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意》——惊悚悬疑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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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6-12-10 04:52:10 更新时间:2020-11-11 22:55:32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0:52:10
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是它比真实的故事还真实,因为所谓真实,即是难忘。
如果我告诉你,你关注的人物会死于非命,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相,听到的都是骗局,一切真相只有在主人公死亡后才被揭晓。。。你还愿意继续关注我的故事么?
一枚神秘莫测血如意,一个多年前的可怕仪式,一位莫名失踪40年的老人,一对被老父强行拆散的青梅竹马的情侣,以及一段发生在二十年前的奇情瘟疫...凝就了这个恐怖悬疑的故事
这一切有什么关联?
究竟在二十年前的那场瘟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令一位老人抛弃亲人去独自抚养一个陌生的孩子?
究竟是什么样的隐衷,使得年轻人临死都不想让好友回来?
又是什么样的怪病,可以让人在漆黑的午夜爬起来吃生肉吸人血?
种种诡异的事情跟血如意究竟有什么联系?
为了弄清好友的真正死因,主人公四处查访,但一切却越来越令人费解。而死去的好友留下的日记,也令迷团越来越深重...
主人公的命运将会如何?
血如意的真正作用是什么?
本书将为你讲述一个离奇诡异的故事。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0:55:00
序幕
天上飘过来一丝乌云,遮住了月亮,使月光显得更加惨淡。借着暗淡的月光,张小川站在齐腰高的芦苇丛里,隐约看到前面山岗的轮廓,那就是后山的乱葬岗了。
张小川在芦苇丛中走着,周围一片死寂,一阵风刮过,山顶的小树林发出沙沙声,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张小川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加快了脚步,芦苇割着衣服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山岗上到处是一堆堆黑白相间的东西,在幽暗的月光下,可以模模糊糊的辨认出,黑的是大大小小的土包,中间夹杂着灌木杂草;白的是各种大小不一的骨灰罐和奇形怪状的墓碑。山风幽幽的拂过山岗,使得乱葬岗显的更加阴森。整个山岗仿佛一个巨大的花圈,将大大小小的坟头都圈在了里头。
往前挪了几步,脚下似乎磕到了什么。张小川小心翼翼的蹲下身,隐约看到一个横着的墓碑,墓碑破碎的躺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并且等待了很久。
墓碑后面,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
常年累月的山风已经不知道吹走了多少坟头上的灰土,只留下土包上盖着的残破的花圈。花圈的裱框和糊纸早已褪色怠尽,花圈上残余的碎纸在风中微微抖索着,仿佛一面面细小的白旗。张小川茫然的拾起字迹模糊的木碑,用手轻轻摩挲着,默默的凭悼着深埋在地下的死者。
山风轻轻拂过脸庞,凉梭梭的,仿佛有人用冰凉的手轻轻抚摸着面颊,一种异样的哀伤涌上了心头。
张小川把木碑深深的插进土里,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布包,放在墓碑面前,用一块小石头压住,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乱葬岗。   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身后小土包的旁边,另一个更小的土包里,忽的伸出一只手。
这是一只可怕的小手,只剩下骨架、枯瘦如婴儿般的小手。小手穿破泥土,笔直的伸向苍穹,那种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在空气中抓住些什么。。。。。。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0:56:00
一、遗言
夜色如墨。
暴风雨凶猛的席卷大地,雷电肆无殚忌的拍打着夜幕下的城市。
一辆火车幽灵般的穿行着,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火车逐渐放慢了速度,缓缓驶进了终点站。车子才刚停稳,一个身披羽茸外套穿牛仔裤的年轻人便挤下火车,拖着唯一的行李随人流涌出了检票口。
闪电的光芒在夜空中紧密的交错着,紧随而来的雷声仿佛巨型的爆竹不断地向耳边袭来。一辆深色的奥迪,划着水花停在了车站广场的中央,车门被打开了,下来一个穿T恤的年轻人,远远的站着。年轻人愣了楞,停住了脚步,两人在黑暗中静静的对视着。
沉默片刻,穿T恤的年轻人缓缓道:“徐文,你回来了?”
徐文“哼”一声,算是回答了对方的问候,“他在哪里?”后者看了他一眼:“在二号公墓。”
“送我去二号公墓。”徐文弯腰钻进了车子。车子打了个激灵,冲向了闪烁着霓虹灯的城市。
四十分钟后,一辆的士停在了城西二号公墓的入口,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两人并肩走进了公墓大门。远处的看墓老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是8点35分,离关门还有25分钟。
雨点已经变成蒙蒙细雨,昏暗的灯光笼罩着墓地,四处弥漫着泥土腐败的气息。微弱的灯光下,在西侧的一个墓碑前,两个男子静静的站着。墓碑上是一张英俊的脸庞,年纪不过20多岁,双眼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周围的世界。
张小川,生于1980年9月,死于2006年3月,享年26岁。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0:58:00
徐文缓缓蹲下身,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方,久久没有动弹。在他的脚下,最要好的朋友正独自长眠,而他甚至没有来参加他的追悼会。因为没有人通知他张小川去世的消息。
四周异样的宁静,静的听得到呼吸声。雨不知道几时悄悄止了,时间在漆黑的夜里默默流逝着,站在身后的同伴微微叹了口气:“回去吧。”徐文没有动,甚至没有掉头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他的意思。”同伴沉默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从重病到弥留之际,张小川都一直嘱咐所有人不要告诉远在北方的徐文。
一道手电筒的强光扫射了过来,随即传来了稀疏的脚步声,过了半晌,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快走吧,这里要关门了。下面的人也要休息了。”
徐文默默的点着一根烟,又呆立了片刻,才猛然起身,飞快的走开了。他越走越快,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走出大门的一刹那,徐文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停住脚步缓缓的回过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张小川的墓碑前一动不动的站着一个人,那人远远的望着他,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他的目光。徐文微微颤抖了一下,转过身来,但只片刻的功夫,那个模糊的影子就不见了,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徐文悚在了那里,浑身变得冰凉起来。
“怎么了?”从黑暗里赶来的同伴问。
“没什么。”徐文朝墓碑的方向瞥了一眼,转身钻进车里。
车子动了起来,强烈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圈出一束亮光。
“文株,”徐文忽然问,“小川死的时候谁在他身边?”
“只有何颖。”
“何颖?”
“何颖是小川的女朋友。我以为你知道,他一直没跟你讲?”
徐文摇了摇头,这些年他几乎断绝了这里的一切联系,就算偶尔有,也没有深入。
“我想见见她。”
“什么时候?”
“现在。”
“好吧,”同伴看了看表,“我现在就联系。”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0:59:00
十点整,东升街“蓝调酒吧”。
一圈橘红色的灯泡装饰着酒吧门面,在夜幕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酒吧里人少的出奇,一个服务生在吧台前擦拭着酒杯,音乐徐徐流动着,除此之外,只有三五个客人懒洋洋的坐着。吉文株环顾了一眼四周,一个年轻的女孩在临街的桌子上独自坐着。
“小颖。”吉文株远远的叫了一声。
女孩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回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两个男子:“表哥,你来了。”两人在何颖对面坐了下来。女孩看了一眼徐文:“你就是徐文?”徐文点点头,眼前的女孩看起来有点精神恍惚。
“小川去世的时候,只有你和他在一起?”徐文。
“嗯。”女孩淡淡的答到,“你想知道什么?”
徐文看着她:“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有。”何颖垂下眼,抚摸着手里的酒杯,“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说给
你听的:叫徐文永远不要回来。”徐文抬眼看了看女孩,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
“你最好立刻离开这里。”女孩认真的看着他,“否则他会死不瞑目的。”徐文默然坐着,背上滑过一丝凉意,身子难以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没有其他话了?”
何颍摇了摇头:“那是他最后一句话。”她顿了顿:“我有点累了,我想回去。”
吉文株看了徐文一眼:“我先送她回去。”
“嗯,你不用再来接我了,我晚上想一个人呆着。”
吉文株看了朋友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扶着何颖出了酒吧。
徐文坐在窗前,默默的看着他们坐上车,在黝黑的夜色中,车子无声的启动、远去,最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他仔细回味着何颖的那句“他会死不瞑目的”,死不瞑目这个词让他眼前浮现起张小川墓碑前模糊的人影。
“Waiter!”他扬了扬手,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
“结账。”

二、永生街
徐文跨出酒吧,一辆的士在她身侧嘎然停下。他钻进漆黑的后坐,双眼无声地注视着前方:“去永生街!”车子仿佛被他的声音震了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迅速向前方冲了出去。
徐文在黑暗里默默地坐了片刻,缓缓打开了他一直紧握的左手。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张揉成团的纸条,纸条是他在墓碑前的花束下面发现的,显然是有人刻意放在了那儿,上面只有一句话:“欲知张小川真正死因,请来永生街滨海大厦2207”。
关于这一点,他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尽管张小川费尽心思不想让他回来,但徐文却仍然回来了,这并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而是有人打电话通知他的。这或许是张小川至死都没有料到的,没有人知道那通电话是谁打的,或者是出于什么动机打的,正像他不明白小川为什么不让他回来一样。但如果没有这个电话,或许他这辈子都无从知道张小川的死讯。这里面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已经决定留下来解开它,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徐文往车外看了一眼,已经出了三环,周围的环境变得若明若暗起来,在穿过一个黝黑的隧道之后,又拐了两个弯,耳边传来出租车司机的声音:“到了。”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1:00:00
夜已经深了,徐文站在街边,感受着街头异样的宁静。这是个宽敞的郊区街道,街两旁竖着幽暗的路灯,橘黄色的灯光下,看不到一个行人,街边的路牌上写着三个褪了色的汉字:“永生街”。一栋大厦在黑乎乎的夜色中孤独的耸立着,仿佛一座巨大的墓碑,墓碑后面,是它所要铭志的整个城市。
大厦里只有一个保安,大堂的灯有些苍白,保安面无表情的看着进来的徐文,仿佛他是一团无形无色的空气。徐文瞥了他一眼,径直来到电梯口,按下上行键,电梯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排气孔吹进来的风凉梭梭的,铝合金制的梯壁映着他模糊的影子,仿佛幽游在黑夜里的鬼魅,不安分的蠕动着,散发着幽幽的光。徐文呆立着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突然震动了一下,梯门无声的开了。徐文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到了22楼。
昏暗的楼梯灯悬在低矮的天花板上,徐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了出去。拐了个弯,来到走廊。走廊里更加昏暗,门房上隐约可以看的清门牌号:2201、2202。。。在走廊尽头处,一间房里隐约亮着灯,徐文看了一眼门牌号:2207。
就是这里了!他轻轻的叩了叩门:“有人吗?”
