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字包厢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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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7-03-08 17:37:02 更新时间:2020-11-11 19:30:01

楼主:大袖遮天  时间:2007-03-08 09:37:02
本文为武侠推理,发在这里以博一乐。其中有一处违背科学的绝顶荒谬处,不知谁能看出,呵呵。
二层楼的画舫停泊在湖中央,清晨的薄雾笼罩在整个湖面上。一切都十分安静,昨夜的笙歌之后,画舫上的人们还睡得很沉。
小捕快龙戈在半梦半醒之间,依稀听见几声轻微的脆响,从画舫二楼传来,他凝神细听时,只听得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串极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凭直觉,龙戈感到这件事有些可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就势从舱房开着的窗口跃了出去,只见眼前白雾茫茫,甲板上空无一人。他绕船走了一周,发现有几个人正陆续从一楼的舱房里走出来,看来也是被刚才的声音惊醒的人们。大家讨论一番之后,未曾发觉异状,便进入画舫一楼的酒家里,各自点了些饭菜来。
阳光正慢慢地从远方升起,金丝般的光线驱赶着薄雾。画舫上的人们渐渐都起来了,整座船热闹起来。龙戈坐在他惯常坐的临床位置上,边喝茶边欣赏着湖上的风光。在一片人声喧哗之中,他听得楼上传来轻细的脚步声,那定然是画舫中的女客起床了。只听得上头香字房里传来几声娇软呢喃,不久便是吱呀一声,不用看也知道,这一定是香字房的窗户撑开了。香字房里住着府台的千金阮小姐,阮小姐才色双绝,自在画舫出现之日,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龙戈自然也在被吸引之列。经过几日相处,大家都知道阮小姐的习惯,每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撑开窗户,对着湖面沉思一阵,彼时斯人尚未梳妆,黑发披肩,容颜嫩若婴儿,端的是绝美风景。
不再多想,他连忙跃出酒家,身后两三名少年公子跟着跃了出来,几人同时抬头望向香字房的窗口,果然,阮小姐正款款倚在窗边,慢慢地坐了下来。众人正赞叹阮小姐的角色,忽听咔嚓一声爆裂,香字房自窗棂以下全部裂开,阮小姐身子正全力倚在窗上,这么一来,只听她惊叫一声,身子便从二楼坠了下来。
画舫中多是江湖人士,许多人都有些武功在身,阮小姐这么一落,凌空便飞起好几道影子来要接住她,龙戈武功低微,只能在原地跺脚。那窗正对湖面,其他人解救虽快,无奈方向不对,总是慢了一步,眼见软小姐便要落入湖中之时,从一楼酒家的财字房里,忽然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来,一把将软小姐攥住。阮小姐便宛如一条飘带般挂在了船舷之上,那男人从窗口探出身来,手上加劲,小心地将阮小姐拉进了财字房。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得财字房里传来阮小姐的尖叫声,并几个大汉急吼吼的叫声:“快来人哪!”
众人连忙绕过甲板,从酒家正门进入财字房,只见阮小姐已经昏倒在靠窗的椅子上,却无人顾得上她,几个人正围着财字房中央一个人。龙戈冲上前去,拨开人群一看,那人趴在桌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已然气绝身亡。
龙戈不由叹了一口气。画舫计划在湖上游玩半个月,如今才出来5天,便发生这种事情,船已在大湖中央,急切间决难回去,且船上统共只他一个捕快,这件差事自然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原本有些沮丧,继而一想,若能破获此案,或许可以得到阮小姐另眼垂青,这么一想,腰板不由笔挺起来,心头踌躇满志,开始调查此案。
画舫甲板之上是酒家,一共两层,第一层是酒店大堂和招、财、进、宝四个包厢,酒店大堂正对甲板,而四个包厢则一面窗对着酒店大堂内,一面窗朝向大湖;二楼是八个女客房,朝向甲板的一面是贤、良、淑、德四个房间,因女客有限而空着,朝向大湖的一面则是天、香、国、色四个房间,其中天字房住着武林中的一名女侠林英,香字房则住着阮小姐,天香国色四房正与招财进宝四包厢一一对应,因此阮小姐落下来之际,才能被财字包厢内的人救起。
除了酒家之外,画舫甲板之下尚有十间舱房,男客皆住其中,一共住了十名男客。此外酒家老板、小二和船员则另有住处。
