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女天官——《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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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1-10-31 18:31:57 更新时间:2020-11-11 11:28:43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31:57
明末女天官:《诡明》简介

传说中的且兰古墓竟然发现大批汉军的尸骨,明京师的地下莫名出现若干曲折的洞道,长熄的北镇抚司大牢禁狱的灯火忽然亮了。夜半更深,老者指着女孩狂喊:“是你,就是你!”天明时,一双眼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神采变为瞎子。何以神宗对盗掘显陵的太监陈奉视若无睹,天官因何而来?一切答案尽在《诡明》。



第一部:愚公奉婆

楔子

明,万历三十八年。

京师的街头巷尾在经过热闹喧嚷后,渐渐隐没在初染暗蓝的夜妆中,偶尔几声犬吠与百姓的喧闹会打破此时的宁静,客栈酒家须臾挂上的红色灯笼也似乎给这个夜增添了些淡淡的暖意。

一阵孩童的喧嚷声传来,在城内残墙破瓦的一角,四五个大孩子正抡圆了手臂使劲扔出手中的石块。

“野狐狸,是野狐狸,打死它。”

“快打,快打!”

被孩子们围住的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纯白雄狐狸,那狐狸一身雪白皮毛不见半点杂纹,瞪着孩子们的双眼冒着寒光,眼神带着怒意。

就体型来说,这白狐比其他狐狸大了许多,再若仔细看上一眼,就会发现这狐狸的头顶竟长着一颗如樱桃般大小的红色圆瘤。尽管这一刻已是夜色初上,孩童们也没放过它这奇异之处,不时地捡着身边的碎石向着狐狸头部打去。

雄狐抖抖身上的皮毛,左右移动着步子躲避向它砸去的碎石,似乎它的脚上有伤,闪躲起来格外吃力很是困难,不一会,它浑身的白毛已渗出点点泛红的杂色。雄狐被砸急了眼,张大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对着顽童们一阵低吼。顽童们吃了一惊,有几个甚至打了个冷战,这手下一缓的功夫,竟叫这白狐脱出了包围圈向着远处跑去。

缓过神来的孩子们,哪肯就这么放过这只罕见的白狐,于是顾不得天黑,只管追着艰难跑动的白狐不肯罢休。

想是一番跑动白狐腿脚吃疼,索性在一处断壁下停住脚步与顽童们对峙。这四五个孩子眼见白狐受伤心里兴奋,如何能在这时放过它?又是捡石头又是捡木棍的对断壁下的白狐缩小着包围圈。

“呜哇!”“呜哇!”

一阵婴儿的哭叫声在这时响起,孩子们一愣,只觉得这黑夜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刺耳恐怖,当即舍了白狐四散而逃。

那受伤的白狐眼见顽童们跑的一干二净,并未急着逃开,而是舔舔受伤的那条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

用嘴叼开断壁之下的几块残瓦,露出了被抛弃在此处的一个女婴。

女婴紧攥着小手一味的啼哭,白狐凑近她的身子轻轻嗅了一下后,厌恶的一扭头脚步颠簸地走开,隐身于黑暗的墙角处静静伫立。

好一阵子过去,也不知是夜色深沉寒气重冻晕了女婴还是她哭的实在累了,哭声渐渐没了,隐没在墙角处的白狐这才走出重又回到女婴身边。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33:00
小心翼翼地躲闪着身子,白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幸好口中叼着的女婴不再啼哭,夜幕下的白狐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很快,它看到一间客栈外有人正卸着“苏”记标识的货物,于是将襁褓放在地上,张开口轻咬了下女婴露在襁褓外的小胳膊,随即飞快隐没在街角的黑暗中。

“呜哇。”

女婴被咬的疼痛醒过来一阵啼哭,惊动了不远处卸货的人。

“怎么回事?”一个女人自马车中下来,看着声音传来处问道。几个伙计忙放下手中货物走过去查看,遂发现了地上的女婴,于是冲着那女人喊道:“夫人,是个弃婴。”

女人犹豫了下,缓步走过去抱起女婴,寻思了下打开襁褓仔细瞧着。

“是个女娃儿,这小模样多稀罕人,怎么就扔了呢?”她皱着眉,随即用手摸了下女婴的小腹,看向身边的伙计说道:“叫人快去这附近寻个奶妈子,这孩子扔在这里也不知道多久了,再不吃点奶水还不饿死。”

看着女人抱着女婴走进客栈,墙角处的白狐这才一瘸一瘸地走了。

数日后,一行车队自京师城门缓缓驶出,车上涂有醒目的‘苏’字标记。想来这行车队并没有什么要事,是以行走速度极为缓慢。入夜,车队歇息,一只巨大的纯白狐狸出现在黑暗中,瞪着车队它悄悄潜入,鼻子不停轻嗅着。像是找到什么,它轻轻一跃,跳上一辆马车的车轮处,用两条后腿支撑起巨大的身子,前腿搭在车窗边,用牙咬住木制车窗的木扣,一点点地将车窗拉开。

车厢内躺在襁褓中的女婴正瞪大眼睛四处张望,眼见车窗处有个狐狸头伸进来,颇觉得好玩,两只小手的十个指头不由一个劲地动弹,嘴角也向上微微翘起,嘴里发出“啊”“啊” 的声音。

脑袋用力将车窗向一侧顶开,一纵身,白狐已跃进车厢轻伏在女婴的身侧。女婴并不知道身旁潜伏着怎样的危险,不哭不闹,只看着浑身纯白的狐狸翘着嘴角不停的“咿呀”。白狐的眼睛时而看看女婴时而看看窗外,直到原本乌云密布的夜空在打了几个闷雷后变得宁静,它才站起身再次看向女婴。

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女婴的脸,白狐飞身一跃跳出车窗,扎进了黑黑的夜色中。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35:00
车队中没有人发觉这只狐狸的踪影,而不远处山头一个身着墨衣的老者却在此时露出了一丝窃笑。

轻轻拍了拍怀中约莫四岁的幼童,老者喃喃道:“奇......奇!那该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白狐......”

“阿公,我困。”幼童合着双眼困倦地说,老者轻叹了口气,抱起幼童说道:“阿瑟乖,我们这就找地歇息。”说完抱着幼童向着不远处歇脚的车队走去欲求个方便,哪知这家女主人甚好说话,不但给爷俩腾出一辆车子歇息,更有茶水食物热情招待。

眼见主人家客气,老者便与车队的伙计闲聊起来,就听那伙计说到本家夫人前两天在京城里捡了个丫头带在身边。皱皱眉,老者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当下装作困倦带着幼童进了车厢再不闲聊。

夜深人静,幼童及车队中的伙计都已睡熟,老者起身悄悄走向那放置女婴的车厢。

轻轻推开车门,老者就见一脸畔红彤彤的女婴正睡得香甜,在那女婴身边竟还落有数根纯白色甚是细长的毛发。蹑手蹑脚的进了车厢,老者捡起几根白毛用大拇指与食指轻搓着,皱皱眉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又将白毛放置在鼻下细细一闻,脸上终于有了肯定的表情。

看了眼睡得正酣的女婴,老者悄悄下了车厢向着爷孙俩歇脚的车子走去,无意间撇了眼黑暗中的远山,老者停下了脚步。

远处似乎有白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时不时地闪现。

皱皱眉,老者嘟囔了句:“怎么还不快走?还在留恋些什么?”

