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老鸨子旁边的娘姨先睁大眼睛了，
恩！，她缓缓地答，态度很是卑微。
阿贵，你去研磨，白纸黑字咱们写清楚！”，鸨母义正词严的对弓着背站在门口的大茶壶说，然后接着对她说：
你可得想清楚了，咱们这儿的阿姐和娘姨从来是有进来没出去的，况且碧园的名声你是知道的，没的反悔的！
恩，语言又缓缓的应承了一声。
看来那老鸨子还挺厚道的，接着对站在堂上的姑娘说：
等这契约理好了，你就得按个印子了，自此以后你便是这碧园里的阿姐了。你得明白，没有回头的路了！
阿贵把墨研好了，必恭必敬的把笔递了过去，娘姨挽起袖子，又问：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她一字一句的回答：玉眼，碧玉的玉，眼睛的眼，
倒是好名字，可惜了人……，老鸨子鄙夷着说。
娘姨麻利的理好了契约，老鸨子余光扫了一眼，示意让语言按印子。阿贵赶紧走上来，接了契约，走到语言面前，却恶狠狠地递给了她。
玉眼接过契约，伸出右手拇指，拿阿贵的递来笔上的墨汁抹了下，按了上去。
老鸨子说，
也奇了，碧园虽是群芳之所，不过说完了就是下九流的地方。买的阿姐些十个有九个都是不情愿的，哭着闹着死活不干，你倒好，主动找上门来。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儿，知道自己身家底子薄，也知道这儿说不定能攀上个爷儿，自己当姑娘呢！
说完，拿扇子遮着嘴，对这娘姨恶心的笑着，娘姨也赶紧嘿嘿的笑着。却说：
我看她，也就端茶递水的命！咱们这儿的姑娘，哪个不是天上人间数一数二的？她？就凭这模样，还想攀爷呢！要不是你那个老乡说情，咱们碧园怎么收留你呢？
说完，两人又掩着嘴笑了。
好了好了，阿贵，你带她下去嘛，先跟着出堂差。找个娘姨，好好的调教调教，不能坏了咱们碧园的名声！
玉眼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阿贵赶紧应承了，满脸堆着笑容，然后恶狠狠拉着玉眼出去了。

出了房间，阿贵陡然高大了很多，两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
这时，玉眼才看清这里。
鸨母的房间在碧园的后花厅的最后面。出了房间，走出拱门，就是后花厅了，这儿虽然是娘姨阿姐们往来的地方，却也是充满了烟花之所的特色。
那些廊壁上雕刻着就九连环的铜钿，每根都是，而影壁上雕刻着雌雄成对的动物。
玉眼没细看，因为她来，不是为攀龙附凤，也不是为钱，更不是因为给鸨母所说遭遇洪水，除了她家人全都遇难，根本活不下去了。
她来，是另有所谋！

玉眼是个孤儿，打哪儿来，家在哪儿，父母什么样子，她统统都不知道。所以谈不上什么家人。唯一要算家人的，恐怕是师父了。
她走时，时日不多的师父告诫她说：那个你要等的人，会在元城城东青龙街出现。
于是，她按着师父的嘱咐，在这儿，元城数一数二的妓院——碧园中，卖身为奴。
所以当老鸨子和娘姨嘲笑她时，她觉得无所谓，反而好笑。但一想到要在这声色糜烂之所呆下去，不觉得恶心起来。
因为，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什么时候出现？或者就在这儿园子当中？亦或者根本不是这儿园子中的人，而是那些风月场中的人？
想起来，不觉得头痛，难道就这么无头绪的等？
师父时日已不多，所以才肯把这些事情透露给她，但说来说去都只给了这一条含糊不清的线索。本来她是想等到师父坐化以后才下山，但不知道因为何故，师父竟然赶着骂着的要玉眼下山。
于是，她只得拜了师父，下山而来。

柳妈，这个人是妈妈刚买的奴婢，打算以后叫她作个阿姐，给你先调教调教，阿贵粗声粗气说。
玉眼从思绪中抬起头，面前那青衣女人，正手拿着柳条横眉怒眼。看了她，不觉得更趾高气扬起来，对着面前那几个几岁的小女孩儿说：
看，这就是下人！瞧她那样子就知道是个没文化，没教养的乡下丫头！你们不好好听我柳妈的教导，识字读书，以后就得是这副模样，给人端尿壶倒洗脚水！
玉眼眉头一皱，有些暗气，对着她训话的女孩儿们看去，
那些小女孩才几岁大模样，却也是锦衣花服的穿着。然后，对着柳妈的声声斥责，却没有哆嗦的样子，而是嗤嗤的笑着。因为，她们正看着玉眼。
玉眼不觉得更恼火！这些一定是从小就被老鸨子管教驯化的姑娘，准备以后大了做妓女的人。让玉眼反感的是，这些小女儿没有那种稚嫩怯懦的气色，反而对玉眼鄙夷起来。
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柳妈训话完毕，就喊了另一个中年女人把这些小女孩领走。然后才对玉眼说：跟我走！
玉眼不多话，跟着上去，此时，那个叫阿贵的大茶壶不晓得哪儿去了。
跟着柳妈，又来倒一间厢房内，里面是清一色的床铺，看来这儿就是她住的地方了。这时候，柳妈身边已经多站了一个人，年纪倒是不大。
柳妈对身边那个人说：这是新来的丫头，领着她先做些事情！
年纪不大的人接了一声，就送走了柳妈。然后对玉眼说：我叫青儿，你可以叫我青姐。我是阿姐的管事，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
玉眼恩了一声。
青姐又说：你叫什么名字？
玉眼说：碧玉的玉，眼睛的眼。
好名字，不过阿姐是没名字的，你现在是这儿最小的，按理就叫十九奴吧，把衣服换了！
恩。玉眼应了一声，接了衣服。

