神。看来,他是用帽子挡住了伤口。那是白潮生生前的最后一击。
签到的人排起了长队。欧阳漓初初算了一下,约莫有70多人。
汪雨没有签名,过来为客人别小白花。在客人们问候白潮生的父母时,汪雨小声在欧阳漓耳边说:“我哥想见你。”
欧阳漓冷冷地说:“不见。没见过我正忙吗?”
“老白死了,这一切结束了!”汪雨声音低沉,“不要再管闲事了,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
欧阳漓没再说话。她已有些麻木了。
这些人签完到,都上前去问候白潮生的父母,言语很轻,怕是惊扰了什么。
这时,小李从遗体告别室出来,轻轻地告诉欧阳漓已准备好了。
于是白潮生的父亲走到最前面,其后跟着他的母亲,再其后跟着刘笑一。人们鱼贯而入。
医院为白潮生整过一次容,电流入口的斑痕得到了处理。在鲜花的映衬下,白潮生显得很安静,全身似乎完全放松了。也许,这是他创业以来最放松的一次吧。欧阳漓想。
哀乐低响。白潮生的母亲终于老泪纵横,但她没有哭出声。她想伸出手去摸儿子的脸,但又够不着。欧阳漓及时扶住了她。她低声说道:“孩子,大伙来看你了……”
人们排着队,鞠躬,绕了一圈,然后默默离去。只有两个痛失爱子的老人,不忍走开。灵车就要推入里间,转移到火化室去,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终于瘫倒在地上。
人们像约好了似的一起来,也像约好了一样一起走。小李雇了个人帮助烧花圈。花圈还没搬完,客人已全部散去。等欧阳漓出来收拾东西时,汪雨也不见了。
欧阳漓从头看了一遍签到簿,居然有许多熟悉的名字,但却不认识签名的人。这些人是政府官员、企业家、文化人、记者、教授,各行各业都有。他们默默的来,默默离去。从他们的表情可以读出,他们尊重白潮生。
欧阳漓这时才感到白潮生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是那么深,同时也感到他走得太早了。他本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企业家,创造了商业神话,但他却选择了自杀。是债务过多的压力么?还是觉得无力回天,无法忍受苟活的痛苦?欧阳漓无法知道。
老头子和老太太跟着她出了遗体告别厅,向骨灰领取处走去。老人没有接受欧阳漓在郊区寻找墓地的建议,他们要将骨灰盒带走,再带回老家安葬。
“潮生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老太太淡淡地说,“他该回家了。”一阵冷风吹来,已有秋意,老人的白发抖动着,平添了几分凄凉。
骨灰盒取出来,小李已找好了车。欧阳漓要送二老回家,二老也没有拦阻。
送到二老居住的别墅区,欧阳漓感到累极了,便欲告辞。老太太却一把拉住了她,请她进屋。欧阳漓觉得老人有话要说,便随他们进了房间。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头子等欧阳漓坐下,才开了腔:“孩子,潮生害苦了你,我们很抱歉。我和老伴儿,一向不过问潮生的事。在潮生临死前的那天下午,他打电话告诉我们,要我们将实情告诉你。”
“都过去了。”欧阳漓看着两位孤苦伶仃的老人,叹了口气,“白总走得太匆忙了,他真舍得下你们……”
“孩子,你别难过了。”老头子说,“我和老伴儿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们回老家,还有亲戚照看,还有退休金,饿不死。只是,你辛苦挣得的钱,被潮生花光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欧阳漓打断他的话,“请您不要担心,我还会挣回来。”
老头子叹了口气:“潮生打电话回来交待,要我们代他还你的钱。”
欧阳漓一惊。他没想到白潮生最后的嘱托竟是这件事。
老头子继续说:“他在自杀之前,让小李开车送了一个信封回来,你看看吧。”老头子说着,进了里间,拿出一个信封。
欧阳漓打开一看,是两份股权转让协议,手写的,条款也很简略,只是说明甲方将北京灵狐在线持有的股权以一元价格转让给乙方。白潮生在甲方一栏签了字,乙方空着。也就是说,只要欧阳签名,灵狐在线原有的股份又回来了。
“潮生说那是700万,还有300万,过几天就转给你。”老头子拿出一个存折。存折是新开的户,日期是昨天,数目是300万。“这是我和老伴儿按潮生的意思,到银行里去办的,找个时间我就去银行转给你。这下,一千万算是齐了。”
欧阳漓有些恍惚。怎么转了一圈,失去的钱又回来了?那股权的事,倒说得过去,可是要从二位老人手里拿走300万,她于心不忍,于是说:“大伯,你们还得生活,这钱我不能要。”
“这也是潮生的钱。”一直未开口的老太太说话了,“孩子,我告诉你吧,潮生给我们的钱,我们一直没花,一共有400万,潮生也是知道的。我们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花不了那么多。这钱本该是你的,你就不要推辞了。”
欧阳漓心下一阵感动。但她转念一想,是不是二老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想让自己把白潮生的骨肉生下来?
老太太看她沉吟不语,便说道:“潮生还说,要我们劝你把孩子拿掉……唉,这件事,是潮生的不是,导致你意外怀孕。说真话,我和老头子是多么高兴啊,但潮生说他和你在那天晚上都喝醉了,这孩子恐怕会有健康问题。最主要的是,潮生是怕你有了孩子,影响以后的生活……”
欧阳漓终于流了眼泪。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每一桩,每一件,都非自己所愿,但自己却深陷其中。她咬了咬牙,突然说:“我要将这孩子生下来!”
“孩子,你不要冲动。”老太太也流了泪,“我们都快入土了,可你日子还长啊。既然潮生做了这样的安排,我们就依了他吧……”
安排,安排!这两个字深深地扎在欧阳漓的心上。这个白潮生,临死了才装好人!她对他既惋惜,又憎恨——难道我欧阳漓就是被人安排的么?或者,一个死了的人照样可以摆布我么?我就不听你的,看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对二老说:“请你们早些休息吧,容我回去想想。”
然而在她的心中,已决定要这个孩子。

