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谁识战钜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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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7-11-05 16:28:00 更新时间:2021-01-12 11:09:52

楼主:菜九段  时间:2007-11-05 08: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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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谁识战钜鹿

菜九段
钜鹿大战是项羽的最得意之战,也是奠定项羽历史地位及战神称号的重要事件。几千年过去了,一提起钜鹿之战,仍能激发起人们极大的热情。历史上的血战恶战可谓多矣,但要论哪一战是能被人们深深地记住一战,则非钜鹿之战莫属。在网络时代,时不时地能看到钜鹿之战在各个论坛上成为争论不休的话题,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发生于秦二世三年冬的钜鹿之战,原本是楚国武装应赵国武装之请,前往援救赵地危局的,最终在钜鹿与秦军主力展开的决战。然而,菜九要说的是,这个大战的记载并不那么准确,也就是说它的那些被无数的人深深记忆着的部分并不那么可靠。菜九以为,《史记》中的钜鹿之战,因其文学色彩太重,其中的某些记载,是否可认定为史实,就很成问题。此事的头绪颇多,至少并不像多数人认为的那么简单。何况如果仅仅记住《史记》中的的那个大战场面,对认识此战帮助不大。早先菜九曾作《钜鹿大战揭密》,算是对此事的打理,但写得有点眉目不清,也不够全面。现以敌我友为叙事线索,通过对相关记载的对比对此事件判研如下。
1、赵地复杂的军政态势
用《项羽本纪》的话来说,当时形势是,“章邯已破项梁军,则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渡河击赵,大破之。当此时,赵歇为王,陈馀为将,张耳为相,皆走入钜鹿城。章邯令王离、涉閒围钜鹿,章邯军其南,筑甬道而输之粟。陈馀为将,将卒数万人而军钜鹿之北。此所谓河北之军也。”赵地发生危机的时间应该是秦二世二年九月至后九月。只有在秦二世二年九月章邯击败项梁之后,才有可能渡河击赵。章邯击赵到大破之,也有一个过程,可能要到九月底、后九月初了。赵王君臣向楚求援的时间应该发生在后九月。从这个记载来看,赵国的形势真是岌岌乎殆哉。但赵的形势还远不止一个“危”字可以概括,它更多的是一个“乱”字。可能各位看官要说啦,赵地的局势不就是个危吗,哪来的乱呢?赵国的形势不就是李良杀武臣,张耳陈馀又逐李良,秦又围赵国君臣吗?但张陈何时逐李良,李良何时投降章邯,就没讲清楚。根据《资治通鉴》卷八秦纪三的记载,可能人们会认为张陈逐李良与李良投降章邯是秦二世二年端月之事。但这个认识是并不能成立。因为《史记》没这么记。在《史记》中,秦二世二年端月可以肯定的事只是张耳陈馀之立赵王歇,而不及其他。换言之,端月只能是张陈二人立赵歇为王的时间,不是击败李良的时间。因此,赵王歇之立,与李良之败之间,没有内在关系。
可以说赵国自从秦二世二年十一月武臣死后就一直没太平过。不仅其历史是一团糟,局面也极其错综复杂。比如从武臣死到赵王歇之立期间,时间长达三个月,赵地发生了些什么变化就不清楚。赵王歇政权与李良的较量是什么时间开始的,也不清楚。李良杀武臣后,其实力应该在张耳陈馀之上。因此张陈二人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有本钱立赵王歇;估计在立赵王歇之前,还没有时间与力量攻打李良。相反,李良还会打张陈。于是张陈可能避开李良,重新集聚力量。这里应该有一个防守、相持、反攻的阶段。以赵王歇之立为标志,应该是相持阶段的开始,还没达到反攻的程度。甚至于击败李良的战斗,也不是反攻,而是在防御战中取胜,伤了李良的元气。这些过程应该说极其复杂,故司马迁也不无法明言李良之败的具体时间,为难言也。
从李良投降章邯一事来判断,李良失败的时间应该更接近项梁失败之后。因为李良投降章邯,若发生在章邯渡河击赵前,这个行动还是蛮费事的。如果认可这个时间,则李良与赵王歇势力的相持时间长达八个月。那么,在击败李良之前,赵地应该存在至少三股以上的势力与两个权力中心。三股以上的势力,即秦武装,以赵王歇为中心的反秦武装,以李良为中心的反秦武装,其他反秦武装。看起来像日本鬼子加国共两党。两个权力中心,即赵王歇与李良。菜九以为李良杀武臣之事,属于反秦武装的内哄,不牵涉反秦立场的改变。这两股反秦武装在内哄的同时,还要应付秦军。而在此期间,以王离为首的秦军可能并没有对赵地的反秦武装造成太大的压力。如果王离大军全力击赵,估计赵国君臣就没有机会击败李良。但在赵地一团混乱的情况下,王离为什么没有大举进军,一举平息赵地,这也太说不过去了。这可能与王离部的作战不力有关,也可能与赵地反秦武装头绪较多、让秦军疲于应付有关。赵地除了钜鹿邯郸地区之外,还是有反秦武装活动的,可以数出来的有司马卬、瑕丘申阳,后分别被项羽封为殷王与河南王。此外还有张耳之子张敖部及常山部队。司马卬击秦是受武臣之派,时间应该与李良击秦相近;瑕丘申阳是张耳的僚属,其独立击秦时间不详,应该是在武臣死后的事。但这两支部队都没有参加最后的钜鹿决战,否则他们就不可能脱离项羽联军取得战果。估计这两支部队也没掺合到李良与赵歇的战斗中,尽管申阳与张耳有从属关系。为什么没有加入内哄,估计是秦军阻隔在其间。这两支部队的规模,可能与魏王豹不相上下,甚至更强。而李良与赵王歇君臣在内哄的同时,也是对秦作战的,所以作战能力不强的王离部在赵地有点疲于应付。
总之,赵地的情况在端月甚至十一月到九月是缺少记载的,其头绪是不清楚的。其间只记下了齐求救于赵的事,这个事件的时间应该发生在秦二世二年八月前不久。当时的齐王田假派田间前往赵求救,因田假的齐王是在田儋身死、田荣被围的情况下被齐民推举为王的,当时秦军随时会来,齐的武装力量被田儋兄弟带出国,国力空虚,因此就近向赵求援,此举可能也有取得国际支持的企图。而张陈所立之赵歇本身势力不强,属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型,同时,张陈等人忙于击李良,估计也没顾得上援齐,或者也派不出人马援齐。可能在田间往赵求援不久,田假等人就因田荣归国,又分别流亡去齐。田假去了楚,田间之兄田角去了赵,估计田角来时还带来了一些人马。于是,齐向赵求援未果,反而援助了赵。至少田角田间的到来,增强了张陈对付李良的势力。当然,这些也是据常理推测,并作不得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张陈在与李良的争斗中取胜,李良也不会在短时间里败得非常彻底。李良完全有可能收拾残部择一隅继续抵抗,直到山穷水尽才会另谋出路。
但李良失势后不先降已在赵的王离,而要舍近求远降章邯,这事不可解。大概他看出王离对赵作战能力低下,就不那么服气王离,不甘心选择王离投降。因此,我们不妨将李良投章邯的时间定在项梁死后,也就是章邯过河之后,李良就一直等到章邯军过河击赵才降秦。《汉纪》卷一记载:“(沛公二年十一月)赵将李良为章邯所招,遂叛,以兵袭武臣,武臣死,张耳、陈馀出走。”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当时章邯正忙于击陈胜以解秦腹地威胁,根本顾不上赵地的事。招李良的秦将,应该是王离。当时李良定常山后,击太原,至石邑,遇“秦兵塞井陉,未能前。秦将诈称二世使人遗李良书,不封,曰:“良尝事我,得显幸,良诚能反赵为秦,赦良罪,贵良。”这个秦军应该是从北面边防上抽出来的野战军,其统帅正是王离,与章邯无涉。李良之投降章邯的时间,可能是刚刚丢掉邯郸之后就发生了。正是因为李良的引导,章邯部一过河就拿下邯郸。此后,赵王君臣就忙于四处求援了。