刚换上粗布衣服，就听青姐在外头大声叫着：十九，动作麻利点！
厢房外面依次站着好几位跟她一样打扮的姑娘，头低着。青姐正盯着她，说：站在哪儿干什么，等人扶你？
玉眼赶紧站进了行列。
青姐站到一个人面前，大声说：昨日，你跟扶秀姑娘出的堂差？
那人头也不敢抬，小声的回答：是我，
那你可见扶桑姑娘私下收了穷书生的东西？
好像……好……像是吧……
那你为什么没去阻拦？
我？我……怕……
还没说完就被青姐打断：怕？怕什么？怕姑娘吃了你，还是怕穷书生吃不到花台？还是怕……？
只听得“啪”的一声，打在脸上！
那人没敢出声，玉眼和她站了一排，见其他人都垂着头，只能偷偷看着。
我再说一次！你们是丫头，这里是碧园，吃着笑着用着的时候有没想过碧园给的好处？你如果不是全家死绝走投无路碧园会买下你？你如果不是从小吃着用着碧园的，会长这么大？跟我听清楚，既然是碧园的丫头，就得做好丫头的事情！
六奴，你说，出堂差最要紧记什么？，青姐问旁边的人，
青姐，是死死盯住姑娘，不能私收钱财，不能让姑娘去不该去的地方，不能…….
好了！青姐喝了一声，都知道这规矩，怎么做事的时候就忘了？
六奴，给我打！
青姐说完，玉眼就听见噼啪的声音，那是一个姑娘正在打另一个姑娘耳光，打得噼啪做响，而被打的那人闭着嘴，竟没一丝声音！
什么鬼地方？

青姐没理会声响，依旧说：五奴的错，你们可知了？
低下一片声音：知道了！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都下去做事去吧！
于是，各自散了去。这时候，青姐叫住一个人，说：新来个丫头，归你去。
青姐指了指玉眼。
于是，玉眼开始了在碧园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这要等的人什么时候出现！

苦丁茶，正在直播，感谢收看：）

带玉眼的人是十三，也是个孤儿，从小在碧园长大。不过因为模样着实一般，于是也是做了端茶倒水的丫头。
今天，天还没亮，十三就领了玉眼，去服侍的姑娘厢房。
十三服侍的姑娘是碧园十三秀之一，叫琉璃。模样倒是俊俏，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是半红不黑的状态，所以十三没少挨她的脾气。
十三照例给琉璃梳头更衣，琉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会兴高采烈的说：去，拿那支李公子送的珍珠簪子，一会儿又低沉下来：算了，今天李公子不一定来，他都好久没来了。
十三赶紧献媚说：那李公子定是为功名的事情发愤着呢，姑娘莫要着急，等李公子大试归来，姑娘一定锦衣玉食，好不荣耀！
呸，你那张嘴，清早的就抹了蜜？
琉璃嘴上说着，脸上却堆起笑容来，想必已经想到其他姐妹的羡慕之情了吧。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记起了什么，忙问十三：
给我新丫头了？
哦，是啊，是啊，十三忙说：
一定是姑娘容貌佳美，倾绝艺色，所以妈妈拨了人来服侍姑娘。
服侍？哼！琉璃却换了一种脸色，走到玉眼面前，
玉眼只得低着头，做下人的模样。
琉璃纤细手指抬起玉眼的脸庞，像观察牲口一样，眼睛中竟是瞧不起的颜色。她回过头问十三：
瞧，我辛辛苦苦给妈妈挣钱，就换来这么一个丫头？
十三干巴着脸，笑的很是难看：姑娘，这丫头很听话的。
听话，你不听话？听话有什么用处，还不如给个标致的来。你瞧其他姑娘的阿姐，哪一个不是生得周正标致的？
怪不得人家客似云来。琉璃又指着玉眼问十三：你瞧这模样，干巴干巴像块木头，拿来做什么？一看就不灵性，傻痴痴的，
玉眼心中冒起无名之火，却不好发作。
对了，你叫什么？
玉眼冷冷的回答：十九！
瞧，十三，你瞧这是什么脾气？敢对本姑娘这么不敬，难道真是欺负我没靠山么？说完，作出一副要死不活样子，扑倒在罗汉榻上。
玉眼眉头紧皱，这是什么人嘛？
十三赶紧上前，扶着琉璃，又对玉眼喝道：
还不快打嘴，给姑娘赔罪，站在哪儿干什么？
打嘴？玉眼愣住，瞧见十三的颜色，仿佛懂了，于是左手打着右手说：姑娘，我错了，我不该对姑娘这么不敬。
幸好琉璃是扑倒在罗汉榻上的，所以对玉眼的动作全瞧不见。玉眼不禁觉得好笑，但碍于又惹起马蜂窝，只得憋住。
好不容易，劝住了琉璃，就看见已经花容失色了。十三眉头一皱，又得重贴华黄了。
经过一阵折腾，天色已昏黄起来，该是碧园生意临门的时候了。
按碧园的规矩，凡是伺候姑娘的阿姐登下堂之人，除晨起晚漱之时，则不得随便进入阁楼。所以，十三赶紧让玉眼端着污水，退出厢房。
于是，十三扶着琉璃在前，玉眼端着水盆，走在后面。
下来楼梯，就是去碧园的正堂了，那才是真正的元城灯红酒绿之所。

