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了，昨天说后面没再发烧的我妹，到底还是阳了。不止于此，先后把妹夫和最小的那个外甥给“连累”到。下午打来电话问，有没有小孩用的退烧药。我就知道情况不妙。屋里有是有，前几年女儿在的时候给她用的。我妹失望，那多半过期了。
确实一点不假，下班回来打开电视柜抽屉挨个拿出来检查，最晚过期的也是今年三月份。是药三分毒，何况还过期，统统丢到垃圾桶。
可惜，全都是当下在药房买不到的药。回来的路上我还专门进去几家问过，自然都说没有。是不是全世界就我们国人有屯东西的习惯，以前是屯盐巴屯米肉，现在连药那种东西都可以抢购来屯，用不用得上再说，换取一个安心。至于会不会过期，基本不在考虑之中。
细想来，我没有屯的习惯，包括屯钱（储蓄）。疫情期间除外，为了需要我的人和我需要的人而活着，不得不屯上一点吃的，也不算多，除了一袋十斤的大米，前天刚拆封。我一个人估计吃个一年半载没问题。不知道大米有没有过期的说法。但久不吃，会生虫是真的。
“过期”这个词，看似健康合理，也不过是商品经济下的产物。为的是刺激消费拉动循环，在以往年代有得吃就不错了，什么东西不吃完或者不坏掉，是不会给你扔掉的。老实说，我喜欢那样的年代，老百姓们也屯东西，但都屯得有理有据有节，不至于让社会沦落到失范渴求的地步。比如现在临近过年，农村兴杀过年猪，吃不完的肉自然就做成腊肉囤起来，想吃肉了就去割一溜儿解馋。世面上的新鲜猪肉照样卖着，谁也不碍着谁。现在就不行，猪肉要是屯没了，鸡鸭牛肉跟着也难见到影。
农村有热乎乎的柴火跟屋檐，城里有凉丝丝的冰箱和冰柜，都是屯货的地方。二元居住和经济机制之下，各自是一个生活空间。它们之间也有交流和交换，但基本形成一种互补的良性循环。城里缺米菜，农民就往城里供应。农村需要烟和茶，城里也吃不完。最可气是一段时间，有的城里人不厚道，把城里剩余的、过期的、残次的物件往农村里送，人家可是把最好的给你们。有一回过年就是，我城里的还是很亲的亲戚把过期的礼品盒拿到我家来，欺负我们不识字也就算了，好歹还出了两个研究生的。
后来我也拿过期的东西给他们用，比如酒。我爸年轻时候屯下的，一段时间他戒了酒，我妈管得严，放柜子里或是都给忘了，有的成了二三十年的年份酒。酒是陈的香，没有过期的说法。但因为太好喝，后来我也不舍得随便拿出来浪费，喝一瓶就少一瓶。现在就是想再屯点酒，都没了兴致和耐心。二三十年，说是弹指一挥间，那是因为你过来了，还享受到了时间赋予的成果。让你重新来过试试？屯啥都不如现在享受了再说。
问题就在于一点，人都是会过期的嘛。短则五六十年，长则七八十年，趁着还在保质期，赶紧让它发挥效用。生老病死、聚散离合和富贵荣华都是，这些当中有什么能屯的？自己去掂量把握。对有的人来说，生命是一场不断失去的过程，还有什么是能够屯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