2.楚的战略部署
楚国当时处于项梁刚死,军心不稳,士气低落之时。楚怀王原是项梁为了从民望而树立的一个政治符号,并没有实权。直到项梁战死,怀王才从闲置的盱台走到历史舞台的正中央,开始导演灭秦战事。当时的赵地战局已成为时局的焦点,此前秦已灭魏、破齐、破项梁,此刻赵又面临灭顶之灾。如果赵被秦灭了,对反秦武装的士气将是一个沉重打击。尽管遭受了主帅新丧之创,楚是唯一能有力援赵的力量,其余诸国,韩还没立起来,魏也只是刚刚开始一点一点地蚕食旧地,燕齐基本上没与秦军正式较量过,所以赵的救星只能是楚国。所以《高祖本纪》记载:“赵数请救,怀王乃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北救赵。”这里的“数”字,既表明了请救的次数,也表明了请救的频率,赵地已是岌岌可危,赵国上下惶惶不可终日。
楚怀王立宋义为上将军一事,后人诟病不少。此事确实有斟酌的余地,但有人甚至提出此举旨在夺项氏之权,这就有点文不对题了。因为楚怀王并不需要用这个办法来夺权,他出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并项羽、吕臣军自将之,表明项羽的军权已经在怀王之手了,无需再画蛇添足加塞个宋义出来。之所以让宋义任事,除了以为宋义知兵之外,还因为宋义原来没有根基、没有自己的班底,容易控制。也就是项梁立楚怀王的模式。由此可见,人的行为模式总是要沿用借鉴前人,而且是最熟悉的前人。而宋义后来碌碌无为且冒出私心来,则是没有料到的事。按楚怀王的军事部署,援赵本身就有决战的意味,根据就是项羽说宋义的“扫境内而专属于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那么,楚对赵的援军规模就远不止是《高祖本纪》所说的这一拨人,甚至于沛公本人及其所属部队也一度是援赵军的一部分。《项羽本纪》记同一件事时特意提到“诸别将皆属宋义”,就包含了这个意义。诸别将可指认者约有项羽军、吕臣军、当阳君(即黥布)军、沛公军也包括吕泽军、番君(即吴芮)军、司马龙且军、蒲将军军、共敖军。如此一来,宋义基本上统辖了楚国的全部军队。另外根据棘蒲侯陈武至霸上一事,或其军亦受楚支派。魏豹由楚所立,其部队自然可以受楚支派,因此沛公夺魏皇欣军自将一事,显得非常随意自如。可以肯定,宋义有权调动楚国乃至受楚支持属国的所有人力物力从事作战。《秦楚之际月表》在秦二世三年十二月沛公一栏里有“救赵至栗”的记载,就表明了沛公与宋义的从属关系。中华书局本大概以为刘与救赵没关系,而删去了这几个字,并且没做任何说明,造成很多人根本没看到这几个字。日本人也以为此句为误。实不误。救赵与沛公部至栗确实没有联系,但救赵二字却透露出沛公也是援赵军的组成部分、从属于宋义这一事实。宋义既然是楚上将军,其对楚的全部武装力量自有全权支配权。或沛公部至栗一事是楚国的全盘部署之一。其时,项羽已杀宋义,则楚之上将军为项羽。沛公部为援赵楚军开辟通道,则项羽北上与沛公南下击栗或能一遇。
确实,沛公在正式西进前的任务,正是为援赵军开辟前进通道。楚怀王派沛公西行的号令是入关,但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沛公所部的人马,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楚怀王也未必指望沛公能完成这个任务,但以沛公部的能征惯战,当能对秦军有极大的牵制作用。有了沛公的西进,秦军就不敢死命援赵,而楚的援军却可以源源不断地开往赵地。因此,沛公的西进明显有围魏救赵的意图,这表明楚怀王在军事一道上绝非外行。可能因为司马迁主要根据汉方的资料写书,对楚怀王的战略部署也就主要体现在沛公部的运作上。
从沛公部的战争线路,可以看出楚怀王的高明。首先,西略地入关不可能是沛公部的全部使命。根据沛公在鸿门宴上对项羽说“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之辞,其战略分工当是消灭秦朝在黄河以南的军事力量。楚怀王的高明之处或就被这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沛公正式西进前的行动显然包括互有关连的两个方面,一略魏地,怀王委任沛公为砀郡长,砀郡之地实则为魏地,所以沛公略魏地是履行自己的守土职责。另外,楚怀王令其略魏地,或与沛公以往多在魏地作战熟悉地利有关。此举或有令沛公自战其地、易于建功的目的,而实际效果也确实不错。一为为援赵楚军开辟前进通道,而此通道恰在魏地境内。当时的秦军主力基本上都在赵地,楚怀王以决战的态势倾全国之兵投入搏杀,旨在一举奠定胜局。那么,让沛公部从事这项任务有助于保存楚军主力的战斗力。应当说,这两个任务刘邦完成的很好,基本上实现了楚怀王这战略设想。沛公部不仅攻占了安阳,供援赵楚军进驻,而且前突至成武(或曰城武),战秦东郡之军;至成阳,击王离军,为已行进到安阳的楚军主力开路。可以说,因为沛公部的作战,援赵的楚军主力在渡河之前已完全可以不作任何战斗。实际情况也正是这样。沛公开始实行真正意义上的西征是秦二世三年二月之后的事,时间距其领受怀王之命达五月之久。不是像人们认为的那样,从怀王处得令,立即拔营西进击秦。而沛公部率先杀到黄河边,也没有立即过河与秦接战,其中应该有楚怀王的明令约束。他的使命就是战河南。虽然很容易就能过河击秦,他也没有这样做。
除了军事部署以外,楚怀王还承担了为援赵军的后勤保障工作,而且相当出色。日后诸侯联军的四十万人,当有一半以上为楚军,否则项羽统辖不住。秦楚决战于钜鹿之时,楚是以少击众,此后兵员骤增,应该是楚怀王募集到的。而为如此庞大的军队提供后勤保障,任务是相当繁重的。楚柱国共敖从南郡方向击秦的武装,也应该是楚怀王派出的另一方面偏师。有道是,楚怀王三箭齐发,大秦朝万劫不复。

项羽杀宋义取得楚军指挥权一事,是秦楚决战的一大转折。宋义的脱颖而出,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现象。怀王重用宋义,是以为其知兵。其实宋义预言项梁之败未必有什么高明。因为在人的一生中,即使对重大事件说对一句话的事也并不稀罕,如果据此就以为此人高明的了不得,就得不到太多的支持。所以怀王以宋义为楚军统帅,也把宋义置于一胜任不了的境地,他不过说对了一件事嘛,如何能统领数万大军去决战呢。日后,汉击黥布原安排太子刘盈为帅,张良等人认为是以羊将狼,难以图功。宋义的情况也是这样,一个没有作战经验的外行,要对项羽、黥布、蒲将军、龙且等人指手划脚,他还没那个资格,对秦决战可能也没那个胆量。因此,其徘徊不前反而是正常的,勇往直前倒奇怪了。楚怀王授宋义为上将军,实际上是将其置于一无能级上,风光是风光,可惜内心里直打鼓,有点无所适从。宋义滞留安阳时派其子宋襄出任齐相一事,就属于里通外国。为什么这样,无非是其才其德不足以服众,只好搞挟洋自重。看来,宋义对秦作战无胆,搞以权谋私倒是胆子不小。因此,宋义安阳滞留纯属为个人利益打算。他根本不能胜任与秦决战的领导权,只得搞点鬼鬼祟祟的事以求自保。在这种情况下,项羽杀宋义属于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不应该受到任何指责。而宋义与齐勾结,可能会造成此前投奔楚的田都等齐军身陷危险。所以,项羽杀宋义也使反秦阵营势力未受削弱。此外,宋义所言承秦赵之敝似是当时的某种固定思维,其是否有一定的合理性,则不好验证。根据宋人苏洵的说法,项羽军直捣咸阳也是一种可取的战略。古人也未把宋义乘虚入秦之说不得简单地视之为畏敌怯战之托词。王夫之甚至认为,宋义畏战行为的目的在于夺项氏之权。看来,宋义的畏战辩护之辞或大有市场,但未得其实。宋义可以直斥项羽,说明其权力已相当巩固。而怀王之前已并项羽、吕臣军自将,亦表明项羽此时已无权,根本不存在夺项氏之权的因素。因此,其时已不存在夺项氏之权的必要性,自然防项之说为无据。

项羽杀宋义,使桓楚报怀王,正与田臧杀吴广使人报陈胜事相同。而怀王对项羽的处置,亦与陈胜对田臧的处置类似。此事表明,当局者大权旁落之后,对权势人物也无可奈何。项羽取得指挥权后,应该是反宋义之道而行,立即拔营而起,在沛公开辟的通道上快速推进,过河与秦接战。其间,项羽又接纳了田安等齐国武装加入。菜九一直以为,在项羽北上的途中,应该与南下的沛公会过一面,并且进一步明确了刘战河南、项战河北的战略分工。从情理上说,沛公的先头部队应该为后续部队提供战场情报,甚至提供渡河的最佳位置,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因此,菜九的推测虽然无据,但也不是无稽之谈。

3.号令系统混乱的秦武装
《白起王翦列传》称:秦二世之时,王翦及其子贲皆已死,而又灭蒙氏。陈胜之反秦,秦使王翦之孙王离击赵,围赵王及张耳钜鹿城。或曰:“王离,秦之名将也。今将强秦之兵,攻新造之赵,举之必矣。”客曰:“不然。夫为将三世者必败。必败者何也?必其所杀伐多矣,其后受其不祥。今王离已三世将矣。”居无何,项羽救赵,击秦军,果虏王离,王离军遂降诸侯。
王离的结局居然在事先就被人预言了,这也是奇事。王离之败完全是其无能的结果,也完全是咎由自取的结果。也正是由于王离的无能,才造成了赵地钜鹿的战事旷日持久,终于酿变成一场决战。
前引《项羽本纪》曰:章邯令王离、涉閒围钜鹿,章邯军其南,筑甬道而输之粟。陈馀为将,将卒数万人而军钜鹿之北。此所谓河北之军也。
这个记载不是没有问题的。《张耳陈馀列传》未提钜鹿之围系章授命。至少章邯与王离的关系不应该定为上下级关系。