白了眼远山,老者悄悄爬进孙儿歇息的车厢,轻声叹了口气陷入沉思,没人知道这老者竟躺在车中一夜未睡。

第二天清晨,老者抱着孙儿告辞,临行前求来这户苏姓人家的落脚处,只说昨夜的款待很是感激,日后如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谢。一番絮叨后,这才抱着孩子离去。

十六年后天启六年,努尔哈赤率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大明局势动荡不安。

此时,京师竟连连出现怪事。

先是巡夜更夫惨死街头尸身于一夜间尽数腐烂露出森森白骨,而后更有人看见夜深人静时有身影窜动捕捉猫、狗为食。先时也曾误认作是饥民肚饿捕捉猫狗进食,至后来街头巷尾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竟无端死去,尸身俱于一夜间化为白骨腥臭无比,才让人惊疑事情诡异。

及后,棺材铺生意突然间兴隆,收敛的尸体却多是瘦骨嶙峋全身只剩一层皮包裹的骨架。有那好事的仵作验看,死人不是内腹空空五脏六腑尽数消失,就是肚腹肿胀的像个球一般,刀子隔开一股臭气溢出,再看肚腹内,也是空空的没有一物,只看得人惊骇无比。

顿时间,京师的街头巷尾不知不觉笼罩在一层恐怖之中。

大敌临近,此事虽引得百姓恐慌,但是朝中重臣的目光全都盯着南下的努尔哈赤大军的脚步,自无暇他顾,于是朝中有人暗中压下此事,知会东厂与锦衣卫清查,一时间东厂与锦衣卫身影频频现身于京师之外。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38:00
一 苏姓人家




山风习习,月光皎皎。

阴密的山林中,清新湿润的气息飘荡在寂静的山间,苍茫黑暗的山林在月色映照下,显得古板而又阴森。

我抬头看了眼高悬于夜空的月亮,又看了几眼月光投射下地面树木的阴影与角度,估算着这一刻的时辰。

该是子时刚过吧。

这是天启六年的光景。

就在率兵十三万之众的努尔哈赤于宁远之战中中炮负伤退兵后不久,我与苏记茶庄伙计水封、同乡杨效章三人奔走在远赴贵州的旅途中。一来为了寻找深山中的珍惜山货,二来也是想亲眼目睹下云贵闻名的黑毛茶及苗、土、侗等人家聚集的秀丽贵州。

我叫苏茉莉,原是一个不知父母家世的孤儿,当年被遗弃在京师街头,正巧被前往京师贩茶的泸州苏氏夫妇发现,见我啼哭不止苏夫人动了恻隐之心,遂将我抱走带回他们位于泸州的家中。

说来也怪,原本旧疾缠身的苏夫人,在抱我回家后不久病竟渐渐有了好转,更于次年痊愈,乡里的卖药郎中连连称奇,苏夫人大悦说是借了我的喜气便认我做了义女,更以她极喜爱的茉莉花做我的名字,我便有了苏茉莉这样的名字,更被留在泸州苏府的宅子里养着,这一住竟住了十六年。

或许我真的有些喜气吧,自我被苏家带回,原本只是小本经营的苏家茶铺生意居然渐渐兴隆,及后越做越大,直发展到现在地方上都很有名的茶庄。

生意、家道兴旺,乡里间纷纷传言我是个旺女,生就旺夫兴宅的命,苏氏夫妇闻言对我更是溺爱,平日里非但衣服寝食都跟兄长孝霖一般对待,便是府中那极少对人敞开的书斋也总是向我张敞着。在他们心中,只怕我这个捡来的女娃儿与他们亲生的儿子孝霖并无两样。可惜,名为旺女的我始终不知道那个大我三岁的兄长长什么模样。

听娘说,孝霖四岁时就被爹抱去京师养着了,爹说那里是天子脚下,人脉强关系硬,想要自家孩子出人头地必要离天子近沾些贵气才好,穷乡僻壤的便是想要出头也是难上加难,就算祖坟冒了青烟只怕也会横生出许多枝节。于是,茶庄便在京城里开了家分号,因为孝霖是亲子又是长子,才过了一年便将京师里那间苏记茶庄改作总店,而将本家的泸州买卖变成了分号。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40:00
爹、娘时不时地在两地间来回走动,使得本就孤单的我更是寂寞。想是娘很快发觉了我的尴尬处境,忙从茶庄找了个与我年纪相仿身强体壮的伙计水封陪我玩耍。有了水封的陪伴,泸州的日子也有趣多了,很快,以往总是孤独坐在房中的我,就在水封的带领下跑遍了整个乡镇,便是哪条街上有哪些铺子,哪间铺子做着怎样的买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每每玩得痛快,心里只不知什么是愁,随着年岁一天天大了,读书识字渐多,那些流传在乡间的流言也会时不时地挤上心头,让我贪玩的心总会生起一丝丝细小波澜。于是,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虽然很想遗忘那些被遗弃的过往,可是每当一个人守在书房看书时,难免会思量被遗弃时的京师会是个怎样的地方,我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将我丢在街头......

想的多了,性子便不再像幼时那么好动,无忧无虑,整个人也会有意无意避着所有人,尽可能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看那些泛黄的书籍打发时间,更会因书籍上各种奇异的记载而心旷神怡。赶巧镇上一家典肆(古代的当铺)缺些人手,那老爷子平日里跟爹关系又不错,于是我便央求了娘跑去典肆帮忙,在那老爷子的熏陶下见识了不少宝贝,也略略知道了些品宝与识宝的技巧。

水封很是迁就我这个与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知道我的喜好,私下里他总时不时地去外面收集些府里没有的书给我看,后来更会从走脚的人那里听些稀奇古怪的事转述给我,比起爹、娘,远在京师不知底细的兄长,水封的所作所为更能让我开心快乐。

十六岁这年,我原本以为日子又会如平常一样在无所事事中被打发,可惜这一年爹的脾气大变,府里的开销也是剧增,我只不知道这日子怎么会变的这么烦乱,却不知道那改变的缘由竟是因兄长而起。

爹将兄长留在京师原本是想他好好读书讨个功名好光宗耀祖的,哪知道兄长竟十分喜好拳脚一身拳脚功夫了得,虽年纪尚小竟被招入锦衣卫做了官。似乎很受上司看重,兄长只几年间便由当初一个小小缇骑被升为总旗、到百户,再到从千户及至现如今正五品官位的十四所千户之一,在锦衣卫之中声名大噪。想想也是,他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就成了十四千户之一,若是没有名气那反倒是怪事了。不过这也看出了他一身功夫的确了得,否则以他的年纪如何做得住那么高的官位。