那真正的灯红酒绿之所，正传出来的歌舞声音，好不热闹。
玉眼端着水盆，出了阁楼往洗衣坊的方向走去。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此时，阿姐们都跟着主子在碧园那边伺候着，而其他伺候丫鬟则在阁楼打水的打水，清扫的清扫，亦或者在后院厢房内聊天。
因为琉璃的一场哭闹花了有些时间，所以等伺候完毕出来到洗衣坊这边，已是没有任何人了。
玉眼将水倒掉，泼水之中忽然听见一声哭泣。
她警觉地树起耳朵，仔细听，
一个女人的哭声，嘤嘤呀呀的从林子边传来。玉眼放下盆子，朝树林那边搜寻，看见星星点点的火苗。借着火苗的光，玉眼才发现那是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看见玉眼，“呀”的站起来，一惊慌赶忙用脚踩着燃烧的东西，嘴里连忙说着：
姐姐，姐姐，对不起，不敢了，我这就弄灭它！
女子提着裙子，无奈细纱裙子轻薄无比，玉眼一看不好，连忙止住女子，并左右看看，然后轻声说：
姑娘，你别踩了，当心裙子。
女子脸上闪烁着泪光，她见玉眼好心，“扑通”就地跪下，拉住 玉眼裙角，哭喊着说：
姐姐，我求求你，千万千万别告诉其他人，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这事儿是大忌，但我一家十多口啊，就这么横死，是在是悲痛欲绝啊！
玉眼扶起她，对她说：你别这么大声，当心其他人。
女子连忙点头，
玉眼又说：我不是什么姐姐，我是昨天刚到碧园的丫头，叫我以后作什么阿姐的，我叫十九奴。
女子听见玉眼说原来是新来的丫头，不觉的松下一口气，刚才过分的激动仿佛耗了很多力气似的，也不顾的地下脏，一屁股在火星前坐下来，跟着又呜咽起来。
玉眼这时才看见，那是一堆纸钱，旁边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几根香和蜡烛。
女子呜咽着，见玉眼疑惑的表情，忙说：姐姐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啊，如果被妈妈知道了，我定是活不成的！
放心，我不会说的。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十几口横死，是怎么回事啊？
女子一听，哭声更大了，玉眼连忙止住，过了好些会儿，女子才平息下来，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个女子也是碧园新来的，不过不是下堂阿姐，而是“姑娘”。她小名唤作古儿。古儿父亲本是元城戍守边疆的将军，因为不屑朝政而辞官回家，但一家团聚才没多久，就遭遇横祸。那一夜，一家老小连丫鬟都没被放过。
那你？
玉眼欲言又止。
我本来也是在家的，可是那天我丫鬟带了封信给我。于是，我就和丫鬟偷偷溜了出去，没想到……
说到这儿，古儿又哭了起来。
后来，等我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院宅大火，一急之下昏死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我丫鬟把我接到了她舅舅家，回来告诉我说一家十多口全部葬身火海。
古儿手握着玉眼的手，哭得甚是伤心。
丫鬟告诉我说，官府正在极力追查此事，叫我现住在她舅舅家，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顾。因为家父是独子，在元城也并无什么亲戚，所以无奈，也只好住在丫鬟舅舅家了。
本来也相安无事，我也着急的等待官府查办的结果。哪晓得在我丫鬟回乡筹集银子的时候，她舅舅给我下了迷药。
所以，你就到这儿了？玉眼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恩，古儿边点头边用手绢擦拭着泪水。
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儿了，后来那个老鸨告诉我说，我是被我家人卖身到这儿的，还拿出契约给我看，上面是我的手印。
我是肯定不从的，哭叫着让鸨母放我出去，我说等我丫鬟回来我就哪银子赎身。哪晓得鸨母根本不信，还叫了人把我锁了起来。
玉眼听着，心头却想：这女子果然是贵人家的小姐，自古鸨母贪婪不堪，哪儿有你跳脚的地方。
古儿接着说：
我被锁住，自然也是抵死不从的，于是开始绝食。哪晓得有一日，鸨母叫了娘姨把我从床上架起，到一个什么乌漆漆的地方。
我当时以为让我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也决不做那龌龊之事。哪晓得是带我去看……
看什么？玉眼插话，

路上，娘姨告诉古儿说，说是但凡不听话的姑娘，都得送那儿去！
古儿一听，浑身就哆嗦了，本来饿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也一下子清醒，难道果真让我……于是大叫着反抗，哪知妈妈说：
你叫腾什么？我知道卖你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是你舅舅。看你样子也像个知书达理的小姐，怎么冥顽不灵呢？
原来哪那儿是碧园的禁地，一推门进去就扑鼻而来强烈的腥臭。
妈妈告诉古儿：瞧着吧，这是那些生了病的，或是偷偷养着吃花台的，或是趁出堂差的机会偷偷跑了人，你仔细看看吧！
这时她才看清楚，一屋子全是几个横七竖八的人，有的还不住地叫唤，很是痛苦。
妈妈强行让娘姨把古儿给架进去，把我关在里面，锁了门说：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成全你。你在这儿慢慢绝食。
本来，古儿也是定了一死之心。哪知道，那屋子是在奇臭无比，古儿本来已绝食几天，身子极为虚弱，这么一熏，就不住地在那儿干呕。
这时候，一个衣服邋遢，披散着头发的女人爬过来，生生按住古儿，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拼命摇晃着她说：给我请大夫，给我请大夫！那杀千刀的啊，我挣了这么几年的钱，一有病就把我关这儿来了啊！
古儿一听有病，虽然不知道什么病，但看见那女人满手的血泡子，就吓傻了。这时，另一个地上的女人古怪的声音说：
看你样子是偷偷养汉子了？
古儿脸霎时通红起来，头摇得更泼郎鼓似的，忙哭着说：我是没卖到这儿来，救我啊！
她一说救，连那血泡子的女人都笑了。她伸出满手血泡，对古儿说：你看，你看，我这儿一身的血泡子啊，脏病，脏病啊！
地上那女人嘿嘿的笑：原来是个雏儿。
古儿不懂“雏儿”的意思。但从那女人轻蔑的笑声说她仿佛看见了些什么，连忙抹了眼泪，爬过去，摇着她肩膀说：
姐姐，救我！
地上的女人看了她一眼，翻过身去。闷声说：
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古儿疑惑的问。
血泡子女人也跟着爬过来，对着古儿呼气，满嘴的臭气。
你不会死，呵呵，你不会死，因为你还是雏儿！
古儿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拼命搬着地上的女人，问：你告诉我呀，我出去也好救你们出去啊！
那女人一听，笑的更厉害了。
不过却如实这般的告诉了古儿一通，
于是，古儿从那儿真的出来了，只不过还是出不了碧园。

