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林论艺术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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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10-16 20:02:53 更新时间:2022-10-17 10: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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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林论艺术

(十三)





写在前面的话,我在近十年在新浪微博写下许多有关艺术的文字,后来整理到博客,现在把它们集中起来,方便诸位阅读。

马奈--印象派的开山者

马奈(1832-1883)被尊为印象主义之父,却从不参加印象派的画展,他仍然与官展保持联系,有时会运气好而选上,大多是排除在外,那使他承前启后,成为一个过度的人物,其作品由文艺复兴时期酱油色的立体感向平面、外光、斑烂的色彩过度,开启后来者向更为激进的风格转变。马奈一些著名的作品如《草地上的午餐》、《奥林匹亚》等作品如重型炮弹,在当时的画坛造成震撼,掩护莫奈等印象主义的画人获取成功。
马奈《吹短笛的男孩》欣赏。(下图)此图在印象派的画家中少有此军人题材出现,画面虚灵空阔,背景一无所有,人物极度平面化,但保留立体的痕迹,有一种浮雕感,接近东方版画风格,黑色的上衣与红色地裤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扫前期西画的繁琐沉闷,此画因此不为当时官展接受。此为马奈经典之作价值逾八亿人民币。(博客发文时间2014—1.21)


西斯莱--充满激情的天空


西斯莱的画有时还带有柯罗的遗风,但最终是明朗起来,天空大部分空旷明快,总会有浮云飘过,一扫古典画风的灰蒙沉闷,诗意融合在灿烂阳光的空气中,他的笔触终于张扬,虽然并不如后期印象主义作者明显,你仍然看到笔触的跳动,只不过较坚实、沉稳、有时会是粗头乱服,那是其心极端浪漫飞扬。
田园的村庄,小桥流水,远处的麦田,除了建筑样式,欧洲与中国并不两样,从陶潜的诗意中,从王维的山水画中,你会从前期印象主义画作中看到某种相似的东西,充满自然的诗意,实际上印象派是从东方的艺术中找到创变的源头,英国的康斯太勃尔影响者他,其实康氏的画风或者说英国的画风更与中国接近。
皴法与笔触,应该说是同样的东西,毛笔触在纸上,何尝不是笔触,反过来,不再如中世纪般的油光油光的平涂,有时还用着蛋胶,很沾的,而是激越的笔触,不过是彩色的皴法。西斯莱长于雪景,还真能让人想到中国的王维,那构图如马一角式的,实际上西画原本是马一角式的,西斯莱的雪景却一点不寒蕭富于暖意。
与其它印象派画人相比,西斯莱更富于诗意这因于本人爱好文学,天生忧郁的诗人气质,尤其在其晚期失意时表现得十分明显,他不仅对于天空云象十分在意,对于明灭的晚霞体会尤深,行将逝去的晚云不仅有一种艺术家感受丰富的色彩幻觉之美,更重要的是与人生的伤感相合拍。
团团的白云让西斯莱在笔触的运用上有时会圆转,在他的一些作品中,那些曲线的笔触成为渲泻的媒介,而那些作品在笔触风格上与修拉、凡高还有莫奈不同。那种圆曲的笔触能让人想到梅清的卷云皴,只不过是用油彩罢了。




西斯莱作品《莫雷的白杨小径》最早进入六0七0八0后之视野,以法国农村风景画的名义。


最光辉绚烂的,最激动人心的天空莫过于我们通常在夏季所看到的了——我指的是那种朵朵白云在四散移动的蔚蓝色天空。真是生气盎然、变化多端!可不是吗?它象海浪那样使我们内心翻腾,使我们神往。——西斯莱

---那是傍晚的天空。它的云彩拖长着,有时象航行中的船尾留下的水痕那样拖曳开去;它们好象凝固在大气之中似的。可是随后它们也渐渐地消逝,同晚霞一起熄灭。这种天空很温柔、很凄凉;它充满着某种遥远的行将离去的事物的迷人力。我尤其喜欢这种天空。——西斯莱(博客发文时间2014—1.22)


劳特累克--混迹红磨坊里的情色画家

劳特累克三十岁而逝,这点象凡高,亦是悲情的艺术家,加上双腿残疾,可以说是苦难的,不幸的,但你从他的画中看到的是灿烂的色彩,流畅的线形,富丽堂皇的欧洲艺术生活场景,充满欢乐的情调,带有脂粉味,或者还有点低俗,他的画更接近德加,不仅是题材,还有情味,只不过线条更为醒目粗旷。
劳特累克画了一些“红磨坊”招贴画,那情调有点象日本的浮世绘,单色平涂,浅黄的底面,明快的线,简洁的画面。
劳特累克作品欣赏。同样是室内,奇妙射灯闪出的光影,迷幻的色彩,这些从德加的作品中常见,劳氏重新演绎一遍,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博客发文时间2014—1.23)