正五品的官位,又加这锦衣卫的官职是世袭的,爹高兴都来不及,自然少不了花钱打点那些京师中的大员们,想帮兄长把官路铺得更平稳些,哪知这就触了兄长的晦气,据说两个人因此在京师吵过很多次,爹更因兄长在京师跟移宫一案之中的王安旧党有些牵扯而动怒。

王安虽死,可是还有人提心吊胆生怕往事暴露再见天日,少不得对那些旧人暗中铲除。兄长虽然身居要职,可是现在世人皆知东厂乃是魏忠贤的天下,便是锦衣卫也要对他恭顺有加,兄长跟那些旧臣们藕断丝连便是犯了魏忠贤的忌讳,那家伙一翻脸别说官没了,就是命丢了也都是可能的事。于是,京师里的爷俩几乎成了仇人,娘只得三天两头地往京师跑着劝解,先时还是十五、二十天回来一次,及后便要一个多月才得相见。

家中没有长辈照看,茶行的生意又有管事的照料,书斋中的书早已翻得快掉了页,无所事事中我便于街头巷尾间寻些稀奇的书籍看看,这一寻,竟走到了隔壁的寡妇杨大娘家里。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41:00
这杨大娘家里的书籍颇多,都是她膝下一双儿女闲时翻阅的。看着杨大娘家的书屋,倒有几本我从未瞧过的,不由跟杨大娘说了些好话,就借着她家的屋子看了起来。时间一长话一多,也就知道了些杨大娘家里的事。

这杨家原是姐弟二人,家中有些积蓄,却不想祸不单行竟于数月间败落了。那姐姐原叫杨素云,弟弟叫做杨效章,都于去年年头上订了亲事,这本是两桩好事,哪想到竟生出两桩祸端来。

先是素云出阁,那许配的人家原说就在方圆百里内,等到接亲来时,才知道已经搬去重庆府。带着女儿一番奔波到达重庆府成亲,人刚回转泸州不过两三个月,重庆府那边的人便捎来消息说素云的丈夫因与东林党人(明末以读书人为主的政治集团)相识,被东厂盯上惹出不少麻烦来,急需花些钱打点。眼下夫家那边的钱已花了不少,周转极是困难,希望婆家能在此时帮陈帮衬,于是杨家一番忙碌捎去了些银子,那边却再没什么动静来。心里挂念女儿女婿的安危偏又惧于东厂权势,只怕这时擅自跟那边联系会惹来什么麻烦,杨大娘自然就不知道素云丈夫的事情究竟打点的如何。

素云那边的事才搁下,杨大娘就急急忙忙为效章筹办婚事,一来图个喜兴想冲冲家里的晦气,哪知这亲事到头来竟成了祸事。

娶妻进门这原本是件大吉大喜的事,哪知娶进府门的妻子过门仅仅半个月竟一命呜呼了。杨大娘说这女人刚进府的第一夜便脸色青紫推说身体不适不肯跟效章圆房,效章也只道她真是身体有恙并未难为她,哪知就这么耗了半月人竟说没就没了。不说效章空娶了件嫁衣有多晦气,那婆家人却在这时闹上门来非说这女儿就是被他们杨家给害死的。那女人已经死了,再怎么说理都没用,杨家生怕这一闹影响了家中的名声,便又借了一笔钱打点了那户人家好说歹说才将事情压下。

后来才知道这家人的女儿原本身子骨就是极差,她家人为了给她治病花去不少积蓄,眼见她病根怎么都除不去便不想再掏这冤枉钱,心想着赶紧许个人家嫁了冲喜或许这病就慢慢好了,再不成这钱也让那夫家人去掏。那女孩原本就是个病秧子,天天靠着药罐过活,刚嫁过来哪敢就叫杨家知晓她的事情,自不敢提什么买药来吃的话,这才加重了病情一命呜呼。这原本婆家人心知肚明的事,却反怕杨家找上门寻他们的晦气,便先来这边闹事使得杨家不得不咽下这个哑巴亏。

受了这样的气,那杨效章怎么都不肯再谈亲事,这杨家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很是紧张。

听杨大娘讲完她家的事,心里也为这杨家的遭遇感慨了一番,这时又听到她说那总是走南闯北的儿子杨效章欲前往贵州司寻找山货倒卖的计划,我的心便微微一动。

本家便是做茶行的,在家中总时不时地闻闻茶香喝喝清茶,对茶道方面也算是知之一二。官家有令湖南茶不得越境私贩,心中便早有见识下这湖南黑茶的念头,更想前往那里见识下书中描写的青山绿水,怪石奇峰,竟对杨大娘提起的杨效章之行很是憧憬。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42:00
回到自己家中,我便天天盼着娘回来,指望着说些好话能跟着杨家小哥一起去趟贵州,左盼右盼的,娘没回来却等到了一封娘的亲笔信。

打开信才知道,京师中出了怪事,朝廷派人暗查,这锦衣卫派出了几拨人查案,每一个出去都杳无音讯不知死活。这等棘手的案子,别人推还推不干净,哪知竟被兄长给接了去。这不是愁人吗?就算他功夫再好手段再高,也难免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因为这事,爹跟兄长又吵了一架,兄长竟负气离开了京师,借查案之名不见踪影,当真是急坏了爹娘。娘终究是放心不下京师的兄长,与爹一起留在京师等着任何有关兄长的消息,说这一阵子只怕回不来,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冻着饿着,有什么事只管直接去京师寻她和爹或者叫人捎信去也可。

想想眼下东厂得势,那东厂督主魏忠贤与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臭气相投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这心里少不了为这个做了锦衣卫千户的兄长而心烦。十几年不见,只不知这个兄长是什么模样,什么脾气,是不是跟其他锦衣卫一样脾气暴躁、不分好坏、丧尽天良。

闲在宅子里无趣,我便找来水封将心事一股脑地讲给他听,就见水封一脸诡笑说道:“小姐,现下老爷、夫人均不在府上,想要偷偷溜出去玩不趁着这时候还等什么时候?”

闻言,我苦笑道:“要是爹娘知道了可怎么办?”

“咱们赶在一个月之内回来,他们一定不会发觉此事。现在他们的心都挂在京师的少爷身上哪有时间理会泸州的事?”

