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凝视—我的商海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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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7-31 08:37:11 更新时间:2021-03-24 05:01:04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7-31 00:37:11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7-31 09:29:07
老舍先生的话剧《茶馆》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恐怕就是墙上贴着的那张“莫谈国事”的字条。世事虽如白云苍狗,斯须百年。但有些事至今未曾有过改变,墙上那张字条仍然还在。现在不仅最好莫谈,过多联想都会教人沮丧和憋屈……比如想起那些要理直气壮、做大做强的央企,是否都像企鹅公司一样,“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呢?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就算做大做强了,又能代表什么?为了养肥一群耗子吗?思绪又飘了,扯回来还是只谈个人命运为好。有时,感觉命运之神就像具有无限法力的魔法师。他眷顾你的时候,连天空飞过的鸟儿都会给你助力。他抛弃你的时候,连耗子跑过你的脚面,都会掉过头来咬你一口。我就是现实中让命运之神开始抛弃的人。我原本以为只要进场施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并逐步走上正轨。毕竟对自己管理和施工的能力,我还是颇具自信心的。

进场之初,我就找到大小方汇报,想让自己聘请的测量员参与、配合项目部的测量工作。以免收方时工程量发生误差后划不清责任。大方一脸不悦,回绝说:“就你多事,我们开工一年多了,其他队都没有单独请测量员,也从没出现过差方的事”。我私下问马总,他说每次收方计量的结果确实出入不大,都在允许误差的范畴之内。我因此稍感安心,测量员的事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要求。但心里始终梗有一个疙瘩:大方是马总、王总两支施工队的隐形股东。他们两家的施工量当然肯定不会少计的。其实不用测量员,我也可以通过每天拉运的车数,通过两种方式计算出当天的工程量。综合后的数据误差极小,最大误差值也不会超出5%的范围。管理方面,我采用的是“围绕一个固定,三关倒查连坐制”的管理模式:挖机手装车斗数与斗量固定。挖机手为第一责任人(承担斗数和装斗量的直接责任);现场管理员为第二责任人(承担监督责任);倒渣员为第三责任人(承担最后把关责任)。倒渣员反映给当班负责人,负责人处罚现场管理员和挖机手。现场管理员反映给负责人,负责人处罚挖机手。负责人还要不间断的巡查,在哪一级逮到违规者,就从哪一级开始处理。另外每个班发展一至两个汽车驾驶员,作为监督员,直接向我报告。由监督员报告的,三关责任人和现场负责人全部给予处罚。这样管理的目的,一是让机械满负荷运行,提高产值;二是合理降低单方耗油量和人力成本,防止成本浪费。

8月份施工完毕,我将每天拉运的车数累计起来,并考虑合理的松散系数后,计算出当月施工量应不低于15.5万方。在工地遇见生产科王科长,他告诉我的数据与我统计的基本一致。虽说远远少于月目标28万方,主要由于当月实际出工只有20天;其次大、小方安排的施工部位都是难啃的骨头。这个安排当然存有很大不公之处。但我考虑才进场先服从安排,下个月如果继续如此再提出抗议。然而,当月生产大会上宣布各队工程量时,我队竟然仅仅11多万方。与实际相差达4万方近40万元的产值。我立即找到小方理论。小方解释说,因业主和项目部收方存在时间差,造成两个部位可能未及收方。等下个月的量出来,累计起来再看还差不?小方的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毕竟没有把门封死,还有个盼头。就只好等到下月数据出来后再说了。紧接着,听说王科长因告诉我工程量而被大方训斥了;王科长开始有意回避我。我强烈感觉后面事情的发展将非常不乐观。

9月份的生产开始了。安排给我的部位大都还是上坡最长、距离最远的部位,这些部位还要负责无偿清底、刷坡。稍近一点的呢,又是一两天就完成了的小部位。因此很难做出大的产值。工地规定每月20号统一收方。我随后计算本月应有21万方,加上8月未计的4万方,本月应计到25万方才是正常的。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差工程量的事儿还悬在半空,我又突生一场急病。由于新疆地区的工地,普遍实行的20小时双班制。其他所有员工一个班上完后,就可以手机一关蒙头大睡。而作为老板,任何时候手机都要保持畅通。特别大小方一直又不很待见我们队,经常在生产时横挑鼻子竖挑眼。所以,不仅电话不断,很多小事也非要我到场处理。有时,一晚上起上起下的要折腾十多次。再加上开始显露出来的资金短缺的问题。重重心理压力下,身体又长时间得不到良好休息,造成免疫系统急剧下降,患了带状疱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蛇缠腰”。这个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发作起来令人难受至极,患处如针刺般疼痛难忍。在工地苦熬几天,后实在抵不过了。我只得在9月23号那天,独自撑到乌市的兰州军区医院住院治疗。

资金短缺的问题,其实早在8月中旬就初露端倪了。5月份那次和贾总、顾总、宋总等人的会谈中,我就提及过资金短缺的问题。当时顾总满口承诺,我转场疆东后不再让我垫付一分钱。需要支付某款项时,可以采取项目部先行代付、后从工程款扣除的方式解决。然而,我当时仿佛鬼迷心窍般的相信他们。认为公司班子的四位主要领导一起表的态,不可能会出尔反尔。也就没有要求立即形成书面文字。后来,这个承诺当然风吹云散了。要说我经商多年,“先小人后君子”的道理恨不得天天都要念一遍。这种低级错误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犯的。所以,也许只能用“命该如此”的唯心论可以解释。又所谓“时来顽铁生辉、运退黄金失色”的意思。我不知道,贾、顾、宋等几位当事人能否看到此篇拙文?如果看到后会作何感想?但事情不管好也罢、歹也罢,终究已如东逝水。现在,我不恨他们任何人了。特别对顾总,至今我都认为他本质非常淳朴。他其实一直对我怀有内疚之心,也想帮我,只苦于心有余而力不足。听说前不久,他主动调离了企鹅公司。基于“酱缸理论”的原则,恐怕他这样的人到哪个央企都一样。不过,我还是衷心希望他能快乐!

又扯远了,还是继续说回资金短缺的问题。从机械设备转场开始、到疆东工地后,所有开支全部是我在垫付。直至9月底,企鹅公司仍未支付我一分钱。转场费、人员工资、设备分期款等等,我又垫进去了500多万。我自有现金去年疆北工地上就消耗了大半,剩余的补给了老章。这500多万全是冲借的高成本资金。我早不奢望企鹅公司的承诺会兑现,只是希望对方每月及时、正常的支付工程进度款就可以了。然而,不论我如何催促,大方坚称与我的合同仍在总公司走程序,谁也不敢拍板先行支付。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法,不想解决问题时,就搬出所谓管理规定铸成坚不可摧的盾牌。想解决时,这些规定瞬间就灵活得可以跳舞。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7-31 14:58:14
我在兰州军区医院住院期间,每天吊针从早打到晚。我所在病房是个双人间,邻床住的一位老人。亲人每天轮番陪伴着他,还不时有客来访。常常可以体会到老人发自内心的幸福。然而,仅仅一床之隔的两人,心境却是天壤之别。我人虽在医院,工地电话一个追着一个来,硬是把心押回了工地。我一时忧虑工地上产值被人为设限;一时心焦筹集资金解哪处燃眉之急?更让我头痛欲裂的就是工程量差方的问题。如不是身体确实难以支撑,不然我早从医院溜回工地了。我住院的第四天,就到了当年的中秋节。

2015年9月27日,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日子。清晨,老人一边精心收拾自己的脸,一边喜笑颜开的对我说:“等下儿子他们来接我回家过节。小伙子,你这里没亲戚吗”?我不想破坏老人的好兴致,强颜欢笑的说“有亲戚,等会儿也要向医生请假,出去过节呢”。“那就好,那就好,节日还是在家里过好啊”。很快,老人就在亲人们的簇拥下,离开了病房。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病房,转瞬即陷入了静得骇人的死寂。整个皮肤科病区走得动的病人都走了,除寥寥可数的几个值班护士,再见不到其他人。我当时好像也并没有特别悲伤的感觉,只是静静地躺着、躺着……躺到天黑了,躺到对面楼的灯亮了,躺到外面的天空又亮了。我不记得那天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我吃过什么东西?想了一些什么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中秋,我没有起身看一眼月亮。但那天却令我刻骨铭心的难以忘怀!慢慢才明白自己当时是何等的无奈和心酸。为此,后来还涂鸦了一首诗以示纪念:

一夜秋风半宿酒,

一院桂花满地愁。

邀月醉忆旧时光,

半杯凄凉半杯殇。

不过,既然选择了商海弄潮,有些孤寂自己必须默默承受。没必要在此过多矫情。就像白居易老先生在《琵琶行》中所唱到的: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第二天,我的现场管理员打来一个电话,让我不得不悄悄溜出了医院,上了开往疆东的动车。因为节日前后的缘故,座位票早已售空。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只得硬生生的站完全程。这个病恰恰急不得、累不得,有几次疼痛袭来都差点让我疼昏过去。此行的目的是约小方,再次恳请他对我本月工程量核算清楚。实则也是再次提醒他,每次偷我的方量我都有数的。因为我队上的人私下了解到,项目部预备公布的9月产量又和我们实际产量存有较大出入。小方人如约而至,却带来一车的保镖。见我一个人迎接他,他感觉有些难堪。“他们正好有事要办,就搭我的顺车来了”。他这样解释道。我挤出笑脸着把他们领入餐厅,头脑里不停闪烁“做贼心虚”那句成语。待他的“保镖们”酒足饭饱离席之后,我递给他一个两万的红包,恳请他高抬贵手,对我工程量实事求是的进行收方。他以前也收过我两次各一万元的红包。但这次他死活都不要了。嘴里还说让我安心养病,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不会少我一方量的。我凝视着他躲闪的双眼,知道此趟白来了。

分开后,因为明天很早就要打吊针。我只好乘坐当夜的普通火车赶回乌市。坐在车上我感觉特别荒唐和悲哀,别人行贿是为了攥夺非法利益。我行贿仅仅想保住自己的合法权益都不行。前面给钱他们照收,该怎么整还是怎么整,毫不心慈手软。现在干脆连钱都不要了,是否要下死手了?这个月的工程量,看来肯定凶多吉少了。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来什么。9月份结果出来了,不出所料的又少了近4万方,仅为16.90万方。两个月累计已少了8万方有余。事不过三,我有些急眼了!看来不得不去找贾总了。谁知正值国庆放假,他回湖北老家去了。我只得先和大、小方交涉,坚决要求我的测量员进场。看我这次不同寻常的强硬,他们实在又找不出正当的拒绝我的理由,最后不得不松口同意。但却声明基站不让我共用。我咬牙购置了基站和GPS全套设备。大方又生出妖蛾子,让他们测量科不理睬我的测量员小胡。在对我施工区域进行测量时,不通知小胡也不让其参与。小胡见状就向我提出辞职。这时,贾总已回乌市。我立即赶至公司想找贾总伸冤。打通其电话后,他却让我找分管副总反映。我来到分管副总办公室,对我提供的相关数据和书面材料,他竟然翻都未翻一下,就直接丢到了桌子一边。我只好口头陈述,刚说了不到三句话,就被其打断:“你说的都是真实的吗?我凭什么相信你?怎么去证明”?我拿回被丢到桌子一边的数据材料,再请他查阅。他的手却连摆直摆:“不看不看,哪个有空看你这些哦”?好像我递给他的是索命咒似的。接着又抑扬顿挫打着官腔说:“我们只认我们测量科的数据。这些同志跟我多年,我是了解他们的。他们工作态度非常严谨,不会也从没出过任何差错!你呀,不要轻易怀疑我们的同志”。我见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缠夹不清,只好退一步说:“是,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矛盾,我非常同意以测量数据说话。但希望领导要求测量科配合我测量员的工作”。他向后仰靠在皮椅子上,然后转着半圈懒洋洋的说:“这个没问题,我会打电话过问的”。这个电话他是否打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测量科仍然一如既往的不予配合小胡的工作。

10月28日左右,马上面临公布第三个月产值的时候了。我担心噩梦再次出现,又赶到新疆公司找贾总。上次没见着他,这次他在开会,让我先找宋书记(5月份和我协商的那个宋副总,刚升任书记)反映。我到其办公室时,刚好小方也在。我想正好可以当面对质。我刚说出我的指证,就听“砰”的一声响。我循声望去,原来是王书记的手猛叩办公桌发出的异响。由于用力过度,以致鼻梁上的眼镜都滑倒鼻尖下方去了。他手慌脚乱的、斜着眼把眼镜扶正后,立即声色俱厉地对我说道:“请你不要找些无影的事,来冤枉我们的同志”!我惊诧地望着他板着的这张脸,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仅仅4、5个月前,同样一张脸在和我协商交谈时,是那么的和蔼可亲、笑容可掬,那么的斯文有礼和通情达理啊!我觉得一阵恍惚,到底哪张脸才真正是眼前这个人的?等我清醒过来,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使得我大声质问眼前这个令人陌生的宋书记。“你话都不许我说完,凭什么就先下了决断?罪犯宣判之前,还允许别人辩护。你堂堂一个书记,兼听则明 偏信则暗的道理都不懂吗”?这时,贾总闻声而来,先了解下情况,然后把在家的几个领导召集过来开了一个现场办公会,要求小方有则改之 无则加勉,必须让测量科配合我测量员的工作。然后对我说:“如果真有问题,及时想办法处理就行了。这需要时间过程,你也要谅解”。 散会后,贾总又让我到他办公室去坐坐。刚坐下身子,他突然问我,听顾总提到你和某某书记有所联系?我说没得。他只是和我表哥是几十年关系的老朋友。他说你看能否让你哥来一趟?带我们去向书记汇报一下工作。也没得什么麻烦领导的事,只是拜访一下而已。我说我先问问表哥的意见后再回话。刚好贾总又来了客人,我就先行告退了。

10月29号,我赶回工地。小方也回来了,通知所有施工队晚上开会。我就和我的现场负责人、测量员一起到场参加。会上,小方说:“10月份完成工程总量为xxx万方,由业主方会同我司测量员共同测量后的结果,并经双方核对无误。与我司测量的各施工队完成工程量的总量基本一致,误差仅仅几百余方。各队工程量宣布如下……”。宣布我队23万余方,但无论是通过车数或是小胡的测量数据,最低也应该在28万方以上。等于这个月又差到4、5万方。而小胡的测量数据他们拒不采用,小胡质疑其数据不合理之处,他们也不理睬。我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对方在利用其强大的组织结构为靠山,对个人权益展开的赤裸裸的欺凌、掠夺和侵占。可我心里再明白又有什么用?他们心里何尝不是明明白白的!我必须找到直接清楚的证据才能指证他们。会后,我们怏怏无奈的回到宿舍。不多时,小胡带着白班管理员来找我说:“方总,刚听说业主采煤机坏了在检修,我们坑底有个部位还没遭破坏,明天可到现场复查”。我立即翻看刚宣布的我队完成工程量的各部位方量明细表,然后找到坑底部位和小胡的测量数据对比,1号部位,企鹅公司项目部计量:6430方。通过小胡的测量数据显示:实际工程量应为15890余方。而1号部位的对应车数计算:715车*23(方)=16445方。仅仅一个小部位就可以偷走60%的量,可见他们是多么的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我把三个月来他们偷了量的部位进行了一个梳理,找出了他们偷盗的规律。他们偷量时,一般不在面积上做太大的手脚。因为面积便于复查,容易留下把柄。他们主要在高程(厚度)上做手脚。但对作业坑顶部、离地表近的新开挖部位,高程容易反算出来,他们一般也不敢做太多手脚。他们偷量的主战场,主要集中于坑中部及以下的位置。除了在高程上方便做手脚,还因这些部位是业主采煤的主要作业区,我们把土石一剥离干净,业主立即就要跟进采煤,所以证据毁灭得快。等到月底公布各部位的产量时,现场早就被采煤机破坏得面目全非,根本无从核查。就算我和他们相互之间都明白怎么回事儿,也对他们无奈何。说白了,就是在硬吃我们。