阿尔芒德-基约曼--浓郁秋色的吟唱者


阿尔芒德-基约曼同样是重要的印象派画人,同莫奈,塞尚等人一起画画,还是新印象派西涅克的引路人,也许其画风粗旷,率意,不为当时青睐,故名不显,但现在看来,基约曼的作品是可圈可点的,有点象中国元时的吴镇,从大处着眼,把握自然整体的韵律,他的色调温暖柔和,天空总是渗入玫瑰色和粉绿色--
基约曼的秋景线条看似零乱实则有序,阳光下的秋林溪流,横卧的秋树,朦胧的倒影,斑驳的枝叶,躁动中充满生机,如一首秋韵的旋律,灿然的阳光会让你心花怒放,陶醉在秋色的美境中。那些近似荒率的线条与笔触,融合过渡谐调的色调,能够涌动欣赏者的心潮,唤起某种激情、快意,得到视觉上的享受。
基约曼的雪景同样富于暖意,没有一点寒蕭的意味,那雪中总会含点土黄,一排冬树总带紫红色调,与真实的雪原形成反差,那是画家心目中的情境,自然从来就蕴含生机与温情。基约曼后期作品接近野兽派,也影响到西涅克的色调处理。这点加强了他在画史上的重要性。(博客发文时间2014—1.24)


巴齐依--早逝的印象主义同路人

巴齐依同莫奈、雷诺阿、西斯莱是四位好友,同业于古典主义画家格莱尔,因在普法战争中战死,年仅二十九,未能象其它三位印象派画家那样灿然,但他的画仍然富于才华,画中透露印象主义的萌芽,尽管他的画难以归入印象主义画派中。巴齐依的画也许是印象派画人早期的风格,外光已经注入其中。




巴齐依《粉红的裙子》欣赏。画中的少女坐在露台的,粉色的裙子使画面呈现一种轻盈、安祥的境地。(博客发文时间2014—1.25)

西涅克--富于浪漫激情的点彩派画家

西涅克是继修拉“点彩派”的印象主义大家,作为一个水手,长年浸润在蓝色广荡海洋中,富于浪漫的情怀,故其画作较之修拉更多的激情,张扬的个性,画的题材更多的与海洋、船舰、城堡有关,而且其多用红色来表达浪漫的激情,那种密密麻麻的色点,让人想到中国画的米点云山,那种特殊的皴法为了渲泻心绪。

西涅克早年航海,画了一些海洋有关的水彩画,简洁明快带浓郁的装饰味,当他接受修拉的新印象主义理论后,把这些素材画成一幅幅比修拉更为深入的点彩派作品,境界,情感深度更为博大、浓郁。(博客发文时间2014—1.26)

黑田清辉那幅裸体作品被禁

日本油画家黑田清辉(1866~1924)被称为日本西洋画之父,同时引进印象派的画风,留学法国作《朝妆》而入进沙龙,并陈列首届日本展览会,引起类似民国刘海粟画裸体模特那种影响,此幅作品带有浓郁的写实主义画风,惜作品已毁于二战战火。回国任教于东京美术学校西洋画科,民国画家李叔同授业于此。



图片来源李剑华微信

黑田清辉《智、感、情》欣赏。用女人的肢体表现理念与情感在印象派画人中如高更是常见的,此幅画作用写实风格但底面空虚,具东方的处理手法,让观者发挥联想。日本虽然受中原理学影响不深,仍然受到压力,其发表的《美术评论》也被禁止发售。明治维新带给日本油画兴起先于天朝,成为中国画家主要留学地


图片来源李剑华微信

黑田清辉的《舞伎》融合了写实主义与印象主义画风,不仅造型坚实,色彩亦激情张扬,想想莫奈与马蒂斯画的那些着和服的洋女子,西洋画人画东方情调的作品,总是隔一层,再看清辉的此幅画作,两者出现完美的重合,不仅形式,情感亦融合无间,源自中原的东方文化流风的浮世绘用西洋的手段得到展示。


图片来源李剑华微信

黑田清辉《湖畔》欣赏。《湖畔》是1897年他与新婚夫人同游箱根时创作的。画面以绿山和清澈的湖水为背景,夕照下,一位少妇坐在岸边岩石上。她手持纨扇,身着皱绸浴衣,。色调淡雅,笔触过渡细腻自然,虽然是西画,仍感觉东方的意味浓郁。(博客发文时间2014—1.27)