菜九以为,王离与章邯并无隶属关系。王离与章邯的关系,有点像刘邦、项羽,刘项早先的军事分工是刘战河南,项战河北。在赵地决战之前,章邯基本上也只战河南,章邯出函谷关,破周章、破田臧、破陈胜、破田儋、破魏咎、破项梁;王离战河北,但乏善可陈。从情理上看,王的地位应高于章。王离早先为蒙恬裨将,蒙恬下狱,其军归王离统率,镇守上郡,所部三十万大军为秦王朝成建制的精锐之师,非章邯击周文临时纠集刑徒可比。在官爵上,王离应该高于章邯,他是列侯,是上了秦始皇东巡石刻的,秦始皇二十八年石刻上有列侯武城侯王离之名;章邯只是少府。但章邯地位虽低,但因战功赫赫,其在朝廷的权重则不低于王离。地位的崇高与战绩的平庸,造成了王章关系不和谐。尤其是章邯一过河,就拿下邯郸,对王离的刺激非常大。如果他再拿不下赵国君臣,他在秦朝廷也没法混了。因此,钜鹿之战,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章邯接手的。如果章邯是王离的上级,事情就好办多了。这样重要的战事,绝对不能让王离这样的庸人旷日持久地耗下去。如果王离是章邯的部下,像这样的战绩,绝对是要受章邯惩戒的。从张耳求援,到钜鹿决战,时间长达三四个月,王离大军没能拿下钜鹿的表现,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但因章王二人没有隶属关系,章邯也不能把王离怎么样。大概章、王两军是各行其是。章邯击邯郸,王离不与其事;王离围钜鹿,章邯亦未过深介入。《史记》中,章邯在钜鹿一带的存在主要是支持性质,如为王离运送粮饷,威慑诸侯援军。这也表明王离的地位高于章邯。否则,如果章邯可以管辖王离,对王离部负有责任,那么章邯部在钜鹿外所取的这种消极姿态则极不可解。因为钜鹿形势并非单纯围歼,那样章邯部少有用武之地。章邯取消极姿态一事,也说明其与王离无隶属关系,他只负责策应。由于章邯王离之间有着某种微妙关系,所以,章邯在受到项羽统领楚军的连续打击后,便“解而去”,置王离军于不顾。也由于章邯的策应部队撤离,诸侯军才进兵钜鹿,痛剿王离。

4.决战前的敌我战场态势
《项羽本纪》与《高祖本纪》均提到河北之军。清人郭嵩焘《史记札记》之《项羽本纪》称:“其云河北之军者,陈余北收常山一军,张敖北收代一军,及燕、齐兵皆在钜鹿北,项羽独军漳南,与秦兵相拒。以为此即河北之军。”然司马迁数致意于此说,且在项羽等出师之前,尚无漳南之军,此河北之军似不当指陈余部。当指赵地的军事形势。或有鉴于此,郭在《高祖本纪》又说:“此云秦将王离围之钜鹿城,此所谓河北之军也,又似据秦军言之。疑必当时以河南、北俱有战事,故析言之。史公引旧言并载之《高祖本纪》也。”综合来看,这个河北之军应该说是河北混乱不堪的军事形势。在秦方面,王离围钜鹿,章邯为前者提供支援。
在反秦一方,史称“燕、齐、楚闻赵急,皆来救”,则项羽破秦前的钜鹿下已有三个外国武装的存在。燕指燕王韩广部将臧荼,齐则非田荣所辖,或为原在赵之田间、田角部,或还有与田安、田都一样的齐国军人,因不满田荣龟缩政策,而擅自出兵的齐军。这里所举之“楚”字,前人以为有误 ,但应该考虑确实有这么一支或几支部队存在,其或是棘蒲侯陈武部,或是破秦东郡之吕泽、王陵部。因为赵将丁复于此年加入刘邦阵营,也只有在沛公部过河击秦,丁复才有可能加入。关于丁复的事,可以参考菜九所作的《古史杂识——略论汉定天下过程中的吕氏武装》。同年以赵将身份加入沛公部的还有此前的沛公叛将雍齿。秦二世三年三月,沛公部又行进到白马,应该有接应参加钜鹿会战的友军一同西进。因资料缺如,事实究竟如何,已不可考。上述军事力量,加上赵国本身的常山、代地之兵,反秦一方的声势也颇可观。
从张耳求援,到钜鹿决战,时间长达四个月,在外援不得力的情况下,钜鹿是如何守住的,令人费解。《张释之冯唐列传》的一个记载可能对这个问题有所帮助。其记(汉)文帝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袪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钜鹿下。今吾每饭,意未尝不在钜鹿也。父知之乎?”(冯)唐对曰:“尚不如廉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曰:“何以?”唐曰:“臣大父在赵时,为官卒将,善李牧。臣父故为代相,善赵将李齐。知其为人也。”胡三省曰:钜鹿之战,当是秦将王离围钜鹿时。据此可见钜鹿之战的魅力之深由来已久,以至于当了皇帝的汉文帝连吃饭都放不下钜鹿之战。表明在项羽介入之前,钜鹿之战就很有些可圈可点之处。这里提到的李齐,应该是为赵歇张耳君臣坚守钜鹿之人。在强敌环伺,兵少食尽的情况下,仍然能守住钜鹿,其才华当属非凡,惜其未能得到司马迁的倾力描绘。然非此人,钜鹿不守是可以预期的。 非此人,也形成不了决战的态势。之后此人的下落不明,可能并没有归入张耳一系。否则,张耳也不会轻易被陈馀击败。各地兵马齐集钜鹿之下后,决战的态势就形成了。剩下来的事,就是决战了。

5.决战
项羽已杀卿子冠军,威震楚国,名闻诸侯。乃遣当阳君、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钜鹿。战少利。陈馀复请兵。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舍庐,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于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绝其甬道,大破之,杀苏角,虏王离。涉閒不降楚,自烧杀。当是时楚兵冠诸侯。诸侯军救钜鹿下者十馀壁,莫敢纵兵。及楚击秦,诸将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楚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项羽本纪》
如以武侠小说描写打斗的场面计,真正写到刀光四溅的场面时,应该着墨不多了。楚与秦的决战也理应如此。只是这个项羽最得意的钜鹿之战、太史公的最得意之文,推敲起来却不甚真实,所以还是有几句话要说的。项羽导演的决战至少应该分为两步,甚至三步。其一是切断章邯军的粮草,其二是击溃章邯军,最后才是与诸侯军痛歼王离。如上文“乃遣当阳君、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钜鹿。战少利”之说即含糊不确。《黥布列传》称“布数有利”更接近事实。战少利可以是占了点便宜,也可以是没占到什么便宜。而数有利,则很占便宜,表明黥布的击秦之战屡屡得手,非常顺利。黥布击秦为项羽大军探明了秦军的虚实,项羽才决定放手一搏,进行决战。于是,项羽的渡河与陈馀的复请兵之间应该没有太大的关联。不是你催我过河我才过河的,而是我看出过河的战机,就毅然决然过河决战。否则,你不催我,我就像宋义一样,坐看黥布与秦相持,待其弊。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项羽肯定对黥布从前线传来的信息进行了综合判断,然后自行选择了将试探性进攻,转变为搏杀性攻击,开始了对章邯军的连续打击。

围王离之说恐不确。
项羽首先要战的是章邯,而非王离。只有打败了拦在援军与钜鹿之前的章邯,才有可能与王离接战。《史记会注考证》也引中井积德曰:“是谓章邯军也,非王离。” 即使是围章邯也办不到,兵法云十则围之。项羽之兵不如王离或章邯多,因此,其与秦决战应该是角力而非围歼。以秦军在钜鹿周边的态势,项羽的作战必当先切断章王两军的联系。因此,应该是“至则战章邯”,而不是围王离。实际上也正是这样。其“与秦军遇,九战,绝其甬道,大破之”所打击的对象应该全是章邯。此前一个黥布就把章邯等秦将弄得头痛不已,项羽再投入全军进行连续打击,秦军非崩溃不可。当年其祖父项燕七战破李信,此时项羽复制了项燕破李信之战,算是完成了其祖未竟之业。正如《张耳陈馀列传》所记:“项羽兵数绝章邯甬道,王离军乏食,项羽悉引兵渡河,遂破章邯。章邯引兵解,诸侯军乃敢击围钜鹿秦军,遂虏王离,涉閒自杀。卒存钜鹿者,楚力也。”只是张陈列传所记与项羽本纪不同。按列传,绝甬道在章邯溃败前;而按本纪,则是绝甬道在章邯战败后。应该以本纪为准。项羽之破秦,首先隔绝章、王军的联系,然后才实施攻击王离军。当时钜鹿战场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对峙:诸侯怕章邯,章邯怕项羽。因为项羽此前对章邯的战绩是全胜,而且章部长期作战,又经黥布的不断骚扰,已成强弩之末。那么,项羽独力战者,为章邯,诸侯袖手旁观之战,亦为项羽战章邯之役。 只有战胜了章邯,才能形成围王离之势。王离诸将死的死、降的降,其兵卒也就溃散了,估计有一大部分后来被章邯收容了,所以章邯最后的降军有二十馀万之多。

坐壁上观之事于情理不合。
《张耳陈馀列传》曰:“当是时,燕、齐、楚闻赵急,皆来救,张敖亦北收代兵,得万余人,来皆壁馀旁,未敢击秦。”《项羽本纪》曰:“章邯令王离、涉閒围钜鹿,章邯军其南,筑甬道而输之粟。陈馀为将,将卒数万人军钜鹿之北。”如此一来,秦楚决战有钜鹿悬隔,非诸侯军所能望见。故本纪的“及楚击秦,诸将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楚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之说难以成立,尽管如此,钜鹿之战的关键是击溃以逸待劳的章邯声援军,而此役由项羽独力完成。此役之完成是钜鹿取胜的前提,故列传称“卒存钜鹿者,楚力也”。那么司马迁的描述总前提没有错,错在细节,属文学描写,非实录。不如此,项羽的英雄气慨不容易为世人察知。菜九说诸侯看不见楚战章邯,被很多网友讥讽为眼神不好使,各位以为古代的空气灰尘比现在少,能见度要高得多,隔上一二十里路也有可能看见。菜九也试过,在高楼上远眺,十里外的楼群还能看见,但楼下的人就看不清了。而且战场的距离或者还不止菜九所说的一二十里。当然,坐壁上观不成,也不等于诸侯军不了解项羽战秦的场面。因为楚与秦决战时,很可能有以陈馀为中心的诸侯援军的小部队蹭到战场边上观战,然后把那个激战场面传递回去。这个意思只是表明诸侯知情,与坐壁上观还是有出入。也正因为诸侯了解情况,才对楚的战争能力非常震惊,对楚军统帅项羽非常折服。