在发生命案的财字包厢内,一共只有四名客人。从包厢门口往内走,左边是大湖,右边是大堂,靠近大堂的窗口坐着的是李家德,此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镖师,因保朝廷一趟大镖有功,被宫中炙手可热的陆公公赏识,认作了义子。这张桌朝左前方走三步路,便是第二张桌,桌上坐着两人,其一是死者费昆,对面乃是一名卖炊饼的师傅,唤作鲁三,因炊饼作得出色,连皇帝也赏识,特御赐坐此画舫出来游玩。
再朝左前方走几步,便是靠近大湖窗口的位置,坐着的男子是武林中隐隐有盟主之势的展飞龙,朝廷欲笼络武林人士,此次力邀其前来游湖,在窗口救下阮小姐的正是此人。
龙戈找小二问了当时包厢内情景,不免大感头疼。
据小二说道,当时包厢内只这四名客人,小二站在包厢门口,原本大家各自喝酒,并无甚特异之处,直到阮小姐从楼上落下,展飞龙一把将阮小姐从窗口提了进来,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却只听啪的一声,费昆手里酒瓶摔得粉碎,人扑倒在桌上,已经死了。
“你没有看见有人动手么?”龙戈问道。
小二摇摇头:“不曾见得。”
龙戈大感头疼。在众人包围之下,他匆匆检查了费昆的尸体。那把匕首直刺入费昆胸口檀中穴,立时毙命,血将费昆的胸前和地下染了一大片红,费昆虽然已死,那血却犹自嘀嗒嘀嗒地不住落下来,在费昆脚尖处汇成一汪血谭。桌上的饭菜被费昆扑在身下,一片狼藉,一只小酒盏放在费昆右手边的桌上,一根筷子歪斜地放在费昆左手边的桌上,另一根却落到了地上,一只碎瓷酒瓶落在费昆右脚外侧。龙戈责令大家不可动弹,依照多年的捕快经验,在包厢内细察一番,看了看足迹,心中已有计较。据大堂外的客人七嘴八舌介绍,当时他们望见李家德一直坐在窗口,不曾离开过,而李家德也证明,坐在费昆对面的鲁三,一直不曾站起来过;李家德亦可证明,展飞龙也未曾离开过窗边。
“莫非是自杀?”展飞龙疑惑道。
这一说倒是提醒了龙戈,既然包厢内无人行动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见其他人进入包厢,完全无人有作案可能,唯一剩下的说法便是自杀了。龙戈连忙翻过费昆的手腕仔细察看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自杀,倘若是自杀,他的手腕处必然沾染上溅出来的血迹。”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鲁三心惊胆战地问。此人原是市井小人,不曾见过大场面,这次奉旨游湖,原本好生风光快活,忽然发生这种事情,且是在自己眼前发生,而自己竟毫无察觉,他已吓得面色惨白,全身不住颤抖。
“莫怕。”龙戈和展飞龙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顿然心生默契之感,不觉一笑。
龙戈眼见众客人均已挤入财字包厢内,不觉皱了皱眉头,穿过人群,俯身在知府大人耳边说了几句,阮知府微微点头,朗声道:“各位请先去甲板上候着,这里就交给官衙的人来处置吧,请!”他抬手作了个手势,自己先自出门,其他人不好推辞,也便逐个出去了。
待房内只剩自己时,龙戈这才将室内团团巡视一番。财字包厢和酒家的其他包厢一样,只备三张桌子,且三张桌子既非直线亦非品字形,而是形成一道斜线,中间的桌子在屋正中,其他两张则一前一后靠着两边的窗,两边窗户也并不在直线之上,而是互相错开,这种独特的设计倒是显得室内场地颇为宽敞。龙戈注意到,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盆鲜花,靠窗两张桌上放的是菊花,中间放的是玫瑰,他到其他包厢内转了一圈,其他包厢的桌上放的却全是玫瑰,这令他不由多看了玫瑰几眼。

楼主:大袖遮天  时间:2007-03-08 09:38:00
他绕着包厢走了一圈,除了展飞龙对面长凳上一缕未干的油迹、李家德对面的长凳有一只腿折断之外,未曾发现其他不妥之处,且这油迹在酒家内原属平常,当下未放在心上。
接下来便是对尸体的检查了,龙戈虽然只是个小捕快,与仵作的活计却也是颇为熟悉,仔细检查过后,确定费昆除了胸前这把匕首之外,不曾受过任何其他伤害。这让龙戈有些失望,因从包厢的环境来看,内部和外部人员都没有动手的机会,除非是厉害的高手隔山打牛或者下毒,而这两点被排除之后,案件便变得相当棘手了。
龙戈沉思良久,得不出结论,低着头走出了酒家。
“怎样?”阮知府见他出来,急忙上前询问,其他也是一脸急切表情。龙戈缓缓摇头,负手独自走到甲板的另一面,沉思起来。
这船上的几十人中,真正的武林好手,怕只有李家德和展飞龙、费昆三人,其他人再如何厉害,也无法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人而不被他们察觉,除非人群中隐藏着另外的高手——只是,还有什么高手的武功比展飞龙更高么?他疑惑地望着那些窃窃私语的人们,心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此瞎想,似乎也想不到甚么好的办法,他摇了摇头,朝探头探脑的小二招招手,那小子立即跑了过来,讨好地笑道:“官爷,有何吩咐?”