想想水封说的在理,而我的心又早飞到了贵州,不由得两个人一合计,先写了封让爹娘宽心的信托人捎去京师,然后水封去打听了杨效章的行程,我再谎称身子有恙养病在家不见客从内院销上了门,翻过院头带着收拾好的包袱,便与水封一起躲在去往贵州的要道上等着那杨效章。

待我们两个看到孤身上路的杨效章,忙跟了上去,一番客套后便一起行路,直等到太阳落山这路都走得很远才告诉他我们两个是偷跑出来的。

那杨效章气得一个劲地跺着脚,好在生气归生气,邻里街坊怎么都要照顾着,眼见送我们回去他便误了许多事,架不住我们两个在旁煽风点火甜言蜜语的,索性心一横便答应了这趟出行带上我们两个。于是,我便再不需要用脑海去勾勒贵州的青山绿水,与杨家小哥、水封正式踏上了前往贵阳军民府的旅途。

一路看山看水我们的脚程不是很快,谈笑声中,哪知就听闻魏忠贤弄权,于民间大肆追捕东林党人,本该是一路平静的出行竟到处伴着刀光血影,东厂、锦衣卫身影无处不在。我们原本因相伴而行渐渐熟络的喜悦心情,就在看到东厂公公时不时地现身抓人,狼狈为奸的锦衣卫痛施酷刑惩治人犯而变得寡言。

这世道有时候只怕是一句话说不好,便会落得个可悲的下场,所以还是万事小心为好。为了尽量避开东厂、锦衣卫的锋芒,少惹是非,我们三人在行至思南府附近时一合计便改了主意,避走思仁道,一头扎进了茫茫的贵州山林。

空气清新,呼吸着山林的嫩绿,我们原以为东厂、锦衣卫带给我们的恐惧已远远离去,哪知道这脚一踏进山林,另一番恐怖却在我们行走于山林时悄然而至。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46:00
二 深山白骨

步入深山,先时并未觉得有异,哪知走了才一个多时辰,脚下竟出现了累累白骨。想来这是深山中遭遇不测或是迷路人的尸骨,想想他们葬身此处家中的亲人恐怕并不知晓,心里不觉一阵惋惜,孰料惋惜声未停,竟看到一具怪异的骨架。

我与效章、水封盯着那骨架发呆,只不知这是什么动物的残骸,看了半晌也琢磨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水封不由打趣道:“娘哎,这是什么东西,竟这么大个?莫不是成了精的家伙死了?”

我白了他一眼道:“成了精还死,那到底成还是没成?”

水封摇摇头,无比肯定地说道:“成了一半。”

我“噗呲”一笑,只不知我们这几句话算什么。

放眼四周心里忽地生起一丝疑惑。那沿途看见的尸骨莫不散发着异臭味,更有不知名的小虫在尸骨旁边来回逡巡,可是这具骨架却奇怪得很,不但没有任何异味,周遭更是没见半个飞虫飞动。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骨架周围没有一个飞虫?”我看着效章、水封问道,水封挠挠头似乎没弄懂我说的有什么奇怪,效章听到我的话却是眉头一紧,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是啊,刚才我们看到那些尸骨时,有不少飞虫围着尸骨更有一股腐味飘散着,这具却什么都没有,还真有些奇怪。”

听效章这么一说,水封不由接过话茬说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兴许是这东西死得太久,味道都被雨水什么的冲洗干净了。”

没有理会水封,效章开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付骨架,而后猛地跪在地上,头部贴近地面寻找着什么。

“茉莉,快来看,这骨架附近的地面上竟连一只活着的蚂蚁都没有,但是死掉的飞虫与蚁类却不少。”

听效章这么一说,我也蹲下身子向着杂草丛生碎叶遍地的地面上看去。的确,死在这尸骨附近的飞虫蚁类几乎是一堆堆一丛丛,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只不知这些死物跟这付骨架有没有什么关系。

效章收回看向地面的眼神,又再打量那骨架,而后喃喃说道:“我只怕这东西有些蹊跷,要不咱们取上根带着?想来也没什么大碍,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能派上些用场。”

“呲”耳边传来水封的嗤笑声,就听水封说道:“这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你真是书读多了脑子锈了,竟连尸骨都琢磨起来!小姐您甭理他,听他瞎说!”

我苦苦一笑,也觉得水封的话有些道理,再说谁没事会捡来尸骨带在身上上路,这想起来就觉得怪怪的。

唇角泛着笑,我跟水封继续向前走着,而效章颇似舍不得般地又看了几眼那骨架,这才急跑几步赶了过来。看着水封一脸偷着乐的表情,效章说道:“你小子别以为只有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才是宝贝,有些东西粗看不打眼,那一出手的价钱只怕就能买下一座宅子。”

“吹!你好好吹!”水封翻着白眼,“真叫你碰上你还会跟我们走这一遭,你早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搂着妻妾享福呢。”

摇摇头,我看着水封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子说话也未免太不留情了,于是接了话说道:“等到效章哥哪天赚到了钱,让我看你怎么哭。”

“就他,下辈子吧。”水封边说边伸出手来指着地面说道:“效章哥看到没有,这地上现在还有些黑不溜秋圆滚滚的小圆球,这说不定也是宝贝,你要不要也装点?”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51:00
闻言,我忙向着脚下的草丛中瞅去,果然在杂草中看到了许多黑色滚圆比大拇指甲盖还要大些的黑球。

这是什么东西?

心里狐疑着,鼻子也在顷刻间闻到了一股骚臭难闻的味道。顾不得拌嘴,我们三人忙用手捂着鼻子加快脚步前行,虽然也想搞清楚那些黑球是什么,但是那难闻的气味实在让人透不过气来。

走了一阵,空气变的好些,地上也再没见什么尸骨、黑球出现,我们的脚步才缓了些。

停住脚步,我抬手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就见水封脸色铁青冲着我身后一个劲地比划着。

不知他究竟在示意什么,我回头向着身后看去,就见身后的大树上竟挂着一具人的残骸。想来片刻前我只注意到脚下是否还有那些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竟没有发觉离自己如此之近就有一具尸骨。

这尸骨腿部肌肉空空,只有两条腿骨在空中悬挂着,粗看去我以为那是上吊自尽的人双腿腐烂所致,待到看去第二眼我才发现那并未腐烂的尸体上半身竟趴满了老鼠。灰色的鼠毛平铺在尸体的上半身不时地涌动着,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去以为那尸体上半身穿着什么毛皮衣衫。

心中一阵愕然,顿时恍悟,这尸体的下半身竟是生生被这些老鼠啃光的,不觉心里一寒。

人正傻望着那尸骨胡思乱想,胳膊便被效章一把拉住,扯着我向别的地方走去。

“你到胆大,这都敢看!”效章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想来他也被这尸骨吓了一跳才会说话这么严肃。

“哪敢!”我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哪里知道会离我那么近,一回头便是不想看都不可能。”边走边觉得腿有些软于是接着说道:“刚才看时还不觉得怎样,倒是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吓人了。”

“小姐,甭怕。死人还能咬人不成?没啥好怕的,你就当他是个木头架子挂在那里就成。”

听水封这么一说,我气不打一处来,于是说道:“你还说,若不是刚才你一番乱指我还不会在意自己身后有什么呢,就是你那......”话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因为我的眼睛竟又看到一具悬于树干的尸首。

与前一具不同,这一具光秃秃的没一点皮肉在上面,从上到下只有一付黑色的骨架悬系在树枝上,我奇怪那骨架竟然悬于树干不会散落,不由瞪大眼睛看了过去,才发现那尸骨的每一个关节处竟似乎都是被细细的铁链穿着,才使得尸骨如此恐怖地飘于半空。

效章招招手,示意我们迅速离开,我和水封忙跟在他的身后走开。

走出很远,效章才回头看了眼那尸骨的方向说道:“早就听说这边民风彪悍不同于我们汉家人,或许这人就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被悬在此处的。”

“可是......”我犹豫了下轻声说道:“你们注意到那骨架没有?那骨头不是一般的黑,似乎是从骨子里向外渗出的黑色。”

“嗯。”效章点了点头说道:“或许是被下了毒吧。”我闻言不解道:“效章哥,那得是什么样的毒才能让人的骨头变成那种黑色?”