6.余响
钜鹿战后,项羽取得了诸侯上将军之权,此时他已不把楚怀王当回事了。从此至下一次击秦之战,时间长达两个多月,项羽一直没有向楚怀王销援赵之差。日后,刘邦论项羽十大罪时说到这个问题。但楚怀王于此后募集的军力,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项羽旗下,在联军中,楚军的比例应该过半。项羽也没有急于攻击章邯残部,可能有相当多的精力放在了整合联军内部事务。秦经钜鹿一败,元气大伤,灭亡已成不可逆转之势。项羽的耽搁,对亡秦无碍,只是失去了先行入关的机会。魏豹的军队于此后加入了项羽的大军。
王离被俘后不知所终。据钱大昕《跋王氏世谱》曰,“按王氏望凡二十有一,其出琅邪、太原者,皆祖周太子晋。十六传至秦大将军翦,翦生贲,贲生离。离之长子元避秦乱迁琅邪,是为琅邪王氏。离次子威,威九世孙霸居太原晋阳,是为太原王氏。”(《潜研堂文集》)纲鉴按,据此,似乎王离后人有避秦乱之举,后又发达。
史称张耳夺陈馀军权,陈馀离开。
根据日后陈馀遗章邯书一事来看,陈馀不问时局的可能性似乎不存在。所以张、陈纠纷的结局记载或者不确。从事理上来说,张、陈二人于此时生嫌隙是真,陈馀于此后不问时事,是伪。大概司马迁把事件的结果与其起因连书于一处了,这在《史记》中是常有的事,读史时当审辨之。


附:关于丁复事
(阳都侯丁复)以赵将从起邺,至霸上。《高祖功臣侯者年表》
丁复从沛公事颇奇怪。丁为赵将,赵非沛公的行军路线,只有一种情况,即刘部击赵欲渡河部队时,才与赵军有接触,而接触的地点并非邺。邺为今河北临漳西南邺镇东,沛公的部队并没能北上远达此地,那么丁复自邺地从属沛公一事不知从何谈起。或司马迁在摘录档案时将丁复的籍贯与从刘地点弄混了。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性,即沛公部甚至有部分人马曾渡河作战,否则,就无法解释丁复从沛公这一事实。至于丁复加入刘邦部的时间或有以下几种可能,一,沛公部大破王离军于成阳后,乘机过河追击;二,沛公部击杨熊军于白马后,乘机渡河骚扰。以上为沛公主力部队所为。还有一种可能性,即沛公部隶属的吕泽军,王陵军皆有单独的军事行动,当这些部队在东郡一带活动时,有可能渡河收编赵军残部。总之,丁复加入刘部的时间当是在沛公攻南阳之前。《汉书&#8226;高惠高后文功臣表》丁复的来历为以越将从起薛。基本上否决了其为赵将的可能性,但既然雍齿可以以赵将的身份重新加入刘邦集团,就不能排除丁复也以赵将的身份加入。以丁复最后的分封户数来看,其超过樊哙、灌婴等人的功劳,当无疑问。而以越将身份加入的摇毋馀、蛊逢、吕元、华无害等人,则无法与他相提并论。此事最不可解。《汉书》与《史记》材料的出入还不仅于此,《史记》明言丁复从起之时间,《汉书》则回避之。原因在于,秦二世三年,沛公部无在薛事迹。这一回避,亦表明了《汉书》意改《史记》的痕迹。另外,丁复是以楼烦将入汉的。楼烦为边赵之胡人称呼,楚汉战争中两军都有楼烦将。丁复之楼烦将较能说明其原为赵将的出身。顾炎武就肯定了这一点,并以此说明楼烦将的出处。
究竟如何,已不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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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菜九段  时间:2007-11-09 13:36:06
军事天才数刘项