“进来吧!”里面有人说。徐文犹豫了一下,推开门。
屋子里的灯亮着,这让他的心踏实了一点。这是一间不到40平米的房间,被一个古雅的屏风隔成两半,靠墙摆着沙发和茶具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微波炉上生着火,炉上的小茶壶里水沸腾着,正呼呼的冒着蒸汽。
房间的对门通往阳台,阳台的门开着,外面黑乎乎的。一个男人背着手站在阳台外,屋里的灯照着他的后背,隐约可以看见他穿着时下鲜有人穿的唐装,脚下是一双布鞋,齐身的唐装使得他的身材显得异常的瘦削,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倒。
“张小川墓碑前的纸条是你留的?”徐文朝阳台的男人问道。
“是我。”男人转过身,缓缓的踱进屋里。在黑暗和灯光的交互作用下,可以看到他苍老诡异的脸庞,干枯的额头呈弧形向外突出,双眼奇特的往外突着,似乎眼窝里容不下太大的眼球,瘦削的脸庞在灯光下略显苍白,嘴角挂着奇异的笑容。
男人走进屋,打量了徐文一眼,坐到靠墙的沙发上,端起已经煮沸了的茶壶泡着茶,嘴角依然挂着奇怪的笑容,似乎那笑容已经凝固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我朋友是怎么死的?”徐文看着他。
“我叫单非,你可以叫我老单。”男人示意徐文在对面坐下,把斟好的一杯茶端到他面前,奇异的茶香在不大的空间里流动着,“你真的想知道他的真正死因?”
“是的。”
“哪怕你也会步他的后尘?”
徐文愣了愣:“是的。”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死因,”单非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突出的大眼球在眼眶里上下移动着,“不过我知道他一直在追查一些事情,——而这件事,很可能和他的死因有关。”
一切才只是开始,徐文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在这时,走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特别的空旷。徐文警觉的站了起来,除了自己,这么晚还会有谁?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最后消失在了门口。徐文回头看了一眼单非,他仍然气定神闲的品着茶。过了半天,门支丫的一声开了,门外黑乎乎的,一个人也没有。徐文瞟了一眼洞开的大门,不知所措的站着,忽然一个人影鬼魅般从门外扑了进来。
“啊!”徐文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等他惊魂未定的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不禁吁了口气。女孩扎着一条粗短的马尾辫,穿着棕黑色的羊毛衫,和发黄的牛仔裤,椭圆形的脸庞搭着精细的鼻梁,嘴角微微撇着,正挑着眉毛打量他: “你是谁?”没等徐文回答,女孩已经跃到茶几边的沙发上坐好,嘴里咕噜着:“单伯伯,这人是谁啊?胆子很一般嘛”
“倩倩,你这么晚来干什么?”单非眼也不抬的说。
“来看你啊。”
单非未置可否的“唔”了一声:“你不是跟张小川挺熟的吗?他是张小川的朋友徐文。”女孩朝徐文乜了一眼,道:“长的比张小川差远了。”
徐文无奈的独自苦笑着,想起小川那张曾令无数女孩倾倒的脸孔,心情不禁惨淡了许多。单非并不责备,反而点了点头,“虽然不如张小川,不过你单叔叔我后半生的心愿却要仰仗这个年轻人了。”
“就他?”名叫毕倩的女孩撇撇嘴。
单非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慢慢站起身,缓缓踱进里屋。过了会儿,里面传出传出开启保险箱的声音。徐文顿时有些百无聊赖,乜了一眼女孩毕倩,恰巧碰到她虎视眈眈的目光,赶紧正了正身子,正襟危坐,心里颇有点无奈。
过了一会儿,单非捧着一个盒子出来,把盒子放到桌上,犹豫片刻才道:“张小川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死的。我想他也许警告过你,不过你既然来了,可见他的警告没有起作用。——不过我希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在打开盒子前,你还有机会回头!”单非紧紧盯着徐文。
“不必了。”徐文淡淡的说,端详起桌上的盒子。这是一个古旧的铜制盒子,上面镂刻着奇怪的图案,图案篇幅较大,环绕了整个盒子。整个图案好像是一个古老的祭祀场景,古怪的线条缠绕着古朴的铜盒,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盒子上了一把长方形大锁,铜铸的锁头在灯光下闪耀着奇特.3的光芒。
单非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异常认真的插进钥匙孔,轻轻一扳,锁开了。然后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嘴角奇怪的扭曲了一下,又看了徐文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才缓缓打开盒盖。
在一旁悠闲喝着茶的小女子毕倩凑了过来,兴致万分的问:“单伯伯,这是什么?”
“是魔鬼。”单非掀开盒盖,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柄血红色的如意。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1:01:00
三、血如意
一柄血红色的如意 幽幽的躺在盒底,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修长的握柄光滑蹭亮,油光可鉴,仿佛穿着艳丽的女人的细腰,蠢蠢欲动。刺眼的血红顺着修长的握柄缓缓攀援着,色泽渐次加深,并终结在血一般红艳的如意头。做工精细的如意头好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红玫瑰,如意的色泽是如此之深,以致那种惨红的血色看的令人心悸,巧夺天工的手艺让人惊叹。
整个如意表面光滑的可以照出观察者的脸庞,在油光可鉴的表层荡着无数的血晕,悬浮成了一个同样惨红的保护层,血衣般的保护层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到无数细小的正在蠕动的血丝,像一个个被禁锢着纠缠在一起的幽魂,在宁静的深夜,仿佛可以听见一阵阵凄厉的呼嚎声。
“它叫做血如意。”单非面色凝重的看着盒子里的如意,声音忽然有一种遥远的感觉,仿佛在回忆一件很古老的事情,“是我的爷爷临终的时候留给我的,当年我爷爷见到这个如意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情?”徐文和毕倩几乎同时问出口,两人意外的对视了一眼。
“这件事发生在我爷爷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当时还是民国,到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我爷爷的父亲,也就是我太爷,携家带口从老家河北往南逃,想在南方混口饭吃,结果路上一个兵痞子看中了我太奶奶的姿色,纠集了一帮人把我太爷给杀了,抢走了我太奶奶。当时我爷爷才只有十岁,兵痞们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父母亲一死一散后,我爷爷就一个人流浪在街头,靠乞食度日,每天衣不遮体混迹在各色的乞儿之中,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饿了就去乞讨或者捡人家吃剩的东西,甚至去和大街上的流浪狗抢东西,只要能赛到嘴里的就咽下去。我爷爷原来就身单体薄,流落街头没多久就饿得皮包骨头了。有一天弄不到食物,我爷爷晕倒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这户人家的一个家仆拿了些剩饭喂饱了他,才没有饿死。
“这户人家姓袁,家境还好,夫妇俩年届中年,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叫做袁莉。袁家人看到我爷爷年纪尚小,无亲无故,又长得眉清目秀,有意收养他做个义子。于是我爷爷便留在了袁家,改名袁铭恩,也就是永远不忘袁家恩情的意思。而袁家人也把他当亲身儿子养着,一家四口过着舒适的生活。
“这样过了两年,我爷爷,也就是袁铭恩十二岁的时候,袁氏忽然生了个儿子。袁家上下欢喜异常,孩子满月的时候,袁家宴请了全城的亲朋好友,张灯结彩的庆祝了三日才罢休。因为当初收养我爷爷的时候,没有想过会老来得子,而我爷爷改姓袁之后,已经记入了袁家的族谱,正式成为了袁家的子孙,如此一来,将来长大以后,袁家的亲生儿子反而要受制于作为养子的我爷爷,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于是袁家上下进行了秘密的商量,商量最后决定,给袁铭恩和袁莉定娃娃亲,也就是袁铭恩由义子变成了女婿,并且改回本姓单,仍然生活在袁家。