明代绘画

沈周是吴派的开山祖师,也是唐寅、文徵明的老师。也许是家境殷富,有大量田产,故仕途并不热心,得以有更多精力与时间致力于诗书画,醉心生活在山清水秀的苏州温柔乡里,他把其居名为水竹居,如同后来唐、文的桃花坞、停云馆一般,有古文人高士的隐逸风尚,也反映到其作品中。下图为沈周《庐山高图》。

沈周融南北宗之长,也吸收浙派如戴进之长,近师杜琼、刘珏等,远追董巨、倾心元四家犹其是黄公望、吴镇。多画江南园林山水,风格俊逸蕴藉,早年的作品谨严,晚岁则多写意之作品,心有所悟重形转为重心,进入天人合一之境,如《晚坐图》等作品体现这一点。 江雪,独钓,江岸,送别,田园,耕读,大量的这类作品反映吴门画家的价值取向,对官场的畏惧,对田园的向往,失意的唐寅是这样,文衡山也是仕途不顺,五十后混得一京官,忽然发现不对,三年三次报告方辞官回到停云馆,他的乐园。

明吴门四家之一的唐寅名气最大,得益于一段风流韵事:我画兰江水悠悠,爱晚亭上枫叶稠。秋月融融照佛寺,香烟袅袅绕轻楼。这首藏头诗还真能成其与秋香相好的铁证。艳闻增加了一个画人的知名度,另一个丑闻考试弊案也让他“名声狼藉”,无任古代与当今,人人知有唐伯虎,一风流才子。

唐寅坎坷的一生,使他郁郁不得志,故有更多的精力致力艺事,诗文书画均为一流,其山水远师李唐、范宽,近师沈周、周臣。师古人外,其曾用九个月游历江山,行万里路,师造化。其山水融南北宗之长,把雄强与俊朗同组其画中。他结一庐多植桃,自称桃花庵主,有陶潜隐逸意味,故其山水少尘俗多仙气。

唐寅师沈周,沈周师刘珏,刘珏师倪瓒,中国的画人师一家等于师百家,转转多师,就看其悟性,探到其中消息,美国的高居翰先生在一本书中对中国一些画人及作品的来龙去脉分析翔实,可见中国的画学博大精深,大部分人只探得点皮毛,有时不如洋人,包括东洋人,比如内藤虎,值得国人深思。

唐寅虽师沈周,书法则不倾向黄庭坚,而是赵吴兴,从中窥视二王消息,取流美俊逸一路,又不失其雄强,与其画一样融会多种元素。《落花诗册》是其著名作品,其实其诗的精华亦在其中,为诗、书双璧,只活了54岁的唐解元寿不如另三位吴中才子永,亦不富,不平之气皆寓于诗中。

吴门四家的文徵明寿最长,风光也极一时,与唐寅为同门师兄,师沈周外,亦师周臣,其画远追董巨与宋元诸家,早年画极细谨,中年逐步放开,其风格蕴藉沈郁,不似唐寅那样疏放,清逸,这是他稳重的性格使然,文徵明五十四岁时混个京官,方知凌烟阁一步一个鬼门关,三年后回到江南乐园。
霭霭停云,蒙蒙时雨。八表同昏,平路伊阻。--文徵明的停云馆使人想到陶潜的诗,中国南派诗人的隐逸思想深深影响吴门画人,从王维到元四家,似乎中了魔一般,也许是人生艰难,只有处林下方是个乐,故吴门才子过着诗酒书画的洒落生活,产生一批传世的艺术品。


漆匠出身的仇英少有文人的气质,亦少有文人的习气,一失亦一得,他的才华被文人画家发现,闯进这一圈子,得周臣得人的指点,并得到大一些藏家的帮助,临摹了大量古画,包括《清明上河图》,使他的画有坚实的古典功底,其画镂金琢玉,用笔一丝不拘,并带有浓郁的装饰味。
《汉宫春晓》为仇英著名作品,此长卷人物众多,细节十分完美,今人无沉着的心态断难画出,画中少文人的清高,完全是一个画工所为,较少逸气,无有马马虎虎的应付的部分,得失之间立刻明了,图中有一画师对“模特儿”进行写生,似乎与文人凭记忆写照相左。图为《汉宫春晓》局部。
上图仇英的《春宫图册页》之一,是很“低俗”的,因它是艺术品,发来诸位欣赏。说仇英不读书,十分匠气也不全对,如同舞台美术设计师总得读完剧本方可下笔,仇先生画赤壁图总得读一通《前后赤壁赋》,至少知白露横江句,不然画那带状的白雾干吗,所以他画大量历史人物,多少沾了点文气,不致于太俗。
仇英《吹蕭引凤》图欣赏。大唐的金碧辉煌,宋代的脂粉色,青绿山水风范,又在仇英手中兴旺起来,这是文人们做不到的,你从他的画中又看到王希孟的影子,界画又振作一番。