军事天才数刘项
明人张燧在《千百年眼》卷四《天亡秦》有这么一段话:“秦灭六国,赵独可惨。长平之役,战而斩者,四十余万,降而坑者,又四十余万。即于此时生一男子曰赵高,先后杀始皇之二子,而灭秦之宗社。生一妇子曰邯郸姬,阴以吕易嬴而莫之觉。全盛一统之业,忽然瓦解,此两人盖从内乱之。赵国之冤气所化也。秦灭六国,楚独无罪,诱怀王而幽囚以死,骨方未寒,王翦六十万人,风骤雨至,五湖七泽,势如破竹,陆终、熊绎之后,荡无孑遗,即于此时生二男子于东楚,曰陈胜、吴广,生二男子于西楚,曰刘季、项籍,奋臂大呼,四方响应,神都天阙,三月烟飞;七百年之基,拱手付焉。此四人者,盖从外取之。楚国之愤气所化也。孰谓天道聩聩耶!”这段话的核心是天亡秦。虽然牵强附会,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其它人等姑且不论,单就刘邦、项羽而言,就不能说没有道理。
刘项亡秦的原理不是在于奋臂大呼,而是在于他们是军事天才;不仅是军事天才,而且是秦的克星。秦军以一国之力敌天下,连年作战,所向披靡。各国殚精竭虑,施出浑身解数,最终还是逃不掉覆灭的下场。所以网上常常能见到以秦军与罗马军队比较的热帖,争得不亦乐乎。秦在战国末期遇到了天下所有名将,胜过秦军的有赵奢、李牧、项燕。项燕被秦军击败身死,李牧被秦用计除掉,赵奢病死。感觉上李牧强一点。但李牧对秦作战也是先死命约束部队不去与秦接战,然后出其不意破秦。赵奢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的战争模式好象要等到士气高涨后,才可投入作战。而他们的失败或者说没能取得更大的成功,可能也在于士气不是始终能保持在高昂状态的。等到你那士气不复可用,又成了秦军的天下。秦军横行天下的状态一直到了刘项出马作战才彻底改观。
项羽少年时学过兵法,但他没那个耐心系统学,只是学了个浅尝辄止,便不愿再深入下去。如果换了一般人,一旦遇上秦军,肯定又落下个纸上谈兵的话柄。但项羽何等人,绝非后人心目中的莽汉,肯定是个才高八斗的不世出的奇人,军事到了他的手里,简直像玩儿似的,那么得心应手,那么随心所欲,那么酣畅淋漓,而他还只是学了个半吊子。司马迁说他才气过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军事一道肯定是依据之一。所以以他的才气,即使只学了个半吊子、半桶水,打天下也足够了。项羽刚出道时,随项梁的八千子弟过江击秦。项梁派他带兵西向击秦,人马多少,不可考,估计不会太多,项梁本身也只八千人,依项梁的德行,派给项羽的人马绝对不足半数,也就是不到四千人,这倒与刘邦初作战时差不多。项羽就带了这点人马一路杀到襄城(今河南襄城)。不要小看打下这么个小地方,其意义在于,这是自章邯秦军反击后,陈胜一脉反秦武装取得的第一次反击胜利。以往黥布、刘邦的胜利,只是反围剿,而项羽是预演了反攻。这时项羽才二十四岁,从来没有带兵经验,也没有作战经验。换了今天的年轻人,这个年纪不是在焦头烂额地忙着考研就是失魂落魄地忙着找工作,如果在部队的也不过当个连级干部,而且要先从班长、排长做起,先带个十来号人,再带几十号人,然后才能带百十号人。可项羽此前连十来号人也没带过呀,一上来就带个几千人,肯定还要自筹粮饷,不停作战。想不承认他是天才也不行呀。
刘邦的情况可能比项羽还不如。项羽还多少有点家学的底子,所谓屠夫的孩子会拿刀,有点耳濡目染,说不定其血管里就流淌着杀伐的因子。但刘邦没有行伍经历,家里也就是个种田的自耕农,连兵法的皮毛也没沾过。 但也被赶鸭子上架上了阵。本来他是要推掉这个差事的,因为他心里没底,所以他说:“天下方扰,诸侯并起,今置将不善,壹败涂地。吾非敢自爱,恐能薄,不能完父兄子弟。此大事,愿更相推择可者。”一向好说大话的刘邦此时的推卸肯定是出于真心,连带兵作战的ABC都不会,怎么好冒冒然带着家乡的子弟兵送死呢。可能是秦军素有的威风让带兵作战成了个烫手的山芋,最后还是刘邦接了下来。与项羽一样,刘邦也没带过兵,他以前的经历大概只是个治安组长,手下有几个毛人。再就是逃亡到山中时,跟随了几十号人,多时可能达百人,也就是这个程度了。谁知毫无兵学功底的刘邦一出马就聚得三千人,一与秦接战就取得了胜利,并一举击毙了秦朝的泗川守,这是见之于史的秦军阵亡的最高官衔者。但刘邦早期作战经历需要检讨处甚多,其最大特点就是流动作战,似乎没取得一块稳固的根据地。所以,尽管战绩不俗,但到了雍齿以丰叛,立即就搞得手忙脚乱,而且几次攻丰不下。需要指出的是,这个攻丰不下,与刘的军事才能关系不大。总不能说雍齿的本事与刘邦不相上下吧?里面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攻守双方都是熟人亲人,打起来下不了狠手。所以刘邦才要四处借兵,直到项梁借人给他,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刘项合兵后,对秦作战进行得更加顺利。早先打陈胜武装如风卷残云一般的章邯,被刘项联手打得龟缩在濮阳不敢出战。刘项两人此时还嫌嫩了点,他们还不知道只要拿下章邯,拔掉秦朝这颗最尖利的牙,灭秦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他们被项梁派到别处作战,章邯却咸鱼翻身,得到增援后,偷袭项梁得手,杀了项梁。而刘项这两个军事天才却因此乱了方寸,其原因也在于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作战才能,正是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如果他们足够镇定,足够冷静,他们应该能看出章邯的本事不过如此,完全可以战而胜之。而这两人既不镇定,也不冷静,居然选择了避开章邯南下,退师彭城。
估计在彭城的休整时期,这两个人痛定思痛,想明白了,知道秦可以胜了。为什么这样说?这可以从项羽杀宋义前的劝说看出,他已能将战局分析的头头是道,切中肯綮。如果退守彭城前,能这样分析,他是绝不会放过章邯的。说明天才的成长也要有个过程。项梁身死,楚人丧胆,未丧胆的可能只有刘项。在诸将莫利先入关的情况下,楚怀王点了刘邦的将。而刘邦接过将令就积极作战,这与宋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刘邦的积极作战,也表明他既知己也知彼了。否则他不满万人的百战疲师,怎敢逆行击秦。刘邦击秦前的任务是为援赵军开辟通道,他们面对秦朝最精锐的野战军王离军战而胜之,可以说是所向披靡。而项羽灭了宋义后,强渡黄河,以寡击众,以劳击逸,连续作战,连破章邯、王离两军。这两人的事迹表明,他们退缩到彭城后,可能清理了以往的作战经历,总结出秦不是他们的对手的结论。因为两人以往对秦作战是全胜,而且是在作战经历不足的情况下取得的。现在,两人都久历战阵,胜秦应该更不在话下。果然,两人重新出击,原本不可一世的秦军吃足了苦头,一败再败,终至亡国覆军。
为什么说这两人是秦军的克星呢,也不完全是基于其战果,而主要是经历。此前的陈胜部下多是行伍出身,吴广还因为部下认为他军事上不行而被害,这些人遇章邯的乌合之众都招架不住。项梁既然能教导项羽,肯定也是熟读兵书的。但这些熟悉兵事的人,一遇秦军即缚手缚脚,兵败身死。而到了刘项这两个没有军事经验的人出马,是怎么打怎么有,破秦军直如砍菜切瓜、探囊取物。从秦始皇十七年灭韩算起,到二十六年并天下,前后共花了十年时间,之前奋六世之馀烈还不计在内。但到刘项灭秦,从秦二世三年十月刘邦出发,到汉元年十月秦王子婴降沛公,也只得一年时间。这个过程中,除楚怀王的指挥之功外,其它人起的作用很小。当然有人可能会说,这两人能杀几人,还不是前线战士的功劳,这样说也未尝不可,但等于说陈胜的兵全是饭桶,六国的兵全是饭桶。
灭秦后,刘项两家争天下,两个天才大比拼,上演了一出火星撞地球的大碰撞。同样是天才也有高下之分,这高的当然非项羽莫属。对秦作战取得全胜的刘邦,在项羽面前几乎全处下风,百战百败。项羽最经典的战例是刘邦几十万大军乘项羽在齐作战时,攻下彭城。而项羽绕开了刘邦在面对齐国方向的正面拦截,绕到彭城的南面发起进攻,一举击溃刘邦的几十万人,仅泗水一战就屠杀汉军十几万。所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可能人们没注意到,刘邦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似乎从项羽处偷学了几招。比如秦军抵挡不住时来找项羽洽谈投降之事,但项羽假装答应,然后发起攻击。刘邦在入关后也有类似的行动,秦将约降,刘也是佯应后,听张良之说发起进攻,这个战斗在项羽之后,但当时可能刘邦不知道项羽这样干过。是不谋而合,还是英雄所见略同,读者可以自行评价。最后这一招又用到项羽身上,楚汉划鸿沟为界罢兵休战,但刘邦发起了攻击,最后灭楚。所以这一招项羽是始作俑者,被人还治其身,也是报应,自作自受。项羽这个兵不厌诈的高手,最终还是死在兵不厌诈上。所以说,虽然刘邦的才气不敌项羽,但天下其它的天才人物韩信、张良、陈平都跑到刘邦这边来了。项羽以一人敌天下,终于势穷力屈,败下阵来。所以司马迁说项羽奋其私智不师古,批得也是他这一点;所以汉人说:“汉屈群策,群策屈群力。楚憞群策而自屈其力。屈人者克,自屈者负,天曷故焉。”(《扬子法言&#8226;重黎》)
现在很多人为项羽抱屈,但讲到点子上的不多。尤其是项羽的军事天才就很少有人提及。多少人为韩信、白起天才谁大谁小吵得面红耳赤,实在是一叶障目,不识泰山。还有更大的天才项羽没看出来呢。殊为可叹。须知,项羽死时只得三十一岁,已是百战百胜之身。这是他的前辈白起、赵奢、李牧、项燕等无法望其项背之处。愚鲁如菜九辈若能袭得项羽才气的皮毛,前程又何可限量。特草此作,为项羽叹。
楼主:菜九段  时间:2007-11-21 08:59:28
回复:拨乱反正菜九段
作者:学海无涯qs 发表时间: 2007/07/19 11:35 点击:23次 发帖得万元! 活动官方论坛 修改 精华 删除 置顶 来源 转移 收藏
让人们重新认识了个有血有肉、气宇轩昂的楚怀王,先生辛苦了,多谢!


楼主:菜九段  时间:2008-01-17 14:29:29
千古谁识曹无伤
作为历史公案的鸿门宴,其始其终都与一个人物挂上了号,这个人就是曹无伤。给人的印象是,这是一个刚刚出场就立即谢幕的人物、却让历史永远地记住了他。后世甚至以为,因为曹无伤才有鸿门宴。菜九以为,可能更接近历史真实的是,无论有没有曹无伤,都会有鸿门宴。
除曹无伤外,刘邦所部的左司马尚有三人,他们是蓼侯孔藂,费侯陈贺,斥丘侯唐厉。但一提到左司马,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曹无伤。比如,沛公初起兵时斩秦泗川守壮的功臣就是左司马,《高祖本纪》记此事曰:“沛公左司马得泗川守壮杀之。”《索隐》引颜师古云:“得,司马之名。非也。按後云左司马曹无伤,自此已下,更不见替易处,盖是左司马无伤得泗川守壮而杀之耳。”这一来二去,就将这一桩大功落实在了曹无伤的名下。只是这种认定不是没有争议的,《史记会注考证》引周寿昌曰:“沛公此时左司马尚有孔聚、陈贺、唐厉、不止曹无伤一人。《功臣表》可证。”但菜九以为,这个功劳可能还真应该归之于曹无伤。因为另几人是汉之功臣,如果是他们中某人所为,直接说就是了,何必只保留官职而不提姓名。可能的原因是曹无伤已成了罪人,不便提。而击杀秦郡守之功又是反秦战事之最可称道者,不容没去,故有此种记载方式。当然,记不住人的姓名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但考虑到沛公部此时刚刚起兵,部队的建制尚属草创,是否有官衔名号还很成问题,此官职极有可能是日后追记的。
非常奇怪的是,考查追随刘邦起兵的几个亲信: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周绁的早期官职,竟与司马之职无一丝一毫的联系。司马之职更像是楚制,而刘邦部沿用的官职更多的是参照了秦制。比如樊哙、曹参等人均是由七大夫而五大夫,继而为执帛或执圭,再没见司马之职。菜九以为,此职或者非刘邦主干部队的官职,更可能先为刘邦的兄弟部队吕泽部所专有,因为吕泽所部用楚制更多。司马官职可能不低,灌婴击楚最后一战的功劳薄上还特意记了“降左右司马各一人”,说明此官职的重要。有鉴于此,曹无伤至少是个立有战功的人,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参加过秋收起义及万里长征的老红军。像这样一个追随刘邦或吕泽反秦出生入死的人,到了两军对峙的节骨眼上,怎么会暗中向项羽一方去搬弄是非呢。现在有些教案将曹无伤说成是项羽在刘邦阵营中的内应,这个看法不对。刘项两军长时期联手作战,曹项原本认识也很正常。此时曹只是主动投靠,是否为项氏接纳尚属未知数,又如何内应得起来。何况,曹无伤所说并不是什么重大机密,与其说是通风报信,不如说是政治表态。其所作所为更像是为自己留个后路。为什么会是这样?自从项羽破关而入,两军的态势敌意甚浓,项强刘弱,一目了然,所有的人都清楚打起来会是什么结果。不仅是刘邦,其所部稍有头脑的将领也能判断出局势的危急,曹无伤的告密也正是在这种情形下发生的。像曹无伤这样经过浴血奋战数年立有大功的人,此时有安享胜利成果的心理状态也很正常。而一旦重新开战,享受胜利的前景就会完全泡汤。当然,如果能站在胜利者一方,则又将另当别论。曹无伤所为,就有点向下一个胜利者投靠的倾向。也就是说,曹无伤做了两军将打起来的准备,而根本没想到两军有可能打不起来。一旦打不起来,曹氏所为将为两边所不容。所以古人说,祸莫大于欲利,岂空言哉。
曹无伤传递的情报内容是:“沛公欲王关中,使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 此言不得完全视之为进谗,而应当作具有某种可信程度的史料。曹无伤通风报信的内容,从几个方面刺激了项羽。刘想王关中,尽管他有这个权利,但这是项羽及诸侯联军肯定不会答应的。人性中有一特点,即看高自己的努力,看低他人的努力。在项羽及联军看来,他们在黄河以北消灭了秦军野战军主力就是盖世奇功,他们就理应享有对战利品的最大支配权。如果让刘邦如约王关中,就表明项羽的功劳要大打折扣,何况秦政权的金银财宝还都让刘邦霸占了。这口气是项羽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在项羽的灭秦计划中,应该将秦宗室斩尽杀绝,他显然也不想让秦王子婴活下来。因此,刘邦立子婴为相一事,也为项羽所不能容忍。其实无论有没有曹无伤的密报,项羽都不会让刘邦王关中的野心得逞,只是有了这个密报,加大了项羽打击的决心与打击准备力度。刘邦方面所遇到的尴尬是,曹无伤之进言完全属实。刘邦的打算并非隐蔽,其所部将领对此应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而曹无伤大小也是个官,完全有可能知道刘邦的真实意图。