“决定结果告诉我爷爷之后,他也没有任何意见,事情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可是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可以说直接导致了那件怪事的发生,至于血如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事情是因为袁家的亲生儿子引起的,那孩子平时都有专门的丫头负责,两个丫头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班看护,谁知道满三个月的那一天晚上,当值看护的丫鬟出去私会小情人,把刚刚睡熟的小孩子一个人丢在摇篮里,惹出了大祸。半夜奶妈来给孩子喂奶,才发现小孩给被子弄窒息死了。那个当值的丫鬟回来路上听到这件事就赶紧跑了,可怜袁家人欲哭无泪,但却无计可施,最后做了一场法事,草草把孩子给葬了。
“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而是刚刚得到就立刻又失去了。袁家就这样空欢喜一场,把到手的孩子又撒手丢了。死了亲生儿子的袁氏尤其伤心,渐渐得了失心疯,袁家寻遍了全城的医生也没有医治成功,也有人说可能是脏东西在作祟,袁家于是请来了道士和尚作法,但都没有什么效果。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一个自称是蜀川来的术士不请自来,说可以解决袁夫人的心头之痛。袁家马上就把这个道貌岸然,打扮入时的术士请进了家门,闭门私谈了半天。谈过以后,袁老爷答应了对方的全部要求。我爷爷单铭恩曾经在他们密谈的时候悄悄伏在窗外偷听,但只听到了‘血如意’几个字就被路过的丫鬟看见了,他还偷偷的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并且第一次看到了袁老爷手持着这柄血艳无比的如意。
“接着就举行了一场非常隐秘的仪式,仪式进行时禁止任何无关人等入内,但却特许我爷爷到现场,而我爷爷就在那里看到了毕生最可怕的事情。
仪式是在第二天午夜进行的,在袁家的后院正中央烧着一圈火堆,蓝色的火堆中央放着一具还沾着泥土的狭小的棺材,我爷爷曾经亲眼看着那个死去的婴儿被放进这个棺材,棺材上贴满了符咒。小棺材前面摆着一张老式供桌,供桌上就放着那柄血如意,在幽暗的火光中诡异的闪耀着。我爷爷被指定跪在棺材的一侧,低着头甚至可以闻得到棺材上沾着的泥土气息和油漆脱落后的刺鼻味道,嘴里念着术士教他的不懂什么意思的咒语。
“那是一个充满血腥的仪式,宰杀了许多牺牲,用它们的血来祭祀,同时还用了人血,人血是所有袁家男丁的,包括我爷爷的。但我爷爷的最多,术士在我爷爷手腕上割了一刀,血流了满满一碗之多。在那个可怖的夜晚,人和牲畜的血洒遍了袁家后院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血如意和婴儿狭小的棺材,都被浇上了浓烈的鲜血,袁家后院的每一村土地都飘着浓烈的血腥味。。。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1:02:00
“神秘的仪式一直从深夜进行到凌晨,我爷爷被嘱咐跪着不能动,他的腿都跪麻了,再加上那半碗血,他差点晕了过去。天亮了以后,仪式终于进行完毕,术士让我爷爷喝了一碗符汤,就打发他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术士就走了,同时带走了血如意。婴儿的棺材重新被埋入地下,袁夫人的病也渐渐得好了起来,日子慢慢恢复正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之后不久日本开始大举侵华,袁家举家迁徙,在兵荒马乱之中我爷爷和袁家的人失散了。当时我爷爷已经十六岁了,而且身上还带着不少值钱的东西,于是他一个人躲到这座城市,靠做生意维持生活。”
“后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毕倩神色紧张的插嘴。
“后来有一天,我爷爷偶然在一家古董店里发现了那柄鲜艳的如意,就把它买了下来。那柄如意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其实他一直对参加过的仪式非常害怕,还常常做梦重复当晚的情形,仿佛听到前面的棺材在嘎吱嘎吱的响,有好几回梦见婴儿从棺材缝里爬了出来,细小的骨架上沾满了腐败的衣物和泥土,睁着空洞的双眼……这件事情成为我爷爷的一块心病,为了搞清楚那场仪式的玄机,他查阅了无数的道教佛教资料,但都没有找到有关那种神秘的仪式的记载。
我爷爷在我父亲七岁那年,也就是他三十二岁的时候,借口到杭州做生意,其实是带着血如意奔赴袁家祖屋,可是他就从此一去不回,许多年也没有音讯。有的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从杭州回来的生意人说在那边看见过他,我奶奶娘家的人也去找过几次但都没有结果,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直到我13岁的那一年,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却发现家里多了一个老头,全家人面色凝重的坐着一言不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老头就是我爷爷。”
“你爷爷?”徐文和毕倩同时惊呼出来。
“不错,我爷爷,失踪了四十年的爷爷,他又回来了。”单非神色凝重的说,
“他没死吗?”徐文问。
“没有。但是他却丢失了四十年的记忆,他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四十年里做过的事,只记得自己为了追查那个可怕的仪式来到杭州,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记得了。然后有一天他突然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胡子一大把,而那个时候他正站在袁家的祖屋的后院,也就是当年进行仪式的地方。”
“这么奇怪。”毕倩显示出浓厚的兴趣。
“我爷爷回来没几天就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卧床不起,他临终的时候把我单独叫到床前,跟我说起这些事情,之所以要单独叫我是因为除了我,其他人都不相信他。我爷爷把这柄血如意留给了我,并嘱咐我一定要帮他查出这个谜底。他认为那一切都和当年那场仪式有关,也和这柄血如意有关。”
“单伯伯,那你查出谜底没有?”毕倩迫不及待的插嘴,眼睛都发着光。
“没有。试图揭开谜底的人都死了,包括我爷爷和张小川。”
“张小川?”毕倩疑惑的看着单非。
“小川?”徐文的声音比毕倩高了许多,毕倩瞪了他一眼。
“是的。”单非点点头,“两个月前,张小川来这里找我,他知道我手上有这柄血如意。”
“他是来找血如意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血如意在我手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它。他找到我的时候时候似乎很匆忙,声称有要紧事要办,并承诺半个月内交还给我。我看他非常诚恳而且给我的印象也不错,于是我就把血如意借给了他。”
“他没说什么吗?”
“他说事关生死,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不过他答应我事情办成后一定亲自把如意还给我并解释清楚这一切。可惜,他并没有信守承诺,如意是一个瘦弱的女孩送回来的。”单非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注视着盒子里的血如意。
徐文知道他说的瘦弱的女孩就是何颍,既然是何颍把血如意送还给单非,那她也许知道小川拿如意的用途。徐文决定明天再去找何颍,问清楚小川之死跟血如意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所有一切都是这柄血如意惹出来的咯?”毕倩嘟噜了一句,歪着脑袋一把拿起盒子里的血如意,翻来覆去仔细打量着。
“你别把它弄坏了。”徐文担心的看着她。
“又不是你的东西,你紧张什么?”毕倩瞪了一眼徐文,“这么邪恶的东西,坏掉了才大快人心呢。”
徐文无奈的转头问单非:“单老先生,能不能把血如意借给我?”
单非没有回答,凝神注视着毕倩手上的血如意,仿佛陷入了沉思。
“你不知道拿走如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吗?”毕倩扬起眉毛看着徐文。
“知道。”徐文转头看着单非。
“嘿,说话时要看着我!”
徐文掉头很认真看着她,讲的话却是给单非听的:“单老先生,我保证很快就会完璧归赵。”毕倩扬了扬手,气的差点没把血如意砸过去。
“既然一切都是宿命,不如一切随缘。”单非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可以借走,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就是要帮我查出如意的秘密。”
徐文点点头,看着盒中放着神秘光芒的血如意,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1:03:00
四、死者的信
吉文株在人才市场已经干了7年了,他不像他的两个朋友,高考可以顺利的考上大学,然后轻松就业。7年前他也曾经考过两次高考,但都以失败收场,最后只能靠关系进入了市人才市场,这么多年过来,也混上了个不大不小的部门的负责人。
今天是周末,人才集市中午就散场了,和几个同事吃过午饭,吉文株留在那里做了一些收尾工作,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
电话里传来何颍的母亲急切的声音:“小株,你快过来,颖颖好像出事了!”