但人算不如天算!大、小方这次做梦都想不到,因为业主采煤机发生故障而让他们丑恶的行径彻底曝光。天刚麻麻亮,我就带着小胡等人下到了坑底。果然不出所料,现场留下了令大、小方二人无法抵赖的铁证。这个部位面积大约2000平米。我们开挖之后,现场留下的横截面(也就是厚度)普遍在8米左右。面积2000平方米✖️厚度8米=体积16000方。而对这个部位,按项目部小方仅6430方的收方数据,用方量➗面积,那么现场遗留的横截面(厚度)绝对只在3.5米以内。就这么简单,取证也方便,却让对方没有任何狡辩或抵赖的理由。当时我真是欣喜若狂!连称“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于是,我们通过视频、相片把证据进行了固定。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7-31 21:37:45
取证顺利完成。我首先拨通了贾总的电话。但令我失望的是,在我汇报结束后,他并没有出现我预想中的反应。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然后语气平静的让我打电话给宋书记。宋听完,就冷冷的说了声:“我晓得了”。再传入耳中的就是电话嘟嘟的声音。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还没缓过神来。大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昨晚公布的数据作废,因为没有经过最终审核”。他在电话那头不容置疑的说。“不对吧,方经理。小方在会上言之凿凿的说数据是经多方核对无误的。我们有会议全程录音的”。我反驳道。“他说了不算,要由我确定了才生效”!说完,大方就挂掉了电话。

因掌握到铁证而催生的兴奋激动的心情,却连遭几盆凉水迎头泼来。让我颇觉气闷。我怏怏的回到宿舍,把相关证据整理出来,并配以书面材料。正式递交给项目部和企鹅公司。在文中,我着重追问项目部:五支施工队在10月份共计完成工程量126万方。这个数据是经业主与项目部核对无误并办理了确认手续的。然后,项目部昨晚宣布了五支队伍各自的工程量,累计起来正好也是126万方。那么,请问我漏计的这1万方,将从哪支施工队抠出来补还给我?前几个月差我的量又到哪里去了? 材料递交上去之后,大方把持的项目部没有作出正面回应。贾总倒是派了企鹅公司的纪委龙副主任下来了一趟,只是认认真真的走了一个过场。没有任何人受到处理,也没有任何人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大方又开始神气、耀武扬威起来,连抓死的1万方也仅补回4320方。我气愤难忍,准备和大方死磕到底。这时,项目部有人私下告诉我,说方经理是跟了贾总十几年的嫡系,贾总不忍心处理他。闻听此言,我思考再三,决定找贾总当面作个沟通。见面后,我直言不讳的告诉贾总,大方等人的行为已经不是单纯违规违纪了,而是已经触犯了法律。“但是如果贾总感觉难处,看贾总的面上,我就不再追究了。但希望大、小方也不要再继续整我了”。贾总听我说完,好像恨铁不成钢似的深叹了口气。然后一脸郑重的说:“你放心干吧,我会随时盯着他们的”。此事就此了结!至于我前三个月被偷走的11万方100万元有余的产值,贾总似乎忘了没提。我也没好意思再去追究。

直到一年后,我才醒悟。命运在最后仍给我一个壮士断臂、壁虎断尾的求生机会。只要我当时深究此事、穷追不舍,以此为突破口议定租赁方案。虽说亏是亏定了,但不至于输得后来那么惨。我用多么惨痛的教训,才悟出了这个道理:狼既然视羊为美餐,就绝不会因羊退缩、温顺或可怜兮兮而放弃吃羊的习惯。好比屠夫不会因猪的嚎叫、牛的眼泪、狗的挣扎而放弃屠宰它们。大到某些ZQ同样如此,绝不会因子民生活得艰难卑微就放弃鱼肉他们。我们当然应该善良,可以给人留有余地。但同时也要学会自保。毕竟世界的本质就是复杂和辩证共存的。如同一个人持有感恩之心值得尊敬,却不可因而揆情度理。一味以自身的道德观去想象、推演事物发展的过程和结果。一不小心,恐怕就会沦为现代版的东郭先生或农夫。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7-31 23:41:01
取证顺利完成。我首先拨通了贾总的电话。但令我失望的是,在我汇报结束后,他并没有出现我预想中的反应。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然后语气平静的让我打电话给宋书记。宋听完,就冷冷的说了声:“我晓得了”。再传入耳中的就是电话嘟嘟的声音。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还没缓过神来。大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昨晚公布的数据作废,因为没有经过最终审核”。他在电话那头不容置疑的说。“不对吧,方经理。小方在会上言之凿凿的说数据是经多方核对无误的。我们有会议全程录音的”。我反驳道。“他说了不算,要由我确定了才生效”!说完,大方就挂掉了电话。

因掌握到铁证而催生的兴奋激动的心情,却连遭几盆凉水迎头泼来。让我颇觉气闷。我怏怏的回到宿舍,把相关证据整理出来,并配以书面材料。正式递交给项目部和企鹅公司。在文中,我着重追问项目部:五支施工队在10月份共计完成工程量126万方。这个数据是经业主与项目部核对无误并办理了确认手续的。然后,项目部昨晚宣布了五支队伍各自的工程量,累计起来正好也是126万方。那么,请问我漏计的这1万方,将从哪支施工队抠出来补还给我?前几个月差我的量又到哪里去了? 材料递交上去之后,大方把持的项目部没有作出正面回应。贾总倒是派了企鹅公司的纪委龙副主任下来了一趟,只是认认真真的走了一个过场。没有任何人受到处理,也没有任何人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大方又开始神气、耀武扬威起来,连抓死的1万方也仅补回4320方。我气愤难忍,准备和大方死磕到底。这时,项目部有人私下告诉我,说方经理是跟了贾总十几年的嫡系,贾总不忍心处理他。闻听此言,我思考再三,决定找贾总当面作个沟通。见面后,我直言不讳的告诉贾总,大方等人的行为已经不是单纯违规违纪了,而是已经触犯了法律。“但是如果贾总感觉难处,看贾总的面上,我就不再追究了。但希望大、小方也不要再继续整我了”。贾总听我说完,好像恨铁不成钢似的深叹了口气。然后一脸郑重的说:“你放心干吧,我会随时盯着他们的”。此事就此了结!至于我前三个月被偷走的11万方100万元有余的产值,贾总似乎忘了没提。我也没好意思再去追究。

直到一年后,我才醒悟。命运在最后仍给我一个壮士断臂、壁虎断尾的求生机会。只要我当时深究此事、穷追不舍,以此为突破口议定租赁方案。虽说亏是亏定了,但不至于输得后来那么惨。我用多么惨痛的教训,才悟出了这个道理:狼既然视羊为美餐,就绝不会因羊退缩、温顺或可怜兮兮而放弃吃羊的习惯。好比屠夫不会因猪的嚎叫、牛的眼泪、狗的挣扎而放弃屠宰它们。大到某些ZQ同样如此,绝不会因子民生活得艰难卑微就放弃鱼肉他们。我们当然应该善良,可以给人留有余地。但同时也要学会自保。毕竟世界的本质就是复杂和辩证共存的。如同一个人持有感恩之心值得尊敬,却不可因而揆情度理。一味以自身的道德观去想象、推演事物发展的过程和结果。一不小心,恐怕就会沦为现代版的东郭先生或农夫。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1 14:11:14
“偷方事件”谈完之后,我就向贾总告辞。这次他异常客气,把我送出了办公室。在等电梯的片刻间,贾总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哦,对了,小方,我上次让你联系拜会某某书记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啊”?我说这段时间都在工地处理这个差方的事,一直都没回重庆。“没事,你放心回。我们班子成员都对项目上提出了严厉批评。他们应该不会再为难你的”。“那好,贾总。我这两天就安排时间回去”。正好电梯来了,我一边进去一边说。出了企鹅公司大楼,拦了一个出租车准备到火车站回工地。但转念一想,自从他们偷方之事暴露之后,大方表面上好像仍然专横跋扈。但安排各队的工作部位时,相比以往还是要公正得多了。所以工地上近期事情应该也不多。贾总这个事已经是他第二次向我提及了,我不如直接先回重庆再说。主意一定,我就让司机转向机场而去。

回家还不到三天,大概11月10日左右,贾总打电话给我,问我和表哥联系得怎么样了?“我哥说近期有点忙,下周再能确定时间”。我答到。没想到贾总追得这么急,幸好我到家就立即和表哥作好了沟通。贾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尽量让你哥早点安排,有了这层关系,以后我给下面打招呼也好说话”。“嗯,我明白。我会催促他的”。我保证道。“嗯,这个事算是公差。过来的机票你拿到公司报账”。说完,就挂了电话。