刘邦的护身符是怀王之约,只是这个约定此时也不能保证其权利的落实。应该说怀王之约是在灭秦形势非常渺茫的情况下作出的,而这个约定本身也有模糊之处。比如王关中的范围到底有多大,是旧秦的全部地盘,还是其核心数郡。秦政权的财富怎么处理也没有明确交代,不过也不好明确交代,只能是走着瞧。谁也没有想到形势发展得如此迅速,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灭秦目标居然一下子实现了,并出现了超强的项羽及诸侯军事集团,使得原本就不容易执行的约定更难落实了。正因为这样,才有了刘邦决心武力维权之举,接着有了项羽决心武力毁约之举。而刘邦情知不敌,为求自保,决意拱让王关中的权利,就等于把怀王之约搁置了起来。这一来,也等于把处理灭秦后局面的难题交给了项羽处理。曹无伤因料想不到刘项之间完全有化解的余地而作出的告密之举,到了这个时候就显得多余了。
鸿门宴就是项羽处理这个局面的第一回合。在鸿门宴上,刘邦肯定提出了自己利益的底线,即只要巴蜀两块地方,其他由项羽发落。这个内容没有被记载下来,是从常理上推测出来的。因为无论是刘邦对项伯所说的话,还是在鸿门宴上对项羽所说的话,都没有什么涉及利益交换的实质内容。而缺少了这些内容,就很难设想项羽盛起的杀心如何能平息,也很难设想刘邦如何敢只带百余人深入项羽的龙潭虎穴。因此,刘邦的表态应该是在其动身前往项营之前就作出了,时间应该是与项伯的会谈。因为也只有这样,项伯才能保证刘邦在项营的安全,才会敦促刘邦第二天早一点来。如果项伯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刘的安全,又岂能促刘早点送死呢。有关刘前往项营一事,项伯所用之词为谢(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为谢罪谢过之意。谢什么过与罪呢?就是刘邦派人把住了函谷关不让诸侯联军进入一事。刘邦率先灭秦夺了头功,犯了众人之嫉,又派兵阻函谷关不让联军进入,犯了众人之怒。这样的失误是要受惩罚的,因此在两军火并在即的当下,就不是仅仅口头上表示承认错误就能解决的,一定要拱让出某种利益。比如刘邦就会拱让出王关中的权利。接下来的问题是,你不王关中,让谁来王啊?你不王关中,又该如何安置你啊?先不谈后两个问题如何解决,只要刘邦向项羽当面确定了自己的立场,要打要杀之类的事就绝不能容许其发生。至于项庄舞剑一事,菜九以为属于节外生枝,并非出于项羽本意,是老糊涂范增在帮倒忙。对项羽而言,一切OK,又何必再干蠢事,成为亡秦之续呢。尽管刘邦是项羽日后称霸天下的心腹之患,但在那个时候杀刘的风险之大也是可以预期的。一旦杀刘造成刘部及项羽部属或者诸侯军队的不服,出现的大乱,非项羽所能控制。何况两人原本相交甚笃,至于在一方愿意让步的情况下把事情做绝吗。项羽的这些盘算与顾虑,曹无伤是不可能算到的,因此他的悲惨下场是不可避免的。
鸿门宴上刘项之间只对了一句话,仅仅这一句对话,项羽就把刘邦部给他通风报信的曹无伤给卖了。据《项羽本纪》:刘邦天一亮就带了百馀随从至鸿门见项王,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 经过推敲,我们就会发现,刘邦一番话说得含含糊糊,但却含含糊糊得非常有效用。他在这个时刻绝对不会有任何指责项羽的意思,其出发点是解释与自责。他是来谢罪的,在这个时刻他只能自责,话里自责的内容,是指自己听信了小人之言而闭关不让诸侯入内一事。当然,刘邦所说的小人也含双关,不仅是自己听了小人的话,就是项羽准备大动干戈,也并非出于本意,而是由不相干的人在其中起了作用。换言之,刘邦不仅承担了自己的责任,也把原本应该由项羽承担的那份责任给开脱了。应该说在原本要起的冲突中,刘项二人都犯了错,刘犯的是小家子气的错,项犯的是绝情的错。而刘邦则把所有的错承担了下来,一下子就在境界上高出项羽。刘邦所言虽然仅寥寥数语,却起到了解开项羽的心结、并使自己脱困的作用,这就是刘邦的厉害之处。这段话首先就提到的两人并肩作战情景,自然会让项羽的思绪回到艰苦作战的年代,从而念及两人原本存在的战友情谊;次及战略分工,也有战争时期两人相互配合默契的情分在其中;再及无意立下大功,表明不是自己有多大本事,完全是运气好;终及不详其名的小人尽出馊主意,让原本关系非常好的两兄弟产生矛盾。这番虚虚实实的话,基本上覆盖了项羽复杂的心理状态——战胜的豪情、立了大功的自负、失去灭秦机会的懊恼、拥有空前实力的狂妄、准备对兄弟动粗的自责心理,林林总总,在这里都受到照应。确实,对秦作战是最为艰苦卓绝的事,无数先烈壮志未酬、饮恨而终。而他们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胜利,这个战友情份正是弥足珍贵的。有了刘邦的这番表白,再加上没被记载下来的利益交换,项羽肯定也动了真感情,觉得自己之前准备消灭刘邦的冲动太过分了,他也作了自责,他的话翻译成现在的语言,即“要不是你那个曹无伤过来搬弄是非,我又怎么会想起来要做如此绝情的事。” 这样的回答固然有项羽把刘邦的话给听岔了的因素,但更多的是,项羽已知道刘邦决意归顺的底,便觉得先前准备火并一事太过绝情,也做了自责。不自责也不合适,本来嘛,人家只是想把住胜利果实,怕别人来抢;你可是一下子就要抢走一切,还要要人家的命。后者的错显然比前者要大,且不可挽回。只是这个自责的后果,是将曹无伤当了垫脚石,让自己下得台阶来。后人以为,项羽如此轻率地把刘邦部给他通风报信的曹无伤给卖了,实为一大损失。但此时项羽已完全知道刘邦彻底让步的底线,便没有必要与刘邦闹翻。既然不打算撕破脸,此时将曹无伤抛出来,正好可以减轻自己道义上的压力,让自己下得台阶来。曹无伤是你刘邦的人,让你自己去杀好了,与项羽无关,根本谈不上什么损失。确实,在不打算与刘邦撕破脸的情况下,曹无伤的死活对项羽来说根本无所谓。我们不妨想象一下项羽当时的心态,可能听了项伯的转达,及看到刘邦恭敬地来访,项羽一下子觉得自己此前做得太过了,脸上有点下不来。是呀,人家也是千辛万苦,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劳,让自己省了不少劲。而自己情况不明,就准备一步做绝,真到了那一步,情何以堪。在这个面子上下不来的时候,有个现成的曹无伤,不把他拖下水分担一点岂不愚蠢之至。所以项羽对刘邦的答话,就有很大的为自己开脱的成分。在化解危机方面,这哥俩的处事方式非常相似,自责+委过于人。细分析一下,刘邦的意思是,这事是我的不对,都怪那些不懂事的小人尽出馊主意,造成现在兄弟失和,我有责任哪。刘邦这么一坦白,项羽也说了,我做得也不好,不过要不是你那个曹无伤说事,我也不会这么做啊。看来这两个人是要维持关系的,全是外人在捣鬼。是啊,原来两人关系很好,都结拜为兄弟了,怎么居然发展到都准备火并了。噢,原来是曹无伤这小子使得坏。所以项羽供出曹无伤很正常,而将曹无伤通风报信一节瞒过不说,才不合情理,毕竟在这万分尴尬的局面下,当局者都要过关嘛。刘邦过关的办法是放低身段,低声下气,出让利益;项羽显然不能如此丢份。怎么办,把曹无伤拿过来搪塞,得其所哉。
刘邦回到军中立即杀了曹无伤一事,与其说是除奸,但更多的是撒气。因为无论曹无伤是否通风报信,只要刘想王关中,项羽及诸侯联军肯定不会答应,结果还是当不成,有没有曹无伤,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两样。但一下子亲手把差不多吃下肚的胜利果实拱手让人,刘邦这个心里啊,怎一个痛字了得。这个曹无伤的死于非命,实实在在是自找的。司马迁引用古人的话说是“祸莫大于欲利”,那么,这个曹无伤之死就是欲求利的结果。如果仅仅是想活命,双方打起来临阵投降也可以活下来嘛。其通风报信的目的,无非是想在事后从项羽阵营为自己谋个有利地位。谁知刘项两家之间的疙瘩并非解不开,而一旦战云消散,水落曹出,不死何之。
当然,有些事不到最后是看不出结果的。如同买卖股票,哪个人不是经过百般思索、反复比较权衡,认定百分之九十九会看涨,才会持有,但事与愿违的情况多了去了,欲益反损、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我们自己就经历过或身边就不时发生,但这是生活的严酷性所决定的,谁也没有办法。只可惜了曹无伤这个老革命,为了过上理想中的好日子,将一生名节押在了刘项必火并一事上,不仅是送了老命,而且其反秦的功劳就此一笔勾销。因此,也用不着说曹无伤是什么内奸,他不过是个财迷心窍、自以为精明的人,只不过是人算不过天,到头来却栽在自己手上,死都死得没名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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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菜九段  时间:2008-07-25 22:58:17
鸿门宴结论与两个凡是的关系
前些天,菜九聊发少年狂,草得一小段子《千古忽悠鸿门宴》,在网上到处乱贴,感觉超爽。但在发狂发颠的同时,就难免与认真无缘。因此上菜九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居然也丢人现眼地自己把那顶最不认真的中国人的帽子公然戴上了头。好在菜鸟不怕丢人,现在就将菜九的不认真检点一番。
有人以为菜九拙作是下战书,而下战书的对象,不应该是专家教授老师们,而应该是那个沽名钓誉之说。正是因为有此一说,那些教案上的说法才顺理成章了。作为最不认真的中国人,菜九当然也说错话,比如“那个劫匪一样的项羽不是让他们嘲笑了几百几千年吗”,就是一句错话,嘲笑的时间实则只有几十年。项羽不杀沛公,确实让那些拥项贬刘的人感叹了几百几千年,看来范增的同党为数不少。尽管如此,他们也被有识之士奚落了几千几百年,以致连个具体的名字都没留下来。至于那个沽名钓誉之说,在几百几千年的感叹中只存在了五六十年,算是一个后来居上的说法。而此说一冒出来,即压倒一切,使得那些一向被奚落者倒成了有先见之明者。沽名钓誉之说出自当代顶级诗人笔下,当年诗人写歪诗时有曰:“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诗人也不一定是学问家,但到了顶极就不好说了。到了这个境界,就对也是对,错还是对。因为他成了一切学问的仲裁者,自然举国上下以他的是非为是非。一般来说,诗句主要是用来凑成诗篇的,至于说对还是说错,并没有太严谨的考虑,更何况诗人写出此诗后感觉非常不满意。据说都是因为田家英多事,从废纸篓里将此诗抢救出来,如若不然,则可以肯定之后就不会有什么沽名钓誉之说了。所以,好事者历来不乏其人,好事而不落好也在情理之中。就如菜九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跟好事者没什么两样,因此,除了要做好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准备,还要准备如此这般不停地为知今是而昨非地来检讨谢罪。
项羽生前就有匹夫之勇、妇人之仁的评价,而司马迁则给出了“背关怀楚*****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的评价。到了沽名钓誉之说新鲜出炉后,便压倒一切,其他所有的评价趋于沉寂。于是乎,不仅仅是鸿门宴,乃至于项羽的成败、项羽的总体评价,都以沽名钓誉之说为纲,其余都是目。于是乎,从来不是问题的鸿门宴史实也成了问题,从来不是问题的项羽成败也成了问题。为什么压倒一切了,还会成问题?无非不是纲还硬要作纲,统不住还硬要统,让人觉得矛盾、不好解释,所以费了无数口舌,浪费无数笔墨纸张,耽误了好几代人,还在看不到尽头地争吵着,沽名钓誉之说也还在雷打不动、莫名其妙地为纲着、统治着。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把原本不是问题的事都搞成了问题的情况一点都不稀奇,比如怎么种田,怎么吃饭,要不要消灭麻雀,不一而足。相对而言,鸿门宴只是那个时代不应该成问题而成了问题之最微不足道者。对于其他问题,菜九可能讲不好,也没有义务讲。而鸿门宴一事,菜九知之甚详,既然司马迁他老人家不方便出来讲,作为司马迁的走狗,菜九责无旁贷。
为什么沽名钓誉之说统不住?无非是与事实不合,因为鸿门宴的一切实在与沽名钓誉之说拉不上关系。鸿门宴不是个沽名钓誉的场合,也不含沽名钓誉的因素。难道不杀人就是沽名钓誉,这是什么混帐逻辑。杀人是要有能站得住脚的理由的,如果刘邦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当然该杀。如果仅仅是因为刘邦可能影响天下之权而杀他,就太无耻了。刘邦灭秦有功,为什么要杀,难道妨碍项羽称雄天下就该死?那么,生活中许多人挡了我们的路,是不是都该杀了?难道我们没杀那些校长科长局长部长,是在沽名钓誉?看来那些个校长科长局长部长现在能好端端地活着,还真得感谢人们想沽名钓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确实要山呼沽名钓誉万岁万岁万万岁了。为什么没人喊万岁呢?显然是因为没有这个道理。所以说,因为别人妨碍了我们,并不是杀人的理由。以此为由头而杀人,太不正常了。因为我们大体上都很正常,所以我们没去杀人。既然我们都没去杀人,为什么偏要项羽去杀?既然我们不是沽名钓誉,为什么项羽就是?可能有人会说啦,我们用不着杀人,就可以把事情搞定。但为什么偏要认定项羽不杀人事情就搞不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杀人总是不对的,即使因不杀人而丢了天下,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当然,以此为由头而杀人的事也并非罕见,时下确实发生了副局长雇佣杀手杀局长,局长怕副局长取代自己而雇佣杀手杀了副局长,结果呢,除了被绳之以法外,还让天下人笑破肚皮了。