“你再说说当时的情况。”龙戈低声道。
“是。”小二有些兴奋,也压低了声音,将事情又小声说了一遍,和起先所问的并无出入。
龙戈皱紧眉头,思索良久,经过刚才众人在包厢内乱糟糟地说话,他已确定绝不可能有人从包厢外进入包厢内,如此只剩下包厢内的人有嫌疑了,然而从小二所说来看,除了死者之外,包厢内的其他三人似乎都没有机会动手。
“为何李家德可以证明鲁三和展飞龙都不曾起身?”龙戈想到这个问题,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这原是他独自思索,不料小二听了,只当是在问他,连忙接道:“那是自然了。李镖师和费昆都是背朝门口坐着,展大侠和鲁三则是面朝门口。”他说得语焉不详,龙戈却已听懂了,的确,这样一坐,李家德便和展飞龙、鲁三面面相对,三人可以彼此看到对方的行为了。
为何会这么巧?这个念头从龙戈脑中闪过,他心中一动,又问了小二一个问题:“今晨他们进门的次序如何?”
小二许久才明白他问的是何事,翻起白眼想了许久,这才道:“李镖师最先进门,然后是鲁三,接着是展大侠,最后才是费昆。”
“哦?李镖师进门后做了些什么?”
“他没做什么,只到窗边看了看湖,便坐到了门边的位子上。”
“他们进门后都做了些什么,你想清楚了再说。”
“嗯,是。李镖师坐下没多久,鲁三便进来了,他起先似乎是想坐到临湖的窗边,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坐到了中间桌上,之后李镖师发现原来坐的长凳有一脚折断了,便换到了对面坐下。接着展大侠进来了,他坐到了靠窗的位置,原本似乎想背门而坐,只是背门的那长凳上有油迹,便换到了对着门的一面坐下了。费昆进来后,先是看了看靠窗的两个座位,发现凳子不能做,便坐到了鲁三对面。”
“哦。”龙戈随口问了一句,“包厢里放的全是玫瑰,为什么只有财字包厢里放了两桌菊花?”
“哦?是菊花吗?”小二露出迷茫的表情,“我记得放的是玫瑰啊……莫非我弄错了?”
“没事了,你去罢。”
小二走开之后,龙戈陷入了沉思。照刚才小二所说,李家德的嫌疑可以排除了。起先,龙戈还曾怀疑匕首乃是善使暗器的李家德射入费昆胸口,然而既然他和费昆两人都是背门而坐,而费昆死时是正面扑在桌上,匕首也是从正面刺入,那么,坐在他背后的李家德,无论暗器手法如何高明,也不可能让暗器朝自己的方向射过来。如此一来,被怀疑的就只剩下展飞龙和鲁三了,然而他们又是如何做到在人眼皮底下杀人而不被察觉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龙戈烦恼地搔搔头皮,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展飞龙走了过来。
“龙捕快,可有什么线索么?”展飞龙一身青色长衫,唇上一抹乌黑的胡子,看起来精明而干练。
龙戈苦笑着摇摇头:“展大侠可曾发现甚么可疑的事情?”
展飞龙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可疑的。当时一切都正常,只是阮小姐从楼上摔了下来,我和小二用力将她拉了上来,回头一看,费昆已经死在了桌上。”
“哦?小二当时在窗边?”
“是,小姐一落下来,他立刻便奔了过来。”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说呢?龙戈暗自嘀咕,正想着,展飞龙推了推他,给他看一样东西。龙戈低头一看,却是一张纸,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明晨,财字房,有要事相告。”落款是费昆。
“这是?”龙戈不解地抬头。
“这是费昆昨夜放到我房里的,因此我今晨才在财字房里等候,只是他还未与我搭话,便已经死了。”展飞龙道。
“哦。”龙戈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适才并不曾见展大侠拿着这张纸,也不曾见你从口袋里掏东西,如何突然多了张纸出来,变戏法么?”
