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是南朝时期所作的文言志人小说集，由南朝宋临川王刘义庆组织一批文人编写。其内容主要是记载东汉后期到魏晋间一些名士的言行与轶事。

有人说，魏晋的主要生活态度也许是通达，那时的人们开始投入大量精力研究人性，建立不同于儒家表面上的受礼虚伪的人生观。我的感受有所不同。世说新语前半部分是褒扬，读了世说前半部分，我感受到做中国人独特的感觉和品味，一种不缓不急，中正平和的态度；而读到后面的贬抑，仿佛从天堂落入地狱，方悟世事有好有坏，悔吝凶恶之事也是有的。

这里摘取几个给我印象比较深的故事，以作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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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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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仲堪就注荆州刺史以后，正遇上水灾歉收，吃饭通常只用五碗盘，除外没有其他荤菜；饭粒掉在盘里或坐席上，马上捡起来吃了。这样做，虽然是想给大家做个好榜样，也是因为他的本性质朴。他常常告诫子侄们说：“不要因为我担任一个州的长官，就认为我把平素的生活习惯抛弃了，现在我的这种习惯并没有变。贫穷是读书人的常态，怎么能做了官就丢掉做人的根本呢！你们要记住我的话！”

【评】节俭是优良传统，孔夫子说过，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不过靠节俭只能少量地积累财富，要大量的积累财富还得靠创造。这也是易经里面小畜和大畜所说的道理。

王子敬说：“从山阴道上走过时，一路上山光水色交相辉映，使人眼花缭乱，看不过来。如果是秋冬之交，更是让人难以忘怀。”（王子敬云：“从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若秋冬之际，尤难为坏。”）

【评】对美好景色的赞美，平和而又中肯。

中书令裴楷评论夏侯太初说：“好像进入朝廷一样恭恭敬敬的，人们无心加强敬意，却自然会肃然起敬。”另一种说法是：“好像进入宗庙之中，只看见礼器和乐器琳琅满目。”又评论说：“看见钟士季，好像参观武器库，矛戟森森，全是兵器。看见傅兰硕，像是一片汪洋，浩浩荡荡，无所不有。看见山巨源，好像登上山顶往下看，幽深得很。”

【评】这些比喻很有意思，我也曾学着评论了几位同学：钟雷兄刚毅正直，像天空中的奔雷一样浩大洪亮；杨力兄沉稳灵动，如高山上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样轻盈变幻；何继强兄柔和给力，像大路两边的梧桐树一样蔚然成阴。

王戎死了儿子万子，山简去探望他，王戎悲伤得受不了。山简说：“一个怀抱中的婴儿罢了，怎么能悲痛到这个地步！”王戎说：“圣人不动情，最下等的人谈不上有感情；感情最专注的，正是我们这一类人。”山简很敬佩他的话，更加为他悲痛。（王戎丧儿万子，山简往省之，王悲不自胜。简曰：“孩抱中物，何至于此？”王曰：“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简服其言，更为之恸。）

【评】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就像小时代3微光这首歌歌词中的一样：梦中，是谁在歌颂，滚滚红尘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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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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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元规权势很大，足以超过王导。庾元规在石头城，王导在冶城坐镇。一次，大风扬起了尘土，王导用扇子扇掉尘土说：“元规的尘土玷污人。”（庾公权重，足倾王公。庾在石头，王在冶城坐。大风扬尘，王以扇拂尘曰：“元规尘污人。”）

【评】暗暗损人。

石崇每次请客宴会，常常让美人劝酒；如果哪位客人不干杯，就叫家奴接连杀掉劝酒的美人。丞相王导和大将军王敦曾经一同到石崇家赴宴，王导一向不能喝酒，这时总是勉强自己喝，直到大醉。每当轮到王敦，他坚持不喝，来观察情况的变化。石崇已经连续杀了三个美人，王敦神色不变，还是不肯喝酒。王导责备他，王敦说：“他自己杀他家里的人，干你什么事！”

【评】石崇奢侈无道至极。

王君夫有一头牛，名叫八百里驳，牛蹄、牛角经常磨得晶莹发亮。有一次，王武子对王君夫说：“我射箭的技术赶不上你，今天想指定你的牛做赌注，和你赌射箭，我押上一千万钱来顶你这头牛。”王君夫既仗着自己射箭技术好，又认为千里牛没有可能杀掉，就答应了他，并且让王武子先射。王武子一箭就射中了箭靶，退下来坐在马扎儿上，吆喝随从赶快把牛心取来。一会儿，烤牛心送来了，王武子吃了一块就走了。

【评】就为了让对方难过，不惜毁掉好物。

司州刺史王胡之有一次冒雪前去王蝎府上。王胡之说话时的言谈、态度稍为冒犯了王螭，王螭便生气不高兴。王胡之觉得冒犯了他，就把坐床挪近王螭身边，拉着他的手臂说：“你难道值得和老兄计较！”王螭拨开他的手说：“冷得像鬼手一样，还硬要来拉人家的胳膊！”

【评】像是小朋友闹矛盾。

王大和王恭曾经一起在左仆射何澄家作客，王恭当时任丹阳尹，王大刚受任荆州刺史。到他们快要闹别扭的时候，王大劝王恭喝酒，王恭不肯喝，王大就强迫他，越来越急迫，随即各自拿起裙带缠在手上。王恭府中有近千人，全都叫来何澄家中；王大的随从虽然少，也叫他们前来，双方的意思是想要打起来。何澄没有办法，就站起来插入两人中间坐着，才把两人分开。

【评】劝酒也闹矛盾，还要打起来了。

魏文帝曹丕猜忌他的弟弟任城王曹彰勇猛刚强。趁在卞太后的住房里一起下围棋并吃枣的机会，文帝先把毒药放在枣蒂里，自己挑那些没放毒的吃；任城王没有察觉，就把有毒、没毒的混着吃了。中毒以后，卞太后要找水来解救他；可是文帝事先命令手下的人把装水的瓶罐都打碎了，卞太后匆忙间光着脚赶到井边，却没有东西打水，不久任城王就死了。魏文帝又要害死东阿王，卞太后说：“你已经害死了我的任城王，不能再害我的东阿王了！”

【评】魏文帝如此无情，卞太后该是多么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