明代的军统头子(锦衣卫)吕纪的工笔画鸟十分了得,今人的大家在他的画面前亦黯然失色,其人初学边景昭,水墨写意师林良,承黄筌富贵风格和宋院体画的后尘,色彩绚丽,用笔细谨,带有装饰味,此幅《桂菊山禽图》画太湖石中有一桂树灿然,四个绶带鸟或立枝上或觅食地上,石后的菊花盛开,一派秋色怡人。

吕纪作品欣赏。这幅屏风画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细密精致的作品少见,左边是画的孔雀与富贵花,右边画着双凤立松下石上,艳丽无比,画用有色绢素作材质,花鸟的浅色部分用粉勾出,凤凰身上的用色有一种迷幻的感觉,微妙无比,凤尾相交穿插自如,隐隐有一种飞动飘逸之感。其画影响日本屏风画。

广东南海的林良与宁波的吕纪齐名,同样做过锦衣卫指挥,早年作品色彩绚丽,后把水墨写意法引入院体画中,在花鸟一门开创水墨写意派,其用笔沉着稳健,挺劲爽朗,承徐熙野逸的风范,脱出一层宫庭脂粉色,清逸蕭然,同时的吕纪,后来的徐渭、八大、齐璜等人均受其影响。
林良的《秋林聚禽图》欣赏。此幅为林良写意花鸟佳作,构图谨严,枝叶穿插自如,乌桕树用粗笔写出用墨浓郁,竹子则用淡墨皴染,几个禽鸟立于枝上顾盼有致,用笔简括、遒劲飞动,墨色层次分明,五彩呈现(墨分五色)画面充满闲情与自然生机,十分怡人。其画渗入书法的意味,草法写干,隶法写叶。

明代边景昭与吕纪、林良齐名,亦为宫庭名手,其画融典丽疏放,细谨荒率如一炉,如他的《双鹤图》绢素绘成,两丹顶鹤着粉施彩而成,竹石背景则用淡墨勾勒皴染,承宣和院体风范,边、吕、林三人作品近宋画而被消去边款,被当着宋画传世,其实不少是他们三人所为。边景昭亦画有不少芦雁图,为徐熙野逸一路。

下图为边景昭《三友百禽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为边景昭精品,画中松竹梅三友上百鸟云集,隐喻百官朝阳之意,充满吉祥如意的喜气。所绘鸟千姿百态,顾盼有致,仿佛鸣声婉转,绕树三匝。画面生机盎然,用笔细谨入微,发扬院体的严谨工整的风格,整个画面繁而不乱,组织有序,是边氏得力之作。

边景昭画了不少水墨芦雁作品,不似其院体那样多脂粉气,而是与徐熙一脉相承,得意之人亦有淡然的心境,处庙堂则想着江湖,或画水墨山水面壁卧游,或画芦雁明其心志。也许身处锦衣富贵世界则思乡土故国,那也是人之常情。其芦雁图简淡坚实,水墨层次渲染变幻,芦草浓淡得宜,远近分明,清雅可人。

由贫下中农变成江南恶霸的董其昌,晚岁时激起当地人民针对他的革命,抄了他的家,烧了他的屋。那真是快哉!不过本博要宣扬艺术,故还得冷静下来评价一下这位晚明的大家,“松江派”支柱,画之南北宗的提出者,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的提出者。董其昌画远师董巨、黄公望等,宗南北宗,挺文人画。
董其昌是一位复古主义者,有点像西方文艺复兴时的艺人,以古图今,借古人之形骸写本人之胸次,他临仿的许多作品全以己意,书法亦然,而且成就超过他的画。其画古秀朴拙,平淡天真,苍润华滋,有一种氤氲飘渺的气象,并题上诗,用那香光体,成为一个完美的整体。是晚明集古典之大成者,对后世影响深远。
董其昌的画用笔古秀,常用干笔皴擦,少用水份,用色淡如黄公望之浅绛法,并融合其它,由于深厚的书法功底,高超的文人素养,故其画笔不到而意蕴深厚,总在一种变幻莫的气象含蕴其画中,他人难以图之。他的画有一种装饰味或一种模式,如京剧的程式般,也是常年耕笔不断形成的一种香光风格,非常独特。
作为京官,却长年生活在江南,天高皇帝远,董其昌游心于山水,游于艺,仿米氏造一书画船到处画画,诗酒书画生涯真的快哉,产生大量作品,他有意识地想把元的赵吴兴比下去,超越他最终只能雁行,不能抗行。虽然,董仍然是杰出的大家,特别是书法,在有清一代得到一些皇帝的喜爱与提倡,影响特大。
大量仿古的董其昌,书迹上下古今无有放过,晋之韵、唐之法、宋之意融入其书法中,不见痕迹。尤其是用心于二王,得其中的风神消息。少赵子昂的严谨多一种清逸,其用墨古淡,常喜淡墨作书,墨色变化微妙,不亚于用笔,或者说元的赵吴兴善用笔,董香光善用墨也不过分。