何颖的父亲是吉文株的舅父,当初何颖和张小川这一对就是他撮合的。自从张小川去世以后,何颍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她家里人经常看到她深更半夜一个人坐在客厅,对着没打开的电视黑乎乎的屏幕发呆,或者把自己关在房间或者卫生间里,茶饭不思。如果没人拉她出来,她就会这么一整天一声不响的呆下去。
何母找医生开了几服药,每天让何颖定时服用,昨天傍晚吃过药后,何颍的精神状态似乎不错,何母难得看到女儿神志清醒,也颇为高兴,所以晚上就放心的让她出门。自己坐在沙发上等女儿的时候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凌晨7点才醒过来,此时女儿房门紧闭,何母以为女儿尚未睡醒,于是回到房间又睡到中午12点,醒来发现女儿的房门仍然是关着的。何母一连敲了许多次的门也没人应,才隐隐觉得不对劲,于是立刻打电话给吉文株。
何母有点失魂的站在屋中央,除了何颖的房间,其他房间的门都洞开着。吉文株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又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狠了狠心,后退到屋中央,猛冲了几步,侧身撞在房门上,但情况仍然没有任何改观,除了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就是吉文株被撞得臂膀生疼。
“没用的,门是特意加厚过的,门锁也是加固的。。。”
还有别的路吗?吉文株摸着生疼的肩膀,转身环视屋子,这房子一共三房,何颖和父母亲的房子是并排的,都没有阳台,对面还有一间带阳台的,现在空着,是何颖姐姐回来时候住的。越过阳台,是对面楼房的二楼居室。由于房间格局、朝向相同,所以吉文株看到的是对应着何颖卧室的房间。那边的窗户敞开着,可能是为了更好的通风。
——窗户!吉文株暗叫一声,立刻冲到楼下,果然,何颖卧室的窗户也没有关!从地面到二楼的窗户,正好有一条掉了漆的钢水管连在一起。吉文株脱掉外套,卷起袖子攀上了塑料水管。不一会儿的功夫,双手已经搭上了二楼的窗户。
吉文株推开虚掩着的窗户,小心翼翼的爬了进去。房间里有点昏暗,一张大床摆在房间中央,床上似乎有人盖着被子侧身躺着,一旁靠着个大布娃娃。大床旁边是书桌兼梳妆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和玩具。正对着大床的是一张电脑桌,为了配置这台电脑,吉文株和张小川逛了整整一天的电脑城。桌上是一个夹式台灯,台灯还亮着,橘红色的光照的幽暗的房间一片暖和。
整个房间有点气闷,气氛也有点古怪,何颖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安详,仿佛在做一个甜蜜的美梦。吉文株心底忽然涌起一种悲伤,伸过去探鼻息的手有点颤抖。他幻想着自己的手其实是在伸向一片虚空,那里什么也没有,一切不过是他的错觉——或者像小时候玩家家一样,何颖会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然后跳起来打他的肩膀。但她没有,吉文株略微颤抖的手探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甚至微微碰触到了她变的冰凉的皮肤。
她终于和张小川在一起了,吉文株宁静的想,打消了立刻打开门的冲动,轻轻了按亮了房间的灯,和绚的灯光立刻笼罩了整个房间,吉文株第一次有一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然后走到电脑桌前疲惫的坐了下来,轻轻敲了一下键盘,过了片刻,显示器亮了起来。一片刺眼的白光射来,一张大照片跳入他的眼帘,电脑桌面上正是张小川那张熟悉的脸,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那张是张小川中学时代拍的照片,也是他的遗像。
吉文株对着照片注视了半天,心里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沉甸甸的。过了会儿,吉文株的目光离开了桌面上张小川的大照片,右下角任务栏上一个一闪一闪的图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握住鼠标击开了那个小图标,窗口被放大了,原来是一封电子邮件。吉文株看了一眼发信人:[email protected],这是小川的电子邮箱,又看了一眼发信日期,是3月11日22点15分,也就是昨天晚上10点一刻!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就写了几行字:
亲爱的颖颖:
当你看到这封信请不要紧张,这是封定期发送的电子邮件,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它发出的那天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原谅我对你保留了一点小秘密。这几个月以来我经历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为了不让你担心,我并没有全部对你讲,不过我希望有一天我真的出现什么不测的话你和其他人能够了解其中的缘由。在我们俩的主页的右下角有一个不起眼的图标,点击这个图片就可以链接到一个隐藏的电子日记本上,日记本记载了之前我经历过的一些怪事,日记本我设置了密码,你用我们俩的密码可以打开它。
颖颖,我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逐渐发生着,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我会继续用这种方式将今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你的。
爱你的小川
xx年4月10日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来了,经法医鉴定,何颖死于突发性心脏衰竭,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2点左右。初步确定为意外死亡,没有任何外力谋杀迹象。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1:05:00
五、亡灵重现
徐文昏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老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地方。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呆呆的坐了半天,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昨夜回到城里已经是深夜两点了,徐文随便找了家旅馆,洗过澡,就累的趴在了床上。虽然身体感到异样疲惫,却没有一点睡意,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凌晨,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外面的天气有点灰暗,又是一个阴冷的天气。徐文洗了把脸,轻轻的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徐文摸索了半天,终于在床头找到了它,电话是吉文株打来的。电话里静默了半晌才说:“徐文,今天早上何颖死了。”徐文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的把目光投向床头桌上放着的血如意。
他正准备今天拿这个东西去问何颖,可她竟然死了?怎么会这么巧?小川才去世没几天,如今,何颖也紧随而去,也许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和他们一样?
徐文愣愣的站着,手中的电话再一次急促的响了起来。
“我是徐文,哪位?”
“我是毕倩,昨晚我们见过面。”
“哦?”
“我有重要事情找你,你立刻来市体育馆。”
“什么事?”徐文呆了呆。
“今天早上我看到了张小川。”对方说,“你马上过来吧。”

在市体育馆门口,徐文见到了穿着白裙子和蓝格子黄衬衫的毕倩,比之昨晚穿羊毛衫牛仔裤的造型,毕倩今天显得活泼了许多,也漂亮了许多。而徐文还是穿着他那套有点老土的灰色长袖和老旧的牛仔裤。
“出来见女孩子不会换一身好看点的?”毕倩挑着眉毛说。
“你找我什么事?”徐文没理会她的话。
“我饿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好,去哪里?”徐文看了一眼毕倩,后者清秀的脸上微微流露出倦意,额头的刘海被风吹得有些零乱,似乎等了不短的时间。
毕倩兴奋的跳的老高:“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牛排餐厅,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徐文苦笑的点头。
几分钟后,两人已经坐在一家叫做“大眼瞪小眼”的西餐厅里。
毕倩点一份牛排套餐,又叫了一大堆小吃,点完后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徐文:“是你要请客的,我饿坏了,你不会心痛吧?”
“难得请美女吃饭,怎么会呢?”徐文难得的挤出笑容。
“看不出你还挺有风度的,”毕倩满意地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好吧,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
“你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徐文认真的看着毕倩,一边把把服务生端来的两杯橙汁递一杯给毕倩,另一杯自己留着。
毕倩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自顾自端起杯子猛吸了几口橙汁,伸出舌头嘘着嘴,仿佛那些橙汁烫到了她,然后左右开弓捏起两块小糕点塞进嘴,把挺漂亮的一双眼睛眯得跟虾米似的,最后才探过头神秘的说:“你看我像说谎的吗?”
徐文摇摇头,有点好笑的看着她,心想挺淑女的刚才还,怎么一转眼就判若两人。
“算你识相!”毕倩满意的点点头,缩回脖子,端正了一下姿势,又捏了一个糕点啃着,才口齿不清的说:“昨天晚上你走了以后,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单伯伯留我在他的客房过夜。因为我在陌生的床上总睡不踏实,所以就拒绝了,于是单伯伯就让司机小丁开车送我回城。”她使劲咽下嘴里的糕点,又喝了一口橙汁。
“我记得当时是凌晨两点左右,车子行使在郊区的国道上。快到三环路的时候,我们离开国道,拐进了旁边的一条马路。这条路是去市区的捷径,很多司机都知道。在马路上没开多远,有一辆黑色的桑塔那从对面开过来。当时正是凌晨两点,在这种郊区的小马路上一般是很难见到其他车子的。于是我好奇的靠近窗户,想看看那车子里坐的是什么人。谁知道这一看把我吓了个半死!”
“你看见了什么?”
“虽然隔了两重玻璃,但是我还是看得很清楚,后排坐了两个人,靠近我这一侧坐的,就是张小川!我当时吓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正常思考,心想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但是没理由啊,我当时看的很仔细,而且我相信张小川也看见我了。于是我立刻让小丁掉头去追那部车,等我们调头追出拐弯时,那辆车已经不见了。当时我就懵了,才一会儿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了?莫非是我的幻觉?于是我就问小丁,小丁说他也看见了那辆桑塔那。这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我想或许你会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所以就找你咯,顺便可以骗顿饭吃。”
毕倩说完吁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然后紧张的看着徐文:“你信不信我说的?”徐文点点头,表示相信。毕倩欢呼了一声,举起杯子:“我就知道你会相信,谢谢!张小川没白有这样的朋友。干杯!”
“应该我谢谢你才对。”徐文拿起杯子和她碰了碰。
“为什么?”毕倩举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了。
“因为我也见过他。”徐文微微笑着,笑的有点苦涩,“之前我还不敢确定是不是幻觉,现在你帮我证实了。”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毕倩惊讶的看着徐文。
“昨天晚上9点左右,在二号公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徐文忽然问:“你看见小川旁边那个人是谁了吗?”
“没看清楚,他离我比较远,不过好像是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上衣。”
白色上衣?徐文忽然想到,昨天晚上他见到何颍的时候她就穿着白色的上衣。
徐文呆呆的坐着,若不是餐厅里还放着轻音乐,那种气氛倒是有点恐怖。根据毕倩的说法,当时那辆奥迪是开往郊区方向,而且车子里坐了两名乘客,如果其中一个真的是已经死去的张小川,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穿白色上衣的女孩会不会是何颍?何颖是死于凌晨2点左右,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死之前曾经跟小川在一起?。。。。。。徐文不敢往下想了,何颖的死跟张小川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小川真的回来了,他为什么不来找他们呢?他带着何颍去市郊又是为了什么?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09 21:06:00
上菜的服务生打断了徐文的思考,徐文看着吱吱冒着热气的牛排和摆了满桌的小吃,一点胃口也没有。在美食的诱惑下,毕倩早把早晨经历的恐怖事情抛到了脑后,此刻的她,眼睛直发亮,仿佛饿了几天几夜的饿狼,开始大肆饕餮起来。这种情绪感染了徐文,徐文暂时停止了思考,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狼吞虎咽。
不到十几分钟,餐桌上的美食已经去了八成。毕倩惋惜的看着所剩无几的小吃,居然流着口水对服务生说:“剩下的统统给我打包!”