鸿门宴是怎么一回事呢。菜九杂七杂八写过一些,题目附在后面,看官们自己去找可也。简单地说,在鸿门宴之前,刘邦是可以如约王关中的,而鸿门宴之后,刘邦的这个权利没了。就如同比尔*盖茨在一场饭局之后就变成李嘉诚了,资产大大缩水了。这说明鸿门宴不是像我们今看到的这么简单,其中是有交易的。这个交易就是刘邦在项羽的威迫下出让了王关中的权利,其资产也是大大缩水了。又关沽名钓誉什么事?鸿门宴前后刘邦确实经历了一个从死到生的轮回。当他拒绝诸侯入关时,就有了把秦政权屯积的财富据为己有的嫌疑,于是犯了众怒,大家要合力把他干掉也可以理解。但到了他愿意把一切都拿出来重新发落时,就没有杀他的理由了。如果项羽一心想做皇帝,按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所说把刘邦杀了,可能会出现两种局面:一是因杀猴儆鸡,其余诸侯王诸侯将更加听命于项羽,天下从此太平;一是那些诸侯王诸侯将看项羽连立了大功的自己的战友与结义兄长都能杀,担心自己的脑袋也随时会保不住,便一齐拔出刀来,上前把项羽剁成肉泥。菜九以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刘的功劳大,实力强,与项羽的关系又特别铁,尚且被杀,项羽的刀杀到其他人头上也再正常不过了。因为没杀刘邦,项羽又被戴上了头脑简单、愚蠢的帽子。以至于现今的白胡子,花白胡子,没有胡子,乃至于乳臭未干的人都在异口同声地说他是个头脑简单的蠢家伙。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须知,古往今来可能还没有人比得上项羽聪明,司马迁说其“才气过人”是有事实根据的。项羽刚出道时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此前学书学剑学兵法都弄了个浅尝辄止,就这样还是当世诗词第一,武功第一,兵法第一,统率群雄打平天下。最后全天下的聪明人联起手来才把他玩死,想不承认他是天才也不行呀。换了今天的年轻人,这个年纪不是在焦头烂额地忙着考研,就是失魂落魄地忙着找工作,哪里谈得上搞定天下哟。可以肯定地说,所有以为项羽愚蠢的人,其聪明程度都比项羽不知差了多少个数量级。但这并不妨碍所有的人都指责项羽蠢。其可笑程度就好比李昌镐不小心输了一场棋,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让自己上去也能把石佛掀翻在地一样。
在沽名钓誉说的主导下,自然而然把项羽听信项伯“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的话,从而打消了杀刘邦的念头,当成了没有远见。但项伯所言确为实情。大家为什么要灭秦,就在于秦无道,而刘邦先行入关灭秦算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在刘邦愿意完全服从的情况下,杀刘就是大不义大无道,就是樊哙所说的亡秦之续,因杀刘而众叛亲离的后果是可以预期的。而这个连项羽都不愿意干的事,在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看来觉得无所谓。啧啧啧啧,说他们误人子弟都是轻的,是污人子弟喽。我们当今社会的道德沦丧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专家教授老师们可不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哟。
沽名钓誉说不仅牵涉到对鸿门宴的定性,甚至一直延续到对刘胜项败的评价,因此用不着另费一番手脚,就在这里也顺便把那些个通行评价横扫一通。在对项羽的评价中,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即项羽逆历史潮流,开历史倒车搞分封。菜九不敏,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如果当时不分封怎么办,更没看出天下英雄反秦就是为了让项羽当大一统的皇帝,而他偏偏不愿意当。像这类没影子的事,最好不要胡乱意淫。当时的情况是,秦政权把天下人都搞得不爽,大家群起而攻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给灭了,灭秦以后怎么办,只能是走着瞧。谁要是想当皇帝搞大一统,恐怕除了他自己,旁人都不会答应。当然,如果让我们那些懂得历史唯物主义的专家教授去和那些诸侯王诸侯将忽悠,说些诸如历史潮流、天下大势、时代规律什么的,没准还真能起作用,可惜他们不在场。不过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当时的场面,如果项羽召集各路诸侯开会,要当什么大一统的皇帝,可能会出现两个结果:一是按专家教授的如意算盘,各路诸侯王诸侯将欢天喜地地将兵马交出,回家享受项氏的太平;一是各路诸侯王诸侯将拔出刀来,一拥而上把项羽剁成肉泥。从项羽没有被剁成肉泥这一点来看,至少说明他的举措没有大错。而我们的专家教授根本没有被剁成肉泥的危险,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俗话所说的“站着说话腰不痛”大概指的就是这类情况。如果他们在场并面临被剁成肉泥的危险,我们的专家教授何等聪明精明,肯定会乖巧而识时务地把这些正确无比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束之高阁、提也不提了。
在菜九看来,所谓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有一大特点,就是说起来头头是道,滴水不漏,非常全面,想不服也不行。但一到面对具体问题,就七扯八拉、指鹿为马,搞得驴头不对马嘴,不着边际。项羽没杀刘邦失败了,如果杀了刘邦还是失败,到了我们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里还是能说得头头是道,或者说不该杀啊,或者说没学主体思想啊,总是有话说。其实,菜九也是喝所谓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的奶长大的,但感觉味道极差,一想起来就泛恶心。即以最负盛名的历史唯物主义史学家翦伯赞为例,他在评论刘邦灭秦时,把这个过程说得比旅游还轻松;又把楚怀王之死说成是罪有应得。如果翦某没看过史记就是在胡说八道,如果他看过史记,就是在满嘴喷粪。大概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本身就是被一些不严肃的人给忽悠出来的东西,所以那个圈子里的大人物说话没边没沿、惹人耻笑也属正常。既然这个圈子里的招牌人物就这副德行,这个所谓的史观最好到一边歇菜去吧。曾经一度,菜九一看到有人拿历史唯物主义来忽悠人,就想上去抽狗日的。后来渐渐明白,这些人也是受害者,被历史唯物主义忽悠得脑筋不好用了,弄得菜九不如。
菜九孤陋寡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唯心主义历史观,如果有的话,在菜九心目中,这个应该歇菜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可能给所谓的唯心主义史观提鞋都不配。当然,如果那个唯心主义史观也是这么不上路子的话,他们就加在一起也不配给司马迁他老人家提鞋了。
因为有沽名钓誉一说,也因为有历史唯物主义史观在胡乱忽悠,菜九以为对鸿门宴及项羽的主流评价是一个错案,既然是错案,当然要还原其本来面目,这就免不了会得罪一大批人。于是就用得上白牛兄所说的话:“可见翻案不得一部分人的人心呀,可见走资派还在走呀,可见两个凡是还是凡是呀,可见宜粗不宜精还在粗呀。”由此不禁恍然,吹得天花乱坠的沽名钓誉一说不过是两个凡是道上的边角料,只是此说原本差一点被弃置,称其为废纸蒌里的两个凡是可矣。当然,较之寻常意义上的两个凡是,此又等而下之矣。由此想到,菜九又说了错话,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们既不是范增的同党,也没拿范增的钱,不过是搞了个等而下之的两个凡是而已。御用文人历来有之,但那些人至少是在做本职工作,他们卖力地宣扬御主张,鼓吹御思想,多少还能讨个御欢心、博个御青睐什么的。而为废纸蒌里的见解自觉或不自觉地搞两个凡是,能得到什么,可能只有天知道。纵然如此,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在凡是着,在忽悠着,在误人误己并快乐着,这又算是哪一出哟。进一步想到,之所以菜九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也是因为两个凡是——对司马迁的两个凡是。套用伟大领袖的话来说,两个凡是也分正确的两个凡是与不正确的两个凡是;不正确的两个凡是当然不能坚持,正确的两个凡是不坚持不得了,正确的为什么不坚持。
至少菜九以为,对司马迁的两个凡是就是正确的那种。君不见,两千多年了,人们还在学司马迁的书,而且要继续学下去;而众所周知的两个凡是则早已成了过街老鼠,为人不齿。因此,对司马迁其书其学还应该再增加两个凡是,即凡是撇开司马迁的说法另搞一套的作法,不是浅薄无知,就是痴人说梦;凡是对司马迁结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不是信口雌黄,就是没事找抽。这不,本来错误的两个凡是,与菜九的两个凡是,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大家各自凡是着并快乐着,也没什么不可以,问题在于错误的两个凡是还动不动就要来忽悠司马迁他老人家。比如错误的两个凡是还常常故作大度地说什么“不应要求作者(司马迁)像今天这样具备历史唯物主义观点”。 这一来就把司马迁的走狗变成疯狗了,虽千万人吾咬也,既然咬了,就索性咬得面目无光、斯文扫地。杜甫诗曰: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王杨卢骆尚且不能轻薄,对司马迁说三道四被咬了抽了,也是应有之义。
关于鸿门宴,司马迁他老人家没有评论,而对刘项胜败是有评论的,项羽之败是“背关怀楚*****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为什么败了,无非是不让刘邦王关中,自己也不称王关中,而是回到楚地,真是损人不利己,贪天功为己有,没有金刚钻非要揽磁器活,能过头了,所以失败。就事论事,非常明白,根本用不着扯什么历史潮流之类的劳什子。刘邦的胜利则是“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高祖本纪》)。“然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发其所为天下雄,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秦楚之际月表序》)。为什么胜了,这一通话司马迁说得文绉绉的,现在人可能不得要领,如果让黄健翔老弟来喊一嗓子,可能全世界都懂了:
刘邦同志立功了,刘邦同志立功了!不给项羽任何的机会。他可以提早谢幕了!伟大的刘邦同志!他继承了正道领袖的光荣传统。尧舜禹汤、周文王、孔夫子这些伟大先驱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刘邦同志一个人他代表了中华儒学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本来这个段子可以就此结束了。可能有人会问啦,既然项羽杀不杀人都不讨好,那么项羽究竟应该怎么办?因此,画蛇添足的功夫还是省不掉的。菜九以为,项羽既然不能杀刘邦,就应该对他好一点,不该剥夺刘邦王关中的权利,硬生生搞出个对立面来;也不应该出头主持分封,他上面还有楚怀王嘛。项羽击秦有大功,分封时自己的那一块绝对不会小的。而他自己主持分封,又把自己的这一块搞得特别大,占到全国的四分之一还多。分银子还会有人骂娘,何况你自己给自己多分了。于是,嫌分少了的,没分到的,一齐冲着你来,又如何能招架得住。如果你不出头分,最后保住自己的那一块还是没问题的。以项羽之才,他不去打人,人家就该谢天谢地了,又有谁敢动他的脑筋。老子说,夫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项羽的问题出在争字上,想当皇帝,因时局不允许,便退而求其次当霸王,搞渐进式的大一统。最后驾驭不了局面,兵败身死。