同是贫下中农出身的王铎书法与董其昌齐名,为北王南董,也许是地域不同的关系,王氏与董氏的清逸俊秀相反,宗北派,师荆浩、关同、范宽诸人,取其雄强气象,其画为书名所掩,亦是因为其书法太神,号神笔王铎之过也。其山水画山石峻朗雄伟,少有皴擦,多以淡墨淡色渲染,骨力洞达,得力其书法之笔力。

王铎《雪景竹石图》欣赏。此图藏济南市博物馆,绢本墨笔,为明画家袁枢绘,冰天雪地一巨石巍然立前,几杆寒竹立石后,雪满枝头如玉树临风,劲挺可人,凛然有君子浩然之气,等于是王铎避难江苏袁氏家当时心境的自写,寄人篱下不改其本色。此用绢素写成,稍深色的绢本用白粉写出雪石与雪竹,非常生动。

王铎书法的影响超过其画,尤其是日韩等海外,他与张瑞图等的作品衍生出日本一流派“明清调”,日人知有前王(羲之)与后王(铎),以为后王胜前王,可见其影响程度。不过愚以为王铎影响日本书家,但流弊亦同时存在,如同董其昌影响有清一代的流弊一样。使后来者形成一种陈陈相因的习气。(博客发文时间2014—1.28)

唐代画风

大唐帝国至今是一个神话,即便是当今,国势上升,远不及唐,无任是版图与态势,想来是西边有一老美在,不说这些,大唐帝国是灰飞烟灭了,但它的风韵还在,在李白杜甫的诗中,在韩愈柳宗元的文中,在张萱周舫还有大小李将军的画中,在中国帝王的画像中,李世民最帅,身材非常坚挺,那也是唐的影子。

长安的格局,相当于近代的巴黎与现在的纽约,借丝绸之路,长安成为一个中西交汇的中心,客居那里的洋人不知有多少,带来多少洋玩意,包括艺术品,张萱、周舫等人得站在世界的高度来画那种美人图,而且是世界上最贵气的妇人女子们,雍容华贵,丰满可人,肥而不肿那是大唐的审美取向,与国之气象一致。




图为张萱《捣练图》的一个片段,它使你想起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诗句来。那时无洗衣机,女人们用手工来洗丝绸之类的物品。这幅图美国的阿恩海姆在《艺术与视知觉》中曾作了较详实的分析。那四个女子如太极般的流动格局。人物向背处理得好,给人以环形运动的感觉,举放动静得宜,深得张驰之道。


周舫的《簪花仕女图》应该是现存最美的仕女图,至今读此图让人激动不己,那是大唐帝国的性感映像,一种让人魂销的流风之回雪,惊鸿之丽影,那冰玉般的肌骨,那隐在薄如蝉翼轻纱下的乳胸,那额前柳眉、娥眉,头上的山花及闲雅的神情与无所事事而弄宠爱的逸兴,一一呈现人你面前,让你的眼球难以放开。

一此韩国人到长安大量收购周舫等人的作品,把它卖到日本,这便大唐风韵到了日东头,你会在和服中看到我们先人着装的影子,在那些浮世绘中,能寻到一点流风余韵。也许因为时代久远,还有战乱与其它原因,唐画真迹大多不在,你只能从后人如赵佶先生那里看到二手的仿佛,虽然,我们仍然会从仿品中看出风神。(博客发文时间2014—1.29)



雷家林摄影

马年奉献--白马雪涛主体雕塑


此主体雕塑位于湖南常德白马湖公园内,由广州美术学院教授马勇主持建造,由八匹姿态神采不一的马构成,采取写实的手法,喻白马雪涛之意。此大型艺术雕塑用不锈钢铸造而成,首尾相接长约四十米,每匹马重约三吨,此不锈钢铸造的雕塑是目前中国乃至世界同类艺术雕塑中最大的。(以此图祝各位好友、同学新年快乐!)(博客发文时间2014—1.30)