展飞龙哈哈大笑,龙戈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上的剑已经不见了。他正感到奇怪,展飞龙朝一丈之外指了指,却见方才还拿在自己手里的剑,竟在瞬间已经放在了一丈外的甲板上。
“展某平生素无长才,唯轻功略可称道,适才与龙捕快说过小二之事后,临时想起费昆曾给我写过这封短信,便回房去取了来,龙捕快正独自出神,没有觉察到也是有的。”展飞龙笑道。
“甚么?这纸你竟然是才回房取来的?”龙戈悚然问道。
展飞龙微笑点头。
龙戈顿觉汗毛倒竖。
他没想到展飞龙的轻功竟然高明到如此地步,就在自己眼前,可是自己竟丝毫没察觉他曾经离开过、并且回甲板下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这种速度,实在是太骇人听闻,而更让她害怕的是,他发现自己之前的思路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一直以为,包厢里的人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就是的确什么也没有看见,然而,既然展飞龙轻功如此高明,就算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快速走到费昆面前将人杀了,只怕也无人发觉吧?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样的凶手,世上又有哪个捕快能捕捉得住呢?
“龙捕快,展某先行告退了。”展飞龙见龙戈半晌不作声,便抬手一拱,转身离去了。龙戈只是愣愣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龙戈方才回过神来。他凝视着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展飞龙,越想越是觉得可疑——他忽然想起早晨听到的那阵奇怪的声音,再想到阮小姐从楼上跌下之时,恰好是展飞龙抓住了她,而也正是在这一霎那,财字包厢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龙戈信念电转,不由轻轻地“啊”了一声。
定然是如此!
他心中已有计较,当下迅速进入酒家之中,直奔二楼香字房。房内阮小姐的丫环尚在娇声问来者何人,他已顾不得许多推门进去,引起阮小姐和丫环的惊叫声。
“小姐勿慌,我是捕快龙戈。”他连忙出言安抚。好在阮小姐平日在知府大人的府内与他多次见面,认清她后,吁了口气,娇声道:“什么事?你今日怎么这么鲁莽?”
“我忽然想起一事,或许与案情有关。”龙戈匆匆道,此时他完全顾不上欣赏阮小姐的美态,匆匆几步跨到窗边,那里刚被店家匆匆修补过,仍旧是不甚结实。龙戈从窗口探出身去,在窗口审视一番,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在窗边见到许多断裂的痕迹,大部分痕迹都粗糙不堪,没有规律可循,然而有两道痕迹却十分整齐,显见是有人用刀割出来的。那刀痕的部位恰在窗棂和窗下木墙的关键部位,这种手法龙戈以前也见过,此时凶手如何作案,他心中已经有了全盘勾画。

楼主:大袖遮天  时间:2007-03-08 09:39:00
凶手一定是展飞龙!今天早晨大家听到的响动,定然是他在香字房窗下割裂木块发出的声响,这木块只须割透8成,剩下的两成,若是没有外力,尚可支撑,表面看来毫无破绽,只是大家都知道阮小姐有在早晨对着湖面发呆的习惯,展飞龙正是利用这一点,布置好窗口之后,再回到财字包厢,在那里他已经预先以某种借口约好费昆前来,只待阮小姐朝窗上一靠,原本就已割裂的窗棂和木墙吃这重量,立即迸裂,阮小姐自然朝下落去,而早有准备的展飞龙,自然是一把握住,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展飞龙和阮小姐所吸引,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飞龙施展匪夷所思的轻功,逃过众人眼目,当众将费昆杀死,而毫无人察觉。
好厉害的展飞龙!龙戈理清思绪之后,不由双眉一耸。这一切虽然听来有理,然而毕竟只是推测,并无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他望着阮小姐,忽然笑了。阮小姐见他神色瞬息万变,一直留神观察,忽见他对自己笑了,不由莫名其妙,低声道:“你笑什么?”
龙戈并未听出阮小姐声音中的异常,他兴奋地靠近阮小姐身边,低声道:“阮小姐,今晨展飞龙抓住你时,可有什么异样?”若展飞龙果然是凶手,那么他在行凶的那一瞬间,一定必须放开阮小姐的手——已经可以证明,在阮小姐被展飞龙抓住之前,费昆还活着,那么展飞龙只能在他抓住阮小姐之后行凶——通常来看,一个人同时做这两件事是绝不可能的,然而龙戈已经见识过展飞龙的轻功,既然他可以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回房走一遭,那么自然也可以在杀了费昆之后再重新握住阮小姐的手,现在只须知道阮小姐是否在那之后感到他曾经有过一瞬松手便可。他是一心想着案件,不曾理会自己的问题如何唐突,阮小姐早红晕满脸,双眉略微皱起,正待呵斥他无礼,一抬眼望见他神态十分认真,并无冒犯之意,方才知道自己想岔了,这下更不好意思,将头低下,声音细若蚊蝇道:“并无异常。”
须知未婚女子之手何等矜贵,虽然是情非得以,也是让人难堪,何况向另一个青年男子复述此事?