那女人告诉你什么？玉眼好奇的问，
她说，我是妈妈新买来的，花了银子还没赚回来，自然也只是吓吓我。她叫我暂时先答应妈妈，不过可以要求“卖艺不卖身”。
卖艺不卖身？
是啊，她问我可有什么绝技的地方。我想想，我除了读书写字，抚琴画画，也不会什么啊。
那她怎么说的？
她对我说足够了。
那你答应了？
本来是肯定不应的，但是月娘告诉我说，如果不答应，就会直接让我去……
月娘？
就是那个女人。
她说我先答应，至少也有缓和的时间。等自己成了头牌，自然可以筹钱替自己赎身。
哦！

古儿说完，地上的火星子也烧完了。她对玉眼说：
所以，我就先答应了。你不知道，我就在那屋子呆了一眼，满屋子都是臭，而且那些女人一晚上叫个不停，叫得好凄惨啊！
她朝玉眼看着，玉眼也觉得很是可怜。
对了，十九奴，你也是被卖来的？
玉眼想起刚才古儿说的那些，尴尬的应了声。
想不到，这世间的恶人竟是这么多。古儿自言自语道。
是啊！玉眼和声。
对了，十九奴，妈妈答应我先卖艺，我正缺丫鬟，要不我给妈妈说，把你拨给我？
啊？玉眼心想，反正都是丫鬟，不如跟古儿在一起，要不然对着那个琉璃，肯定要疯，于是连忙点头。
古儿，那你知道官府查出你家遭横祸的原由了吗？

其实，玉眼对这儿妓院中充满了鄙夷，如果不是师父说的那个人会在这儿出现，她是打死都不会停留在此的。因为妓院是断不会收留社会上的女子，所以也只好自己卖了身，进来当丫鬟，不过竟然被人说攀高枝儿，不觉的窝火的很！
玉眼是师父从无涯山下捡到的。
当时，师父还是个年轻的汉子，正从无涯山脚上山回家，忽然听得一阵婴儿啼哭，朝山脚的溪水边一看，竟然是个女娃儿。
师父告诉玉眼说，除了红色的襁褓，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也就是说，那父母是有心扔下她，而且还是非常狠心地扔下她。
因为那时是腊月，一个大人尚觉得冷，何况一个不足月的婴孩。师父看玉眼甚是可怜，于是捡了回来，并教他读书写字。
玉眼的师父是做什么的，他从不肯告诉她。不过他很神秘，经常一下山就是十天半个月，而且绝不告诉玉眼是做什么去了，虽然回来会给玉眼带很多好吃的东西和精巧的玩意儿。

直到有一天。
玉眼九岁，师父又告诉她，要外出几日，依例叫她守好房子，关好门锁，任何人来都不准开门。于是，玉眼照例在太阳下山之时关门吹灯。
就在她躺下的时候，
一个人的呼吸！
呼——哧——呼——哧，深山的夜晚尤为幽静，玉眼听得清清楚楚。
玉眼一下子坐了起来，拿起枕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扔过去，
啪！枕头一声闷响，不过是打在墙上的闷响。
玉眼摸着床边桌子上的火折，哗啦一声点燃，
屋内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玉眼心里有些发毛，难不成是野兽？她定了定神，虽然年龄不大，但师父经常外出，玉眼是一个人呆惯了的。她还是将蜡烛点燃，朝床下看去——
空荡荡！
这屋子没有任何东西。
玉眼朝窗子边看去，窗门关得紧紧的，而且还上了锁。
难道听糊涂了？
玉眼呆了一会儿，心想或许是听糊涂了。于是又吹了灯，蒙起被子。

师父的家在无涯山上，平时根本没有人来，而且家宅四方又被师父步了许多补兽陷阱。所以根本不可能是野兽，想到这儿，玉眼放心得睡了。
或许是刚才真的听迷糊了，这时候，屋子里安安静静。
玉眼蒙住的头从被子里探出，她抬头——
一双绿色眼睛
正死死的朝她看着，
滴答！
一滴什么东西从上面那绿色眼睛的地方滴落下来。
玉眼死死看着那眼睛，
那绿色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她，
她猛然想起床铺下面的刀，心头一惊，正欲伸手，
忽然，玉眼觉得燥热起来，浑身着了火似的燥热。她看着那绿色眼睛，竟然觉得发红起来，像升起了火苗，呼啦啦的燃烧，她想拿刀，手却被什么定住了似的，无法动弹半分！
想喊，嘴却没有半分力气打开！
难道……？
燥热越来越难受，玉眼额头上的汗水开始滑落，她仿佛感觉到浑身都在往外冒汗。
迷离，眼神越来越迷离，越来越昏暗，那绿色的眼睛开始慢慢变红，变红，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沾湿了头发，她甚至能感觉到下面床铺的汗水漓漓。
要命的是，她无法呼吸！
看着她眼睛的那个东西，在玉眼朦胧中忽然张大了嘴巴，血红的嘴巴……
忽然，从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一束雪白的光，啪啦一声，击打在那东西身上。玉眼猛地吸入一口气，“啊”的叫出声音来！
雪白的光仿佛刺入那东西体内，只见更明亮的光，随即是轰隆一声巨响。
玉眼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然是晚上，但玉眼的眼睛却仿佛看得清清楚楚，房梁上那东西不在了！