当月16号左右,我拖着一脸无奈的表哥到了乌市。住进酒店后我才向贾总汇报。“怎么不早通知我一下?我好安排司机去接机嘛。酒店你也开了啊?真是,这样吧,晚上给你哥接风洗尘”。听得出来,贾总的声音不同寻常的欢快。表哥也接通了领导电话。因领导今晚要开会,现在又不许大吃大喝,约定明天直接去他办公室喝茶叙旧。晚上,贾总带着宋书记等一帮人,到酒店接上我们就直奔某饭店去了。一进包厢,没想到大方也在。我略略显得有些尴尬,他倒无事人一样咧嘴一笑,脸上登时沟壑丛生。他和我其实还是同年生人,估计坏心眼用多了吧,看上去最少要年长我10岁。“你工地不去守,守领导来了哈”。他捏着我的肩膀嬉笑着说。贾总闻言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又转头招呼我哥去了。大方马上凑到我耳边悄声问:“他谁啊?是你一块儿的啊”?我嗯了一声,假装拿热毛巾擦脸,躲开了他的继续追问。入席前的这个空档里,我注意到大方一边跑前跑后的张罗,一边若有所思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脸色。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大家一番推让后分主宾入座。席间,贾总喜笑颜开、妙语如珠。大家也欢笑着推杯换盏,气氛很是融洽。只有宋书记和我眼光相对时,双方都略显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互敬了一杯酒。

第二天上午,贾总、宋书记就和我们去了领导办公室。出来后,看得出贾总很高兴。对我说:“你陪你哥到处逛逛,要用车我让他们安排。工地上的事你就莫挂念了,我已经打好了招呼”。表哥却坚持当天要回去,接近年底了,单位上繁琐事情太多。于是,贾总让其秘书给表哥定好了机票,然后亲自送往机场不表。从那天起,我的施工终于进入了正常期。11月17日至12月30日仅仅43天时间,我队完成工程量49万多方,产值近500万元。几乎相当于8-10月份三个月的产值。事实证明我队具有较高的施工能力,也反证了前期项目部在工作安排上的不公正。

2016年1月初,上个工地(疆北工地)的段总约我吃饭。自从转场到疆东工地后,我一直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所以也疏于和段总联系。席间,段总向我倾诉了他今年的遭遇。“你不是4月初就返回工地了嘛”?我大为不解。“复工倒是复了。4月底还确定今年工程量为240万方,和招标文件出入不大。5月中旬接到通知,要缩减至140万方。6月份又说还要减少。反正一直都没得一个明确说法,合同也拖着不签。工作面也没得,到7月底完成几十万方。8月初我们就停工了”。“那后续啷个办?企鹅公司和你们怎么谈起的”?“他们让我们也到疆东工地来,我才不来。你的情况我早都听说了,说是把你玩惨了”。他迟疑了一下,又说:“方总,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哈?我听说他们打的算盘是,要让你亏得遭不住了,自己主动投降离场哦”!“你听谁说的”?我追问他。“老苟。你晓得他哥以前毕竟是企鹅公司的领导,公司内部还是有很多朋友的”。他递给我一支烟,接着说:“老苟让我千万莫去疆东工地,说去了和你一样的下场”。“老段,你还晓得些啥子?都说给我听一下”。我感觉他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方总,现在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哦?一是在工作安排上弄你,二是资金方面卡你嘛”。我感觉头嗡的一响。“谁的意思晓得不”?“肯定贾总撒,他在新疆分公司一言九鼎,那些副总都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更莫说项目负责人了。谁不听话谁下课”。段总恨恨地说,“妈的,疆北项目13年企鹅公司就是总承包,现场有不有恁个多工程量,他们应该清楚得很。把我们山远路远的骗过来,现在亏得都回不到南朝了”。我大吃一惊,连忙问:“你确定他们是总承包”?“肯定嘛,你们现在工地的马总13年也在那边干过。还有重庆一家公司,老板姓陈。也是因为没得工作面亏了一两百万,还和他们扯了皮的。后来啷个解决的就不晓得了”。确实,马总是从那边过来的。我记得还问他一次相关情况,感觉他对此有些讳莫如深,就不好再问了。我感觉有些胸闷气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腥腥的味道,像夏天即将变天前的味道。但我觉得自己闻到的,应该是阴谋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与段总告别后,我径直回了家。今天获得的信息量很大也相当重要!我需要结合已掌握的全部信息,尽快对整个过程梳理一遍。现在看来,事情肯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从疆北到疆东工地,大、小方刁难、打压我还可以解释,因为我进场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但企鹅公司另外一系列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其目的何在?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1 15:24:22
“偷方事件”谈完之后,我就向贾总告辞。这次他异常客气,把我送出了办公室。在等电梯的片刻间,贾总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哦,对了,小方,我上次让你联系拜会某某书记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啊”?我说这段时间都在工地处理这个差方的事,一直都没回重庆。“没事,你放心回。我们班子成员都对项目上提出了严厉批评。他们应该不会再为难你的”。“那好,贾总。我这两天就安排时间回去”。正好电梯来了,我一边进去一边说。出了企鹅公司大楼,拦了一个出租车准备到火车站回工地。但转念一想,自从他们偷方之事暴露之后,大方表面上好像仍然专横跋扈。但安排各队的工作部位时,相比以往还是要公正得多了。所以工地上近期事情应该也不多。贾总这个事已经是他第二次向我提及了,我不如直接先回重庆再说。主意一定,我就让司机转向机场而去。

回家还不到三天,大概11月10日左右,贾总打电话给我,问我和表哥联系得怎么样了?“我哥说近期有点忙,下周再能确定时间”。我答到。没想到贾总追得这么急,幸好我到家就立即和表哥作好了沟通。贾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尽量让你哥早点安排,有了这层关系,以后我给下面打招呼也好说话”。“嗯,我明白。我会催促他的”。我保证道。“嗯,这个事算是公差。过来的机票你拿到公司报账”。说完,就挂了电话。

当月16号左右,我拖着一脸无奈的表哥到了乌市。住进酒店后我才向贾总汇报。“怎么不早通知我一下?我好安排司机去接机嘛。酒店你也开了啊?真是,这样吧,晚上给你哥接风洗尘”。听得出来,贾总的声音不同寻常的欢快。表哥也接通了领导电话。因领导今晚要开会,现在又不许大吃大喝,约定明天直接去他办公室喝茶叙旧。晚上,贾总带着宋书记等一帮人,到酒店接上我们就直奔某饭店去了。一进包厢,没想到大方也在。我略略显得有些尴尬,他倒无事人一样咧嘴一笑,脸上登时沟壑丛生。他和我其实还是同年生人,估计坏心眼用多了吧,看上去最少要年长我10岁。“你工地不去守,守领导来了哈”。他捏着我的肩膀嬉笑着说。贾总闻言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又转头招呼我哥去了。大方马上凑到我耳边悄声问:“他谁啊?是你一块儿的啊”?我嗯了一声,假装拿热毛巾擦脸,躲开了他的继续追问。入席前的这个空档里,我注意到大方一边跑前跑后的张罗,一边若有所思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脸色。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大家一番推让后分主宾入座。席间,贾总喜笑颜开、妙语如珠。大家也欢笑着推杯换盏,气氛很是融洽。只有宋书记和我眼光相对时,双方都略显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互敬了一杯酒。

第二天上午,贾总、宋书记就和我们去了领导办公室。出来后,看得出贾总很高兴。对我说:“你陪你哥到处逛逛,要用车我让他们安排。工地上的事你就莫挂念了,我已经打好了招呼”。表哥却坚持当天要回去,接近年底了,单位上繁琐事情太多。于是,贾总让其秘书给表哥定好了机票,然后亲自送往机场不表。从那天起,我的施工终于进入了正常期。11月17日至12月30日仅仅43天时间,我队完成工程量49万多方,产值近500万元。几乎相当于8-10月份三个月的产值。事实证明我队具有较高的施工能力,也反证了前期项目部在工作安排上的不公正。