效章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记忆里似乎没听说有这么歹毒的毒药,不过也不见得世间就没有如此剧毒的东西。”压低声音,效章说道:“听说贵州这边有些女人会制蛊毒,那毒甚是歹毒,说不准那具尸体就是被下了蛊。”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53:00
效章语音刚落,就听水封的话语响起:“甭管那是什么毒,总之那骨架自己是不会上树的,一定是有人将那尸骨挂在此处的。我觉着咱们得快些离开这里,这里可不像是什么好去处。如果咱们能走出山林的话还是沿着官道走吧,起码诡异的事情少点也安全些。继续在山里咣当不被毒虫咬死也被吓死了,咱们两个爷们还好说,要是我家小姐被吓出个好歹来,我回去可怎么跟我们家老爷夫人交差!”

闻言,我没有吭声,因为心里也的确因这诡异尸骨的出现有些心神不宁。就见效章点点头,显然是赞同水封的提议,于是我们顾不上歇脚又再寻找起出山的路来。

这一回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效章便一把将我拽至一块巨石后,并示意水封立刻躲过来。我和水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见效章的神情变得僵硬,忙从藏身的巨石后向外眺望。

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竟蹲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那样子圆滚滚的有一个大谷袋子那么大,一根细长的藤条正在那东西的后面摇来摇去。我正仔细审视着那东西,它竟站起身来,它这一站我险些喊出声来。

那原本趴在小山包上的东西竟是一只巨大的老鼠,而我一直以为是跟藤条不停晃来晃去的东西正是它的尾巴。想起效章先前想要捡拾骨棒的那付骨架,我忽然明白了,那是另一只巨鼠的骨架。

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我眼睛眨都不敢眨地盯着那巨鼠,生怕闭眼合眼之间它就会向着我们冲过来。

就见那山包上站起的巨鼠左右摇晃着脑袋,而后冲向身边的一棵大树,张嘴便啃了上去。好好的树皮就在它的撕咬下被啃得零碎掉落在地,那老鼠竟似还不过瘾,咬着树皮又开始大片大片的撕扯。一棵片刻前还郁郁葱葱的大树就在它的折磨下树皮被扒光,露出内里白花花甚是光洁的树干。

记得民间有句俗语:树无皮必死,这才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巨鼠就生生害死一棵大树,直看得人心有不忍。

撕完树皮,那巨鼠还不肯罢休,又张口用牙咬向白色的树干,虽然我们离得较远,但是它咬动时发出的“砸吧”“砸吧”声,却清晰入耳。水封大眼紧紧盯着那巨鼠,我看到他的脸僵硬着,更是随手操起巨石缝里的一件东西握在手中当做武器。

我定睛看去,那竟是一只红彤彤的女子绣鞋,不由心里起了疑惑。

怎么会有女子的鞋子遗落在这里?看那绣鞋很是洁净像是穿过没有多久,难不成不久前刚有什么新娘子经过我们所在的这块大石,并在此处遗落了鞋子?

那巨鼠啃噬了一会树干,像是觉得无趣了,一纵身便向着旁边的山岭奔去。阳光下,眼见它灰绒绒的皮毛消失的一干二净,我们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54:00
“小姐、效章,咱们快走!”水封呼出口气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大个的老鼠呢,这要是被它扑上来咬一口那还能有得救吗?”效章点点头,撒开步子在前面引路,带着我跟水封向着与巨鼠跑动方向相反的地方疾走,我只觉得我们脚下生风,这一刻只嫌自己走得慢了哪里还会觉得累。

我们三人一阵疾走,这一回似乎选对了方向,沿途没再看到什么恐怖的情景,更没再看到巨鼠的踪影。一番惊吓与疾走,我们都累得浑身是汗双腿疲乏,而天色也在这时暗了下来。

“茉莉,山林比不得大道上有客栈可以歇息,天色已晚,咱们再走下去一来身体撑不住,二来黑夜中只怕会迷了路情况更糟,不如今夜就露宿山间等明早天亮了再辨明方向出山吧。”

耳畔传来效章的声音,我轻轻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却在因第一次露宿山间有些恐慌。

转念一想,是我们上杆子要效章带着我们上路的,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我的神色显然没有逃过水封的眼睛,他温言安慰道:“小姐,没事的,明天我们就回大道上去,这林子里古怪的事这么多,我们还是不走为妙。”再次点头,我表示赞成他的主意,就见效章与水封两人开始寻找晚上歇息过夜的地方。

想是水封片刻前一心想着防御那只巨鼠,手里始终紧紧握着那只绣鞋,现在人一轻松便低头看向手中,发现攥着的是这东西,当即皱皱眉脸色恹恹地将那鞋子丢得远远的。

新娘子的绣鞋不是他这样的后生能拿的,这说头水封也心里有数,道理很简单,就像打渔出海的船家有不许女人登船出海的规矩一样,男人拿着女人的那东西也会不吉利的。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56:00
三 黑夜幼童





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块适合歇息的地方。

放眼打量了下四周,只不知我们一头扎进的这个林子究竟有多大,出得山林是否又有客栈,只能心里默默求着老天:明天一定要让我们寻到客栈,也好实实在在的歇歇脚。

水封慢慢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眼周围的情形,见没有什么爬虫蛇类,这才唤我过去坐下。效章也没闲着,捡了些干枝点起火来,就地生了个火堆。暖暖的篝火即可以驱赶夜里山林的寒气帮助我们取暖御寒,又可以让我们及时发现危险。一旦有蛇虫等意外情况出现,我们就能看个清楚是躲是防做好准备。

据人说,这贵州山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毒虫了,碰到那毒性大的,往往一口咬上来人便没得救了。

看着面前的篝火,我们三人坐好后便安排起轮流守夜的事情来。原本效章、水封都不同意我来守夜,可是看着他们两个日间又要探路又要寻找山货很是疲倦,我便怎么都不同意,执意先守上一个时辰让他们好好安睡。起先两个人怎么都不同意,架不住我软硬兼施的态度,终于就着燃烧旺盛的篝火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看着困倦的他们进入梦乡,听着他们的呼噜声,我淡淡笑了。

一路上几乎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这会终于能为大家贡献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心里也觉得开心许多。

四周不见有什么异常,除了山风偶尔轻轻蹭过脸庞再不见其他动静,百无聊赖的我看看月影与树影,估算了下时刻后便轻轻合眼回想着水封讲给我的故事,想着那些在书房里曾读过的奇异记载。

啊......啊......