徐渭与“四僧”--中国绘画现代主义的前奏

吴冠中先生曾把石涛作为中国绘画现代之父,基于其《苦瓜和尚画语录》的理论建树及作品带来的新意,其实更早一点的徐渭与其同时的八大可并为现代表现主义的三驾马车,徐渭与八大都实践中开中国画现代之路,由刻画到表现,以抒情性为要务,法退隐其次,率意天真,求其生动活泼,不在意笔墨的轻重。
画之六法中,“气韵生动”列首位,徐渭是抓住了根本,一切以生动为旨归,故其作画,不守古之成法,一任天机,写心中逸气,与那些古酸匠气的画人拉开距离,给人以全新的感觉,他画兰草、画石榴、画葡萄,都有很深的寄寓,以大自然之物为自己传神写照,他的画看起来是不成熟,有点嫩,甚至象小儿涂鸦。这正是他高明之处,实际上其以书法入画,其书法又被自己列为第一,是耶非耶,不管他,总之他的字不凡,奇气逼人,流寓其画中,小儿何可做到,看人字,识人画,当为常识,画如其人,人奇画才古(高古),在当时,徐的画是颠覆传统的。其画蟹,在画材上影响八怪及齐璜等人,其人多才,胸中有千军万马,转而有纸上行军布阵,虚实开张,有法有度,有进有退,能高能下,画贵新,不贵熟,开路先锋总是不完善的,正是因为不完善,彰显其开创者的地位。吴越之地多才俊,徐为山阴人,山阴不愧为师爷之故乡,作不了壮夫,便作为纸上纵横的水墨英雄,不幸啊,可幸啊,福或祸谁说清,道得明白,一个国画现代之父。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嘯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此是徐渭为其水墨葡萄画的题诗,真的是长歌当哭,哭自己百无一用,潦倒一生,象幽谷中的葡萄、石榴,个个珠玑却付泥土中,真是满纸荒唐画,一把辛酸泪。那就是自己,那就是徐渭,一个疯子、杀人犯、将才、诗人、书画家、剧作家------

继起于徐渭的另一个表现主义大师国画现代之父是八大山人名朱耷,明王室之后,特殊的经历使这位可能成为少爷公子的人成了闻名于世的大画家,江山没有了,落入满清之手,躲追杀隐入深山禅寺,为僧为疯,郁郁不平之气满怀,一寓于笔头纸间,他画的鱼、鸟等,眼光总是异样,让人看着不免心中起寒意。如果说徐渭以花卉写自己,八大则以鱼鸟写自己,大多是孤寂然,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的线条尚曲,婆娑多姿,似乎是刻意藏隐自己的内心,舒缓自己的伤感,他的画少用色,以水墨为上,与其心境相合拍,他的江山(山水),带有失落的心态画着,似乎是旧江山不再归朱氏而惆怅,不忍看取,但总还是画着。江山失却,但总有容身之处,亦是最能慰藉的灵药,郁郁青山,茫茫湖海,仍为其庇护寄情的天地,只不过心态总是别样不自然罢了,也许在当今,江山永远属人民,不属那家那族,谁管理一样,但在封建时代,多了一点不平之气,故集于八大身上,亦浸透其艺术的空间,心有奇气,寓于画,有感而发,故能气韵生动。与石涛相较,八大的笔墨减省得多,大多逸笔草草,不求工致,画江山之云烟灵气,画江山之神魄,用他那大痛大悲形成的感悟力,山多圆浑,树多百折,石台错落,屋舍俨然,墨犹血也,画后总会满目斑,所谓墨点无多泪点多,这感觉,四个和尚(四僧)画家是一致的,只有深度不同,面貌不同罢了。不为江山花鸟写照,而以其形骸写自己之心,正是表现主义现代绘画的特点,等于是自己的另一种漫画象,他画石总是变异夸张,有灵性一般,与其鱼鸟谐调融为一体,风格一致,一气呵成,所谓一画是也,无尘滓,自然清朗,禅意盎然,佛门清寂心对其画作的风格起一定的影响。其画善于用空白,云水全是空白出之。八大之后,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人深受影响,或谓影响清之后诸多山林野逸派的画人,影响是深远的,现代画与现代书法之魂少不了其的影子。作为一个悲剧人物,其不幸却是万幸,古来王侯公子多矣,身与名俱灭,唯落难沦为艺术大师的人永恒。