欧阳漓头昏脑胀地回到家,见汪雨站在她门前的走道里抽烟。欧阳漓掏出钥匙开门,也没招呼汪雨。汪雨却跟了进去。
欧阳漓开灯,将手里的包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坐下。
“你来干什么?”欧阳漓自白潮生死后,心灰意懒,想发火也发不起来。
“有事找你商量。”汪雨脸色苍白,自顾自坐下,“就在老白去世的当晚,爸爸也走了。”
欧阳漓心下黯然。汪然的父亲虽与她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毕竟做过自己的公公,去世了,自己也该出下面。于是她问:“后事料理了吗?”
“就在后天。”汪雨说,“爸爸病了很久,九十高龄去世,倒没什么。可是,他还是把遗嘱签给哥哥了……这两天,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唉……”
“你也知道,我在忙什么。”欧阳漓靠在沙发上,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
“我知道你不关心这事。”汪雨说,“对了,哥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死精。”
这个结果虽然没出欧阳漓的意外,但想起宋佳那副得意的样子,欧阳漓还是替汪然不值。“那你哥哥准备怎么办?”她顺口问了一句。
“哥哥很在乎你的意见。”汪雨说,“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不好意思来见你,所以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我早就说过,你们汪家的事,与我没关系了。”欧阳漓淡淡地说。
“我知道你怪我。”汪雨低下头,“漓姐,现在一切都发生变化了,老白死了,爸爸也去世了,哥哥面临危机,你也面临麻烦,你得考虑处理这些事吧?”
“我面临什么麻烦?”欧阳漓坐直了身体,冷冷地说,“汪雨,老白在自杀前,跟我说过你,将你们算计我的事都讲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来找我?!”
“我是骗过你,但你损失了什么?”汪雨迎着她的眼神,“老白买你股份那700万,是我的钱,今晚你都拿回来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欧阳漓一惊。
“说来你也不相信,是我建议老白这么做的。”汪雨说,“包括老白父母补给你的300万,都是我做的工作。现在,你损失的钱都回来了,你不能再说我和老白骗你的钱吧?”
欧阳漓一时语塞。的确,这个结果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
汪雨从包里拿出一盒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缓缓地说:“漓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什么也不瞒你,都跟你说了吧。老白可能跟你讲过我,我也的确和老白算计过你。说是算计,可能过了,我和老白的确是想借你起死回生。我认识老白的时候,我失恋了,他也到了崩溃的边缘。那时老白自杀未遂,被人介绍到我所诊所来,我整天陪着他。说真的,那时我也感到万念俱灰,于是同病相怜,渐渐和他成了好朋友。老白的病,在于龙鑫,他不服,一心想咸鱼翻身,这个结无论如何都解不开;而我,被人瞧不起……我那男朋友的家族,很有名望,居然找人查我们家的老底……你也知道,我妈妈……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可是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名门望族,就是在乎这个。老白倒很理解人,他说只要有足够的钱,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老白答应我,如果我能帮他重振旗鼓,他会加倍回报。在后来的谋划中,老白逐渐恢复了一点信心,而且赚了一些钱。当然,不过是千儿八百万的小数,老白大部分都给我了……你知道,几百万上千万,对老白根本没用,他实在欠得太多了。而在银行不再借贷、朋友不再相帮的情况下,老白纵有通天本事,也于事无补。这时,我说起了你……请原谅,的确是我的主意,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和老白决不是想坑你,而是希望龙鑫复活后,加倍偿还你……之后的事,老白肯定跟你讲了,唉,我是千算万算,没料到老白到后来居然对你动了真情,这恐怕连老白自己都没想到……
“漓姐,老白自杀那天,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到医院。老白说话不多,但我已从他眼神里看出,他死意已决。他对我说,你刚刚离开,他觉得太对不起你了。他说他惟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说,为什么不是我?他笑了笑说,你诡计多端,到哪里都吃不了亏,可是阿漓心无尘垢,太善良了。说真的,我心里十分嫉妒,但也不得不承认。老白最后跟我商量,说不能让你吃亏,要尽量减少你的损失。于是,我向他建议,将灵狐的股份还给你。他眼睛亮了亮,便说他的父母还有一些钱,可以凑够数。于是,老白当时就让我去找纸,手写了股权转让协议,让小李送回家……”
“你明知他要自杀,为什么不阻止他?至少,你也应该叮嘱护士看着吧?电击而死,需要时间吧?”欧阳漓此时倒不是太关心这个过程,而是对汪雨的行为十分不满。
“没有人能阻止他。”汪雨惨然笑道,“你去过,知道老白住的是贵宾病房。老白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自杀前对护士说不要打扰他,他想安静。再说,我能阻止他当天不自杀,但第二天呢?第三天呢?漓姐啊,你想得太简单了。老白这样的人,一旦真正绝望,谁也没办法。说句你吃惊的话,要不是你出现,老白早就死了。两年前,在龙鑫人员走散、大楼被抵押、股市变ST之时,老白的头发就全白了,不得不去染黑。还有更可怕的,他开始吸毒,上瘾了,平时也在烟里加了量,不然就提不起精神,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
欧阳漓只觉汗毛倒竖。本来,她对自己与白潮生酒后意外怀孕就背上了包袱,现在又得知老白吸毒,那么对胎儿的影响必将更大。怪不得老白和他们父母都劝自己不要孩子,看来是没挑明罢了。
汪雨接着说:“老白实际上已经是个半死之人,不过是凭一口气撑着。他太想振兴龙鑫了,因为龙鑫兴旺之时,他多风光啊,领导视察,记者采访,美女追捧,精英来投。你或许知道他与那位歌星的事吧?报纸上都说他爽快离婚,而实际情况是,那歌星找了几个打手,将他打得半死,往他头上尿尿,扬言如果他不离婚,就结果他的老命。还有,他以前那些情人,全都躲起来了。老白伤心死了,只盼有一天东山再起,一雪前耻。然而,刘财神掐灭了他最后的希望,他彻底绝望了,因为他知道天下没有谁会再投他一分钱,他无法忍受别人的轻慢和侮辱,所以选择了死。”
欧阳漓听得心头发木。相比之下,自己算是幸运的了。
只听汪雨又道:“漓姐,你可能恨老白害了你,可是,你知道有多少人害了他?他的心,碎过一千次,一万次……本来,我当初与他合作,无非是想从他那儿弄钱。但是,当我得知你怀了他的孩子时,我心如刀割……那时我才知道我也是那么爱他,以前的做戏,都变得那么真实!你知道老白最后对我说什么?他说,我这一辈子,就遇到一个真正的人,就是欧阳漓……我听见这话时,想死的心都有,因为从未有一个人这么真诚地对我说过。我原来那个男朋友,就是那个富家子弟,说是他父母反对,实际上他心里就没有我,只是骗我,否则他父母一反对,他怎么就无影无踪了?这是一个骗子的时代啊,漓姐。当然,我也是骗子,骗你,骗老白,到头来,却是骗了自己……”她在语无伦次中,呜呜地哭起来。
欧阳漓只感到手脚麻木。她没有劝汪雨,任由汪雨哭。她此时只想到一个人——季汉宇,你不是说要回来吗?你在哪里?你是一个真男人,可是我却险些把你弄丢了……
汪雨哭了一会,撕了两张纸巾,擦干了眼泪,继续说:“漓姐,我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跟你讲了,心里倒好受些了。现在,你该怎么办?”
“谢谢你的关心。”欧阳漓说,“我对这一切已经厌倦了。钱也好,股份也好,简单处理吧。老白这么能干的人,到头来却是这个下场,我想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慢慢退出商场吧。”
“我是说,你和我哥之间,有没有可能……”汪雨眨巴着眼,欲言又止。
欧阳漓猛然一省,原来汪雨说这些,只是一个铺垫。毕竟上过她的当,欧阳漓留了个心眼:“你哥怎么了?”
“既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宋佳怀了野种,我哥肯定不会要她了。”汪雨继续试探,“我哥这几天在反思,肠子都悔青了,觉得当初不该和你离婚。这第一步,当然是要和宋佳离婚;这第二步,就是上门向你负荆请罪……”
“请什么罪?”欧阳漓淡淡一笑,“好聚好散嘛。你见了你哥,代我问声好,但我欧阳漓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想再牵扯这些事了。”
“可是,你不能看着汪家的家产平白无故地掉进别人的腰包吧?”汪雨有些急了。
“你哥跟宋佳结婚是事实,”欧阳漓说,“谁叫他当初欠考虑,中了人家的圈套?”
“你是说宋佳这个便宜捡定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
“宋佳的孩子不是我哥的,是怀了别人的孩子跟我哥结婚,目的就是想侵占汪家的财产,这就是骗婚。”汪雨说,“我咨询过律师,在婚姻中如果一方以非法侵占另一方财产为目的,数额在两千元以上的,就是诈骗罪,可以判刑。”
欧阳漓心想,如果真是这样,你哥起诉她不就得了?但听汪雨接着说:“目前看来,宋佳的骗婚行为是成立的,不过还需要一些证据,所以我希望你站出来证明宋佳的行为是诈骗。”
“我怎么证明?”欧阳漓没弄明白。
“至少有以下几点。”汪雨似乎早就想好了,“第一,宋佳为了接近我哥,故意到灵狐公司应聘,在你手下工作的目的就是好掌握你和我哥的情况,伺机行动,用心不良;第二,为了拆散你和我哥,约会我哥到东北海边,故意让你瞧见,好让你生气与我哥离婚,以便为她的骗婚铺平道路;第三,宋佳为达到骗婚的目的,以自己怀了我哥的孩子为由,迫使你和我哥离婚;第四,你嫁到汪家八年,从未向我父母提出过财产继承的事,而宋佳刚一结婚,就以怀了汪家骨肉为名,三番五次要我爸签订遗嘱。这些情况都表明,宋佳嫁给我哥,是骗婚。”