听到这话,徐文差点晕死过去。
毕倩吃过午饭,精神似乎长了许多,回味了刚才的美食之后,才笑吟吟道:“为了报答你的一饭之恩,本姑娘决定给你带路,帮你找到张小川。”
徐文呆呆的愣着,还没决定是不是该先去小川的家里一趟。但他还在发楞的功夫,毕倩已经在餐厅门口叫了一辆的士,并且把他拉进后座。两人坐定,毕倩舒舒服服的朝座位上一靠,发话道:“出北三环。”
司机踩动油门,车子开始在茫茫车海中穿梭前进。
徐文无可奈何的默认了毕倩的安排,车子走的方向和小川家的方向简直是南辕北辙,既然哪里都要去,先去哪里都是一样。
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流,徐文有些感慨,十三年前的今天,徐文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求学时就住在小川的家里。小川一家完全把他当成自己家人,凡是张小川有的徐文都有,添新衣服新用具,总是买两份,一份给小川,一份给徐文。徐文总觉得欠张家的太多了,自己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除了阿婆一个亲人也没有,受张家的恩惠实在太多了。甚至连阿婆的丧事,也是张家代办的。可以说没有张小川、没有张家就不会有今天的徐文。
“想什么呢?”毕倩捅了捅他的肩膀。
徐文回过神来:“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
“你认识张小川多久了?”
“我忘记了。”徐文想了想,他当真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张小川的。俩人从小一起玩耍,一起上学,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连吃喝拉撒都在一起,就像是亲兄弟一样。直到初中那年,阿婆过世了,小川才被接回城市。而徐文也在那一年考进了市里初中。现在想起来,似乎他在小川家的时间更多于在自己家里。小川也常常来阿婆的小茅屋玩,阿婆很喜欢他,甚至比喜欢徐文还喜欢他,每次阿婆都用好吃的招待小川,跟招待自己的亲生孙子一样。
“这么奇怪啊,怎么会忘得一干二净呢?一定是小时候脑子摔坏了?留下后遗症了。你爹妈也不给收拾一下。”
爹妈?徐文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对于孤儿徐文来说,这两个字给他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小的时候周围的孩子也经常笑他没有父母,但徐文却没有那种应有的反应,反而觉得有父母的家庭才是奇怪的家庭。徐文的记忆中,照顾他的只有阿婆一个人,但徐文却觉得阿婆并不是他的亲人,因为她并没有亲人应有的关怀。就像中学时代寄居在张小川家里的徐文,虽然待遇上已经跟张小川平等,但他仍然感觉自己是个外人。
很多时候阿婆对他置之不理,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只是偶尔会比较奇怪的对他好,徐文可以感觉出那种好只是表面的,并非来自内心,就好像他对被他打折腿的小狗一样,仿佛是为了赎罪才会如此。随着年龄的增长,徐文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来他就很少回到阿婆居住的破旧小屋。
毕倩一直在耳边唠唠叨叨的问这问那,徐文心不在焉的应答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忆着往事。毕倩忽然问了一句:“你有女朋友吗?”然后定定得看着徐文。徐文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回视看着她。毕倩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你的事情。”
徐文见她不理自己,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思想深处。
毕倩掩饰的别过头,看到窗外,车子已经快要上三环了,司机加快了速度,只要穿过前面的桥墩,然后向右回旋一个弯,就可以冲到宽阔的三环路了。
但这时候司机忽然放慢了速度,因为车子快开到桥墩的时候,发现桥墩下的路中央忽然多了一个人。于是司机按响了喇叭:“嘀——嘀嘀——”
但路中央的人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只手指着远方。
在傍晚的光景,居然有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路中央,那真是一个很奇怪的情形。这时候,随着车子的接近,毕倩和徐文也都远远的看到了桥墩下的人。
“是张小川!”毕倩惊呼,随即吃惊的看着徐文,徐文也正惊讶的看着前方。毕倩叫道:“你也看见了?”
“停车!”徐文大吼道。司机顺从的踩下了刹车。幸好这只是郊区的一条小路,否则这样冒然在路中央刹车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两人迅速从后座下了车,但是当他们下车时路中央的人却消失了。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徐文缓缓的走过刚才张小川站立的地方,但她什么也没有发现,甚至连个脚印也没有。
他一定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徐文肯定的想。为什么他要在这里挡住我?不想我去找他?或者他根本就不想让我留在这个城市,继续追查他的死因?
徐文呆呆站了一会儿,毕倩低声的说:“走吧,也许他有什么苦衷,暂时还不想见我们。”
徐文默默的回到车上,司机发动了车子,车子慢吞吞拐上三环路,一路开出老远,一直沉默的徐文忽然叫到:“等等,往左拐,我想回南原县老家一趟!”
南原县?毕倩忽然想起,刚才张小川一只手指的方向,正是南原县所在的方向!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11 16:07:00
六、山村老屋
这是一个破败的山村,尽管穷苦的年代已经远离大部分人们而去,但依然有人滞留在随处可见的残土断墙的缝隙中,这多是一些老头子老太婆。几年来,这个处在山坳里的小村不再是手头有些小钱的人们的栖息地,他们在山坳外毗邻大镇子的地方重新聚居,现在多数人已经集中到了那里,那边成了名副其实的新村,留下来的都是些孤寡或者怀旧的老人。
徐文在熟悉的村庄小道走着,村庄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依然如此熟悉,仿佛在他离开之后这一切都冻结了起来,在山坳里静静的等待着他。
已近黄昏,落日的余辉笼罩着荒废的小村,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穿过多半空置或者破旧的土墙土屋,徐文在村中央水井旁边的一个土屋前站住了。
主要由黄土砌成的土墙,陈旧的瓦片以及瓦片上厚厚的青苔,木头做的门,一把生锈的大锁挂在墙上。徐文过去拧了拧锁头,发现锁已经被人撬开了,固定锁的木门虚掩着。
有谁会来这里呢?徐文伸手推了推虚掩的木门,木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大缝。屋子里黑漆漆的,涌出来一股阴潮的湿气。紧跟在后面的毕倩拧着眉毛捂住了鼻子:
“这什么鬼地方?”
徐文没有理会她,没用多少力气就推开了木门。这不是什么鬼地方,它是徐文童年时代的家。是他和阿婆一起居住过的土屋,也是徐文曾经以为阿婆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亲人的地方。徐文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如果不是张小川的意思,他这辈子也不愿意回到这里。
尽管木门已经完全打开,但屋内的光线依旧很阴暗,徐文推开小屋唯一的木窗,木窗只有上边是固定的,徐文用还留在窗口的小竹棒支住木窗下边,窗外的阳光漏了进来,临近窗口的黑土地上亮了菱形状的一小块。
毕倩也跟了进来,两人逐渐适应了阴暗的环境,小屋并不大,在窗户和门口的光线作用下,已经可以模糊的看见屋里的东西了。
一张挂着帐篷的老式大床静静的摆在进屋右边的墙角,占去了屋子五分之一强的空间,邻近大床有一张梳妆台,当年也是徐文的书桌。与大床对顶的墙角是个大灶,大灶左右朝向,灶口向右,灶口边摆着一堆木柴,再有便是一个不高的木桌,桌上摆着一叠碗筷,已经沾满了灰尘,桌底下拢着两条小木凳。接着就是四壁挂着的一些老式用具,一条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腊肉在墙壁上静静的悬着。
一切都没有变样,只是主人已经不在了,徐文静静的环顾着这一切,浓浓的感伤在心头荡漾着。他在屋里踯躅着,隐约觉得屋子里却了一样什么东西,但他一时之间还弄不清楚该是什么。
“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毕倩依旧捂着鼻子,吃惊的睁大眼睛,“这地方也能住人吗?”
徐文不禁苦笑,从小他就和阿婆一直住在这个小土屋里,直到考上市里的初中。难怪毕倩会吃惊,城里人永远不知道农村生活是多苦,当然,张小川也许是个例外。徐文从来没有当他是城里人,因为村里人都知道,他从小就被留在村里托养,直到小学毕业才被他父母接回城里,所以他顶多算是半个城里人。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徐文忽然想到阿婆对小川特别好,也许就是因为小川背后有个有钱的城市家庭吧?
毕倩奇怪的看着他:“我们来这里找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徐文拾起还留在梳妆台上的一把铅笔,用力吹掉灰尘,“这个是我小时候用的文具铅笔。”
毕倩好奇的接过笔,仔细的把玩着:“你以前就用这个?”
“嗯,”徐文点点头,伸手拿起旁边的一个铅笔盒,“这个唯一的铅笔盒是小川在我小学五年级那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也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生日礼物。”
“我看看还有什么,毕倩好奇心一下子膨胀了起来,伸手拉开梳妆镜旁边的小抽屉,因为太用力,抽屉一下就被拉开了,里面掉出许多已经折好的纸五角星。毕倩拾起一个五角星:“你小时候还折这个啊?”