2016年1月初,上个工地(疆北工地)的段总约我吃饭。自从转场到疆东工地后,我一直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所以也疏于和段总联系。席间,段总向我倾诉了他今年的遭遇。“你不是4月初就返回工地了嘛”?我大为不解。“复工倒是复了。4月底还确定今年工程量为240万方,和招标文件出入不大。5月中旬接到通知,要缩减至140万方。6月份又说还要减少。反正一直都没得一个明确说法,合同也拖着不签。工作面也没得,到7月底完成几十万方。8月初我们就停工了”。“那后续啷个办?企鹅公司和你们怎么谈起的”?“他们让我们也到疆东工地来,我才不来。你的情况我早都听说了,说是把你玩惨了”。他迟疑了一下,又说:“方总,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哈?我听说他们打的算盘是,要让你亏得遭不住了,自己主动投降离场哦”!“你听谁说的”?我追问他。“老苟。你晓得他哥以前毕竟是企鹅公司的领导,公司内部还是有很多朋友的”。他递给我一支烟,接着说:“老苟让我千万莫去疆东工地,说去了和你一样的下场”。“老段,你还晓得些啥子?都说给我听一下”。我感觉他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方总,现在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哦?一是在工作安排上弄你,二是资金方面卡你嘛”。我感觉头嗡的一响。“谁的意思晓得不”?“肯定贾总撒,他在新疆分公司一言九鼎,那些副总都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更莫说项目负责人了。谁不听话谁下课”。段总恨恨地说,“妈的,疆北项目13年企鹅公司就是总承包,现场有不有恁个多工程量,他们应该清楚得很。把我们山远路远的骗过来,现在亏得都回不到南朝了”。我大吃一惊,连忙问:“你确定他们是总承包”?“肯定嘛,你们现在工地的马总13年也在那边干过。还有重庆一家公司,老板姓陈。也是因为没得工作面亏了一两百万,还和他们扯了皮的。后来啷个解决的就不晓得了”。确实,马总是从那边过来的。我记得还问他一次相关情况,感觉他对此有些讳莫如深,就不好再问了。我感觉有些胸闷气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腥腥的味道,像夏天即将变天前的味道。但我觉得自己闻到的,应该是阴谋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与段总告别后,我径直回了家。今天获得的信息量很大也相当重要!我需要结合已掌握的全部信息,尽快对整个过程梳理一遍。现在看来,事情肯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从疆北到疆东工地,大、小方刁难、打压我还可以解释,因为我进场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但企鹅公司另外一系列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其目的何在?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1 23:4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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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部分信息还需查证,梳理工作并非是一蹴而就那么简单的事。而前期暴露出来的财务危机,此时也到了非常严重的状态,资金链摇摇欲断。横跨整个2015年,企鹅公司至今仍未支付我一分钱。转场疆东工地以来,我已完成100多万方的工程量。工程价款扣除柴油、税款等费用,大约还剩有600多万。而我从14年至今总投入已超出2400多万。其中1000万还是月息两分、成本较高的外借资金。关键是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诚信度,每个月还在借新还息。截止当天,我估算了一下,直接亏损加设备折旧、资金利息等间接损失,已经超过了1200万元。所以,为拨付工程款的事,我已经专程找了贾总两次。自从表哥那一趟乌市之行后,贾总的态度比以前更加和蔼。当面即打电话要求项目上和公司财务处配合,尽快给予办理。前前后后又折腾了一个月,财务通知本月初开始支付。

就段总那天透露的部分信息及其它途径传来的信息,我开始通过多种渠道,逐渐一一给予了证实。

1,贾总在新疆公司确实说一不二、一言九鼎。

2,小方是大方的喽啰,完全唯大方马首是瞻。同理,大方作为贾总多年的心腹嫡系,大的方向肯定不敢违背贾总意思。

3,但大方视钱如命,为利益有时会阳奉阴违地动点小手脚。四队熊总是贾总的同学,早我两月进场。大方安排工作部位时,对自己占有股份的队伍稍作倾斜,就被召回乌市公司说明情况。由此可知,贾总对大方及公司上下都有着绝对的掌控能力。

4,顾总告诉过我,合同走内部流程,规定不能超过一个月。如果公司领导出面催促,几天就可以完成。顾总的话,我从其他几个队老板那里得到证实。

5,马总、熊总因票据等原因延误付款时,企鹅公司都曾采取借支的方式给予解决。而2015年5月和贾总第一次见面时,其承诺“可以预付工程款“、“每月及时支付款项”等等,现在却以不能违背公司规定为由出尔反尔。综上所述,部分真相呼之欲出。首先,大方对我进场毫无疑问是持有敌意的,他也必然想对我下毒手。如果贾总说的“让我和公司一起做大做强”是真心话,凭他对大方的了解,定会提前招呼、约束好大方。那么,大方就算恨得咬牙切齿,也顶多像对熊总一样,私下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做点小手脚。但从大方毫不掩饰的行为来看,这个招呼肯定没有打。结合贾总对资金方面承诺的失信。可以证明第一次会面时,他对我说的那番话应该是信口开河、言不由衷的。是想引导矛盾到他设定的方式内消化,不过是谈判的一种技巧而已。我这个傻瓜竟然把对方念的台词,听成了歃血为盟的誓词,乖乖的被牵到了疆东工地。但不管怎么说,企鹅公司是那次纠纷的肇事者,我没有趁机提出份外要求,而是配合贾总快速的按其想法给予了解决。由此,对贾总忽悠、敷衍我的态度和行为,因为自己轻信在前,我可以并愿意接受。然而事情不能深想,深想下去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对方许多行为中,还弥漫着冰冷刺骨的恨意!但恨意因何而生?令人毛骨悚然又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其一,我的租赁方案,马总实际愿意接手。我和他私下达成的交易,贾总为什么给予阻止?阻止的理由是“要让我做大做强”,事实证明,这根本是一个谎言。

其二,设备转到工地后,被大方硬生生地挡在外面两个月。直接损失就高达百万。凭贾总对公司上下的掌控力,没有他的漠视或默许,这种事会发生吗?而且这个后果除了大方稍许可以受益,对贾总及企鹅公司都是损人不利己的事。

其三,大、小方连续三个月疯狂地偷走我一百余万的产值。从事发之初我就开始逐级反映问题。贾总只需要求“项目部与我方共同测量”即可解决的事,贾总一班人态度为什么异常暧昧和反常?而这个事件的后果,收益人仍然只是以大方为代表的一班人。对贾总及企鹅公司来说,不仅损人不利己,还会给公司形象留下很大隐患。

其四,资金问题。先不谈贾总言而无信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只说按时支付工程款,本属甲方的基本义务,却故意拖延长达半年之久。如果不是贾总意思的反应或至少形成默契,仅凭大方的项目部是无法造成这个结果的。这个行为的后果,除了让我白白支出两百来万的利息,没有任何受益者。完全是损人不利己!还有某些行为显露的恨意,似有若无不是那么明显,我也就不再多作陈述。例如大方偷方事发之后,贾总既不彻查,对我被偷走的损失也不闻不问。但我站到他的角度考虑:我本来只是一个不得不敷衍的麻烦,当然不愿意为我而对自己人下手。在梳理这些行为的过程中,其中挥之不去的恨意,让我恐惧而心生逃避。所以努力想替贾总找到一个合理的动机,以稀释其浓度。如:纠纷爆发后,把我忽悠到疆东工地、快速按平争端,对贾总来说不过是个短期任务。只要我抵达了工地就是他任务完成的时刻,然后只是任我自生自灭而已。然而,铁的事实让我不能自圆其说,自欺欺人的事我无法做到。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呢?