被吴冠中先生尊为中国现代美术之父,如同西方塞尚式的人物,又因为其早于塞尚两百年,甚至认为应为世界美术之父,说石涛“明悟了艺术诞生于‘感受’。”我想现代与古典的分水其实是表现抑或是再现,塞尚只是发现视觉艺术的构成规律,凡高、高更还有画睡莲后的莫奈(半个莫奈)则由再现进入表现。后期印象主义的人物开始以大自然为媒介表现自己的心灵、激情、思索等,象凡高画的那些星空,似乎是茫茫宇宙为何物,人又为何物的慷慨、无奈,而高更则在原始的社会找回进入“文明”时代而失去的人类固有的本贞,晚期的莫奈,则把自己的情思寄寓睡梦般的莲花中。他们确实把西画带入现代社会。至于石涛,确实早两百年做到这点,你看他的一由幅画上题道:“世人独以画师论,摇手非之荡吾胸。”是的,不是再现大自然,不是给大自然造象,畅神而已,要表现自己的内情,须要有展示的凭借,古法是古人衣钵,不能为我所用,故石涛手中有法,目中无法,以僧人的领悟能力,以为太朴无法,当贴近自然,搜尽奇峰打草稿。他确实也同印象派的大师一样,走出书斋,游走四方,名山古寺,眼前尽是万里江山,全借自然山石之肌理,创自己之皴法,以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他的画有时如同近现代的水彩一般,与古画拉开距离,以全新的面貌展示在世人面前,石涛不仅其小品画沿马一角的宋画小品风格,大幅之作也是截断一个片段集中表现。截断而不取全景,正是把再现退到次要位置,心灵感受的抒展成了主旨,石涛是一位僧人,也是一个诗僧,其诗充满禅意,也浸润这种灵思于作品中,使其画充满诗意,这也是人奇画才古(高古),他的画还是八分书入画,线条飘逸亦沉郁,两者结合得好,他的画无四王的匠气,也不拘泥那些死功夫,有时逸笔以畅意。
下面的淮扬胜景无任在构图上,笔墨处理上已是同现代的画相仿佛,反映大师目光洞明,超越时代,彻底冲破古典的框框,为现代国画开了新路,石涛处的扬州是当时中国的“上海”,中外交流远胜于其它地区,加上石涛悟性好,其画不免多少引入西方因素,虽然这方面资料不全面,但相信中外交流是存在。







清四僧之一的髡残(石溪),是一位湘籍画人,从武陵(今常德)走出来的书画大师,早年参加反清斗争,失败后逃到桃源深山,历尽常人难以想象之艰。程正揆在《石溪小传》中云:“甲申间避兵桃源深处,历数山川奇辟,树木古怪与夫异禽珍贵,魈声鬼影,不可名状,寢处流离,或在溪间枕石漱水,或在峦猿卧蛇委。或以血代饮,或以溺暖足,或藉草莽豕栏,或避雨虎穴,受诸苦恼,凡三月。”这段经历刻骨铭心,对他的画产生影响,说深入点,就是其对大自然的亲密,不仅仅是喜受那么简单,而且深入其灵魂,天人合一进入一个新深度,新层次,这段经历产生其年轻时代,家山那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如印印泥般地过目不忘。石溪离开家乡,落发为僧,游历名山大川,以淡化那紧张不安的灵魂,与八大石涛一样,把画作为一种畅神抒怀的媒介,其画远追巨源,宗元之黄公望、王蒙,从就近的谢时臣入手,多以秃笔作画,苍茫浑润,画中浸润感情,以真性情为江山传神写照,与石涛一样,他有时不取全景,截断一段,着色迷幻淡雅,有点近似水彩画,有现代感,书法亦佳,长于行草,有人甚至认为超过其画,亦多以书法入画,黄宾虹说其画“坠石枯藤,锥沙漏痕,能以书家之妙,通于画法。”石溪后来定居金陵牛首山,终老一生,死后火化成灰在燕子矶处散入长江。也许长居江苏的关系,吴越一地画家多受其影响,如黄宾虹、傅抱石等人。

四僧之一的弘仁(渐江)本名江韬,安徽藉大师,早年亦参加反清复明,后在武夷山落发为僧,其画初师孙修无,中年师蕭云从,远追宋元,宗倪鑽(云林),多用其折带皴法,亦得其风神,与另三位画僧不同,弘仁之画更象一白面书生,简洁俊朗,明快清新,皴染少勾勒多,与云林不同的是,其多以武夷黄山为对象。构图丰富多变,并不拘于云林以五湖春梦为主体的一江两岸图式,弘仁对云投入深,有题画诗云:迂翁笔墨予家宝,岁岁焚香供作师。便是明证,以云林法为核心,旁涉其它,画武夷特别是家山黄山之胜景,其画精严、细致,作画态度认真,每画后自我观赏,不轻易流出,故其作品流传少,却是件件佳构。(博客发文时间2014—2.5)