“可是,宋佳要是死不承认,怎么办?法律是讲证据的。”欧阳漓说。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汪雨说,“要证明宋佳是骗婚,我手头一大把证据,你这只是一部分,但比较有力,因为你是我哥的前妻,有说服力。实话告诉你吧,宋佳的野种,是她原来坐台那个地方的经理罗大胜的,我除了有罗大胜的录音,还有宋佳跟我妈谈话的录音,加上你出来作证,她死定了!”
要去作证吗?欧阳漓犹豫起来。是的,她曾一度恨宋佳,这个女人出卖了她。但经过一系列变故后,她恨不起任何人来。纵然宋佳有骗婚的嫌疑,那也是汪然甘心受骗,她不想去管。
看来,汪雨今天来找自己,前面的事情都是铺陈。以汪雨的个性,就算对老白动了感情,但老白已经死了,她无非是做做戏而已,不然为何连操办老白的后事,她连一个指头都不沾?只是她今晚说的事,倒像有八九分是真情。再说,汪然虽然糊涂,毕竟与自己共同生活了七八年,而且借了自己五百万,也算是有点情义。到底帮不帮?一时间,欧阳漓拿不定主意。
见欧阳漓沉吟不语,汪雨又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愿多生是非。可是,你也该为自己着想吧,今后的路还很长啊。经历了这些事,以漓姐的聪明,也应该知道,人要活在这个世上,不是那么简单。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重新接纳我哥吧。”
“这事提都别提。”欧阳漓断然道,“你哥人是不坏,但既然离了,各走各的吧。”
“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汪雨不以为然,“你是不是怕我哥那点毛病?医生说了,这病不难治,只是以前没查过。再说,我觉得你和我哥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你也不会在宋佳与他结婚前,提出将你们的财产拿出五百万让你保管,以防不测。”
欧阳漓心里一惊而过。毕竟是兄妹,看来,汪然对这个妹妹倒是没有秘密。
“对于你怀孕的事,也不必担心。”汪雨继续为欧阳漓解扣,“老白吸毒,孩子肯定不能要,我找人悄悄给你做掉就是。”
欧阳漓打了个哈欠,说了声“谢谢”,没再言语。
汪雨见欧阳漓仍不松口,便使出了最厉害的一招:“漓姐,你是不是觉得有比和我哥复婚更好的选择?”
欧阳漓的哈欠卡在喉咙里,“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等季船长。”汪雨突然拉下脸,“现在,离季船长给你打电话已经三天了,从新加坡到北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吧?”
欧阳漓忍不住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大声说:“你……你究竟想说什么?他怎么样了?”
“漓姐请坐。”汪雨知道点中了欧阳漓的死穴,“船长大人平安无事,只不过他不是那么着急来见你了。”
“他在哪里?你见过他?”欧阳漓稍微镇定了一些,但仍然很急切。
“见过一面。”汪雨平静地说,“季船长果然英武非凡,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真是令人动容。不过,情况变了,你的危机已经过去了,他到北京来的意义并不太大了……”
“你……你对他说了什么?”欧阳漓急得脸都红了。一定是汪雨这张利嘴对他说了不利于自己的话,否则,他为何还不现身?
“放心,漓姐,咱们现在又站在一起了,小妹不会讲你的坏话。再说,如果你在危机之中,季船长纵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帮不上忙吧?”汪雨掏出烟,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
欧阳漓又坐下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感到自己似乎放松了。
季汉宇在北京,但他没来。他是听信了汪雨的话么?还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情况后,生了反悔之心,悄悄地离去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接连不断的麻烦和变故,欧阳漓已经习惯了。
于是她露出了轻松的笑:“小雨,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可以。”汪雨抽出一支,递给她,并帮她点上火。
欧阳漓也吸了一口。她觉得这香烟的味道,真是甜美极了。
“小雨,你是不是都安排好了?”欧阳漓说,“所有的一切?”
“漓姐说什么?”汪雨对她反常的举动有些吃惊。
“我想大概有以下几个方面吧。”欧阳漓微笑着说。
“愿听漓姐指教。”汪雨翘起了二郎腿。
“第一,是关于灵狐股份的事。”欧阳漓说,“我想,老白临死前是想把灵狐的股权转让给我,也给家里打过电话。但老白死也没想到,在你把协议交给小李之前,你做了手脚,又誊抄了一份,却将真的那份藏了起来。因为这个协议只写了甲方乙方,并没有注明乙方就是欧阳漓。所以,你只要签上你的名字,你就是受让方,灵狐股份就是你的。其实,在你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股份,因为这700万虽然是老白以前给你的,但你已认定是自己的钱,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了。”
“漓姐果然厉害。”汪雨居然微笑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见过老白的签名。”欧阳漓说,“当然,你模仿老白的字迹,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男人的笔迹,终究与女人不同,你可以做到形似,但难以做到神似。”
“哦,”汪雨仍然在笑,“那你怎么认定是我伪造?”
“因为我拿到的这份协议,正文和签名完全一致。”欧阳漓说,“老白在医院里时,一直打着吊瓶,不方便亲自写,所以就委托你写,你故意只写甲方乙方,不写名称,为掉包做准备。你素知老白精明,所以主动让他签了字。当然,以你的演技,当时不知用什么感人的话,加上这个建议又是你主动提的,自然让老白深信不疑。”
“推断得不错。”汪雨笑道,“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有,”欧阳漓说,“就是老白父母替他还我那300万。这本来也是老白的意思,但你插手了,原因有以下两点:一是你刚才一进门就提那300万,并且说还是你做的工作,你怎么会有那么好心?就你跟我的‘交情’,你不会这么做;二是老白的父母当时只是将存折给我看,并说改天再去银行转账,如果真的要给我,为何不将存折马上给我?三是在老白遗体告别那天,你上来就在老白父母身旁耳语,神情极为可疑。显然,是你从中作梗,恐怕是许诺了老人家什么吧?”
“分析得也有些道理。”汪雨仍然在微笑,“这么说来,你这一千万,等于是捏在我手里?”
“恐怕是这样。”欧阳漓说。
“第一方面说完了,还有第二方面吗?”汪雨笑眯眯地问。
“有,”欧阳漓将香烟轻轻掐灭,“第二,就是你哥放在我这里的500万。”
“哦?”汪雨装作吃惊的神情,“听我哥说,你当时打了借条,我哥不是将它当场撕掉了吗?”
“是的。”欧阳漓点了点头,“当时我还真的信了。可是刚才你一提到这笔钱,我想到一个细节:当时,你哥接过我写的纸条后,上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时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将纸条撕了。我想,如果将来我如数奉还你哥,那么那张纸条就真的撕了;如果我赖账,那么那张纸条就存在。”
“原来我哥也还留了一手。”汪雨笑道,“说真的,我都不敢肯定他撕还是没撕。不过,照你这么一说,你这一千万外加五百万,似乎都还不是你的钱。”
“不是。”欧阳漓平静地说。
“那么,如果你弄得不好,就是个穷光蛋?”汪雨歪着头问道。
“十足的穷光蛋。”欧阳漓突然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盒烟,先给汪雨上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先把刚才欠你的烟还你,免得一会你把这支烟都算在账上。”
“漓姐越来越会说笑了。”汪雨的尴尬一闪而过,“有没有第三?”
“有,”欧阳漓喷出一口烟,接着说,“第三,就是季船长。”
“季船长算是那个方面的?”汪雨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被烟呛得直咳嗽。
“季船长本来是兴冲冲的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你这个程咬金。”欧阳漓谈到这里,似乎比失去了一千万还在乎,“你不知从哪里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半路截住了他,弄了一套说词,将他挡住了。”
“漓姐还是有些想像力的,居然还保持了当初教我金作文的激情和技巧。”汪雨咳嗽完,接过话头,“不过你纵然是神仙,却不知道我对他说了些什么对吧?”
“说了些什么并不重要,”欧阳漓说,“重要的是你能将他挡住,就达到你的目的了。”
“我的目的是什么?”汪雨问。
“三个方面一个目的,”欧阳漓冷声道,“——就是要我就犯,像只乖猫一样听你指挥。”
“如果你不听我的指挥呢?”汪雨正色地问。
“那我就是人财两空,一无所有!”欧阳漓说。
“漓姐真是明白人。”汪雨叹息了一声,“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以前做的那些事,都很糊涂呢?”
欧阳漓闭上了嘴。
这时,只听一个雄浑的男中音从隔壁响起:“她从不糊涂,只是不愿用心机罢了。但这并不说明,她不会用。”
欧阳漓和汪雨吓得跳了起来。
她们的目光同时向卧室瞧去。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边,面带微笑。
正是季汉宇。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4-23 00:28:14