微微的山风中,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响起飘进耳膜,那声音极像一个幼童在哭,又像是他在呼唤什么,声音稚嫩,只听得人心头一颤,就像有针狠狠刺了一般。

睁开眼,微微皱眉我向着四周看去,隐约中似乎听到了那声音又叫了一两声便消失了。

四周,除了夜风中微微抖动的山林枝叶,不见有任何异动,那适才还飘渺的声音更是无处可循。

或许是听错了,看了眼面前的篝火,我又继续添上几根干树枝这才合眼。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如果没有什么情况还是静心养神的好,徒然在山林里浪费精力,明天只怕会给效章、水封增加麻烦。

闭上眼,我正打算再次冥思静想,哪知耳边竟又听到那古怪的声音。

嗯...嗯......嗯......

苍凉的月色中,那随着夜风传进耳中的呜咽透着悲凉,时断时续,让我的心又一阵翻腾。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57:00
眼睛再次睁开,向着四周张望,仔细听着四周的声响,心里也在自问着这声音究竟是近日奔波心神不宁而产生的幻听,还是密林深处真有什么孩童在哭泣......

四周依旧安静,除了夜风,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我不禁苦笑一下,心道自己是胡思乱想,这深山老林又是夜半更深,哪里会有什么孩子在这里。

打眼向着效章与水封看去,就见他们两个沉沉睡去的脸庞无半分异样,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苦笑。一定是幻听,否则这么清晰的声音,就算他们两个睡得再死也没道理只我听得见他们却听不见,看来真是我多想了。

呜......呜...

这一次双眼还未闭合,那悲戚的呜咽声已传进我的耳朵,看向黑漆漆的山林,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不觉站起了身子。

阴暗反射着苍白月光的森林深处,那似乎强忍痛苦的低吟此刻清晰入耳,绝不是什么幻听。茫然中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便怀疑那声音一定来自遭到遗弃的孩童,心不觉一阵绞痛。

移步走至水封身边,本想叫醒他陪我一起去找找那密林深处的幼童,看到水封酣睡的脸孔,那已伸出企图推醒他的手不自觉地缩了回来。

还是让他们睡个好觉吧。

心里如是想着,我从篝火中轻轻抽出一根燃着的树枝,迈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脚步离歇息的地方越来越远,被篝火映照的光芒也渐渐变弱,很快,四周的光源就剩下我手中燃烧的树枝所能照亮的狭小范围,在被浓郁树叶遮挡的月色下,一切都变得寒冷而无生气。

一番寻觅,我终于在一棵大树根部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幼童,他正赤裸着身子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抽泣。

倒吸一口冷气,我眉头急皱,心里暗骂着不知是谁这么没人性,竟将这么小的孩子遗弃在此,甚至连衣服都未留下一件,这阴寒的山林里孩子不是饿死怕就要冻死了。

显然火光惊动了抽泣的幼童,他抬头看向我,眼眶中含着满满的泪水。

火光下我看到了那孩子白皙可爱的脸庞。大大黑黑的眼睛虽然蒙着泪光却煞是机灵漂亮,小嘴噘得高高,原本该是活泼俏皮的小脸却罩着愁苦之色。

呆望着他,我实在想不通,如此漂亮可爱的孩子,怎么会被人遗弃在此。

怕吓着他,我忙对他轻轻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子将手中燃着的火把插入潮湿的地面,这才向那孩子走去。

孩子显然是吓坏了,见我向他走去,身子已不停地哆嗦,甚至开始蜷成一团。我忙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别怕,我不是坏人。”说完,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衫,向着孩子的身上披去。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0:58:00
孩子一直哆嗦着,眼睛里全是惧怕的神情,不知该怎么跟这孩子交谈,我心想着先把衣衫给他披上暖和些他的身子再做打算。

衣服向着他的后背罩去,借着一旁我插在地上的燃枝光芒,我竟看到这孩子后背上有一道血淋淋的巨疤。那疤痕虽不深却刺目得很,即使火光微弱仍能看到疤痕与皮肉交接处那黑色的胶状物。

这是什么伤?

我茫然了,拿着衣物的手也随之一顿。我脑海里在搜索着这疤痕的出处。

是烧烫过的疤痕吗?似乎不是?可是那黑色的胶状物明显是皮肉烧焦的痕迹,如果不是烫伤会是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后背一块如此巨大的烫伤疤痕,究竟是怎么弄的?眼睛仔细地盯着孩子后背的创处,我竟发现那伤疤似乎没有涂药的迹象。这么重的伤没有涂药皮肉不会溃烂吗?这孩子背部不管是什么伤,就目前皮肉的状况看明显已处于恢复期却丝毫没有溃烂的痕迹,对于这么一大片伤口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吃了什么珍贵的药材?

孩子一声抽泣,将我的胡思乱想生生扯断,再不迟疑,我将衣物轻轻披在他的身上,轻问道:“乖孩子,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很疼吧?一会儿我帮你找些药来敷上好吗?”

说完话,双手已不由自主地摸向幼童的小脸,用袖子轻轻蹭去他脸上的泪滴,人对着他暖暖一笑。

孩子定睛看着我,只不说话也不喊疼,到弄得我没了主意。于是又再问他:“我姓苏,叫做苏茉莉,打从泸州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只有你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孩子依旧是不言不语,小脸却绷得紧紧地看着我。

看来这孩子吓坏了,而且戒意十足。

眼前这片潮湿阴冷的山林不是适合歇息的地方,我见这孩子只是紧张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便伸出双手轻轻抱向他,想带他回到我们休息的地方,哪知他竟使劲摇动起小脑袋来。双手僵在半空中,我不明白这孩子究竟怎么了,正想对他解释我没有恶意,他已伸出小手相当费力地指向黑暗中他的小脚。

片刻前,被他背后的巨疤惊骇我只注意到了那里有异,全没看向他身子的其他地方,此刻在他这番举动下我向着黑暗中他的脚踝处看去,才发现那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孩子放置在地上的左腿一动不动,他的身躯虽然因惧怕或是寒冷抽搐不止,可是左腿却像是不属于他一般平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1:02:00
光照度有限,我实在无法看得更清,于是抬手轻轻摸了下他的额头柔声说道:“小家伙,等等。”然后起身走至树枝处拔出那支燃烧的树枝,重又走回孩子的身边。孩子似乎有些害怕火光,我看到他明显躲着燃枝的模样,不由将手中的燃枝拿偏了些。

这一次火光照耀下我终于看清楚了,孩子的左脚脚踝处勒着一根细长的红色绳子。不知是谁这么狠心将绳子捆绑的如此紧,那红色的绳子竟生生陷入孩子细嫩白胖的脚踝皮肉中。顺着那绳子紧紧勒住的地方,正渗出一缕缕细细的血丝。

天杀的,这么下去孩子的脚岂不废了。

心里暗骂着,手里却不慢,我将树枝插在地上,借着火光轻轻抱起孩子的脚,然后寻着那红绳结扣处,取下头上的发簪一点点地拨弄着扣儿,直到那绳索渐渐松了,忙小心翼翼地从孩子的脚踝取落。

整个过程中,这孩子甚是坚强,不吭不响紧咬着牙关任由我摆弄他脚踝处的红绳,只不做声,眼睛里蕴满了泪水硬是强忍着没有掉落下一滴来。

看着孩子倔强的小脸,我的心竟一丝丝犯疼。想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小却又如此坚强的孩子,那隐藏在内心最深处自幼便被抛弃的痛,竟在这时啃噬着我的肠胃与神经,让我不禁掉下泪来。

慌忙侧着脸,解下腰带,将腰带轻轻缠在孩子渗血的脚踝处,让流过脸颊的泪悄悄滴落,我想借机隐藏自己的感情,一双小手却在这时摸上我的脸,轻轻蹭着我的泪......