龙戈仍旧未察觉阮小姐的心思,只是怔怔地道:“并无异样…..难道他的速度当真快到这种地步?”他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他中间可曾有片刻放开你的手、任你坠落?”
阮小姐本自娇羞不已,听他问得奇怪,抬起头问道:“他若是放开我的手,那我岂不是跌下去了?”
“你是不知他轻功有多好。”龙戈叹息着笑了,“的确是一丝毫也不曾放开?”
“的确不曾。”见他反复询问,阮小姐意识到这个问题相当重要,遂抛开了矜持,举起右腕来,那只手腕晶莹如玉,只是有几点乌青,是展飞龙彼时一抓之下留下的痕迹。
“你瞧这个。”阮小姐指着手腕上一只式样古怪的金镯道,“有了这个,我自然知道他没有松开过我。”
“哦?”
“春儿,过来。”阮小姐将丫鬟招呼过来,令丫鬟伸手扣住自己的手腕,才一搭上,只听卡擦一声,那金镯之中竟然又弹出另一金镯,将丫鬟之手扣了起来。龙戈只瞧得目瞪口呆,只听阮小姐款款道:“这叫鸳鸯锁,原是胡人新婚之夜用的玩意儿,传说胡人多爱掠夺女子作妻子,怕女子不服,特制此锁。去年有个胡人感激父亲救了他一命,遂送了一把给我,作为平时的玩意儿,我瞧它式样别致,时不时地当镯子戴着耍子。今晨展大侠抓住我时,这锁自然又弹了出来,将我们扣在了一起,他便是想中途放手,那也是不能的。”
龙戈万万没想到竟然有此一变,震惊之下问道:“这锁结实么?用力或许可以挣脱罢?”
阮小姐抿嘴一笑:“莫看它小,却有百来个机关,力气说小也不小,寻常的壮汉是挣不脱的,便是挣脱了,那些机关也都尽数破坏,不能复原的。当时展大侠将我救下后,这锁仍完好无损,是我取了钥匙方才解开的。说来胡人倒也聪明,我曾将这锁拿给江湖中的百巧王看,他竟然也无法解开。”
“哦。”龙戈失魂落魄地应了一声。
他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不料横空杀出一把鸳鸯锁。展飞龙固然轻功绝顶,可是要在那样短暂的瞬间解锁、杀人然后再上锁,连续做这么多事情而不被人察觉,那是绝不可能的,何况这锁是连百巧王也解不开的,展飞龙自然也不可能了。
如此看来,展飞龙一定不是凶手了。
他叹了一口气,正待举步出房,忽然想起一事,忙回头问道:“今晨你们可曾听到窗外传来什么声音么?”
阮小姐还未回答,春儿已快言快语地道:“是啊,起床之前,我们隐约听见窗棂上有什么东西刮过,我们只当是风吹着什么东西打在了床上,也未曾留意。”
“谢谢了,小姐好生休息罢。”龙戈告辞出门。
虽然展飞龙的嫌疑已被洗清,然而春儿的话却证实了他的推测——这窗果然是有人做过手脚。这让他精神稍微振奋。
既然窗上有人做过手脚,那么这场谋杀自然是事先预谋好的,连阮小姐落下的事情都事先设计好,那么……财字号包厢内的座次安排,莫非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他迅速进入财字包厢,看了这些座位,忽然“啊呀”一声叫,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什么
定然如此!
能安排座次的,只能是那人!
他心中暗暗冷笑。
因各人并非一起进入包厢,因此谁坐哪个位置,原本是不可预料的。然而,从小二的话来看,几个人进入包厢中时,都是首先选择靠窗的座位——李家德选择了靠酒家大堂的位置,
之后因为长凳的腿断了,他换到了本桌的对面,现在龙戈已经可以猜到,那木腿自然也是事先割断的。当下他弯腰朝那张长凳底下看了看,果然如此,那长凳的腿断裂处得十分整齐,显然是刀割造成的,想必和窗棂断裂是同一道理,只需先割断八成,待李家德坐到一定时间后,凳腿便自动断裂了。
而另一张窗前的位置则让展飞龙坐下了,其实无论坐在这里的是展飞龙或者李家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反应足够快,能够救下阮小姐,同时也可为凶手提供未曾作案的证明。而展飞龙所坐的位置,也是凶手事先安排好的,因为这个窗口的另一条长凳上,沾满了油迹,这使得展飞龙只能坐到他最终坐下的那条长凳上。
然则为何凶手要如此安排二人的座位呢?这点龙戈也有了解释,因为展飞龙和李家德这两个位置,一个面朝门口,一个背朝门口,两人正好可以将整个包厢看得清楚,从而为凶手提供可信的证明。

楼主:大袖遮天  时间:2007-03-08 09:40:00
那么凶手是谁呢?