31.

经过六个小时的飞行,季汉宇于晚23:05抵达北京国际机场。
这六个小时并非想像的那样漫长,也并非想像的那样思潮起伏。当一个人做出决定,心情反而会变得平静。季汉宇就处在这样一个状态。
在陈家岛时,他目睹欧阳漓离去,心情糟到了极点。然而,任何激烈的情绪都会在时间的推移中得到稀释。反思一切因由,不过是欧阳漓未能按自己的意愿投怀送抱,便生出无尽的烦恼罢了。她为何一定要按我的意愿去做呢?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应该尊重她的任何选择。于是他给欧阳漓写了那封信,决定到新加坡去工作,放弃这段感情。
然而在异国他乡,他对欧阳漓的思念却难以断却。特别是张海潮不断发来的信息,让他嗅出欧阳漓正被卷入麻烦当中。一直以来没想清楚的问题,此时却有了答案:她需要他,所以他应该回去。
是的,爱一个人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要与对方站在一起。站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力量。
这本来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但在充满功利的人世间,被复杂化了。
人应该相信最初的感觉。当欧阳漓站在金沙江畔的温泉里,强烈地撞击着季汉宇的心时,他的感觉是最真切的。他不该在后来的变故中摇摆自己的信念。
他此时相信,人应该活得简单。真,美,善,就是因为简单。人的一生很难遇到一次真正让灵魂颤动的情感。遇上了,就要用简单的方法去克服可能发生的复杂变化。
这就是追求。
一个人,如果想攀上高远的山峰,就应该抛掉多余的包袱,轻装前进。工作,事业,担心,顾虑,有时在情感的旅程中都是包袱。
季汉宇觉得自己到了该做出取舍的时候了。
当他将一切都放下时,他感到一阵轻松。他想让欧阳漓分享这种体验。
六个小时的航程中,他居然舒服地睡了三个多小时。这些年来,他觉得这次高空睡眠的质量最好,简直能感觉到每个细胞都完全进入了休眠状态。
所以他下机时,觉得精神倍增。
他决定先到城里找家旅店住下,再联系欧阳漓。