另外,马总前两天来了一趟重庆。我请他吃饭已尽地主之谊。从而得知,2013年,企鹅公司就是疆北那个工地的工程总承包方。他跟企鹅公司过去干了一年,也是因现场缺乏工作面,亏损了两三百万。为了弥补他的损失,14年初才调他到疆东工地的。他说我们还没进场时,他还劝了老章去不得。这个情节,老章从没在我面前露过一丝口风。我能猜到老章这么做的原因,反正打算都是让我先垫钱,他老章没有理由不去赌一把。赌赢了就不多说、皆大欢喜。赌输了我亏真金白银、而他亏的只是欠我的账。人的自私和复杂令我无语。所以,基督教的教义宣称人有原罪,这个说法并不是不无道理的。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2 12:55:55
因春节临近,很多欠款需要了结。不容我目前有太多时间去琢磨。当务之急应是找企鹅公司结清款项。我马不停蹄的奔波在冰天雪地的乌市和疆东两地之间。经过两个星期像打仗般的紧张忙碌,终于赶在腊月27那天结回了300多万元。支付了前期拖欠的设备分期款、设备零件款等等。这次遭遇对我来说史无前例的财务危机,主要原因固然与企鹅公司有意压款不无关系。但由此我也反思自己往常在理财方面的欠缺。比如买了几套房子却全是按揭,资金宽裕时宁愿闲在账户上睡觉,也不去付清按揭款。以2007年我买的一套联排别墅为例:面积300多平米,当时买价190万。办理了20年的分期付款。到15年初,尚欠银行按揭款约100万元。但评估价值已涨至450万左右。我如果在现金宽裕时就提前付清,这次就可以直接向银行抵押贷款。按银行规定的贷款比例,能贷出评估价值的70%也就是300余万元。等于有200余万可以不用资金成本较高的民间资金,每个月仅利息就可节约两万多元。

春节期间,我回老家过年。顺便处理一下酒店的一些事务。去年一年都无暇来顾及,平时虽聘有专人打理,但年底了,有些事必须需要我本人来操办。酒店的状态也让人闹心,一是前面提及的政策原因,二是酒店的设施设备日趋老化,经营因而每况愈下,净利润逐年大幅度下降。过完这个并不轻松的春节,转眼就到了正月初九。去年放假前,疆东工地项目部要求各队初十正式复工。我也想抓紧时间夺回去年损失,就通知所有员工即刻返回工地上班。因大部分员工都是疆东附近省份的人,等我第二天到达工地时,员工都来得差不多了。然而大、小方均不在项目部,只有一个平时不太管事的副经理在场。我请他安排进场施工的事,他说大方交待的,等他正月十二回来后处理。大方既然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只得等吧。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中途,我给大方也打过电话,他没接。之后我只得把情况向贾总反映,但还是让大方又拖了几天,直到2月26号才允许部分设备复工。

项目部给我们指定的施工部位,我到现场一看,全处于最深最远的坑底。深,意味着车辆要重载爬坡;远,意味着产量上不去。两者造成的结果是:产值低、油耗惊人、机械故障率大幅增高等等。两天下来亏损非常严重,员工也干得火冒三丈、牢骚满腹。我不得不去找大方申诉。我在办公区找到他后,低声下气的向他陈述着来意。他背靠大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下巴高高抬起,眼光越过我的头顶,一脸的高深莫测。我不晓得他是认真在听?还是充耳不闻?反正从进屋到我陈述完毕,他的嘴巴仿佛让人缝上了,没有吐出一个字。我也安静下来之后,办公室沉寂得令人窒息。他却继续保持着原来的状态一动不动。我心里有些躁动,暗骂他爹死了吗恁个失魂落魄的。正在我进退两难、尴尬之际,门被推开了。项目部办公室的钱小姐一边跨进门,一边急促地问坐我对面的活死人:“刚刚听别人说,你要调走啊”?突然看见屋里还有人,她赶紧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活死人”此刻却瞬间还魂了。眼光迅速移到钱小姐身上,释放出他满脸的沟壑,挤眉弄眼的说道:“是啊,以后就再也安排不动我们的小钱了”。闻言,我心里好一阵翻腾,一万匹“草尼马”想要喷涌而出。打情骂俏也请分个场合、避个人嘛。你大方和人家站一起,看上去真的像她爹一样,还挤眉弄眼的装天真?我呸!实在呆不下去了,我赶紧起身,说“你们先聊吧,我走了”。没想到“活死人”这次居然“嗯”了一声,我想可能是对我懂事的奖励。

出门后,看见明媚的阳光洒在雪地上,顿时感觉一阵暖意袭来。大方要调走?年前都还没有任何迹象啊?我边走边想。调离的原因?是高升是平调还是降级?调离的背后藏着太多的疑问和秘密。几天后,马总也来了工地。晚上大家一起喝酒时,趁着酒兴就悄悄向他打听。他神秘的一笑,说;“你还不知道吗?老熊年前又把大方告了。上次告他安排不公,这次告他在我和老王那里占干股。老熊和贾总是同学嘛,关系好着呢。所以要下他嘛,年前就开会决定了,说是到某某项目当副经理”。我说那他到底占了没有嘛?马总笑扯扯的说:“那有啊?单价这么低,我拿什么让他占嘛”?“也是,这种事我本来就不该问你,问了也白问”。我也笑扯扯回兑他。“就是就是,来来来,方总,把这杯喝了散场。我明天一早还要赶回乌市去,今晚就不多陪你了哈”。

从餐馆刚回到宿舍区,现场施工员就气吼吼的跟了进来。“方总,你再找项目部沟通沟通一下撒,今天划的部位又是最烂的。这个月肯定没得好多量,到时你莫以为是兄弟们不尽力哈”。我何尝不知道,何尝不想协调沟通好。这个月不仅产量低,而且油耗比将史无前例的高。但没有办法,我清楚现在找大、小方找贾总都没有任何用。大方出局的结果已定,他要在临走之前,把对贾总不敢发的怨气找人发泄出来。而首要目标、老奸巨猾的熊总知晓内幕,至今仍未复工以避锋芒。现在纵观工地剩余的四支队伍,舍我其谁?不管我情不情愿,都将悲催的、必然的成为大小方最后的出气筒。果然,旧伤犹在,又添新创。三月份工程量仅13多方,油耗却高达56%。而正常情况下,一般都不会超出35%。这个月又净亏70余万。本来兴致勃勃的赶来工地想整个开门红,不料开门撞上墙,撞得我脸青又面黑!兆头实在不好,真是忧心今年会不会再次凶多吉少啊?

