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人
王 友


第一章 抢亲

一
世上女人，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漂亮女人，没有现成标准。有枚匀称脸蛋，有双善良眼睛，有张合适嘴巴，有个和谐身段，穿著得体，看着顺眼，皆为漂亮。不同人有不同审美要求。有人爱相貌，有人爱肚才。青油炒菜各人所爱。王八看绿豆对得上眼就行。情人眼里出西施。
金钱美女是世上男人毕生追求的目标。男人和女人相匹配就构成了世界。世界上没人说得清楚，人为什么要活着，为谁而活着。但有一点很明确，人生真谛即是活命。人为生存而拼命。
曾凤娇出嫁时坐的是大红花轿。
一路上，两排唢呐开道，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迎亲送亲队伍拉得老长老长。杨仕林骑着高大枣红马，身披大红花，一步一颠，摇头晃脑，好生喜悦。
曾凤娇年方十六，乃曾家院子曾延庆之掌上明珠。她自幼习文、练武、学药功，练得一身好功夫，习得一手接骨疗伤之好本事，且知书达理好涵养。
曾风娇之父亲曾延庆也是凭借自身武术和接骨疗伤之功夫跻身于名流社会的，以德闻名，十里八乡享有盛誉。
杨仕林乃杨家大院杨秉堂之二少爷，他纯属一介文弱书生，略懂些许生意皮毛，生性胆小怕事，遇事谨小慎微，生怕树上掉皮叶子砸烂脑壳。杨秉堂乃远近闻名大财主，拥有土地数千亩，南京与洪江都有商行，堪称商界翘楚。
曾杨两家联姻却也门当户对，亦有渊源。当下，曾风娇之婶婶即杨仕林之姑姑。
曾凤娇与杨仕林尚未谋面。尽管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曾凤娇还是惬意这桩婚事。自古有云，女人都是嫁出来的命。曾凤娇亦不例外。虽然还在不懂事时，婶婶和叔叔就为自己保了媒，可杨家少爷长得咋样，杨家那样名门望族大家庭大到什么程度，一切未知。昨日夜里妈妈又跟自己说，到了婆家要如何孝顺公婆，怎样服侍丈夫。曾凤娇想起来即害羞又害怕。脸上霍地泛起红晕，心跳随之加快，顿觉浑身发热。姑娘变成嫂嫂，还要生孩子。好生害怕。
曾风娇转而又想，世界上所有女人不都是这样吗，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宿命吧。姑娘变嫂嫂，媳妇成婆婆，依次替代。这也没什么可怕的。人类社会不就是这样子一代一代繁衍下来的吗？一切皆为自然，纯属天意。
当少奶奶，或许会很幸福，眼前此男人看上去好像不会野蛮粗暴。曾凤娇尚在胡乱憧憬美好未来。

时值民国三十四年乙酉岁卯月初八，黄道吉日。这一天，阳光明媚，风清气爽。山沟余寒未散，轻烟缥缈，湿气逼人，但已时过惊蛰，万物萌生。狮子寨大当家的谢雄杰择定黄道吉日安排三路人马下山采货。
二当家的花豹子正带着一队人马顺着河岸往下走，直奔云陆城，捞取春夏衣料布匹与油盐酱醋等。出发时，雄狮子还特别交代要多捎几坛子大码头王记老烧酒回来。
花豹子一行十几个，四匹大马两边都挂上竹篾篓子，大摇大摆地往前走。遽然，黑兔子骑着黑骡子急匆匆跑回来报信：
“报——报告二当家，前面传来唢呐声，好像是个迎亲队伍。”
“当真？”
“当真。”
“不会有错？”
“绝对不错。”
“好哇，我就说嘛，今朝一大清早，狮子寨山上就喜鹊叫喳喳，屋檐上麻雀鸟也叫过不停。喜事来了，喜事送上门来了。”花豹子欣喜若狂。
“二哥，我看此事有点不妥。”
“有何不妥？”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吹吹打打结婚的一定是大户人家，难对付。我们首次出门纳彩，今天又是个绝佳的黄道吉日，若是在抢亲时发生格斗，出了意外，那可是大忌呀。”四当家智多星有点急。
“说来也是噢，人家娶妻生子，一辈子的大好事，若是被我们抢了，那么他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可是，老四啊，你他妈真是菩萨心肠。啊。你还知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外面的人都管我们叫什么。土匪，你懂吗？土匪是什么？土匪就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我们要是还顾及那么多的话还能有活路吗？啊。我们土匪不吃大户还吃什么。老四啊，遇事爱动脑筋是好，如果要是顺天理讲良心，我们还当土匪干吗？大家说是不是啊。”花豹子吼叫起来。
“是。”
“我也只是提醒大家而已。谁叫我们都是穷苦人出身的呢。”智多星嘀咕着。
“这一票我们接了。大家听好了，新娘子大红花轿所有随嫁物品我们都要，新郎官的马，也要。尽量不伤人。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花豹子发话，“老四，你带几个人继续前行，到迎亲队伍后面去，再跟着他们回来。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