晚间的航班,接站的人并不多。季汉宇明知欧阳漓并不知道自己何时到达,也不会来接,但还是忍不住扫了一眼接站的人群。
突然,他的心狂跳了一下。
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妙龄女郎,手里高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季汉宇。
莫非有人的姓名与自己相同?季汉宇停了一下脚步,又盯着那女子看了看,却见那女子也正向他看来。
季汉宇正不知所措间,那女子将牌子一翻,背面三个大字闪进季汉宇的眼帘:欧阳漓。
季汉宇便知道这个女郎是来接他的了。
他正准备上前问个究竟,却见那女郎迎上前来,微笑着说:“欢迎季船长回国,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你……是?”季汉宇有些惊讶。
“我叫汪雨。”女郎笑着伸出手,“汪然的妹妹,欧阳漓曾经的小姑子。”
季汉宇只得伸手与她一握:“你好。”
“季船长请,”汪雨将手一引,“本来,该漓姐来接船长的,不过她现在实在脱不开身,就吩咐小妹代劳了。”
脱不开身?季汉宇心头咯噔一下,但脸上却露出笑:“谢谢你,添麻烦了。”
汪雨将季汉宇领进停车场,让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请他上车。
季汉宇久经世故,虽然不喜讨好上级,但那是性情所致,并非不是精细之人。见今晚的事透着古怪,便以静制动,并未对汪雨问这问那。那汪雨更是守口如瓶,客套过后也是一语不发。
季汉宇心想,看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一沉默,车已驶入市区,在一家饭店前停了下来。
“季船长路途遥远,想必是饿坏了,”汪雨终于开口,“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谢谢。”季汉宇并未推辞。
于是汪雨领着季汉宇进了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埋头点菜。
夜已深,餐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季汉宇客随主便,端坐在那里。
点完菜,汪雨才微微一笑:“季船长真沉得住气,从下机到现在,什么也不说,小妹不佩服都不行。”
“哦?”季汉宇也回以一笑,“汪小姐认为我怎么做才合适?”
“季船长应该有一堆问题呀,”汪雨说,“譬如,我们是怎么知道你的航班的?漓姐为什么没来接你?为什么是我来接你?我没将你接到宾馆,直接到这里来吃饭,是什么原因?”
“原来汪小姐是怪我没问问题。”季汉宇笑道,“可是,我就是再着急,也不好意思向一位刚认识的美女问太多问题啊。”
“但问题总还是要问的,”汪雨笑道,“如果季船长想问,我愿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我不想问。”季汉宇摇摇头,“记得我小时候,总是向老师问问题,问得老师烦得不得了,就把我罚在太阳底下晒。你看,我这肤色接近非洲人,就是因为太爱问问题的后果。”
汪雨咯咯娇笑:“季船长真会说笑。但我不就相信,你大老远到北京来,会没有问题要问?你不是因为我是汪然的妹妹,就会有所顾忌吧?”
“那倒不会。”季汉宇正色道,“不过,我和你刚认识,实在不好意思。当然,如果汪小姐愿意回答刚才你自己提出的问题,我将十分感谢。”
“难怪漓姐会喜欢你。”汪雨叹了口气,“季船长果然是心平气和之人。不过,你这次到北京,恐怕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哦?”季汉宇露出关切的神情,“难道说,我到北京来的目的,汪小姐早就知道了?”
“恐怕知道一点。”汪雨说,“漓姐遇到了麻烦,你想来帮她。是不是这样?”
“是的。”季汉宇没有否认。
“可是你怎么帮?”汪雨问道,“漓姐的麻烦,是她自己一步步陷进去的,生意上的,情感上的,都有,而且陷得很深,恐怕老天都没办法。”
“事在人为。”季汉宇正色道,“只要人在,就没有绝路。”
“季船长倒很有信心。”汪雨漫不经心地说,“漓姐遇到的麻烦,看来季船长已经都知道了?”
“知道一点。”季汉宇说,“但恐怕没有汪小姐知道得多。”
“为什么?”
“因为你连我的情况都知道。”
汪雨滴溜溜转了一下明澈的眼珠,没有说话。
此时菜已上齐。汪雨敬了季汉宇一杯啤酒,礼貌地邀请他吃菜。
于是二人便吃菜喝酒,好像老朋友一般。
良久,汪雨才说:“那么白潮生与漓姐的事情,季船长也知道?”
“知道一点。”季汉宇说,“听说,好像是汪小姐从中安排,欧阳漓才下了注的。换句话说,欧阳漓是因为信任你,才信任白潮生的。”
“不全对,”汪雨神情淡定,“介绍朋友认识,是很自然的事。但投资的事,却是漓姐自作主张。季船长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如果汪小姐愿意说,我洗耳恭听。”季汉宇回敬了她一杯。
“此事说来话长,”汪雨酒到杯干,“不过都是因你而起。”
“因为我?”季汉宇放下酒杯,被她弄糊涂了。
“是的,因你而起。”汪雨以手支颐, “如果不是你约漓姐到海岛去玩,她就不会与我哥离婚,也不会急于想证明自己。一个人如果没有企图心,怎么会遇到麻烦?尤其是投资不慎这样的麻烦?”
“那依汪小姐看来,还是季某的不是了?”季汉宇报以一笑,“不过你说她急于想证明自己这件事,我倒是没想到。”
“女人与男人不同。”汪雨叹了口气,“虽然,漓姐与我哥离婚了,但我们的关系一向很好。可能季船长还不知道,我曾做过漓姐的学生,如果当年没有她指点我的作文,恐怕连大学都考不上。这些年,她一直关心我,照顾我,比亲姐妹还亲。她自从和我哥离婚后,心情一直很糟,一心想干出点名堂。女人不像男人,男人失败了,会默默地重头再来,但女人却急于想证明给别人看。她对我讲过,在岛上时,她拒绝过你,因为我哥;可她回来后,才知道我哥有了别人。在情感上,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想在事业上迅速崛起,有些赌气的成分,不然怎么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季汉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照你这么说,她还真是急了点儿。”
“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汪雨继续说,“更重要的原因,是漓姐最后居然爱上了白潮生。”
季汉宇再沉得住气,这句话也让他大吃一惊。
汪雨没理会他的惊讶,“女人如果爱上了谁,就会将一切都交给他。不然,她再昏头,也不会将身家性命押给白潮生。”
季汉宇没有接她的话头。但汪雨明显感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白。
“季船长,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汪雨叹了口气,“如果你喜欢的女人将一切都交给了别的男人,你再喜欢她,还会帮她吗?”
“还会。”季汉宇不假思索。
“可是,她要是与别人有了孩子呢?”汪雨的目光逼了过来。
“你……你说什么?”季汉宇的脸色由白变红。
“我是说,欧阳漓和白潮生,有了孩子!”汪雨的脸色也随之变了,并掏出了一盒烟,点上了一支。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季汉宇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汪雨不像是在说谎。因为说这种谎,很快就会被拆穿。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汪雨并非简单角色。
“因为,那孩子本来应该是我和白潮生的……”汪雨眼圈一红,泪水晶莹欲滴,赶紧抓了张纸巾去擦。“我当初好心介绍他们认识,谁知……谁知竟然是这个结果!”她泣不成声。
季汉宇了解这种心情。因为,此时的他,心里冷得直想发抖。
“但据我所知,是白潮生骗她投了钱。”季汉宇终于说,“如果是这样,白潮生为何要骗她?”
“白潮生没有骗她。”汪雨扬起脸,双眼通红,“可能一开始是骗她,但是他们在合伙办企业的过程中,渐渐产生了感情,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季汉宇觉得头都大了,但他还是难以相信汪雨的一面之辞。因为张海潮通过查敬铭了解的内幕,只是白潮生利用欧阳漓的资金和项目,想让难以回天的龙鑫起死回生,万没想到这节外又生出这么大一根枝!
“那她……她说要等我回来的。”季汉宇终于有些动摇了。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4-23 00:29:54

“是啊,”汪雨说,“女人有时跟男人不同,女人容易变。我当初那么喜欢白潮生,可是当我得知他爱上了漓姐之后,我只伤心了半天,就觉得其实天下除了白潮生,也还是可以考虑嫁给别人的。再说,当初季船长病在陈家岛,漓姐不也是说走就走,头也没回吗?”
这句话戳到了季汉宇的伤处——她在岛上拒绝了他,而她却这么快就与白潮生有了孩子!他的心乱极了,不知该说什么。
“漓姐太想追求成功了。”汪雨又叹道,“是的,白潮生虽然过气了,但毕竟是不同凡响的企业家,有让女人着迷的地方,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爱上他。季船长,事情就这么简单,漓姐没有被骗,她是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投资,你担什么心?”
我担什么心?季汉宇反复问自己。他的心突然空了。自己抛弃一切,到北京来,得知的第一个消息却是心爱的人怀了别人的孩子!
但他又马上想到,汪雨为何要来接他?为何要告诉他这些?难道只是因为欧阳漓横刀夺爱而心生怨怼,施以报复?
汪雨见他不语,便又道:“季船长,你可能认为,我和你没有交情,甚至才刚刚见面,却为何要告诉你这些对吧?实话告诉你,是漓姐要我说的。你想想,如果她不告诉我你要回来,我又怎么知道?”
季汉宇点点头。
“漓姐永远是我的漓姐,虽然她抢走了白潮生。”汪雨黯然低头,“白潮生也可能认为她比我更能干,所以选择了她。因此,我要恨,也只能恨白潮生,与漓姐没关系。”
这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她让你来接我,就是要告诉我,我本不该来?”季汉宇问。
“你可以给漓姐打电话。”汪雨说。
季汉宇没有打。
他在乎的是欧阳漓是否爱他。如果她已经不爱他,他何必自讨没趣?
余下是沉默。
良久,汪雨才又叹了口气:“季船长,你不打是对的。因为漓姐不会接你的电话,她已将手机停了,任何人的电话都不会接,也没有心情接。”
“为什么?”季汉宇此时觉得自己很木。
“因为她正在为白潮生办理后事。”汪雨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季汉宇头皮麻了一下。
“白潮生死了。”汪雨显得很冷静,“就在你刚刚坐上飞机的时候吧,他在医院里自杀了。原因很简单,他与漓姐的操作失败了,惟一有可能的投资人被他打晕在地,地球上没有谁会投他一分钱了。”
“那……欧阳漓……她怎么办?”季汉宇的心更乱了。
“先安葬白潮生,然后再将孩子生下来吧。”汪雨说,“这个时候,我哪敢问她这么多?这个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她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如果……如果白潮生没死,可能她还会见你。但请季船长想想,以漓姐的性格,她会怀着遗腹子见你么?她只是跟我说,要我来告诉你,她不想见你了。她说既然白潮生死了,她要去照顾白潮生的父母,继续他未尽的事业。”
季汉宇呆坐在那里。这一切变化,让他始料未及。
良久,他才说:“不,我要去见她。”
“行,”汪雨说,“不过我请你别着急。此时,你突然出现,恐怕会令她难堪,至少也要让她处理完白潮生的后事再说。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见她,我倒可以想办法……”
“什么办法?”
“后天上午九点,漓姐要在八宝山为白潮生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汪雨说,“到时我接你一起去。今晚太晚了,我建议季船长还是找个宾馆先休息吧。”
季汉宇木木地点了点头。