渡海三杰

黄君璧与张大千、溥心畲并为“渡海三杰”,广州人,祖藉广东南海。其画坚守传统,初师渐江,后致力于夏圭。长于流泉飞瀑,其飞瀑形象生动、气势磅礴。曾在海外用直升机观察瀑布,得之于心,注于笔底。虽然其画立足于古典,同样吸收西画的某些表现手法,运用透视法画屋舍,重视观察自然,被称为新古典。在经济发达的现代社会,黄君璧并不被外界风潮所动,继续深耕古典艺术,其作品与现代其它大家有着不同的面貌,可以说是别具一格,面貌上旧,但旧中寓新,这也是其艺术价值所在。尤其长于流水飞瀑,如同傅抱石长于雨景一样。除了山水,黄氏还长于花鸟、走兽、人物。作品曾在北京展出。

渡海三杰另一大家溥心畲为清王皇室后裔,特殊身世使他的艺术风格有绚烂之极归于平淡之感,早年能亲睹皇室藏品,受传统熏陶,眼界高,其人长于国学,并攻读西洋文学史,曾留学德国,治学为其主业,艺则为其余事,故其画用力不专,无意于佳者,其画总有一种空灵淡泊的文人意味,似乎是一个末代古典画人。溥心畲的山水远追宋元刘李马夏,近法明之唐寅,用心于古典,那孤独的内心仍然沉湎于远古的渔樵耕读的心境中,现代文明仿佛远离一般,实际上是反行其道,其作色仍然感到时代的气息。象下幅雪景人物点缀用一点红来点醒画面,荒寒中透出一点暖意。想来时代的变化过于频繁,溥心畲正是用较纯的古典平息心灵。




渡海三杰中的张大千是最有影响,名气最大,成就最高的一位,是一位有世界声誉的艺术大师,不仅有南张北齐,南张北溥的称号,还有“东张西毕(加索)”的说法。其人为山寨师爷,出家为僧,东渡日本留学,敦煌临画,战后居台湾、美国、印度、巴西等地,会见毕加索等,一生充满传奇,是一个天才加勤奋的大师。张大千是一位全能的画家,人物、山水、花卉、走兽等无所不精,徐悲鸿誉他为五百年来一人。他从古典,民间及西方艺术中吸取营养,犹好石涛、八大作品,其山水多得力石涛,荷花多从八大水墨荷花中脱胎而出,尤其是荷花可谓圣手,数量之多,质量之精,无人出其右,其荷花叶多大写意,花则工致,细谨。图为张大千《爱痕湖》,此为巨幅绢泼墨泼彩而成,属晚年进入化境之作,画中的底子是深厚的传统笔墨功底,那泼彩源于古代的泼墨,把日本留学的染织功夫用上了,由于游历广,视野心襟开阔,故能为此杰出作,那是张大千如上帝般造出的境界,用自由的心灵。此幅作品在今年嘉德春拍中拍出一亿零八万的天价。

张大千晚年泼彩有一种梦幻的感觉。张去海外后西方艺术对他有明显的影响,他把古王洽的泼墨与日本学得的染织技法,及西画重视颜色结合起来,先用笔墨以强其骨,勾出山峦的形状,再通过泼彩,造成画面迷朦氤氲的气氛,产生如梦似幻,若有若无的山色效果,我们可把着墨处看成实,泼彩处看成另一种虚空。(博客发文时间2014—2.6)




待续


创作自己的作品重要,保护自己的著作权同样重要,我从自己作品被抄的情形意识到了自己文字的价值,所以我对于早期的文字进行整理,国家的著作权法的内容,我读后感觉的是,与世界主流社会同步的,作品一经产生就具有著作权,无论是否发表,而且只有著作者才有作品的署名权,这样也让我意识到对自己文字署名的重要性,所以无论是整理自己的文字,还是重新转发自己的文字,都会注意署上自己的名,我相信这样的做法对于大多数创作者是有益的经验。


作者:雷家林,1964年生,1977年至1980年就学于湖南省艺术学校舞台美术科,从师李朋林,王新隆诸人,1981年入长沙西区文化馆学习半年从师朱辉,陆露音,1982年至1985年毕业于湖南省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书法以自学为主,受湖南名家史穆,颜家龙诸人指导。



主要文章:《宋画哲学》、《家林论唐宋艺术》、《说唐代书法》、《说宋朝书法四家》、《提倡美书》、《家林读苦瓜和尚画语录》、《完美的女神--品读安格尔的《泉》》、《张旭与怀素的草书展示的唐朝浪漫精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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