龙戈冷冷地笑了起来,凶手只能是第二个进入包厢的鲁三,因为只有他没有依照大家通常的喜好来选择靠窗的座位,而是选择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也只有他是凶手,才能解释为何费昆会面朝着桌子扑倒。先前他只想到费昆乃是武林高手,便认为对方也定然是身具绝顶武功,不曾想到鲁三身上来。这下一分析,他的嫌疑已经非常明显了。
虽然如此,有了前次判断失误的教训,龙戈这次不忙确定。他低声令小二将鲁三叫了进来。不多时,鲁三便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在龙戈面前弯着腰,面色似乎尚未从命案的惊恐中恢复过来。
“你坐。”龙戈坐在财字包厢靠湖的窗边,另一张长凳已经命小二换过了,鲁三便坐了下来。
“今晨你为何进入财字包厢?”龙戈直接问道。
“是,我早知官爷有此一问。”鲁三咽了一口唾沫,从靴筒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龙戈。龙戈接过来一看,那纸上所书内容,与展飞龙先前拿给他看的那张一模一样,字迹也确是费昆的笔迹。
“费昆找你有何事?”
“不知道。”
“你们早晨坐在一起,未曾说话么?”
“不曾说话——费大侠不开口,小的不敢主动跟他说话。”鲁三转了转眼珠,又道,“费大侠很讨厌人家吵闹的。”
“哦?何出此言?”
“小的记得前几天夜里,费大侠总嫌船上太吵,小的曾问过他为何会感觉如此之吵,他说道是因为他耳朵大异常人,自小便能听见一些极细微的声音,是以很小的声音,在他听来都响若惊雷,这令他苦恼不已。”
“哦,”龙戈话题一转,“你今晨为何不坐靠窗的位置?”
鲁三不妨他有这一问,愣了愣,遂道:“小的本想坐靠窗的位置来着,只是靠窗的位置上放着菊花,小的一向闻不得菊花气息,只得坐到了中间位置上。”
“哦?若闻了菊花气息便如何?”
“若闻了菊花气,或是沾了花枝花叶花瓣任一处,便会连声喷嚏不止。”
龙戈不料鲁三竟然有此毛病,仔细一想,这倒更证明鲁三的狡猾——一定是他将靠窗桌上的玫瑰花换成了菊花,借此制造自己坐中间桌子的借口。龙戈暗暗冷笑,当下并不点破,继续盘问道:“费昆死时你可看见有人行凶?”
“不曾见得。”鲁三脑袋摇得拨浪鼓也似,“我才看到阮小姐被救上来,便听对面一声响,费大侠已经趴在了桌上,一动也不动了。”
“哦?你能肯定他是一动也没动么?”
“自然,小的见他忽然倒下,心中害怕,一直盯着他看呢。”
“你可不要撒谎!”龙戈眼神凌厉起来,猛然伸手攥住了鲁三的手腕。鲁三疼得龇牙咧嘴,连连赌咒发誓说绝无半句谎言。龙戈通过这么一抓,已探清鲁三脉搏,这厮确实不会武功,这让他不解——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是如何跃上香字房的窗棂、又如何杀死武功高强的费昆呢?
他侧头想了良久,又有了主意,遂走到甲板之上,说了几句话,将甲板上的几名客人招了进来。这几名客人便是早晨命案发生时在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也是他们作证,从财字包厢的窗口望见李家德未曾离开窗口半步。龙戈命他们依照早晨的位置各自坐好,再问他们可曾看见费昆如何倒下,以及鲁三的动静如何,那几人均表示不曾留意。龙戈在他们的位置一一坐下,发现从大堂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都不可能看见费昆——这也是大堂的座位安排的巧妙。这样一来,费昆是如何死的,便无人知晓了,唯一有可能知道的,便是李家德,因为当大家都望向财字号包厢时,李家德是包厢内唯一能够看到鲁三动作的人。但是当龙戈将李家德叫来问过之后,却仍旧失望了——李家德仍旧坚持先前的证词,表示他并未看见鲁三有任何动作。
龙戈只有自己去查找鲁三杀人的方法了。
龙戈再次进入财字包厢,在费昆尸体所坐的长凳四周察看,这次他注意到先前忽略的几点血迹,这几点血迹并未似其他血一般集中在费昆前方的脚下,而是在长凳右侧。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龙戈疑惑不已,鲁三说过,费昆倒下后便一动也不曾动过,那么这几点零散的血迹又是如何来的?