白潮生遗体告别仪式这天,汪雨果然到季汉宇所住的宾馆来接他。
季汉宇戴了个大墨镜,躲在汪雨的车里,事先就到了八宝山的停车场。果然,一会儿来了一辆车,欧阳漓素衣素面,扶着两位老人下了车。汪雨小声说,那就是白潮生的父母。
“季船长,我可是没让漓姐知道你在这里啊,”汪雨说,“如果你要非见她不可,也得等事情完了,你再找机会,千万别说我将你领到这地方来的。”
“放心。”季汉宇面色阴沉,“谢谢你了。我不会再见她了。”
“那你在车里等我,我去参加完仪式就回来。”汪雨说,“别难过了,世事多变,漓姐也不容易,将来要照顾小孩,还有两位老人,唉……这样吧,季船长有什么话,我可以带给漓姐。等这告别仪式一完,我就去她家,好好安慰安慰她。”
“谢谢你。请你转告她,就说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了。”季汉宇说,“你去忙吧,我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汪雨问。
“总有可去的地方。”季汉宇淡然一笑,“但不会是北京。”
“要不,你等会亲口告诉她?”汪雨踌躇片刻,说道。
“不用了。”季汉宇摆摆手,“既然她不想见我,何必添乱?”
“那倒是。”汪雨说,“要不,中午,请你吃个饭?”
“谢谢,不用了。”季汉宇轻轻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此时来为白潮生送别的人陆续从停车场向遗体告别厅涌。
汪雨看见季汉宇向反方向走去,转眼出了大门,看不见了。
她脸了浮起了一丝笑意,然后锁好车,跟着送别的队伍走上台阶。

季汉宇走到殡仪馆的大铁门边,见一个四十多岁的清洁工人,头戴白帽,身上歪歪扭扭地套了件有些破旧的白大褂,正拄着扫把,靠在墙角抽烟。季汉宇走去过,好奇地问:“师傅,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穿这么厚?”
“这是规定。”清洁工人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将这破玩艺套在身上?”
“这衣服很好看。”季汉宇说,“师傅,这衣服哪里有卖?”
“你要这破玩艺干什么?”清洁工人没好气地说,“闲的吧?”
“在家搞卫生用得着。”季汉宇微笑道。
“这儿没得卖,单位发的。”清洁工人扔掉烟屁股,提起扫把,准备离开。
“那师傅将这身行头卖给我怎么样?”季汉宇笑嘻嘻地说。
“卖给你?”清洁工人哈哈大笑,“三百块,你要吗?”
“行。”季汉宇说。
“真的要?”那清洁工人张大了嘴巴。
“马上要。”季汉宇掏出三百元,递给了他。
清洁工人先是一怔,但即刻脱下那身衣服,连帽子也给了季汉宇,生怕他反悔了。
季汉宇接过,说了声“谢谢”,将衣帽一卷,向厕所方向走去。
那清洁工人接过钱,返身飞跑出大门。
几分钟后,季汉宇穿上刚买来的衣服,戴上帽子,大大方方地向仪体告别厅走去。
此时的遗体告别厅前人潮涌动,除了白家,邻近左右两边的告别厅都在进行告别仪式,人像走马灯似的进进出出,场面乱哄哄的,根本没人注意他这个“清洁工”。季汉宇背转身体,侧身躲在一根柱子后面,不时低头捡掉在地上的纸屑和残花,但目光始终没离开欧阳漓。
欧阳漓有些茫然地应付着宾客。这时,一个小伙子走出来,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欧阳漓便将挂在肩上的包拿下来,绕过签到台,掀开台上的桌布,将包放进抽屉里,然后扶着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向告别厅走去。人们鱼贯而入,不一会儿走得一个不剩。季汉宇吸了口气,慢慢地走到签到台后,假装猫腰捡地上的纸片,却将欧阳漓的包拿了出来,拉开,找到钥匙包,见钥匙扣上有几把大大小小的钥匙,其中两把最大的呈十字形,完全一般模样。季汉宇确定是防盗门的钥匙,想也没想,摘下一把,再将包拉好,放回原处。
这一系列动作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当他离开签到台时,心还是咚咚跳了几下。不过,他很快发现,就算将包顺走,也不会有人发现。
接着,他继续躲在远处,见汪雨先出来,直接走了;然后是欧阳漓送客出来,再收拾花圈,再陪老人取骨灰。然后,欧阳漓送二老回家。
季汉宇出得大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欧阳漓家。此前他发短信给张海潮,确认了欧阳漓的住所。
一路上,他反复问自己:这么做是否合适?欧阳漓知道将会怎么样?但是,为了心爱之人,他只得出此下策。自从下了飞机,他就感到不太对头:汪雨这个小丫头显然是有意阻拦他与欧阳漓见面,一定有什么用心。同时,他通过昨天一天的活动,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特别是汪雨说要在白潮生葬礼后“安慰”欧阳漓,他决定冒着遭到欧阳漓责怪的危险,事先潜入她的房间。
电梯到达21层,季汉宇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汪雨,正在楼道里打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汪雨是着急找欧阳漓谈什么事!季汉宇将帽沿拉低了一些,然后向反方向走去,但一直密切注意汪雨。
只听汪雨小声讲道:“……欧阳漓大概半个小时到?好,好,知道了。那我先下楼,再上来等她……”说罢挂了电话,摁了电梯,下楼去了。
季汉宇赶忙找到欧阳漓的房间,掏出钥匙一试。果然,门开了,季汉宇松了口气。
欧阳漓的房子是三室一厅,陈设较为简单。季汉宇迅速查看了一下,料定一会儿欧阳漓和汪雨进来,会在客厅里谈话,自己最好是躲进卧室,静观其变。
卧室的门半掩着,季汉宇推门走了进去。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有些杂乱。季汉宇嗅出了一种久远的气息——当年,他在学校期间,在女生宿舍就有过这种体验。一个房间长期没有男人,就是这种阴气。
他叹息了一声。无论汪雨怎么描绘,他都不相信欧阳漓会爱上白潮生,更不会有别的男人。
他在那张小小的书桌前坐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几张叠起来的信纸。他内心一震,急忙将信纸展开。正是自己托张潮海转给欧阳漓的信。
那信纸经反复折叠,已有些皱了。显然,欧阳漓经常在读他的信。
他感到鼻子发酸。阿漓,原来是如此重情!
仅此一点,他就不会再怀疑她。
他枯坐在那里,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等待,有时一分钟就抵得上一年。
终于,他听见门响。欧阳漓进来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汪雨的声音。
欧阳漓和汪雨的谈话,被他一字不漏地听到耳朵里。
他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汪雨的脸色陡然变了。
“我早就在这里了。”季汉宇说,“我是欧阳漓的未婚夫,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什么?你……不是说过要离开吗?”汪雨看了一眼欧阳漓,再看一眼季汉宇。她被弄懵了。
“我骗了你。”季汉宇说,“你骗了我,所以我也必须骗你一回。”
汪雨额头冒汗。突然,她猛地站起身来,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没有人拦阻她。
房间里的两个人,眼里只有对方。
欧阳漓痴了似的看着季汉宇,仿佛时间已凝固。
千言万语,谁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是季汉宇开了口:“阿漓,我回来了。”
“回来了好。”欧阳漓在极度的兴奋过后,脸上愁云突现,“不过……一切都变了。你,请坐吧。”
季汉宇坐下。她没有称呼他“汉宇”,他的心凉了一下。
客厅里静极了,彼此的呼吸都听得很清。
季汉宇干咳了一声,说道:“阿漓,你的情况,我基本知道了。”
“我活得很失败。”欧阳漓深深地低下头,“有时候我想,我就像一条鱼,不知不觉中,就游到网中了,回不去了……”
“别这样想,阿漓。”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季汉宇的心在绞痛,“生活还要继续,生活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我们都是凡人。做凡人,就是要在磕磕碰碰中生活。”
“谢谢你的安慰。”欧阳漓叹了口气,“我好累。”
“我知道。”季汉宇站起来,终于鼓起勇气说:“阿漓,我回来,就是不想走了……我希望,你能明白。”
“太晚了……”欧阳漓眼圈一红,“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但是,我已不是以前的欧阳漓了,我回不去了。我们……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季汉宇的心更凉。但他清楚,她处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不能再为她增添一点心理负担。他的脑海里想了几种方案,都觉得不妥。最后,他终于说:“阿漓,现在我们不谈这些。我知道,你心里很乱,很多麻烦需要处理。所以,我想请你听听我的建议。”
“你说吧。”她背过身去擦眼泪。
“我以前也遇到过麻烦事。”季汉宇说,“当麻烦不能一下子消除时,可以将它放在一边,最好找个清静的地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让自己进入真正的休息状态。等心情调整过来,一切都会有转机。”
“谢谢你的建议。”欧阳漓说,“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能够真正地摆脱烦恼呢?”
“实际上,我觉得烦恼就像一个人的影子,无时无刻都存在。”季汉宇说,“不过,当完全的光明照耀着我们,这一切就会消散。”
“完全的光明在哪里?”欧阳漓幽幽地问。
“在心里。”季汉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当我们心无尘垢、无所畏惧时,光明就存在。”
欧阳漓目光亮了一下,但瞬间已又暗淡下去。“也许你说得对,但我的心没有光明,它被一波接一波的欺骗和愚弄吞噬了。”
“生活中有欺骗,也有真诚。”季汉宇说,“无论欺骗和真诚,如果只是单一存在,就无法构成生活的全部。这就好比天气,如果只出太阳没有阴雨,这个世界就无趣得很。”
“可是,除了你,没有人给过我真诚……”欧阳漓咬了一下牙,“就连汪雨,都想尽法子骗我……你说,我该如何对付她?”
“原谅她。”季汉宇说。
“不行!”欧阳漓恨声道,“她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心机,应该受到惩罚!”
“她已经受到惩罚。”季汉宇说,“一个心机深沉的人,日日算计,绞尽脑汁,无暇享受生活的阳光和雨露,本身就受到了惩罚,你还要怎样惩罚她?”
欧阳漓欲言又止。终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你为何什么事都想得开?”
季汉宇说:“因为我不想惩罚自己。”
欧阳漓懂他的话。他既然能舍弃一切来找她,就能包容她的一切。
可是,她却从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季汉宇不应该承担这一切,因为他从未有错,错的只是自己。
假如当初,她在海岛上守着他,后来的一切变故,都不会发生。
然而人生的路只有一条,人的经历也只有一种。人生不是戏。戏可以重头来过,人生不可以。
“季船长,我感谢你来看我,也感谢你安慰我,但请你原谅,我不能接受你。”欧阳漓在沉默过后,坐直了身体,表情变得坚毅。
“为什么?”季汉宇心里一紧。
“因为我是欧阳漓。”她的语调有些冷,“还记得当初你病在岛上时,我舍你而去吗?”
“记得。”季汉宇低声说。
“表面上看,那是我绝情,但从本质上说,是我们的人生观不同。”欧阳漓表情变得愈加严肃,像是在商场谈判,“如果我们的人生观相同,我们就不会离开麻风病岛,你也不会扎筏到另一个石礁上寻找转机。我得承认,我是功利的。如果我不功利,当初就不会嫁给汪然,以图在北京有个栖身之地。说白了,我不习惯那种你向往的宁静生活。你多年在海上,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单纯,所以总是认为人性的光辉多于人性的阴暗;但我不一样,我有野心,我渴望成功,迷恋繁华。因此,我才敢将身家性命押给白潮生。没错,他死了,我也押输了,但他的精神还在,我会重振旗鼓!你说得没错,我不是没有心机,只是不屑用而已。汪雨,在我眼里仍然是个小丫头,她对我构不成威胁,她的过家家把戏对我无效。因此,你不要再担心什么,还是开你的船去吧,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吧……”
这一席话说得季汉宇瞠目结舌。他仿佛看见,已经倒下去的欧阳漓擦干了脸上的血和泪,重新站了起来,比以前更坚定,更能战斗!
这是一种可怕的印象。它使季汉宇的心更冷了。
“可是……可是我刚才,看见了我写给你的信,”季汉宇有些语无伦次了,“你好像看了几遍……”
“是的,”欧阳漓并没有否认,“不是看了几遍,而是天天都要看几遍。但这是两回事。看来,季船长还是不懂女人。女人活在两个世界里,一个是自己营造的世界,一个是现实的世界。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可以天马行空,梦想被男人宠着,爱着,却不用付出行动;而在现实生活中,女人爱钱,爱虚荣,非常世俗。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季汉宇咬了一下牙。他不知该说什么。
“要不要我请你吃个饭,为你送别?”欧阳漓居然露出了微笑。
“送别?”季汉宇觉得自己窘迫无比,“阿漓,你难道真的又要把我撵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欧阳漓淡淡地说,“季船长,你只适合做梦中情人。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就算你跟我在一起,你能干什么?难道就是伺机去偷别人的钥匙?”
“你……”季汉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知道了?”
“我包里只有两把房门钥匙,”欧阳漓拿出钥匙包,打开,将里面的钥匙叮叮当当地晃动着,“船长大人不会以为,我欧阳漓连钥匙被盗了都不知道吧?”
“可你……你和汪雨的谈话中,不是对她拦阻我,表示担心吗?”季汉宇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我不装给她看,她怎么会和盘托出?”欧阳漓笑道,“今天在八宝山,我看见你了,只是不好揭穿你。当然,我知道你毫无恶意,不然,我当时就会报警。”
季汉宇呆坐当场。突然,他站起身来,对欧阳漓说:“看来,是我自做多情了。”
“季船长言重了。”欧阳漓也站起来,“有情总比无情好。以你的条件,我相信会碰到更适合你的单纯女人。”
“谢谢你的关心。”季汉宇看着变得陌生的欧阳漓,心里已结了冰。“我最后问你一件事:汪雨去接我,真是你的主意?她跟我说的那些话,也是你的意思?”
“是的。”欧阳漓冷冷地说。
客厅陷入死寂。
终于,季汉宇咬了咬嘴唇,像是做出了决定。
“请收好钥匙。”季汉宇将钥匙放在茶几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声沉闷的关门声传来,欧阳漓像一滩烂泥般糊在沙发上。
半晌,她奔进卧室,拉开被子,将自己完全罩进黑暗之中。
然后,她听见一种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传来。
这声音陌生而熟悉,如同自己梦中绝望的呼喊。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4-23 00:31:45