徐文摇摇头:“是阿婆折的。”
“她折了很多,我常常半夜醒来还看见她在这里折这个。”徐文也捡起一个,“床底下的大箱子里也装满了这个东西。”
“真晕!”毕倩有点不可思议的噘噘嘴,打开了另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些已经裁剪好还没有折叠的方形纸片。毕倩拿起一张纸,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注意到纸上似乎画了一个模糊的图形,毕倩把纸片掉了个方向,那个图形现在刚好正对着她了。
“徐文,你看这个!”毕倩惊叫了一声。
徐文接过毕倩手上的纸片,纸片上赫然用铅笔画着一个模糊的如意图形。
“哪里来的?”
“这边,” 毕倩从抽屉里又拿了一张纸片出来,上面仍然画着一柄如意,像刚才那张一样,由于都是手画的,所以显得不太工整。
徐文把所有纸片都拿了出来,几乎每一张图片上都用铅笔画了一个如意。毕倩拿了一个折好的五星拆开,上面也有一个如意图。
不用说了,床底下还有满满一箱!
徐文顿时呆住了,难道这只是巧合?
两人愣了半晌,徐文才缓缓道:“我想小川要我们回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走吧,我们在这里找不到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步出了灰暗的小屋,尽管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但里外光线的反差仍然让他们觉得刺眼。徐文最后瞄了一眼黑乎乎的小土屋,拉住把手带上了木门。
“我们现在去哪里?”毕倩拼命张着嘴呼吸空气,那表情仿佛刚才几乎窒息在屋里似的。
徐文依旧愣了半天才说:“先找个人。”
“找谁?”
“李大爷。”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11 16:08:00
要知道阿婆葬在那里,就要找到埋葬他的人,这个人就是村头的李大爷。当年接济过徐文的,除了张小川,就是李大爷了。
找到村头,远远的就可以看得见李大爷的老屋,依旧是土墙建筑,但两大间的建筑加上一个宽阔的院子,以及良好的光线,给人的感觉还比较舒服。
徐文走进院子,院子的东侧,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唧唧咕咕的叫着,四处觅食。西侧是一垄菜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农正弯着腰锄草。
看到可爱的小鸡,毕倩顿时笑逐颜开,一下就冲到鸡窝附近,跟小鸡母鸡玩起老鹰捉小鸡了。徐文叫了一声:“李大爷。”老农顿了一顿,缓缓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线。
“李大爷,我是文子。你不记得我了?和小川一起的,你常常帮我们劈柴来着。”
“文子?”老农定定的看着他,缓缓走近了几步。
“没错,就是我。”徐文看着老农布满沧桑的脸,他已经是垂暮之年了,早已白发苍苍。
“小川子呢?他这次怎么没来?上回说要给我送花种来着。——你怎么在这儿?他没有叫你不要回来吗?”
“有。。。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李大爷,你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做吗?”
“你自己不去问他?”老农忽然紧紧盯着徐文,眼神变的犀利起来,同时带着深深的担忧。
徐文低下头,默不作声。
“小川几天前已经病逝了。。。。。。”毕倩在一旁插嘴道。
“冤孽,真是冤孽啊!”老农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低声喃喃着,半晌才转过身说:“孩子,你还是离开这里吧!留下来对你没好处。”
“大爷,你一定知道什么?”徐文渴望的看着老农。
老农似乎没有听见徐文的话,停住了脚步,在院子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苍老的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张了张口:“你是该去看看她了,去后山乱葬岗看看吧。。。不过可能已经不在那里了!”后面一句几乎是自言自语了。
“她”当然是指阿婆,可是如果阿婆当初真的葬在乱葬岗,现在怎么会不在那里呢?阿婆既没有亲人也没有仇人,怎么会有人去动她的坟?难道是李大爷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天色不早了李大爷,那我先去拜祭阿婆,呆会再来看你。”
“你等等,我屋里刚好有点纸钱,我去拿给你烧了。”
徐文点点头,转身看着毕倩:“我要去后山坟场,天快黑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吧?”
“一起来了就一起去吧!”毕倩扬起眉毛看他,“不是有你吗?我不怕。”
“那好,”徐文犹豫了一下道,“我们走吧。”
入山的路是比较崎岖的,乡下人50分钟的行程,在带上一个城里来的倔脾气小妞毕倩之后,约莫花去了1个半小时的时间。就在太阳完全落入了山后边,两人才找到了后山的乱葬岗。
乱葬岗上到处是一堆堆的土包,常年累月的山风已经不知道吹走了多少坟头上的灰土,只留下土包上盖着的残破褪色的花圈。在许许多多的花圈土包中,间或有一些空出来的土地,要么是留下来供行走的过道,要么就是有了钱迁徙走又填平了的空墓。
徐文站在山头,静静地注视着余晖下的坟地,染晚霞红了天际,仿佛也给蓬乱的坟地添上了一层金色。
在诸多的坟墓中,有一个很显眼的白色,在余晖下闪耀着。徐文和毕倩对视一眼,一起向那边走了过去。只见在平坦的墓地上,放着一个白布包着的东西,用一块小石头压着。白布前面竖着一根木制墓碑,墓碑上写着:徐阿婆之墓。
毕倩轻轻的拾起白布包,掀开白布,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手镯。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11 16:11:00
七、梦
月光阴惨惨的照着地面,小徐文站在山腰的小径上,周围一片寂静,一阵凉飕飕的山风从身旁刮过,徐文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两下,在他的身后,山顶的小树林发出稀疏的沙沙声。
不知道多少次了,每个夜晚在小土屋入睡,醒来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衣衫单薄、打着赤脚站在后山的小路上。白天熟悉的小村庄静静的横在山脚下,显得迷离而且遥远,仿佛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之中。脚下踩着阴冷的山石,透心的寒冷深入骨髓,就连席卷而来的山风也显得如此逊色。近处的树林和远处的山峰纠缠在一起,犹如深夜里不知名的鬼影,随着山风起伏着,一切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烟雾,模糊的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
没有跑动,因为手脚已经冻僵了,入秋的季节后半夜是很凉的,山风毫不怜悯的使劲刮着,小徐文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嘴唇不停的哆嗦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但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找他,会心急如焚的四处搜寻。他生来就没有这种福分,在他的内心里似乎也没有这种渴望,连渴望都没有。有一次村尾的小德子一夜未归,他老爸深夜两点把全村人的房门都敲了个遍,甚至找遍了整个后山。而他没有这个福分,因为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是一个被遗弃的孤独的灵魂。
不知道蹲了多久,大约每一次的时间都差不多,村头的一间小屋忽然亮起灯来,那里是李大爷的土屋。灯光并不很亮,但足够打破阴惨的夜色,那微弱的一点光使得山村乃至整个后山都有了生气。看到灯光,徐文早已冻的麻木的身子忽然好像有热血在涌动,眼泪滑过脸庞。赤裸的双脚在那一刻忘却了疼痛和麻痹,不顾一切的朝山下灯光所在的地方冲去,微弱的灯光在跑动的徐文眼中不停闪烁着。。。。。。
徐文脚下一滑,身不由己的跌落了下去,跌的似乎是一个悬崖,一个无止境的悬崖。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剩下的不知道是无边的黑暗,还是无边的白色,只有永无止境地下坠是真实的。徐文恐惧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抓到的总是空气,无处不在的空气。空气在下坠中迅速流淌着,和他擦肩而过,却没有用它无形的手托住他。徐文急促的呼吸着,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越来越吃力,似乎有人用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徐文想喊出来,但却发不出声音,他挣扎着的踹了一下脚,古旧的床板被他踹的发出沉重而浑浊的轰声,徐文被自己吓醒了。
脑袋昏沉沉的,额头直冒冷汗,被子盖过头使得呼吸困难。徐文掀开被子,一个和绚的灯光映入眼帘,揉了揉眼睛,周围是熟悉的环境:老式大床,梳妆台,挂在墙上的腊肉。。。梳妆台上点着灯,镜子里映出阿婆苍老的脸庞,她正聚精会神的折叠着手上的纸五角星。。。徐文沉重的踹床声似乎并没有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只微微抬了抬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表情也没有,随即又继续折她的五角星了。
徐文觉得有点尿急,想爬起来,但却发现浑身动荡不得,仿佛被绑在了那里,徐文想叫声阿婆,但当他再看梳妆台时,那边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盏灯还静静的亮着,梳妆台上摊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一个用铅笔画的如意图形,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刮进来,纸条轻轻的飘了起来。。。灯突然熄灭了,徐文正惊疑间,发觉旁边似乎多了个人,他扭过头,一张五官扭曲的脸正盯着他,徐文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徐文猛地惊醒了过来,才发觉自己躺在宿舍的大床上,已经浑身虚汗,枕头也湿了。外面似乎下着大雨,雨滴敲打着阳台,空气有点潮湿。徐文摁亮床头灯,一只脑满肠肥的蚊子从他面前大摇大摆的飞过。
头有点晕,徐文掀开被子,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深深吸了几口气,潮湿的气息让他似乎感觉好了些。四周静悄悄的,现在还是深夜,阴霾的雨季还没有过去。
这套房子是吉文株介绍的,房子虽然有点偏僻,不过房租便宜而且背山靠江,很适合喜欢安静的徐文。从南原乡下回来的当天徐文就去看了房子,当天下午就搬了进来。
房子是两室一厅,家具齐全,房间也算大,两件卧室是相对的,对屋面从他看房子到现在一直锁着,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没法看到屋里什么情形。房子采光并不好,所以即使大白天客厅里也黯淡无光。徐文不喜欢阴晦的感觉,每次坐在客厅都让灯亮着。
雨在窗外嘀嘀嗒嗒的下着,除了雨声,徐文似乎听到了客厅里有人叹息的声音,而且好像还有人在客厅来来去去的脚步声。这么晚了会有谁在哪里呢?