3月下旬,我到乌市的企鹅公司,想结清去年的余款以减轻少许负担。正在公司财务室交涉时,贾总打电话过来了。问我人在哪里?我说:“正在公司财务这点呢”。“你这小子,到公司了都不先来我这里报个道,就想直接拿钱唛”?他竟然难得的和我开起了玩笑。我没有因此而轻松,心里反而开始忐忑起来。这个开题代表后面的文章很重要。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贾总部分行事风格、习惯,我开始慢慢了解和看清。走进贾总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什么资料。办公桌前方摆有两把圈椅,我准备按以往惯例在圈椅上落座时,贾总却一反常态的站了起来,“小方,来来来,我们到客厅沙发上坐”。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朗声道:“小某,泡两杯茶进来”。落座后,他问:“工地上这几天生产正常了吧”?我点点头。“工地有事你直接找新任经理,他赴任前我已经嘱咐过他了”。我有些受宠若惊,心里也更加忐忑。“有这样个事啊”,果然话锋一转,贾总开始直切正题了。“我们想麻烦你哥再来一趟乌市,公司有个事想拜托他向领导反映和帮忙协调一下”。接着把大致情况介绍了一遍。“我们动用了很多关系去沟通,效果都不是很理想。这个梗说白了,实际就是地方保护主义在作祟”。贾总带点气愤的情绪挥了下手,“当然这个话,咱们只能私下说说。我们本来想申请搞行政裁决,但担心会给公司造成一定负面影响,不利于和对方长远关系的发展。所以不得不麻烦你哥了”。贾总最后总结道。“贾总放心,我马上把事情向我哥转述清楚”。估计这个回答让贾总不太满意,他眉头扭了一下,说:“小方,这个事你帮公司办妥了,以后我才方便更好地为你说话。给总部也好、给我们班子成员、给下面我都可以理直气壮的打招呼了”。他把身子往我这边倾了倾,压低声音说:“不然,现在公司上下,就我一个人在帮你说话。别人还以为我们私下有啥子呢”。我说我明白,请贾总放心。他顿了顿,又说:“如果需要经费,我让财务先准备一、二十万现金预备。你自己需要公司承诺什么的提出来,我能拍板的就直接定。我定不了的马上请示总部定”。未等我回答,他把身子往沙发后背一靠,又说:“小方,这人与人之间啊,就是个缘份!整个公司上下,就我对你印象最好。也只有我一个人理解你、想帮你。但这毕竟属于私人情感的性质,有些事我也不好硬压。为你的事,我不下五次给大方打招呼。当你面好像就打过他两次电话吧”?贾总朝我带着询问的语气说。我连忙猛点头表示附和。“但他始终阳奉阴违的消极对待!为了给你营造一个宽松公平的施工环境,我才下定决心,在年前开的班子会上力排众议,坚决把他调离”。闻听此言,我内心猛然升起一股寒气,迅速窜向全身。一时之间,感觉冷得嘴都张不开了。如果事先我没了解到真相,贾总这个莫须有的恩情,我肯定又背定了。望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我感觉内心五味杂陈。当时只想尽快离开,找个僻静角落梳理梳理自己的情绪。刚好有客人来访,我借机起身告辞。“我建议今天你就回去,工地不用担心。等会儿我给兰经理打个招呼”。最后告别时,他这样说道。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3 04:54:09
我怀着无法言说、思绪万千的心情,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在房间呆坐片刻后,就出门拦下一个出租车往机场而去。车窗外,太阳明晃晃的普照着大地。正值春天之际,到处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随着车速的越来越快,望着路旁一晃即逝的景象,突然觉得世界开始扭曲、陌生起来。我想这种陌生感应该与时间有关吧。车子如果开慢些,给眼睛多一点时间,世界可能还是熟悉的世界。这需要多少时间?相对固定的景象,要看清一个行走的人,时间又需要多少?而穿过表象看清一个人的内心呢?我感觉头开始晕晕呼呼的。我自幼爱看历史类的书籍,特别喜欢春秋战国时期那些国士、刺客上演的荡气回肠的故事。他们表里一致、一诺千金、行事不以利益为考量。为维护简单质朴的道德观和尊严,可以毫不犹豫的付出生命。孟尝君有个食客在宴会上,误会供给他的饭食不如孟尝君的精美,愤而离席。得知真相后,对孟甚觉有愧继而拔剑自刎。食客的行为令当今世人不可理喻,如同食客鄙视今人的苟活。食客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地位卑微的小人物,但他轻身重节,用生命证明自己和孟尝君具有平等的尊严。人活一辈子,到底为什么而活?肉体该受制于精神还是精神该屈从于肉体?今人和食客之间的区别,其实仅在于这道选择题。想到这些,我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选错了职业?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不能迷惑于任何表象,重要决策必须建立在看清人性、顺从人性、利用人性三个基础之上。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考量最多的不应是情感,而是利益如何才能最大化。正如老话所说的“慈不带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善不为官”。而审视自己过往的很多行为,在不知不觉中效仿着“士为知己者死”的豫让、重孝感恩的聂政、轻身徇义的侯赢这些我喜欢的历史人物。用于生活圈子还好,用于商海中迟早会受制于人。往年没有因此受到挫折,是因鸿运当头,所遇之人皆为善人。一旦时运不济就会遇人不淑,溃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当夜回家后,我翻来复去难以入眠。贾总对我的真实态度不言自喻。我并不是他所谓“一见如故”的朋友,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他今天的行为,不过是进一步显露出他的套路之深。想到贾总如此深不可测的城府和这半年体会到的莫名恨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第二天,我还是找到了表哥,把贾总交办的事情转述给了他。昨晚,我为此考虑良久。首先,我已被套牢在工地:进,虽前途黯淡;退,却必死无疑。由此,如果不把这件事情促成,给我穿小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其次,这件事确如贾总所言,由“地方保护主义作祟”引发的。但相对行政权力的任性,尽管企鹅公司属于占理方的央企,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只能寻找更大的权力出面协调。所以,这是属于公对公性质的事,不存有违纪违规的风险。既如此,这就不是为难领导的事。进一步说,领导出面协调也在他的工作范畴之内。只是,贾总公司没有这个汇报和促进的渠道而已。我需要做的,就是说服表哥当好这个传声筒。至于贾总说的经费完全用不着。表哥是为亲情出面,不需要他们的感激。领导更不会收,他和表哥之间相连的是友情、不是利益。这确是真实的情况,而不是我在文过饰非或为尊者讳。而且这个钱,连我都自始至终没打算要过。我倒不是装高尚,只是我有另外的要求:

1,他们提供公平的施工环境,保证我完成合同工程量。

2,月进度款按90%(现在是80%)的比例支付。这两条能够落实到位,产生的价值远远超过那点小钱。

表哥在我软泡硬磨之下,再一次和我飞到乌市。贾总自然是一番盛情款待。酒席上,当着表哥的面,我向贾总一班人提出了我的两点要求。说良心话,这那里算是要求?不过是促进他们信守合同、信守承诺!贾总满口应承,还侧过脸对坐他旁边的表哥说:“小方去年亏损了,有些着急。我说他急什么嘛,我们公司正在这边全力扩展市场,以后有的是机会”。贾总这段话,换以往听到,心里总会涌起憧憬的波澜。而这次,没在我心里激起丝毫涟漪。“能够按合同完成剩余的工程量,我就念阿弥陀佛了”!我心里暗自说。

这件事的上半场很顺利。第三天,领导就派人向贾总详细询问了相关情况。于是,我们就订了次日的机票回了重庆。事情至此进入了下半场,同时也悄悄起了变化。我们回来后的第三天是周二,表哥告诉我,事情正在办理中。我赶紧把好消息转告给贾总。贾总已经知道了,情绪很好,他说:“陈主任上午通知我们了,宋书记下午就过去具体衔接”。周四,表哥告诉我,事情已办妥。我当时非常高兴,处理好这件事,不仅帮企鹅公司挽回了近3000万元的损失。还保住了他们大片地区的市场。我打通贾总电话,他已知晓但仍处于兴奋状态。就在我准备挂电话时,他吞吞吐吐的冒出了这样几句话,他说:“现在有点小麻烦,我们的关系周一也找了陈主任,总部也清楚这个情况。这下搞得我不晓得该怎样向总部汇报了”。我在电话这头登时一下愣了,感觉全身像侵入了冰桶里。贾总见我这边没了声音,马上又补了一句话:“不管怎么说,功劳还是算你的”。后来还说什么话没有?怎么挂的电话?我全然不记得了。不知什么原因,当时我没有感觉气愤,只觉得冷和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我把贾总这段话告诉了表哥,然后说:“我感觉他们可能又要耍赖”。表哥不相信,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的态,他会变卦吗?我说你没有我了解他们。表哥说我给李处打个电话,我赶紧拦住他,说:“那天,就不该让他与贾总直接见面。估计事情就坏在这里”。关于李处的情节就此打住,有些事情不能阐述得过细。五个月后,从顾总包括贾总自己说出的话里,证实我此时的估计非常正确!表哥当时经我一提醒,马上也反应过来了。因为这是我第二次在他面前提及了。那天见面出来我就说贾总会翻院墙。只是没想到他会立即翻脸不认人。我问表哥这个情况给领导说不?他瞪我一眼,责怪道:“好意思说吗?人家说你都认识些啥人哦”?

对我这段经历,很多体制内的朋友都不相信或想不通,贾总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合规矩、不合情理的举动?而且如此迫不及待?贾总这次敢刚过河就拆桥,因以下两个原因:主要原因就是前面多次提到的,有一种恨意弥漫在我周边。真相将随后文逐渐展开。二因他自恃深谙官场隐形权力的运用。他认为成功翻了院墙,表哥的作用也就无足轻重了。这条我只能解释到这里,还不明白我也没办法。但贾总在这个问题上,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没想到自己翻的这个墙,很快发现白翻了。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3 16:23:46
2016年5月初,又到了支付工程进度款的时候。我向项目部现在的负责人白经理提出了支付比例的问题。白经理满脸诧异,他说:“这个事我不知道啊?没有任何领导通知过我”。白经理3月底才上任,全面负责项目部工作仅一月有余。自从他管事后,在施工部位的安排方面,相对还比较公平。我看他的神态,好像确实不知情。其实对这个事,我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如果贾总通知了项目部,反而会出乎我的意料。工地无事,生产也比较正常。我决定到乌市找贾总,请他给个肯定说话。我没有提前打电话预约,就直接去了他办公室。