32.

初秋的京城显得阴郁。午后,天突然变了脸,下起了雨。
季汉宇沿着长街走着。陌生的街道和陌生的人群,波浪般从他身边划过。习惯了在一望无际的海上航行,身处繁华都市,他感到一种难言的压抑。
他不看路标,也不关心琳琅满目的商品,只是沿着街道走。裹挟着烟尘的雨水,淋在他的头上,再从发梢一滴一滴地滑进领口。
他不在乎这雨水。
他试图让雨水浇醒自己,但脑袋却始终一片混沌。三十八年来,他第三次遭到女人的拒绝。第一次是前妻将离婚协议放在他面前,第二次是欧阳漓将他扔在陈家岛,第三次发生在一个小时前,欧阳漓再次拒绝了他。
“我等你……”这句话再次在他的脑海里轰然响起。正是这句话,让他在一个小时内就做出了决定。然而没想到的是,当他出现在她的身边时,她却那么冷漠。
他始终弄不明白女人的心。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自己不称职,第二次是因为欧阳漓有所顾虑,那么这第三次,却丝毫找不出理由。
一个女人居然在最困难的时候拒绝一位心仪已久、为自己抛弃了一切的男人,就连亲身经历的季汉宇都觉得不可能是真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一路上,季汉宇始终无法绕开这个疑问。答案有很多种:女人的自尊;她要强的个性;她是在试探我;她怀了白潮生的孩子;她在经历一系列变故后变了;她想独自承担一切,不想连累于我;她已下定决心报复汪雨,不想让我卷入其中……季汉宇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的尽是欧阳漓的难处,却忘了她刚刚伤了自己的心。
长街已到尽头,他停住了。
一个念头阻住了他的脚步:负气,是情感的大敌。在情绪激动时做出的决定,往往都是错误的。他以前在船上总是这样对船员讲,如今自己差点犯了这样的错误。
综合所有的信息,他判断出欧阳漓并非真的要拒绝他。他回来,就是要帮她,因为他知道她的善良和优柔寡断,只会使麻烦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要终结这一切,并让她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的怀抱。
他的脑袋突然像被水洗过的一样清晰。于是,他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往欧阳漓所住的小区驶去。
匆匆乘电梯上了21层,他喘了口气,并指敲击欧阳漓的房门。
“无论你怎么赶我,我都不走了……”这是句在路上想了数遍的话。他想,只要欧阳漓一开门,这句台词就会脱口而出。
然而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您找谁?”这个男人西装革履,方脸,大背头,一口京腔。
“没……没找谁。”季汉宇一惊,迅速向门里扫了一眼。一切依旧,的确是欧阳漓的房间。
那男人并没有关门,反而将门打开了。“如果我猜得没错,您就是季汉宇船长,对吧?”那男人友好地伸出手,与季汉宇一握。
“如果我猜得没错,您就是汪然先生。”季汉宇说。
“我是汪然。”那男人将手一引,“请进吧,淋了雨,别着凉。”
“欧阳漓不在?”季汉宇有些迟疑。
“她不在。”汪然潇洒地一摆手,好像一个亲密的丈夫随口说出妻子的去向。
季汉宇呆在那,进退两难。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季船长请进吧。”
季汉宇一抬头,就见里间款款走出一位穿连衣裙的女人,肚子向外凸起,容貌姣好,蛇眼似的眸子里,却盛满了无限的柔媚。
“这是我的妻子宋佳。”汪然笑吟吟地介绍。
“你好。”季汉宇更加吃惊,但还是挤出了笑。
“请进吧。”宋佳的声音甜美得可怕。季汉宇觉得,这种声音对男人的耳朵有深层的按摩功能——它能在掏耳勺不敢试探的耳膜处,恰到好处地痒痒。
季汉宇只得进去,坐在一个多小时前所坐的位置上。
宋佳找来干净的毛巾,让季汉宇擦雨水;又去冲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端了一个托盘,放在茶几上。
汪然笑吟吟地看着腆着肚子的宋佳做这一切,神色里有一种满足。
这就好像一个温馨的家,丈夫用眼神嘉奖做家务做得十分出色的妻子。
季汉宇觉得有些不自在。因为,做完这一切,汪然夫妇并没有问他任何问题。
倒是他有一肚子疑问:欧阳漓干什么去了?她的前夫汪然和怀了孩子的老婆在这里干什么?看样子,宋佳对欧阳漓的房间,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季汉宇知道,他没有理由发问。况且,陌生人之间,往往谁先发问,谁就被动。所以,他只能等待。
沉默,要命的沉默。
季汉宇感到心底冒起的热,足以将湿衣服烤干。
咖啡喝了半杯,汪然仍然面带微笑,似乎在等待一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畅叙旧情。
宋佳这时似乎做完了“家务”,小心地扶着椅子,坐下去。汪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季船长还真稳得住。”宋佳悦耳的嗓音响起,“您去而复返,总该问我们点什么吧?”
“我没有理由问。”季汉宇坦诚地说,“我本来有几个问题想问欧阳漓的,可是她并不在家。”
“准确地说,是她不在这里。”宋佳微笑道,“这里,不是她的家。”
“这里不是她的家?”季汉宇吃了一惊,“可是,一个小时前,她还在这里。”
“一个小时前,这里是她的家。”宋佳仍然面带微笑,“但半个小时前就不是了。这就跟炒股一样,前一分钟的钱还是你的,可是过了一分钟,就不一定了。”
“她搬家了?”季汉宇问。
“还没有。”宋佳笑道,“不过,房子已经不是她的了。我们准许她在半个月内搬家,对吧,老公?”她回头看汪然。
汪然点了点头。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季汉宇再也没心情跟她说笑,脸色陡然一变。
“请季船长不要急。”宋佳笑道,“漓姐是我老公的前妻,我的好姐姐,我们能把她怎么样?只是,她欠了我们的钱,总得有所表示吧?”
“你是说,她把房子抵押给你们了?”季汉宇松了口气。
“是的。”宋佳收起笑,“漓姐最认真了,本来,我们说可以缓一缓的……”
“谢谢了!”季汉宇突然站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这下却令汪然和宋佳大感意外。
等门关上了许久,汪然才叹了口气:“你能料定他要来,可你却没料定他会走,而且走得这么急。”
宋佳半晌没有说话。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汪然又问。
宋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吗?”
汪然低下头去。那张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脸,此时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你说说,这个姓季的是个什么人?”宋佳站了起来,双手叉腰。
“有些性急。”汪然说,“他应该问清楚再走吧?”
“急个屁!”宋佳哼了一声,“是个难对付的主,比你智商高多了!问什么问?你以为他会相信我们的话?实话跟你说,他一出现,你就不是对手。如果我不嫁给你,你连怎么丢老婆的都不知道!”
汪然咬了一下牙。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4-23 00:33:02

欧阳漓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天已黑透,医院里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
胖胖的女医生出来,招手让她进去。她木木地坐在医生的桌前,等待结果。“无论如何,都要做了这个孩子。”这是她在脑海里不断强化的念头。
胖医生扶了扶眼镜,对她说:“你没有怀孕。”
欧阳漓差点跳了起来,头“嗡”地响了一下,随即说:“大夫,不对吧?我用测试纸检查过……”
“有可能是假怀孕。”胖医生示意她不要紧张,“B超显示宫内没有异常。为了进一步确认,又做了尿检。刚才结果出来了,呈阴性,因此基本可以排除怀孕的可能。”
欧阳漓突然觉得心上的石头落地了。但她还是不放心,继而发问:“大夫,不是说测试纸准确率高达90%以上吗?是不是有可能是宫外孕?我怎么感觉有反应呢?”
“请别担心。”胖医生回答,“测试纸要看质量,质量好的,也要在早上才测得准。如果使用不当,一般测试结果只能达到50%至75%的精确率。至于宫外孕,尿检能够检出来。出现你目前的症状,原因很多,可能是生活不规律、工作压力大或者精神紧张吧,回去调养就好了。如果有什么异常,请再来这里检查。”
欧阳漓顿时感到身体轻松极了。谢过胖医生,她几乎是冲出诊室,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她刚出声,却被那人的双臂抱紧了。
她猛然抬起头,就看到了季汉宇闪亮的双眸。

北京小汤山龙脉温泉的水质并没有欧阳漓想像的那么差。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水的质感离她这么近。
水渗透了她的肌肤,将温柔的力度传递到心的深处。那里,由于干涸已久,此时因突如其来的浸润而变得充沛。她此时多么想季汉宇就在身边。她有说不完的话。
然而季汉宇却躲开了。他似乎安排好了一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
“一个人如果心里只装着另一个人,什么事都会变得简单。”
——这是他们见面后为数不多的对话。
想到这句话,欧阳漓觉得心头涌起的温暖,比温泉烫得多。
这时,一位身材修长的服务小姐过来,轻轻将浴巾披在的身上,然后领她进了一个房间。
“季先生说,欧阳女士需要做一次按摩。”那女孩微笑时,脸上闪动着两只蜗牛坑似的酒涡。
“季先生还说什么?”欧阳漓回以真诚的一笑。有心爱的男人细心呵护,再刁蛮的女人也会变得柔情似水。
“季先生说,少动嘴,多动手。”那女孩的酒涡更深了,“他让我在十分钟之内让姐姐您睡着。”
“一般情况下,妹妹要几分钟才能让客人睡着?”欧阳漓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
“这要看情况。”女孩嫣然一笑,“不过,像姐姐这样既兴奋又疲惫的客人,很难睡着。”
既兴奋又疲惫?欧阳漓瞬间释然。季汉宇见面后,直接将她带到这里来,原来是要让她彻底放松。
小姑娘不再说话,开始为她做按摩。先从头部开始,每一个穴位都拿捏精准。按到肩部,欧阳漓竟然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沉,没有梦,也没有一丝杂念,每个细胞都进入完全的休息状态。等她醒来时,才发现四肢百骸微微酸疼,又充满无限活力,直如死去又复活一般。
灯光很暗,小姑娘戴着耳机,正享受音乐。见客人醒来,连忙摘下耳机,扶起她,微笑道:“姐姐感觉样?”
“我什么也不知道呀,”欧阳漓坐起,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妹妹催我入眠,用了几分钟?”
“十六分钟。”小姑娘笑道,“这下季先生要扣钱了。”
“季先生在哪里?”欧阳漓站了起来,但却没有先前那么急切地想见季汉宇了。
“他在前厅等你。”小姑娘陪她向女宾部换衣间走去。
“真是神奇的技艺!”欧阳漓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没事,我让季先生如数付费。”
“谢谢。”小姑娘说罢离开了。当她快要出门时,又折回身来,轻轻地说:“姐姐真是好福气,竟然遇上了季先生这样的男人!”
“你认识他?”欧阳漓略感奇怪。
“认识。”小姑娘说,“二十年前就认识。”说罢神秘一笑,出去了。