TO wennymu，谢谢支持哈，这儿是莲蓬鬼话的嘛，当然要与主题相关的萨

toleo442：嘿嘿，我一定加油捧出蛋糕，多多支持哈

或许是师父感知到了什么，第二日就匆匆赶回了。
师父摸着玉眼床上的被子，用鼻子嗅了嗅，再从怀里拿出瓶子，倒出些白色粉末在被子上，地上，不肖一会儿，玉眼变看见猩红的血迹。
师父，那是什么？玉眼惊讶地问，
师父不语，径直走到门边，往门梁上望去。然后才是一声悠长的哀叹：
该来的还是来了！
师父，来什么？那个血迹是什么？
师父看着玉眼，眼神中很是复杂，他在犹疑要不要把一些事情告诉玉眼。想了一会，终于对玉眼说：
为师势必要让你知道些事情了。

这个时候，玉眼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因为玉眼打小跟随师父在无涯山上，也没有下过山去。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没父没母的滋味，她一直以为师父就是自己的那个“父亲”。
原来我是师父拣来的，还是被亲生父母寒冬腊月扔出来的！玉眼沉默着，玉眼中流露出倔强的哀伤。
玉儿！师父拉回她的愁思：玉儿，为师告诉你这些，只不过让你对自己的身世有些了解罢了，我认为这些是你该知道的。为师还是会继续让留在无涯山的。
那师父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玉眼直直地盯住师父，她看见师父眼中忽然闪过的眼神，忽然发现那是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好像……好像那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而且还带着……略略带着恨意！
玉儿，为师开始教你些防身之术吧。
啊？玉眼很是惊诧。
师父也没多说什么，自此，师父的那些绝技才渐渐开始传授给玉眼，玉眼也才明白师父原来是——

师父没有告诉玉眼他的身世，只是在传授技艺之前告诉玉眼：
你从小就在这院子中长大，连山脚也没去过，你的世界不过是这片巴掌大的院落罢了。为师告诉你吧，这个院子以外，无涯山以外，还有很宽广，很宽广的世界。
那里有很多人，跟师父一般年纪的人，或是跟你一般大小的孩童。男人、女人、老人，人海茫茫。不过这个世界也并不只是有——人！
师父故意加重了语气，接着说：
天地之大，无边无际，这个世界也并非只有人可存在。比如仙、比如妖，比如魔、比如鬼。本来也是秩序井然，互不干扰。但因为人间道声色犬马，好不繁华，极尽享受之极致，所以那些妖魔之怪混杂于此，迟迟不肯回归自己的位置。
再加上人死后贪恋红尘之事，不肯轮回，所以这人间道各物杂存，乱了本来的章法。
于是就有了一些人，驱鬼除魔、降妖杀怪，为人间整理秩序。
师父难道就是这样的人？玉眼问，
是啊，师父就是这样的人！师父早年也拜了师父的师父门下，学着擒拿妖怪。不过那些鬼怪妖魔擅学人间之法，并精于修行，久而久之，竟然修炼地与活人无异。所以，要清楚这些东西，很是耗费精力。
上次那绿眼怪物，乃是一只修行很久的妖怪，不过仿佛受了伤，才现了原型。故而才被我的镇妖符给化了。
哦，玉眼点头。
玉儿，为师教你这些，你就是我真正的弟子了，自此以后就要克尽职守做一个降妖除魔之人了！虽然你年岁尚小，但资质还不错。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开你天眼！

谢谢wennymu和leo筒子的支持哈
前头铺垫的是有点长了，不过因为那个妓院里面才是真正故事发生的地方，所以着墨的有点多哈

这几日，玉眼很是轻闲。因为古儿虽然答应了老鸨，但毕竟技艺不精，所以这几日在房中反复练琴，玉眼也跟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看。
古儿却是长的很标致，鹅蛋般的脸颊，嵌着一双含水大眼。虽然身子柔弱，浑身都是一股苍白气色，但换到脸上来，竟然多了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怪不得老鸨子能答应她随便要人的条件。
“十九奴，你在想什么呢？”古儿拨拉着琴弦，一边问她。
玉眼忙回答：我在听琴，我以前还没听过那东西呢，声音竟然如此悠扬。
古儿婉转一笑，走过来握住玉眼的手，抚摸琴弦，说：是啊，这叫做七弦琴，也为古琴。你喜欢，要不我教你？
玉眼忙扯出手，摇头：算了，这劳什子，我才不要学！
古儿捂着嘴笑了，对玉眼说：想不到你跟我小时候学琴的模样这么像啊，我当时也根本不想碰它，是我爹……
提到“爹”，古儿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眉眼中旋即一股惆怅。
玉眼知道，她又想起父母横死的事情了。
玉眼问：古儿，官府查处你家怎么回事了吗？
一问到这儿，古儿又扑在桌上，梨花带雨。
玉眼眉头紧皱，好不烦恼，连忙劝住。
古儿才说：我自从被卖到这里来，走到哪儿被人跟到哪儿，我怎能知道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玉眼心上一计，说：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
古儿连忙止住哭声，瞪眼问：你？能出去？
玉眼点头，说：你就给管事的娘姨说，你要吃什么什么，说让我帮你去买，随便帮你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就可。
如此这般，古儿一一记住。