徐文紧绷着神经,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口,伸手旋开门把。门开了一条缝,客厅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刚才的叹息声和脚步声是哪里来的?
徐文按亮了客厅的电灯,和绚的灯光驱走了黑暗,客厅一下明亮起来。沙发,彩电,座椅,除此而外什么都没有。那么刚才的叹息声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自己的幻觉?
从乡下回来已经两天了,徐文一直没有出去,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到晚对着那枚血如意发呆。女孩毕倩打了两个慰问的电话,表示要过来参观他的宿舍,徐文表示欢迎的敷衍。根据吉文株带来的消息,何颖后事已经处理完了,两家商议后决定将何颖和张小川的骨灰葬在一起。
坐到沙发上,徐文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想起刚才的梦,仍然有点心有余悸。口有点渴,徐文瞄了一眼客厅中央的桌子,发觉原来放在上面的黑色瓷口杯不见了。昨晚睡觉前徐文清楚地记得自己把它放在桌子上的,怎么会不见了?
徐文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于是他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对屋的门前,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着,这样过了许久,徐文忽然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回到屋里,徐文在床上又迷迷糊糊躺了两个小时,直到闹钟急促的响了起来,才悄悄的爬起来,洗把脸,推了门出去。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早起跑步,即使在北方阴冷的天气也风雨无阻,更何况是春暖花开的南国。
这里毗邻江滨,是跑步的好地方。
六点钟的城市江滨有一点迷雾,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湿气,天空中连一块云彩都没有。初春的天气并不很冷。习惯了北方干燥气候的徐文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清新舒畅的黎明了。
跑了一段,天空已经从阴霾转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但依然灰蒙蒙的,徐文看了看表,掉头往回跑。雾气似乎更厚了,在雾气的笼罩下,江水静静的流着,没有一个人影,江上横着几叶扁舟,仿佛灵柩一样落寞的飘流着,使人记起被淹死的无数冤魂。
跑步回来,天已经大亮了。
路过二楼时,徐文看到了二楼门口放着一堆花圈,里面传来隐约的哭泣声。一个7岁左右的小孩子从房里跑了出来。徐文怕他摔倒,伸手护了一把。小孩定定的看着他:“哥哥,你住在楼上吗?”小孩说话的声音显得稚嫩,徐文一下分不清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
“对啊。”徐文蹲下身,亲切的看着小孩,“哥哥就住在楼上。”
“奶奶叫我不要去你家里,她说你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小孩子认真的看着他,“哥哥,什么是不干净的东西啊?”
徐文愣住了,忘记了回答小孩的问题,想起昨晚让他惊魂未定的那声叹息。
“春儿,快回来!”屋里有人叫着,随即跑出一个年轻的女孩,女孩子看了一眼徐文,一把抱起小孩走进屋里。
徐文愣了愣,突然决定进去看看,他跨进客厅,但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卧室里传出低低的抽泣。徐文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遗像,遗像里是一个脸色苍白的老太婆画像。相框里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11 16:14:00
老太婆幽幽的看着他,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徐文打了个冷战,他终于清楚乡下老屋里缺了什么东西了!
缺了一张遗像!没错,是遗像!!
缺了阿婆的遗像!阿婆无亲无故,她死了以后遗像应该挂在自己生前住过的土屋才对,但是徐文去土屋时却没有发现她的遗像。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他去土屋之前把她的遗像取走了。可是谁会这么做呢?
徐文愣愣的站着,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电话铃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异常刺耳,连徐文自己都被它吓了一大跳。
听到电话声,屋里有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是刚才那个带走小孩的女孩子。徐文连忙接下电话,向她做了个手势表示歉意。
“徐文,吉文株失踪了!”电话里传来毕倩的声音。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12 17:32:00
谢谢大家捧场,每天这个时候更新:)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12 17:33:00
八、失踪
车厢有点气闷,灯早已经灭了,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照着过道。
吉文株侧身躺在中铺,下铺是这次一起出差的同事林凯,吉文株看了一眼表,已凌晨一点多了。上下铺和邻铺的乘客似乎都睡着了。吉文株熄灯前就睡了,仿佛还做了个梦,一觉醒来,模模糊糊看到隔壁铺着白色的枕头和白色的被子,恍然想起张小川躺在医院病房里的情形。吉文株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于是这个场面只在他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过去了。吉文株不是那种一件事情可以记很久的人,也许这就是他跟徐文不同的地方。不管是开心还是伤心的事情,吉文株都会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忘记它。
接下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他干脆坐起身来,点了根烟抽着,有些无聊的靠着墙壁,转头望了望窗外。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传来呼呼的风啸声和树枝偶尔拍打车窗的声音。
尽管他一度怀疑过小川的死因,却宁愿相信张小川真的死于绝症,也不希望像徐文判断的那样,背后另有隐情。复杂的生活不是吉文株所希望的,他渴望过的只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生活,吃喝玩乐然后睡到自然醒。
明天中午火车就可以到达苏州城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那边出差半个月到1个月,吉文株也想趁这个时间好好散散心。不过很多事情不是一个如果就能够解决的,也许该来的终究要来,躲也躲不过。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卧铺车厢里有点闷,吉文株蹑手蹑脚的爬下铺,想去厕所一趟,顺便出去透透气。
车厢尽头就有个厕所,路过几个卧间,都听不到人声,似乎所有人都睡着了,临近厕所的时候,吉文株突然决定不在这一节车厢上,于是他慢条斯理的穿过两节车厢,来到一间人数相对比较少地硬座车厢,找了一间厕所钻了进去。
厕所的窗户半开着,所以看起来厕所里边的空气比车厢里边要好了许多。他有个毛病,上厕所不喜欢有人骚扰,轻微的咳嗽声都有可能让他尿不出来。这也是他选择人数相对较少的车厢的原因。
不过很不巧,吉文株开始尿的时候,突然有人敲了几下门。他叫道:“谁啊?!”敲门声嘎然而止。愤愤地嘀咕了两声之后,准备继续,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吉文株顿时火了:“狗日的!等一下会死啊?”门外的人可能觉得理亏,一时间停止了骚扰。吉文株深吸了口气,干脆站在那里不动,等他敲第三次门,门外的人似乎变得识相了,好一会没有动静。他吁了口气,心想撒泡尿也有人跟自己过不去,看来最近运气不大好。
不过还没结束,这次尿到一半的时候,又有人在门外很急促的敲着门,吉文株顿时火冒三丈,尿也不拉了,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冲了出去。但令他惊讶的是,厕所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吉文株呆了一下,朝左右车厢看了看,在昏暗的灯光下,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何况即使有人故意捣乱,也不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回到位置上装睡。那么不可能已经回到座位,而是还在。。。吉文株瞥了一眼对面的厕所,门是虚掩的。
走近对门厕所,恶作剧的敲了敲门,没反应。伸手推了推,厕所门奇怪的呀吱了一声,缓缓的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水龙头慢吞吞的滴着水,水落到水槽又滑落下去,像是计时的漏斗。
吉文株呆呆的站着,刚才明明有人敲门,怎么会不见了?