他再看看地上的酒瓶碎片和桌上的筷子,心头忽然掠过一个念头,不觉骇然出声:“原来如此!”他连忙跑到财字房的门窗边仔细检查一番,未发现任何异状。
他不由冷笑起来。
真相竟然如此简单。
龙戈叫来小二,又问了几个问题。
“财字包厢是何时开门的?”
“是在李镖师来了之后才开的。”
“之前是上锁的么?”
“是,门和窗都是锁好的。”
“钥匙在谁手上?”
“在小的手上,一直不曾离身。”
“鲁三早晨打过喷嚏么?”
“是,鲁三进门之后在窗边打了几个喷嚏。”
“费昆是左撇子?”
“是的。”
“阮小姐出事时你曾跑到窗户边上?”
“是的,因为李镖师叫我过去帮忙,我便去了。”
“没事了,叫他们都进来罢,我有话要说。”龙戈伸了个懒腰,露齿一笑
小二将众人叫了进来,知府和陆公公在财字包厢的长凳上坐好,知府道:“龙捕,莫非有什么线索么?”
“大人,”龙戈一躬身道,“卑职已经找出了凶手。”
“哦?”众人都兴奋起来,知府连声催促道,“那快说他是谁?”
龙戈轻轻一笑道:“本案一开始,我就排除了李镖师。”他侃侃而谈,将李家德被排除的原因说了出来,随后又说了自己对展飞龙的怀疑和解除怀疑的经过,引得展飞龙哈哈大笑。他接着说到对鲁三的怀疑,一直说到最后,他停下了。
“但鲁三并不是凶手。”龙戈说着环视众人一眼,“若鲁三是凶手,有几点解释不通。因为鲁三并无任何武功,而费昆乃是武林高手,鲁三要如此不露形迹地杀他,实难做到,何况香字房的窗棂,也需要有一定的轻功方能进行破坏。我曾问过几名客人,其中几人昨夜一直留在财字包厢内,据他们所说,直到昨夜打烊之前,包厢内所有的桌椅都是完好无损的,这说明那两条长凳的设计必然是今晨完成的,而小二证明,在李家德进包厢之前,所有包厢的门窗都是紧锁的,因此若是要提前进入包厢,必然会在锁上留下痕迹,而锁上并无被撬过的迹象,可见在李家德进包厢之前,并无人对包厢内动过手脚,一切都是在包厢门打开之后才开始布置的。据小二的回忆,当时鲁三在湖边的窗口望了望便坐到了中间的桌上,并未靠近李家德所坐的桌子,因此不可能有机会对李家德的桌子有所行为,且他对菊花过敏乃是实情,若财字房内的菊花是由他调换,必然会剧烈地打喷嚏。由此可见,鲁三实际上并不是布置这一切的人。
“若凶手不是鲁三,亦非展飞龙,那么便只剩下小二与李家德值得怀疑了。李家德的嫌疑在最先已经被排除,被排除的原因很简单,便是因为死者费昆与他皆是背朝门口,亦即费昆的背部朝向李家德,而费昆致死的匕首是从前胸直入,李家德所在的位置不具备这个角度。然而,当我再次检查费昆的桌子时,我发现在费昆的右脚边有几滴血迹,这让我感到奇怪——鲁三曾说过,费昆一倒下便再不动弹,毫无挣扎,既然如此,那几滴血迹便十分可疑,因为它们并未直接对准伤口的位置,而是在远离伤口的地方。
“在那几滴血迹旁边,有一个摔碎的酒瓶。经过证实,我发现费昆是个左撇子,喝酒的兄弟们都知道,惯用右手者,通常是右手执筷、左手举杯,并且用右手举瓶朝杯中添酒,费昆既然是左撇子,这些习惯自然是相反了,亦即是说,费昆是用左手举起酒瓶,这便越发奇怪了——既然是左手举瓶,为何酒瓶会摔碎在右脚边呢?

楼主:大袖遮天  时间:2007-03-08 09:41:00
“联想到鲁三说费昆双耳异常灵敏,加之大堂之内的客人并不能看到费昆和鲁三,仅能看到李家德,在案发的时候,众人视线皆被阮小姐所吸引,如此一来,”龙戈稍停一下,缓缓扫视众人一眼,“在案发当时,展飞龙和小二在搭救阮小姐,鲁三和费昆、李家德皆转身向朝湖的窗口,而大堂内的客人们在注意朝湖的窗口时,亦只能看到李家德的背影,实际上,在当时的财字包厢内,鲁三因面朝门口坐着,即使他转过身去,李家德亦能注意到他的动作,而李家德转身朝向湖边窗口时,则无任何人能看到他双手的动作,而此时费昆的动作,也只有鲁三可以察觉,偏偏他又被阮小姐获救的一幕所吸引,完全不曾注意到,因此费昆和李家德两人当时的行为,完全无人知晓。”
“你到底要说甚么?”龙戈说到这里,陆公公尖声叫嚷起来,“莫非是怀疑我的干儿子么?”