其实，玉眼要出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她暂时不想暴露任何身份，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让古儿拜托管事的娘姨。
幸好娘姨觉得只要玉眼呆呆的，况且现在古儿是老鸨子的“新货”，故而批准了玉眼，只甩出一句，“让六奴跟你一起去，早去早回！”
无奈搭上个监视自己的家伙，玉眼也只得从命。
碧园大门正对着元城都邑最繁华的街道——青龙街。不过去正街还要走上一小段石板路，那是下人们该走的地方，出了偏门，玉眼才看见那红灯笼的地方，几个遒劲大字：春色无边藏碧园。

一路上，六奴在前，玉眼跟后，不言不语。玉眼因为此次下山是有事在身，故而处处装得木纳呆板，以防让人起疑，此时她心里正在盘算，甩掉六奴！
按古儿吩咐，六奴带着她直接去了青龙居，一家朱漆大门的小楼。
一个小厮迎上来，认得碧园的六奴，满脸堆笑：哟，六姐姐，好久不来，想念的紧啊！
或许是六奴狠狠地盯了小厮一眼，小厮立马朝玉眼瞄来。玉眼立马装作没听到，死死的低着头。
小厮将二人直接迎到了楼上一个房间内，悄悄对六奴使了个眼色，虽是隐秘，却仍被玉眼看在眼里。这时，六奴面容微笑着说：我们在这儿先吃了饭吧，古儿姑娘要买的东西一会儿会有人送来。
接着，那小厮将酒菜送上，并给六奴和玉眼斟酒。待给玉眼斟酒时，她忽地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迷药！
玉眼不动声色，待小厮离去，见六奴举起杯子：好歹咱们是一处干活的，今儿出来也不容易，以后你可以叫我一声六姐，凡事可以有个担待。
说完，先饮而尽。
玉眼举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然后装作辣口的样子，大呼，却眼前六奴神色诡异。
六奴笑盈盈夹了一口菜，抿嘴。
玉眼扑倒在桌子上。

接着，玉眼听见有人进来，说：怎么样，昏倒了吧？
又是六奴的声音，换了副娇滴滴的模样：瞧你那猴急的样子，当真不怕事情暴露？
小厮与六奴打俏起来，边亲边说：我的好姐姐，咱们哪一回出过错？就算她敢说什么，回去青姐照样把事情给压下来啊！
原来，这三个人是串通一气的。
六奴又说：瞧你那样子，烂泥扶不上墙。还不快叫人，把她送给包掌柜送过去。
小厮急忙说：瞧我这脑袋，看见你，啥都忘记了。
于是，小厮扛着玉眼，往一个地方去了，玉眼只觉得上了几截楼梯，左转。就听见一个人的声音：这就是碧园新来的丫头？
小厮的声音：是啊，掌柜的，这不，六姐儿立马给您送来了。
那人吞了口水，急不可耐的说的：好好好！这都好久了，终于来了新的了。
过一会儿，又换了副腔调：这，这不杂滴啊？
小厮说：我的爷，这是如假包换的新货呢！
那人才又高兴起来，打赏了小厮，说：回去给六奴和青儿说，我明天就把银子送过去。
小厮得令，迅速离去。
玉眼一下子明白，那小厮和青姐、六奴是把她给出卖了。
包掌柜唱着小曲儿，正欲伸手，玉眼猛地坐起，从口中吹出一道白烟，掌柜的睁大眼睛，缓缓得往后倒去。
玉眼抹着嘴，真是人间小把戏。她自9岁起就被师父传授擒妖绝技，这些擒人的法子自是不在话下。那下了迷药的酒，其实一直被玉眼含在喉咙中，经真气一化，效力比下药还快。
玉眼蹑手蹑脚推门，往外看着，然后悄悄将门带起。忽然觉得不妥，又开门进去，从柜子中翻包掌柜的衣服，找了件深蓝底子的，换上，重新束了头发。然后将自己衣服一裹，暂时藏在柜子中。