真邪门!吉文株暗暗骂了一句,走进厕所,顺手关上门。这次没有人敲门。出来左右看了看,四处走走透透风的念头也不见了,于是顺原路返回到车厢。
所有人都依然睡着,吉文株想了想,从旅行包里取出一串佛珠套在手上,才安心的钻进被窝。那是他信佛的老妈专门给他求的,据说已经开过光。
吉文株躺到卧铺上,刚才厕所发生的事情尽管让他觉得有点奇怪,但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也许真的是有人在故意捣乱。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渐渐进入了梦乡。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12 17:35:00
也许火车太吵了的缘故,在火车上几乎很少人会睡懒觉。
早晨6点半,和吉文株一起出差的同事林凯醒来半个小时之后,发现吉文株没有在上铺,心想也许这小子又去厕所了,不知道是那里出毛病了,一天到晚不知道他要上多少次厕所。火车还在高速运行着,已经快到江苏境内了,再过1个小时就该到达目的地苏州了。
过了半个小时,其他四个人也都陆续醒了,吉文株却还没有回来。又等了半个小时,7点整,吉文株还是没有回来。林凯开始觉得不对劲,于是把本节车厢和附近车厢都查看了一遍,连厕所也找了,仍然没有吉文株的影子。林凯拨通了吉文株的电话,但电话铃声却从中铺传过来,显然他落下了电话,还有行李箱也还乖乖的呆在上铺。林凯立刻找到了乘警。
据同一卧间隔壁中铺的说法,由于睡眠质量不太好,他一直到很晚也还是似睡非睡,大约凌晨两点左右他隐约听到隔壁铺有动静,过了大约15分钟又有了一次动静,第二次他还侧身看了一眼,看到隔壁铺上有人躺着。也就是说,凌晨两点的时候吉文株曾经出去过一次,然后又回来了。那么他就是在2点到6点之间不见的?据乘警确认,在这几个小时之间,火车曾经停留了4站,分别是:凌晨2点50停留在萧山,3点半停留在杭州,4点50在嘉兴,5点半左右松江,如果吉文株不在车上,那么很可能是在这4个站的其中一个站下了车。不过如果他下车的话,没理由不带手机和行李的。   车子快到苏州的时候,隔壁卧间有个乘客路过,提供了另一条重要线索:凌晨3点半左右,火车停留的震动让他醒了过来,于是他就曾这个时间上了趟厕所,路过这间卧间的时候,似乎看到吉文株所在的中铺旁边站着一个人,当时灯光太暗了,再加上他睡眼惺忪,所以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不过林凯给他形容了一下吉文株的相貌以后,他却很肯定,当时站在吉文株铺前的是另外一个人,而吉文株正躺在中铺睡觉。
这么说,吉文株在凌晨3点半火车停留在杭州的时候还在火车上,但这时候有个陌生人来找过他,那么吉文株很可能就是在这一段时间不见的,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在这段时间跟那个陌生人下了车,而下车地点是杭州!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12 17:37:00
九、杭州古宅
吉文株是今天凌晨失踪的,一起出差的同事即刻通知了公司领导,而毕倩正是吉文株顶头上司的女儿。所以毕倩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立刻就通知了徐文。徐文拨了个电话给吉文株的哥哥,了解到吉文株在杭州有个表亲,会不会他临时起意去探访亲戚了?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他应该不会落下电话和旅行包才对。
徐文想了半天,仍然放不下心,决定下午就赶赴杭州。
下午1点左右,途径杭州的火车缓缓停在了杭州火车站。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徐文身上,今天是个好天气。根据吉文株哥哥提供的地址,徐文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吉文株表姑的房子。徐文吸了口气,轻轻按下了门铃,屏气吞息的等着。
1分钟过去了,没有人来开门。徐文伸手又按了一次,这次他按了两下,又过了2分钟,屋里还是没有反应。徐文想也没想,伸手重重的敲了几下门。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吱呀的开门声,然而他敲的门并没有开,开门声是从背后传来的。徐文转过身,隔壁的门已经开了,探出一个头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不用敲了,两天前就走了!”
“走了?阿婆,知道去那里了吗?”
“回乡下了。”老太婆准备掩上门。
“等等”徐文焦急的叫了一声,“阿婆,这两天有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年轻人来过这里吗?”
老太婆想了半天,说:“没有。”
“那你说的乡下是哪里?”
“好像是淳安的老宅子吧?”老太婆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留下徐文呆呆的站着。
淳安?好熟悉的名字!自己好像在那里听过?徐文出神的呆立着,脑海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两个字:李宅。——对,李宅,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两个字!他定定的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作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意外的决定:去淳安。如今寻找吉文株的线索已经中断了,继续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而淳安,徐文隐隐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车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淳安车站。徐文从迷迷糊糊的瞌睡中醒来,太阳已经偏西了了。在路旁截住了一辆随处可见的面的,面的载着他兜了15分钟,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城门前停了下来。徐文探头瞄了一眼,城门匾牌上面写着:淳安老城。
下了车,徐文觉得肚子已经有点饿了,心想先找个地方填饱肚皮再说,顺便打听一下。打定主意后,徐文朝路边一家小吃店走去。
小吃店门口摆了张小桌子,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正围坐在门口边下棋边晒太阳。其中一个50来岁年纪的中年男子看见徐文直奔店面而来,赶紧起来招呼。徐文要了一碗米线,趁空闲的当儿,和老板聊了起来:
“大叔,你这小店地方不错啊。”
“呵呵,还可以了,每天赚的刚好开销,小兄弟,你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听说这里风景不错,来看看。”
“那你算来对地方了!我们淳安别的没什么看头,风景可是一流的。和其他地方比起来,这一点绝对不会逊色的。”老板打开了话匣子,随即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本地的旅游景点。
徐文饶有兴趣地听着,末了插一句:“大叔,你们这边是不是有很多明清时期留下来的老宅子?”
“是啊,”老板不经意的回答,“以前是有不少这样的老宅,不过大部分都拆了。小兄弟怎么会对这些破宅子感兴趣?”
“我是学画画的,特别想找一个这样的宅子写生,所以就问问。大叔,你有没有听说附近有一户姓李的人家住过的老宅子?”
“姓李的老宅子?”老板摇了摇头。
“小伙子,你说的是李宅吧?”下棋的老人闻言抬头瞄了徐文一眼。
徐文连忙答应:“听说主人家的确是姓李。老伯,你知道它在哪里?”
“就离这里不远,咯,就在那座山脚下。”另一个老头凑了过来,指了指不远不近的一座山说,“我估摸你说的那个李宅,就是这个了。最早这里倒是有不少李宅的,后来拆的拆搬的搬,到最后只剩下这户李宅了。”
徐文心底格登了一下,原来真的有个李宅?难道这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
“这家李宅可是大有来头啊,”另一个老人乐呵呵的凑过来说,“据说最早的主人是清朝一个不小的官员,曾经风光一时。可就在男主人回家省亲的一天晚上,整个宅子的人全部消失了,连个鬼影也没留下来。有人传说宅子里闹了厉鬼,就没有人敢居住了。再后来索性连名字都改了,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宅’了。”

楼主:kswind  时间:2006-12-12 17:41:00
“这么奇怪?”徐文饶有兴致的听着,“我听说那座宅子都荒废十多年了。”
老人摸了摸胡须道:“不知道的当那地方是荒废了十几年没错,可实际上远不止这么久了。打我小时候起就没见那宅子住过人,除了二十年前闹瘟疫那会儿临时用过一阵子,我从没见人在那里出入。里头阴森森的,连乌鸦都不敢筑巢,不是个吉祥的地方啊!”
“这里闹过瘟疫么?”
“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死过很多人,那个破宅子被当作了临时医院,几乎成了殡仪馆。”
徐文不由自主地吐了吐舌头:“所以二十年了都没有人敢进去吗?”
老人看了徐文一眼:“年轻人,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徐文“哦”了一声,狼吞虎咽的把装米线地碗吃了个底朝天,便告辞了出来。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徐文按照老人们指示的方向找到了那栋破宅子。
宅子就像老头们说的那样,已经破旧不堪了。墙头长着高高的野草,尽管现在是中午艳阳高照,整座宅子依然散发着萧索凄凉的气息。
徐文推了推门,随即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呀吱声,门被一把大锁锁住了。从门的缝隙看进去,里面被一道木屏遮住了视线。徐文放弃了从大门进去的念头,他绕着宅子转了一圈。宅子并不是孤立的,在右边与邻居接壤的两墙之间,大约留了60公分的距离。徐文最后选择了右侧围墙旁边的一个破损的低凹为突破口。借着隔壁围墙的帮助,没费多大力气他就爬上了缺口,翻身跃进了院子里。
跳下来的时候,徐文就闻到了腐木和青苔的气息。这是一个破败的院落,整个院子除了中间铺了一片青砖,其他地方都已经被各种各样干枯半干枯的野草挤的水泄不通。就连铺着青砖的地面,也颤悠悠的挤出了几颗膝盖高的草秆。院子两侧是两排遥遥对望的厢房,厢房的屋檐已经脱落,门窗也早已糟朽,砖石却还结实,几束干枯的野藤顺着皲裂的墙纹爬上了屋顶,极尽能事的纠缠着。墙面上长出一片片的青苔,一些腐蚀了的青苔贴在墙上,像烧红的焊铁烙在人的身上形成的烧焦了的黑斑。四处散发着腐败的气息,徐文抽了抽鼻子,心里嘀咕了一声: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鬼地方?
在齐腰的草丛中挪了几步,好不容易走到院子中间的青石路上,徐文有点夸张的吁了口气,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种鬼地方,别说人不愿意住了,就是真的有鬼,估计也会逃远远的。徐文顿了顿,起身站了起来,顺着石板路朝院子正厅走去。
这里一样的破,墙上的石灰和壁画都已经脱落,寥寥可数的几根梁柱也颜色漆黑,仅从剩下略微可见的痕迹才看的出它门曾经被红漆漆过。徐文慢吞吞的走着,但他越走越慢,因为这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悄悄涌上心头。使得他每一步似乎都走的很费劲,每一步都怕惊扰这种还在萌芽的知觉。十几米的距离,徐文仿佛花了一个世纪之久。这段距离里,他一直在寻找着那种感觉,直到他看见了空旷的后院,心中那个感觉才渐渐清晰起来,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来过这里!
后院的杂草似乎没有前院多,有人为铲除的痕迹。徐文在后院转了一圈,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滩已经干涸了的血迹。这会是谁的血呢?还有,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呢?徐文呆呆的站着,想起饭店门口老头们说的:“那宅子是个不吉祥的地方”,而现在,他正站在这个不吉祥的所在,旁边还留着一滩干涸不久的血迹。可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
徐文瞄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一刻。就算现在立刻坐车,也要到晚上7、8点才能够到达杭州。而从杭州回到尚城,又要几个小时的路程。徐文想了想,决定今晚留在这个县城过夜,有太多的问题还没有搞清楚。打定主意,徐文又在宅子前前后后找了一遍,包括前后院的几间空屋子也找过,没什么特别的发现,看来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线索了。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徐文于是决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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