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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网络上的一些事情，让人感到了一种蛮荒的力量——无知者的汹涌之势。比如，很多根本不认识莫言的人，张口就骂他是汉奸。他们甚至连莫言的一个字都读过，何以如此言之凿凿地宣布莫言是汉奸呢？还有，前一阵子，很多人骂资本的代表柳传志、马云，以及等等，等等，就是因为他们赚了大钱，资产多，就活该去死！骂他们的人也根本不了解这些人，不了解他们的创业历史，不了解他们的公司运作的情况，更不了解现代经济运行的模式——我们每个人和资本以及企业的共生关系。他们是根据什么逻辑来做出这种动辄让人去死的简单判断的呢？

这几天读一本书：《思考，慢与快》。作者卡尼曼是一个心理学家，2002年，一鸣惊人，由于不确定性下的决策行为的研究成果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我有一阵子热衷于行为金融学习，读过他的一些论文，于是买了这本书。这本书买来很久了，放在那里，几次拿在手里，都没有阅读的欲望。前几天又拿起来，看了看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个一个有趣的生活中问题——我们的错觉，就放在枕边，每天睡觉前读一节。没想到，这一读，解开了上面那些无知妄断之人他们认知模式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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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外界信息的处理有两个系统，一个系统是直觉感知系统，另一个是理性分析系统。直觉感知系统是我们处理外部信息最重要的模式，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工作的系统。比如，我们走在路上，这个直觉系统每时每刻都在做着各种各样的认知和判断以及决策。这个系统的工作有些像是意识流，是毫不费力的自动系统。理性分析系统是我们处理外部信息的另一个重要模式，但这个模式的工作不是自动的，或者可以说理性分析系统简直有些懒惰，它需要力量（比如注意力，意志力等）启动才能工作。它所认知和分析的是较为复杂和困难的外部信息。有时，它是对直觉感知系统的怀疑和批判，有时是完成直觉系统无法完成的复杂和困难的认知。比如，你在街上看到一个卖水果的摊位，被新鲜的水果吸引过去了，这是直接认知，但是你走过去，开始讨价还价，计算是否应该买，多少钱买，这就是理性分析。

直觉系统系统发挥作用，一个靠本能，另一个靠长期的理性分析养成的直觉判断力。直觉系统的特点是可以用很少的信息就能做出判断和决策，并且对自己的判断和决策很自信——信息越少越自信，很像是司马南的那些韭菜们。理性分析系统的特点是需要尽可能多的信息，并经过计算才能做出判断和决策，理性认知对自己的判断和决策也不那么自信，甚至有些怀疑。直觉系统和理性分析系统两者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可以说两者在各自的域内都是最优的，不能越俎代庖。直觉系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即刻做出决策。这在面临不确定性风险时是非常必要的，因为根本没有时间让你进行理性分析。理性分析系统在长远决策中必不可少，信息越充分，决策越科学，这也是不容置疑的。这里的关键问题是两个：一个是如何提高直觉决策的正确性，或者减少直觉认知的仓促性，另一个是不要在该用直觉的时候用理性，或者该用理性的时候用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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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认知和决策仓促之间往往会出现错误。这需要通过理性分析训练来提高直觉决策水平，也就是养成专业的直觉能力。直觉是积极的，主动的，因为舒适，所以不费力。理性是懒惰的，因为用脑和用力都费事，不舒服，因此，理性分析是被动的，需要意志的介入和启动。人都是倾向于待在舒适区，尽量满足于用简单的直觉认知来应对外部世界的信息冲击。更进一步地讲，理性认知之于直觉认知，也有两种态度，一种是肯定直觉判断，为直觉判断的正确性提供理性支持。从人格的统一性来说（减少系统内矛盾），理性认知更倾向于为直觉认知背书，找一些理由搪塞直觉认知的失误。这就是我们经常看到的事后为仓促决策辩解的理性认知。理性认知的另一种态度：就是怀疑、反思和改进直觉认知。这是科学的专业精神和人文精神，需要长期训练和培养。

一个人，如果没有经过科学方法的训练，没有经过历史知识的滋养，没有经过哲学思维的提升，这个人，他的理性认知就没有经过开发和培育，一方面他的理性认知可能处于休眠状态，非常慵懒，不愿意费力进入精神紧张的状态，用理性认知检验和矫正直觉认知的错误。这个人满足于待着舒适区，一直用浅薄、无知、然而自信的直觉认知应对外面的世界。另一方面这个人，即使理性认知主动参与认知外部世界，也是对其直觉认知的结论和决策寻找支持的理由，为直觉认知的错误进行辩解。诡吊的是，越是依赖直觉认知的人，他们的直接认知就越积极而自信，直至专断和暴虐。这就像所谓一个极愚蠢，但很努力做事的人，只能把事情搞得更糟。反倒是那些理性认知很发达，直觉认知又很健全的人面对外部不确定性时总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因为他知道风险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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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司马南，对莫言一无所知地辱骂和攻击的人大概就是属于这样一些人。第一、他们只是凭借直觉认知系统来做简单、自足、自信的判断。第二、他们的理性认知系统长期处于休眠状态，没有丝毫独立的批判和反思能力。他们的直觉认知系统是被洗过脑的，是理性认知系统经过长期的催眠过程，所形成错误的直觉判断。这种错误的直觉判断标准符合心理学的暗示符号——标签化：批判现实，揭露当下就是卖国贼，是带路党；资本是肮脏的，凡是有钱人都是恶棍，都该死。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割韭菜的镰刀，比如，司马南只要捏造出谁是卖国贼，谁是资本的黑手，韭菜们根本不需要二次判别，凭直觉扑上去群体撕咬就是了。

当然，司马南肯定不是用直接认知来做信息处理和价值判断的，他很明白自己的个人目标和意图。他肯定是依靠理性认知系统来蓄意歪曲事实，选择性地进行信息编排，处心积虑地安排作为标签的关键词。但他后面的韭菜们却是完全用感性认知系统，不假思索地从众，坚定不移地盲动，铺天盖地地指责和辱骂。这就是所谓一犬吠日，十犬吠声。即使万一哪一天司马南割完韭菜跑路去美丽国，他的事情彻底败露，真相大白，那些韭菜们当然会用理性认知系统来“反思”这件事，但他们的理性认知大概率会为他们自己的尴尬处境开脱——司马南虽然不齿，而莫言仍然是卖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