一老翁正从柜子中捡起字画，放在摊子上，见一蓝衣少年问：老人家，请问元城官衙在什么地方？老人用手一指：
喏！
少年谢过离开。
那少年装扮的正是玉眼，此时她换了包掌柜的衣服，前往官衙。
一个扁额出现在眼前：大元朝青龙府。门口两个深红袍子的人威武的站着，玉眼上前，被挡住：
来者何人，此乃官衙禁地，闲人免入！
玉眼说：我是外乡人氏，本来元城探亲的，却不晓得找到亲戚家，只见得断壁残垣。找人一问，才知道，亲戚家出事了，官府正在查办此事。所以赶忙来此，想问一声，究竟古将军一家出了什么事情？
护卫瞄了一眼，问：你是古将军家什么人？
玉眼说：我是古将军宗亲，早年随父母迁居外地……
谁知道，还未说完，就听得一声：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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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眼还没说完，就被两个护卫的衙差拿刀驾住脖子。
大堂之上，见“大元天朝 盛世千秋”扁额下坐着身穿官府之人，想那就是管事的人了。那当官的人喝声问玉眼：
堂下何人？
一旁衙差回答：禀大人，此人自称元尚之的宗亲。
宗亲？不是一家十几口全死了吗？
玉眼听见这些，心里好不疑惑，古儿说她父亲是元朝戍守边疆的将军，即便卸甲归来，权势爷一定不弱的。怎么眼前这些，口口声声都是斥责呢？
忤逆罪人，胆敢藐视我大元天朝，来人，给我上刑伺候！还没等玉眼明白过来，两旁衙差已将其反绑住，往堂下拉去。
糟糕！玉眼忽然心头慌张起来，事情怎么变得如此复杂了？好歹只是古将军家的一个亲戚，至于这样吗？难道古儿还隐瞒了些什么？
玉眼因为男装打扮，自然是被当成男人对待了，几个衙差将其押入青龙府大牢，解了绳子，换上手指粗细的铁链，锁好。
那当官的坐在面前，或许是见得玉眼一脸无辜，故而横眉冷目的斥问道：
你可知到所犯何罪？
玉眼摇头，
当官的又问：你可知古尚之所犯何罪？
玉眼又摇头。
当官的接着说：古尚之不念天恩，辞去官职之后招兵买马，屯兵过万，竟然意欲谋反，幸而被人告发！
玉眼惊愣，问：谋反？
其所犯之罪当诛灭九族，想不到消息走漏，竟然被古尚之逃过，那场大火，只不过是狸猫换太子之计，怎能瞒得过元朝天军？
元尚之在哪儿？给我从实招来！
玉眼无奈的笑笑，这些可是古儿从未提起过的，怪不得问起她官衙查办之事如何，总是闪烁其词。想不到，自己竟然被骗。
当官的见玉眼露出轻蔑之笑，以为她还想抵赖，于是呼其左右：上刑！
于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上前来，手执黑色皮鞭。


此时，青龙府衙外，来了两人。
一白衣男子摇着纸扇，满脸倦容的说：我说子苒，咱们要那么积极么？一个半夜读完所有卷宗，第二日还要跑东跑西的，累是不累啊？
被称作子苒的男子无奈的说：我说豫大人，你好歹是为官之人，瞧你这样，跟个纨绔之弟有何区别。还是百姓说得好，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白衣男子收起折扇，严肃的说：我说子苒，叫你不要在外面叫我什么大人，大人的。难道非得要看我耍枪弄刀你才高兴？我如果不这个样子，你说我们会查出什么？一穿官服，还叫微服查案吗？
子苒笑笑，不知不觉来到青龙府衙门口。
依旧两个护卫挡住，喝声：来者何人，此乃官衙禁地，闲人免入。
白衣男子止步，从怀中掏出一黑色令牌，护卫脸色大变，急忙下跪：青龙府衙袁三/李四不知豫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白衣男子烦躁的挥挥手，问：你们大人呢！
一人问答：禀将军，大人正在审案。
哦，那我们去看看。不等那姓豫的将军回答，一旁的子苒笑嘻嘻说。

坐在椅子上的官大人正色说：我再问你一次，你如果说出来，我担保你性命无忧，如果还是不说，只怕这皮肉之苦事小，脑袋之事就堪大了。
玉眼苦笑，自己真是自撞鬼门关。
见玉眼依旧蔑视，官大人急不可耐了，吩咐执刑之人动手。
那汉子像憋了很久，憋一张脸通红，听得官大人一声令下，慌忙扬起鞭子，“啪！”一声，玉眼脸上到脖子之处就吃了一鞭。
火辣辣的疼即刻蔓延。
玉眼虽然不比柔弱女子，但这夯实皮鞭，却也是让人吃不消的。几鞭子下来，玉眼只觉得浑身上下被什么虫子给咬了，伴随着焦灼，时时往骨肉之中蔓延。
官大人很是得意，示意再加重刑罚，于是那执刑之人，挽起鞭子，往通红的水里蘸了，拿出，“啪”得一声，又是狠辣的一鞭子。
玉眼咬牙。
这时候，从官大人旁边小跑进来一人，俯在耳边说了几句，官大人神色大变，赶紧站了起来。
还不等他迈出几步，已有两人走了下来。
下官不知二位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官大人匍匐着。
呵呵，你正忙着嘛，不用劳烦！穿白衣的男子看也不看，坐在椅子 上。官大人见了，立马对下人说：快，还不快去给大人搬张椅子来！
谁知道白衣男子说：不忙不忙，我们这位大人伏案甚久，已经劳损筋骨，御医吩咐不可多坐。
子苒听了，心头不绝懊恼：这个豫让！
官大人倒是麻烦了，搬椅子也不是，不搬椅子也不是，弓着的身体左摇右晃。
豫让看了，心头甚是好笑，他对官大人说：听说，你抓到一名逃犯？
官大人唯诺道：豫大人消息果然灵通，确实一名逃犯，系古尚之家的宗亲。下官本来想先审查了，再给将军送去…..
哦，豫让恍然大悟似的。
看看眼前，一个少年男子被反绑在刑驾上，蓝底衣服上渗出惨烈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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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让抬头看去，那少年蓝色衣服上渗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再看看脚下一通通红的水，不绝皱起眉头。问旁边依旧弓着的官大人。
我说，关于追捕元将军之事，朝廷不是下了命令不可硬来么？
那官大人听了，浑身糠筛一般，抖抖说：下官只是……下官只是见他行色可疑，而且拒不回答关于元将军的事情，所以下官……就……
放他下来！豫让大声说。
官大人赶紧呼喝左右：还不赶快放人！
左右见状，立即将玉眼从刑架上放下，不过铁链子却未打开。
豫让又说：给我取下链子！
官大人犹疑道：将……军，那是朝廷要犯啊！
子苒正声道：朝廷要犯自然按朝廷律令，还不快解开！
于是，官大人的左右呼拥上去，将铁链子打开。
玉眼浑身火辣辣的痛，但脑子很是清楚，此时她正在想：完了，在这儿耗费那么多时间，回去定是麻烦的很。
豫将军走过来，问：
你是元将军的宗亲？
玉眼没抬头，低声回答：我一家不过是以前受了元将军的恩惠，今日来元朝，也只是感谢恩人而已，没想到……
官大人立刻抢白说：豫将军，他撒谎，他刚才还说是元将军宗亲呢！
豫让瞥了官大人一眼，接着问：
这是怎么回事？
玉眼说：我不说是元将军的宗亲，怎么能见到元将军的人呢？人家是达官贵人，我只不过是乡野小民。我娘说元将军是厚道之人，救过的人一定不少，如果不谎称元建军亲戚，肯定报不了恩的。
哦？豫让又问：你叫什么？从哪儿来？
小人阿九，芙蓉村黄牛镇人！经过一轮折腾，玉眼是彻底烦死这些人间道上的为官之人，恨不得赶快敷衍了事。
呵呵，豫让笑了起来，对身边的子苒说：看来确实是个乡野俗夫！
子苒也笑着说：那放了他？
嗯！豫让点点头。
听到这儿，玉眼抬起头，问：当真？
子苒倒笑了：哟，你未必不走？
玉眼冷冷的说：不走，我敢走么？你们这顿皮鞭我算是记住了！说完，头也不会，就蹒跚着从官大人身边走过，并斜斜的看了官大人一眼。