转头看着小家伙,我轻声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小家伙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只眼光中带着懊恼地看着我。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

心里疑惑,我看着小家伙轻语道:“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小家伙一个劲地摇着头,活像一个不停晃动的拨楞鼓,我不由呆呆地看着他,只不明白他的意思。

难道,他不会说话吗?

心,莫名的一沉,犹豫了下我看向小家伙柔声说道:“你...不会说话?”

小家伙看着我也是犹豫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轻嘘了口气,我双手捧起小家伙圆嘟嘟的脸,扒开他的嘴巴看向他的口中。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1:03:00
没有任何异样,舌头好好的完整无缺,难道他生下来便是哑巴,才会被家人遗弃?心情难受,我松开捧着他小脸的手说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没有名字的话我就没办法叫你。”

小家伙肯定地点了点头。

“童童?”看着他可爱的小脸我不加思索地说道,哪知他听到这名字后立刻皱起眉头扭转了脸孔,一付很不乐意的样子。

没想到小家伙会有这么俏皮的举动,我心里一乐忙问道:“那你有喜欢的名字吗?”就见我话音一了,小家伙已伸出一根胖乎乎的小指头在地面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个“仲”字。

“你叫仲?”我奇道,就见小家伙使劲点了点头。

脸上淡淡一笑,总算是知道了这小家伙的名字,那么打听他的情况寻找他的家人就会方便许多。低下头,我将包裹他脚踝处的腰带整理好,然后轻轻抱起他说道:“现在没有地方找郎中,等天亮了我带你去看郎中把脚治好。”

小家伙闻言笑了,挂在唇角的笑有抹怪怪的感觉,那笑看在眼中竟带着些狡猾的味道。

是我想太多了还是意会错了?

抱着他,用手轻轻摸过他后背那巨大的伤疤,我又问道:“小仲,这里疼吗?”

小家伙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看着他可爱的模样我无奈地笑了笑。

“找到郎中就好了。他一定有让你伤口不疼的药。”

我话刚说完,小仲已伸出两条胖乎乎的小胳膊搂住了我的脖颈,头枕在我的肩窝处,乖顺地任由我轻抚他背部的创处。

轻声细语安慰着他,直到小仲的眼皮有些困倦地耷拉,我才在他耳边轻语:“小仲,我带你去烤烤火,暖暖身子好吗?”

原以为就快睡着的小仲不会有什么异议,哪知他在听到我这句话后立刻僵直了腰身,双眼满含畏惧地看着我,又一次使劲摇晃着脑袋。

我木然,心道他背后的伤只怕与火脱不了干系,才会听到烤火的话后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

不想再触碰这孩子的禁忌,我忙解释道:“不怕,我们先过去,你不愿意烤火,我们就离火堆远一些,只是不能待在这里,山里潮湿阴冷,待在这里睡着了会伤身子的。”

小仲摇晃的脑袋在听到我的话后渐渐停止了晃动,而后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照着他圆乎乎的小脸轻轻亲了一下,借以打消他的恐惧,我一边说着:“走喽,取暖去了。”一边抱着他,拿起燃着的树枝向着来路走回。

停停走走,寻找着来时的方向来时的路,我发现每当火把离小仲近的时候,他都会慌张地搂紧我的脖子缩在我的怀中,并将脸死死贴在我的前胸上,那样子似乎被火光吓到了。

“没关系,不怕!”我一边轻声安慰着他,一边刻意保持燃枝与小仲身子的距离,想着这孩子小小年纪弱小的身躯便受到这样的折磨,我将脸轻轻贴着他的头部企图给他一些温暖。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1:04:00
忽然,眼睛被一样东西吸引我停住了脚步,一只鲜红的绣花女鞋摆在了我们的面前,我意识到那是天色渐沉时被水封扔掉的那只。

我轻轻皱了下眉,心中有些疑惑,在我听见小仲哭泣的声音一路寻找过去时并未看见这只绣鞋,怎么沿途返回时竟如此醒目地摆在这里?难道那时是我心急没看见么?

心里疑惑着,就见小仲睁开眼抬起了头,似乎发现我的目光有异,他的眼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向那只鞋,随后怒瞪双眼,满脸憎恨之色。我看着小仲的脸心想他一定不喜欢那鞋子,看他的脸色,只不知这鞋子跟他有什么仇?突地,就见他扬起下巴怒瞪着双眼向着头顶上方看去。

我抬起头,向着头顶看去,就见一阵疾风下忽而大肆甩动的枝叶正在晃来晃去,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异常。紧紧搂着小仲,我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别怕。”

小仲看向我对我温和一笑,然后又像片刻前将头紧抵着我的肩窝,我则收回眼神看向地面,这一看人竟又傻了眼。

地上哪里还有什么红鞋子,干干净净除了山林里固有的落叶堆积在地上,没有任何东西在我眼前。

是眼花了看错了?我皱着眉。又再向着四周地面看了看,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我只好认为可能是自己胡思乱想看错了,也或许是片刻前我与小仲抬头的那一瞬间,地上有什么野兔出来叼走了鞋子......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想?

轻轻拍打小仲的后背,我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好在很快我就看到了篝火的亮光,心也放松了下来。

原本乖顺的小仲,在行至被篝火的光芒映亮的范围时,明显变得躁动起来。他惊慌地扭转头向着燃烧的篝火看去,当看到熟睡的效章与水封时,小脸变得煞白。

“不怕,不怕,他们都不是坏人。”我嘴里忙说些安慰他的话,哪知他一双小手竟死死捏住我的肩头,小腿开始在我怀里仓惶地乱蹬,使得本没有多少力气的我再抱不住挣扎的他,他顺着我的身子滑落在地上。

几乎是毫不犹豫,小仲沿着洒满残枝败叶的地面爬至旁边的一棵大树,而后躲在树后惊惧地伸出小脑袋窥视着篝火边熟睡的二人。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1:06:00
不知这孩子何以会如此惧怕效章与水封,我寻思着此时若是叫醒效章、水封,只怕会使这孩子更加惊慌,于是打定主意先尽量安抚这孩子,等他不再害怕再做其他打算。

轻轻走到树后,还没靠近小仲,就见他看了我一眼后竟又爬离了一小段距离才停住瞪着我,原没有先时的那种信赖与乖顺。

皱皱眉,我轻语道:“我和他们都是一起路过这山林的,他们也都是好人,不是坏人,不用害怕。”

小仲显然听懂了我的话,只是依旧不肯跟我说话,也不肯让我靠近,只鼓着两个小腮帮子瞪着我,像是在生气一样。我只好慢慢坐下,守着这个受惊的小家伙,希望他不再害怕了能跟我一起去烤烤火暖暖身子。