“陆公公,”龙戈不卑不亢地一躬身道,“卑职不是怀疑,乃是肯定,凶手便是李家德!”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李家德面上变色,冷笑道:“哦?莫非我的飞镖果然会拐弯?竟然能刺中背朝我的费昆前胸?真是奇哉怪也!”
龙戈笑道:“你的飞镖自然不会拐弯,不过费昆的身子却是可以拐弯的。”李家德面色霎那间变得苍白,龙戈继续说道,“我不知你和费昆之间有何联系,然而展飞龙和鲁三收到的信自然是你授意费昆写的,目的也无非是为了制造你没有杀人的证人罢了。你布置好香字房的窗户之后,便在财字房内将玫瑰换成了菊花,如此一来,鲁三便因过敏而只能坐中间的桌子,因为鲁三不会武功,无法及时救下阮小姐而吸引众人目光,他若坐在靠湖的窗口,不但阮小姐性命难保,你的诡计只怕也无法实施,故此鲁三绝不能坐在靠窗的位置;同时你在展飞龙对面的长凳上泼上油迹,使得费昆无法坐在其对面,这样当你杀害费昆时,便不至被展飞龙所察觉。想必你所坐长凳的凳腿并非事先割断,你只是预先备了匕首,待鲁三坐定,再以匕首割断凳腿,以确保你可以坐在费昆的背后,使人认为你不可能从背部将匕首刺入他前胸。因为费昆耳朵灵敏,趁众人皆被阮小姐吸引之际,你以极低的声音对费昆说了几句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话,使得他立时回过头来,便是趁着这一霎那,你将匕首射入他的前胸,此时大堂众人只看到你的背影,并不知你已杀了人。费昆突遭袭击,手中酒瓶自然落地,因此时他仍是面朝向你,故酒瓶落在了右脚边,且匕首刺入时有血溅出来,也落在了右脚边。几乎同时,你又说了一句只有费昆才能听见的话,使得他迅速转头朝向前方——因费昆武功高强,反应自然快于不会武功的鲁三,待他听到声响转过头来时,费昆已经面朝酒桌倒下了,而其他人正抢救阮小姐,无暇顾及此处,因此众人皆以为费昆乃是面朝酒桌时被人刺中胸前而死,你第一个被排除了嫌疑——我说的是也不是?”龙戈说道这里,略微停顿一下,正要问李家德杀人的目的以及他与费昆之间的纠葛,却听李家德狂笑一声道:“你果然聪明——去死吧!”
只听“嗤”地一声轻响,一点寒光破空而来,龙戈武功低微,眼见便要来不及时,忽然眼前人影闪动,李家德发出一声惨叫,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展飞龙,他不知何时将李家德抓了过来朝龙戈面前一放,速度竟比李家德射出的飞镖更快,那飞镖赶到之际,恰好射入李家德胸前,他只惨叫一声,便当场毙命。
龙戈惊魂未定,朝展飞龙连声称谢,陆公公看着李家德的尸体,啐了一口:“畜牲!”拂袖离去。知府安抚了龙戈几句,也便走了出去,追赶陆公公去了,众人见水落石出,凶手已死,也各自离开。
包厢内只剩得两人。
龙戈与阮小姐对望良久,阮小姐的眸子亮若星辰,忽然脸上一红,低头道:“好险……”
龙戈望见阮小姐面如桃花,不胜娇羞,不觉轻声道:“我先前只奇怪,为何李家德不在夜晚对你的窗户动手脚,却要在早晨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行动,现下我终于想通啦。”
“哦?”阮小姐不自觉朝他走来,好奇道,“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若在夜晚割了你的窗户,你半夜醒来,说不定会跌下去,那时候又没有甚么展大侠龙大侠来救你,岂不糟糕。”他微微一笑,“似你这般美貌可爱的姑娘,连凶手也是不忍心伤害你的。”言毕手掌一翻,已将阮小姐的手握在手中,阮小姐低头一笑,并不挣脱。
只听“咔嚓”一声,鸳鸯锁轻轻弹出,将两人扣在了一起。
微风从湖上吹来,风光无限。
(全文完)
楼主:大袖遮天  时间:2007-03-15 09:30:00
晕死,就没人看出来么?展飞龙的轻功已经超光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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