玉眼出去后，官大人小心翼翼的问：将军，这……？
子苒微笑说：这轮不到你多言，将军自有打算。是吧，豫让？
豫将军面色冷硬，一言不发。

出了官衙，玉眼才大呼糟糕，原来天色已晚，街边不少店铺已掌起了灯。
玉眼赶紧走到墙角，见左右无人，一跃而上。
此时，正在官衙门口的豫让冷色说：果然！

玉眼轻踩黑瓦，一路飞奔。心头想：那六奴若是看见包掌柜被迷晕，想是以为事情败露，一定回去恶人先告状。
想来，不绝十分头痛，这人世间，果真是复杂的很。
玉眼跃下屋檐，轻手打开门，“吱嘎”一声，玉眼探进去，摸着床边，玉眼心头一喜，包掌柜竟然还在！果然是个俗不可耐之人，这药性竟然持续了这么久。
玉眼忍住伤痛，换了衣服，将染血衣服包裹了，随着拿着，又跃墙而出。

眼前灯火通明，“春色无边藏碧园”几个大字熠熠生辉，碧园门前已是莺燕之极。
玉眼来不及多想，依旧从小道而行，偏门早已关闭。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从正门进入碧园。
站住！
一个尖刻的声音，
玉眼抬头，是大茶壶阿贵。
那大茶壶乃拉客之人，见了有钱人使着溜须拍马、点头哈腰的样子，见了玉眼，立马换了副面孔。
哪儿去了？阿贵问话。
是娘姨叫我出去给古姑娘买东西，哪晓得跟六奴走散了……
“啪”！一把掌打过来，打断玉眼的回话。
死丫头，叫你出去买个东西，出去那么久不回来，看我不生生的揭了你的皮！原来是六奴，她见玉眼被阿贵缠住问话，以为东窗事发，赶紧抢先一步拉了玉眼，硬扯着往里走。
阿贵一看，就着川流不息的客人，不好发作。赶紧又换了副面孔：
哟，这不是李公子么？好久不来了，赶紧的，赶紧的，我立马去跟您叫琉璃姑娘！

六奴拉了玉眼，往洗衣坊那边走去，绕过热闹的人，到清净地方时，又换了副恶人面孔：
十九，你给我听清楚了，要在这儿寻差事，就必须听青姐和我的话，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看我不……
说着，手指往玉眼身上一掐，正掐在玉眼伤口上，玉眼不禁一声：哎唷！
六奴得意的拍手，又说了句：还不快滚回去！
玉眼没有多说，准身离去。
六奴看了一眼，忽觉得手中什么东西湿湿的，接那灯火一看，呀，竟是鲜血！
刚呼叫出来，赶忙自己捂了嘴，左右环顾，然后噗哧一声笑出：这包掌柜，也忒不心疼人了！

玉眼本来浑身赤痛，被六奴这么一掐，更觉得难受，用手一摸：糟糕！难道这是刚才六奴……
刚想着，忽然看见娘姨的面孔在古儿房门口出现：死丫头！叫你去买个东西，你是丢了魂儿，还是怎么着？这么晚才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娘姨举手就要打，古儿见状，立马扑了上来，挡住玉眼说：娘姨要打，好歹也看人。如果伤了我的人，我就回毁了跟妈妈的约！
哟！娘姨好不鄙夷：姑娘倒是菩萨心肠，只怕有人些假借着姑娘的名义当小人呢，这姐妹果然是情深，难不成要‘一女共侍二夫’？
古儿的脸色顿时通红，话也吞吐起来：娘姨……娘姨好不自重，这小姐就是小姐，丫鬟就是丫鬟，难道丫鬟能吃了小姐不成？
这话一出，又引来娘姨冷笑：姑娘自己多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要保别人？我看是先把琴给练好了吧，否则……
抛下一句，又扯起玉眼，推搡着走了。
可怜玉眼，刚挨了鞭子，就被娘姨逮住，不知道即将什么惩罚！

呵呵，谢谢世上清泉，还有远方的玫瑰。有你们的支持，我一定加油！

有点意思了哈，加油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