夜晚的风原就很冷,和着山林的阴凉,让人的身子时不时就感觉一阵寒意。我身上的衣物本就不多又脱下一件披在那孩子身上,更是冷得不停地发抖。我一个大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只披了一件单衣的小仲?眼见他警觉地看着效章、水封,我生怕冻坏了这小家伙忙起身向他走去,这一次他并不避我,任由我走到他的身边,伸出小手向着我原本歇息的地方指去。

顺着他的小手我看过去,他所指的方向正放置着效章的酒袋。长途跋涉,男人们总喜欢随身带着酒水驱寒,看着小家伙的眼满含渴望地盯着那酒袋,我只不知道那酒袋有什么地方好玩吸引了他的注意。

寻思了下,童心渐起,我对他轻声说道:“我去给你拿来。”就见小仲闻言脸露喜色,咧嘴笑了起来,粉嫩嘴唇里小小如玉笋般的牙齿清晰可见。

被他的笑容感染,我蹑手蹑脚地走至树旁取过酒袋向着小家伙走去将酒袋递给小家伙。原本是想看这酒袋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了他,哪知眼前这个小家伙伸手便将酒袋塞子取出对着小嘴一番狂饮。心里大惊,我想出声喝止却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瞅着此景怔立无语。

这小家伙显然是把酒袋当成水袋了,这一袋子酒水他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咽下肚里,只怕会辣着喉咙放声啼哭。心里这么想着,我已做好哄他的准备,却不见小仲有任何异常,他咕嘟嘟地喝着酒水的样子生生让我看呆。

好酒量......

这小仲莫不是月子里吃的不是奶水而是被酒水喂大的?

稍顷,小仲丢下干瘪的酒袋,叭叭嘴心满意足地看着我,在我木然的表情中爬至我的身边,向我伸出了小手。

僵硬地将双手伸给他,任他又像片刻前一般蜷缩在我怀里,我平稳着自己的心绪看向地上那被丢弃的酒袋。

也许,那里面装的是水,效章早已将酒喝光了换装成水。

人正胡思乱想,身子就因一股寒气而冻得打了个哆嗦。离篝火毕竟有段距离,虽然篝火的光亮可以照明,可是这种距离想得到篝火的温暖那实在是痴人说梦。伸手触摸小仲的皮肤,竟发现也是阴冷阴冷的,不由心里骇然只怕这孩子冻坏了,忙抱着他走回篝火旁倚着身后的大树轻拍着他取暖。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1:07:00
夜,越来越深,眼皮也越来越沉,除了怀中多了个小仲,再不见其他异常。眼见小仲渐渐合眼在我怀中睡去,我思量着是否叫醒效章或是水封轮流守夜。

打量了下漆黑的夜,我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该天亮了吧,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不如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心里这么想着,困倦也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我的眼,朦朦胧胧中我合眼睡去,隐约还记得双手一直紧搂着小仲。

不知何时耳边想起鸟儿的喧闹声,我困乏地睁了下双眼旋即闭上。山里的光线有些晃眼,我闭着眼睛转了几下眼珠,这才慢慢睁开眼来适应已是白天的光线。

水封、效章大瞪着双眼惊愕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什么怪物一般。效章脸上眉头紧锁,似乎带着许多的疑问,而水封的脸色却明显多了一丝不悦......

想起来了,一定是我怀中突然出现的小仲吓到了他们,想到这里,人不禁疲惫地一笑。瞪大双眼,我看向怀中,正欲对水封、效章细说昨晚的遭遇,嘴里却已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声:“啊!”

在我身边不远处,我们的包袱已被打开,混乱不堪的衣物洒落了一地,我身上更是横七竖八地披满了衣服,有我自己的,有水封的,还有效章的。那原本披在小仲身上的衣服还在我手上,只是包裹的不再是幼童,而是黑乎乎的一堆东西。

惊叫之后,我的手已一个哆嗦将怀里的衣衫丢在地上,更是顾不得倦意飞快起身踉跄着跑离昨晚歇息的大树,心里只有无限的恐惧与疑惑。

这是怎么了?小仲呢?效章、水封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他们要用衣服罩着我?难道他们有了歹意想要谋害我?可我在苏家除了空有一个苏家小姐的名头外,什么都没有,他们何苦要害我?

惊惶不定地看着效章、水封,倒见他们眼里更是疑惑,效章走至我歇息的大树前,捡起从我外衣中跌出的黑色物仔细看着,而后拿到鼻子边闻了闻,又用牙齿轻轻咬下一点在口中慢慢咀嚼。
楼主:小_裳  时间:2011-10-31 11:09:00
稍后,他站起身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问道:“茉莉,你还好?”

神魂不定地点点头,我没有说话,因为此刻此景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问些什么来得合适。

“昨夜出了什么事?”他大瞪着双眼看着我问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摇摇头,我没有回答。

昨夜除了小仲我再没见过其他人,至于我怀里的东西更没谁给过我,谁晓得那黑乎乎的是什么,又是哪里来的。小仲!怎么可能小仲会变成这黑乎乎的东西,难道是我睡着后谁偷走了小仲?心里一急,我就想问他们两个有没有看到小仲,但是此刻我实在不敢肯定这一地凌乱究竟是为什么,这两个原本是伙伴的人会不会在进入贵州后另有盘算,只好木然站着等着他们给我个说法。

“这怎么可能?”效章似乎自言自语,而后又问向我:“茉莉,你再仔细想想,昨夜我们睡着后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管什么事都行,你快想想!”

他说的越急我心里越是疑惑,瞟了眼凌乱的地面我冷冷问道:“昨晚事情倒是没有,不过你们两个想做什么?为什么把衣服弄的一地都是?”

“什......什么?”水封脸上的不悦之情一扫而光,换上的是一脸的惊讶:“小姐,那不是你做的?”

“我没事翻腾包袱做什么?”

水封抬手挠着头皮,一脸涨红地说道:“昨夜我和效章睡得早,今天早晨起来就是这付情景,本以为是小姐做的,又不知你为什么这么做,心里还挺窝火呢。”

我茫然了。

不是他们做的那会是谁?

小仲!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我再看看那一地凌乱的衣衫回想我刚醒来时身上盖满的衣服,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是小仲怕我冷给我盖上的吧?可是他去了哪里?眉头紧锁,我向着四周张望,早已披上明亮光景的山林已是郁郁葱葱一片苍翠,鸟、雀穿梭林中,哪有什么孩子的身影。

“茉莉,昨晚......”

效章的声音又再响起,只是这一次话还未说完已被水封打断。“效章你烦不烦?只一个劲地追问昨晚出了什么事,你没看到我们小姐都是惊魂未定的。只怕我们睡着后不久她也睡着了,她要是知道些什么还能是这个样子?”

“这......我......”效章哑然,而后面有难色地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先不说咱们的东西被人翻弄的乱七八糟,你们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什么?”水封见效章说的严肃,不由接着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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