欧阳漓穿戴整齐,出了温泉,就见季汉宇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正翻看报纸。
酒店大厅外晨曦初露,薄雾蒙蒙,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醒了?”季汉宇穿了一件藏青色的T恤,一条深灰色的休闲库,浑身散发着活力。从他略显疲惫的眼神看来,这一夜他并没有休息,但仍然很有神采。
“你一夜没睡?”欧阳漓不禁有些心疼。
“我有我的工作。”他笑起来,“先喝杯咖啡吧。都准备好了。”
咖啡厅里只有他们。热腾腾的咖啡上来,欧阳漓精神倍增,觉得这个清晨真是美极了。
“你找的那个小姑娘,真是厉害,几分钟就把我弄睡了。”欧阳漓笑道,“如果她是打劫的,我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是这个地方最好的按摩师。”季汉宇笑道,“我左思右想,得找个专家来为你服务。”
“你认识她?”欧阳漓不知为何,心里一紧。女孩漂亮的脸蛋从脑子里晃了出来。
“岂止认识?”季汉宇一笑,“她到这里来工作,都是我介绍的。”
“那么……你们?”欧阳漓心里很不舒服,赶忙喝了口咖啡。咖啡的味道差极了。
“她还是个孩子。”季汉宇本想逗她,见她神色有异,赶紧补充:“她和我是一个村子里,她妈妈我叫表嫂,她得叫我叔叔。是这样,当年我们船上有个船医,精通按摩,后来因为长年风湿,就不在船上工作了。我这侄女,家庭条件不好,父亲过世早,她妈妈改嫁了。我见她孤苦伶仃,便让她跟着那船医学了几年,就介绍到这里来工作。对了,这个酒店的二老板,是我的朋友。”
“原来你对北京并不陌生。”欧阳漓顿时高兴了,“我还以为,你就认识我。”
“在北京,只想认识你。”季汉宇温柔地看着她,“可是,你却总是赶我走。”
欧阳漓鼻子一酸。她不敢看季汉宇的眼神。
半晌,她才低声说:“可是,你为什么总赶不走?”
“因为我没地方可去。”季汉宇微微叹息,“天地虽大,但如果没有心安之处,就永远没有归宿。”
欧阳漓明白。
确切地说,没有心安之人,就没有心安之处,更不会有心灵的归宿。
这就是一个人活着的全部原因。
“那……你为何不让你的小侄女按摩一下?”欧阳漓回避着这个话题,“她的手艺,真的很好。”
“我怕痒。”他说。
余下又是沉默。因为,对季汉宇安排她到这个地方,无须太多的语言,她就已知道,他想让她得到真正的休息。
“汉宇……对不起。”她再次低下头。
“阿漓,都过去了。”季汉宇看着她,将手轻轻地压在她的手背上,“其实是我傻,我笨。或许,我们都傻,都笨。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无须去什么海岛,也无须将自己装扮得很坚强,更无须远离,就不会出现这后来的故事。还记得在金沙江畔的温泉里吗?其实在那一刻,一切都已成定数,只是我们都屈从了执拗的心……”
“你认为是这样吗?”她抬起头,眼里有雾。
“是的。”他紧了紧自己手,“爱就是爱,直接的,纯粹的,才是真实的爱。人们往往将曲折的情感归结为上天的安排,而实际上只是我们自己内心的争斗和挣扎。”
欧阳漓将掌心翻过来,握住了这只温暖的大手,“这就是你一夜没睡的反思?”她幽幽地问。
“这只是一部分。”季汉宇说,“但这个问题却最重要。”
“还想了些什么?”欧阳漓又问。
“你和我的事。”季汉宇说,“也就是,我们的麻烦。”
“想通了?”
“基本想通了。”
“那你将怎么办?”
“不用怎么办,”他又握了一下她的手,“只要我们活着,健康,平安,一切都不足虑。”
“可是,汉宇,现在麻烦仍然存在。”欧阳漓叹了口气,“你或许还不知道,我连房子,都抵押给了汪然……他,竟然变成这样……”
“我见着他了。”季汉宇平静地说,“他和宋佳就在你的家里。”
“他们怎么说?”欧阳漓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他们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季汉宇说,“不过我看出得,汪然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欧阳漓没好气,“这个翻脸不认人的东西!”
“汪然并不坏。”季汉宇说,“其实宋佳也并不绝对坏。就连汪雨,也并非大恶之人。阿漓,这些人做这些事,从他们自身出发,也算情理之中。我们退让一步吧。”
“汉宇,请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把这些事了解透了?”欧阳漓看着他,“是不是一夜之间全有了主意?”
“其实你也早就有了主意。”季汉宇说,“只不过,你心软,没行动。你对对你不好的人,心软;对对你好的人,心硬,对吧?”
“你还在怪我?”欧阳漓嫣然一笑,“那你打我几下出气吧。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你说东,我不敢向西。”
“我舍不得打,”季汉宇也笑了,“一个男人要追一个女人,如果吃了几次闭门羹就吓退了,那么这个男人就不可爱了。”
“你可爱?”欧阳漓白了他一眼,随后正色道:“汉宇,你说我该怎么办?”
“请他们吃个饭。”季汉宇收回手,扳起了指头,“汪然,宋佳,汪雨,包括操火龙、曲灵芝,摆一桌,将问题放在桌面上。”
“先礼后兵?”欧阳漓问。
“礼就是兵。”季汉宇说,“这事本来就不复杂,我相信他们会理解。如果实在不理解,再用法律解决问题。”
“听你的。”欧阳漓想了想,愉快地说,“我相信,我们的季船长经过深思熟虑,一定找到了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这些人你没打过交道,各自揣着心思,来不来都是回事,更别说凑到一起了。”
“我相信他们会来。”季汉宇说,“表现上看,将他们凑到一块,有些难度。但是,我们如果分头找他们谈,就被动了。”
欧阳漓心里一惊。原来,她在计划中就是先各个击破,再求抽身。看来,季汉宇没未置身事外,很可能比自己研究得还要深。
她不禁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他到底是极其单纯?还是极其复杂?她无法回答自己。
就在她一不经意的一瞥间,季汉宇闪了一下眼眸,说道:“阿漓,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与你一起生活,你希望他单纯?还是复杂?”
欧阳漓心里咯噔一声,他们想一块了。但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
如果这个男人太单纯,很难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如果这个男人太复杂,做他的妻子,就会很累。
她一时语塞。
季汉宇没有逼问她,只是叹了口气,缓缓地说:“这个问题一直困惑我许久,我也回答不出。许多人都想要简单的生活,可是现实不会总是符合自己的意愿。可能海潮跟你讲过,我在原来的公司,虽然业务还可以,但总是不能像我的同事一样,让领导既赏识又爱护。这不等于说我就笨,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自从与你结识以来,我做过很多次斗争,最终我选择回来找你,仍然是顺应了自己的内心。人,说单纯就单纯,说复杂就复杂,内与外,情与理,恐怕要做一些区分。”
欧阳漓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郑重地说:“汉宇,无论你复杂还是单纯,我都喜欢。你救过我的命,又为我放弃了那么多,我真的很感激你。只是,我欠你太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才那么做……你能理解么?”
季汉宇点点头,“阿漓,别说了,我能理解。你知道吗?我走出你的家门,沿着大街走了一个小时,被雨淋醒了。我知道如果我负气走了,我们的故事就完结了。当我想到,许许多多的姻缘,都是因为负气而化为泡影时,我出了一身冷汗。我知道,你想独自承担这些,因为你觉得这些与我没关系。然而实际上,如果不是我的出现,这一切可能不会发生,因此我必须挽回所有的损失。当然,我知道你实际上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我并不想破坏它,只不过,我想分担一些……”
“谢谢你,汉宇。”欧阳漓低下头,继续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并没有怀孩子……”
“我知道。”季汉宇平静地说。
其实他还想说,我知道的比你认为我知道的还要多。但他认为现在不是时候。
“你知道?”欧阳漓其实一直都想说出这个问题。在她看来,这件事远比自己失去身家还要重要。
“我知道你离开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检查。”季汉宇说,“我就试着找离你家较近的医院,找到第三家,就看见你坐在走廊里了……”
“汉宇……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欧阳漓伸过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要是……要是真的怀了,你还会……”
“这不是你的错。”季汉宇握紧了她的手,“那个白潮生,不管怎么说,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可能,他一开始有企图心,但你用你的真诚征服了他,所以他最后对你,也是真诚的……这就够了,阿漓。虽然,我知道这一切,也很难过,但我容得下这些,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如果真怀了孩子,假如健康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生下来。现在好了,没事了,阿漓。人不会总是遭厄运,就像天气一样,不会总是阴雨。你看,天晴了。”
欧阳漓扭过头。窗外,晨雾已散去,太阳已升起。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4-23 09:13:33
:)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4-23 20:45:57
呵呵,那就找他去。。。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4-25 03:25:21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6-06 11:07:01
中广网北京6月3日消息(记者万昕)文艺之声长篇连播节目从6月6日开始,播出怀旧船长小说《深度苏醒》。本书故事悬念设计紧凑真实,引人入胜。作者在细腻美好的感情描写中,交织着人性的复杂多变,二者所带来的反差让人感慨不已:当人们被金钱、地位、荣誉、自尊等欲望捆绑住的时候,如何才能在情感上“深度苏醒”,自我解脱?


文艺之声FM106.6 ,每天中午12:00---13:00首播,次日凌晨01:00---02:00重播。

演播:付淳、田龙。节目编辑制作:万昕。

原帖地址:http://wyzs.cnr.cn/cplb/201006/t20100603_506526919.html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6-06 11:08:04

东亚讯(记者 王威) 截至昨日17时,书博会全天共发放购书卡价值79.5万元,接待读者5.9万余人次,销售码洋271万元。其中,《深度苏醒》、《迪斯尼系列》、《托马斯系列》等图书排在畅销书前三位。

畅销书排行榜

排序 书名

1 深度苏醒

2 迪斯尼系列

3 托马斯系列

4 世界少年经典文学丛书

5 未解之谜

6 图说天下系列

7 语文一本通

8 小笨熊儿歌三百首

9 现代汉语词典

10 格林童话

原帖地址:http://dnews.dyxw.com/html/2010-06/02/content_150446.htm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6-12 13:51:25
楼上,太有柴了,佩服!学习过了。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10-07-04 23:45:44
谢谢楼上。

有声小说《深度苏醒》38集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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