既然两个凡是还在继续,鸿门宴问题的纠缠也将继续,下期预告《鸿门宴结论与李宇春的粉丝》、《鸿门宴教案完全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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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菜九段  时间:2008-12-27 23:25:17
发现没有,自从毛 死了以后,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腾地一下子就上去了.
江青喜欢唱小曲,秦始皇喜欢搞破鞋.这样也不碍谁的事啊.
不过你搞就搞吧,把那个公开信发给政治局,不是在全党头上拉屎是什么.江破鞋因此起了女皇之心也很正常.文革本来就是夫妻档的事嘛.江破鞋憧憬母仪天下也顺理成章.不憧憬才怪呢.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金氏哪里浅薄。实际上很高明。菜九其实是佩服得很,只不过要指出他的一些不良居心。
实际上金的高明体现在他对文革的认识,他用鹿和笑二书的神龙教和日月神教,解释了文革要打倒全体老干部的用心。大乱时,闯纰漏的都是红卫兵,收拾烂摊子还是要靠老干部。这和二教很近。文革中皇帝不说话,全由皇后打打杀杀。这只是现象。皇帝还是说话的。二月逆流中,一番无产阶级的雷霆之怒,就如洪教主与老弟兄决斗。只是洪败毛胜。而洪败是因为韦小宝帮助,毛胜则是因为武功盖世。各位一定切记。
对文革认识深刻的还有老帅陈毅。当时毛 第一次检阅红卫兵时的天安门城楼上,陈对总政的肖望东说,文革的目的就是要打倒全体老干部。这比金庸的马后炮要早若干年。
厉害归厉害,就是不能万寿无疆。大行之后,华 一声怒吼:把狗日的干掉。全国人民一拥而上,把几个祸国殃民的家伙逮了起来。
太阳最红,毛 最爽,不管给中国人民造成多大灾难,总会安在其他人头上。嘿嘿嘿,中国特色就是好。
毛 亲自选定的接班人华 浑身都是胆,一下子就把秦始皇的心肝宝贝抓起来了。
华 浑身都是胆,一下子就把某某人的心肝宝贝抓起来了。
华 霹雳手段:把狗日的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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