贾总人不在。我就准备先到外面逛逛后再回来。却在电梯口碰到了桑经理。一番寒暄后,他邀我去他办公室坐坐。他是去年从疆北工地调回公司的,现在任生产部的部长。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些不咸不淡的事。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段总。段总去年8月初被迫停工后,就工程价款、索赔等等一些问题,一直在和企鹅公司交涉。拖到去年底,仍然没有谈出一个结果。段总一气之下,带着他手下几十号驾驶员,在春节前几天把企鹅公司总部的大门堵了。后来,企鹅公司虽补偿给他部分款项,但老段最终仍然亏损了近300万元。桑经理说:“公司也算是尽力了。那边工地5000多万的工程款,都是我们公司垫付的。业主到现在还欠起的,一分钱都没付”。我说:“听说业主实力还可以嘛,怎么拖这么久还没付”?桑经理说:“银行原先给业主承诺的贷款,不晓得出了啥子状况,一直下不来”。我突然想起了疆北工地上,实际工程量和招标工程量之间存在巨大差异的问题,至今梗在心里挥之不去。趁此机会,顺口向他提出了这个疑问。桑经理顿时开始结巴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子曰。我又问他:“你们招标时发布的工程量,这个数据怎么来的嘛”?他说根据业主提供的施工图纸来的。“那施工时按图施工,就不该出现缺乏工作面和工程量的问题嘛”?桑经理迟疑了半晌才说:“进场之后才发现,图纸和现场有些误差”。“你们是总承包方,招标前不去工地确认吗?何况13年你们已经是这个工地的总承包方了,应该对工地很熟悉撒。关键13年马总他们还在的时候,这个问题就还出现过了”。桑经理的脸开始涨得通红,再次支吾起来:“这个…这个具体的情况嘛,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他是在塘塞我,13年他就在疆北工地负责。怎么可能不清楚?看他这个样子,也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了。

从桑经理办公室出来后,我感觉今天这番话很有价值。最少让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里面绝对存在猫腻!只是他们的目的或动机还不清楚。我决定先去看贾总回来没有?晚上回房间了再细细梳理。贾总办公室的门依然紧闭,我只得电话联系他了。接通后,他的声音很低沉。没有前面几次热情但显得温和。我说明来意,他在电话那头沉吟半晌才说:“报告早就打给总部了”。他咂了咂嘴巴,继续说:“但是部分同志还持有异议,认为是公司自己的关系起了主要的推动作用”。其实,我们双方都清楚真相。没有就此争论的必要。所以我直接问:“贾总,那这个事还给办不”?他叹了口气,好像很无奈的说:“出现这么个意外,我也是没想到。我正在逐个和这些同志做工作,你不晓得很麻烦。再等等吧,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望着手机,自嘲的摇了摇头。我在贾总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特别好糊弄还是特别好说话?就算没有这个功劳,仅仅月度款多支付10%,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对此,我可以100%的给予确定!本来,这事并非必办不可,也早料到他会耍赖。但我要让他用自己的行为来证明。然后把他所有行为串联起来,摸清他的动机及最终目的,以便确定自己以后对付他的态度和方式。

我的智商逐渐苏醒、逻辑思维开始缜密。我回到酒店房间翻着手机短信,把但凡发生过的、能回忆的所有事项,以时间顺序一件件记录下来:

疆北工地:

1,2013年企鹅公司就是该工地总承包方。当年就因缺乏工作面,造成两家施工队严重亏损。马总5个多月产值仅130多万方,亏损金额两三百万左右。另一家产值、亏损金额均不祥。但可以确定和企鹅公司因此发生过纠纷。处理结果不详。

2,2014年3-4月期间,总部完成招标工作。招标内容:总工程量1500万方,工期:3年;年完成工程量500方,工期:5个月左右;要求:各投标单位须自有设备。由段总公司与湖南某公司两家单位中标,均分总工程量和年工程量。

3,企鹅公司驱逐湖南公司出场,理由如下:现场工作量大、工期紧张。湖南公司违背招标要求非自有设备,无法保证其生产要求。

4,5月中旬,段总进场施工。半个月后,通知我们进场施工。我们与段总按招标工程量及工期要求配置的设备,因现场缺乏工作面,进场初始就达到50%的闲置率。

5,按国家规定,合同应在中标通知书发出后的30天内签订。企鹅公司以合同版本送交上级部门审核的理由,直至8月初才通知我们签订合同。合同中:年工程量直接由250万/年削减至180万方/年。

6,为了掩盖现场缺乏工作面的事实,企鹅公司在我们进场施工三个多月后,8月底才出具第一份结算表。把前面三个月的工程量,全部累计至8月份。(注:从1-6条中可以看出现场缺乏工作面的事实,企鹅公司不但早就知情,并提前在有意识、有计划的从法律层面上作规避。就像有人一边走,一边擦去脚印一样。只是企鹅公司非要自有设备的施工队进场,还不明原因)

7,9月中旬,业主突然宣布:申请的银行贷款因故延期,工程款项暂由企鹅公司垫付。企鹅公司同时宣称:因业主银行贷款延期,工程量需要控制和缩减。

8,实际上,工地上自始至终都缺乏工作面,根本没有可施工方量。设备一直都处于50%左右的闲置。每个月实际完成量还不到招标量的40%。

9,业主声称延期的贷款,2014年底仍未批复下来。企鹅公司继续垫付工程款。

10,2015年4月,按约定时间复工时,通知段总返回工地,却通知我们无条件退场。我们找桑经理讨要说法,桑声称让我们找上级反映。

11,4月份,我和老章多次到公司总部反映问题,无人理会。5月4日组织驾驶员上门维q,打出横幅后引发对方强烈反应。立即与我对话、谈判。

12,段总复工后的5-7月间,企鹅公司通知的工程量,出现多次反复变化一直没有定论。也不签订当年合同,直至7月底宣布停工。

当晚,针对疆北工地陈列出以上事件。再结合前段时间罗列的疆东事件,我开始一项项的逐一归纳和分析。我不想再被别人的语言和表情所迷惑。一个人真实的想法和目的,唯有通过观察他一个阶段内、一系列连贯的行为才能看得清楚。也许对方可以在单个或短时间的行为上作假,但时间越长操作难度越高。消耗过多的精力和心智,有时就算达到目的也会得不偿失了。所以,古话说得好:雁过留声、蛇过留痕。只要找到蛇爬过的痕迹,就可以知道它从哪里来的、到哪里去了。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4 00:33:37
通过归纳,现在可以确定的事实是:企鹅公司作为疆北工地总承包方对外进行招标前,完全清楚招标量与现场存在巨大差异。并且在中标公司进场初始,就从法律层面采取了防范和规避措施。 现在无法确定的是:企鹅公司如此行事的目的?一般来说,损人利己的事,许多爱占便宜的人都喜欢去做。对损人不利己的事,但凡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去做。而损人又损己的事,除了疯子恐怕这世上没一个人愿意去做。审视整个过程,企鹅公司也因自身不实招标的行为,垫付五千余万至今未收回。表面看去,这明显就是一个损人损己的“疯子”行为。但关键在于企鹅公司肯定又不会是疯子。那么,这么做的目的或动机何在?所谓的“目的或动机”说白了就是“利益”何在?

归纳疆东工地上出现的现象,虽然也可以肯定,以贾总为首的一班人对我心怀怨恨。特别透过今天的事更是确证无疑!但面临同样的挑战:动机何在?我感觉自己跟随蛇爬过的痕迹,已经知道它从哪里来、去过哪里。但还要进一步发现—它去干什么?我相信只要我用心观察,这一刻很快就会来临。

转眼就到了5月底。这段时间,工地上的生产不好不坏。每天大约8千多方的产量。贾总对“部分同志”的工作自然不会作通,工程进度款仍按80%的比例拨付。我也懒得再去找他,过了几天较为平和的生活。但宁静很快就让突来的喧嚣淹没。从疆东工地的项目部吹出风声,据说业主即将减少总工程量,各队也要相应减量。听闻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转到这个工地快到一年了,正常稳定点的作业时间累积起来还不足三个月。先是被挡在场外两个月,进场又让大、小方连续偷了我三个月。大方临走前都还治了我一个月。在疆北工地亏几百万,原想过来弥补损失。不想旧坑未填,又新添600多万的亏损。如果现在还要减量,那就必死无疑了!我心急火燎的赶往项目部,找到白经理询问情况。

白经理正好在办公室,但令人沮丧的是消息属实。我把自己近两年的遭遇,先絮絮叨叨的向白经理痛陈了一遍。最后总结说:“白经理,现在就算不减量,而且顺利完成全部工程量,最终我都还要亏损两百多万。请考虑我的具体情况,拜托千万别减我的量”。兰经理还比较坦诚,说:“你的情况,我们项目部的人都了解也很同情。只是涉及到工程量的分配问题,我们作不了主,要由企鹅公司领导最终拍板”。我问白经理公司哪个领导具体负责?白经理说主要由宋书记负责。一听是他,感觉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对这个事情的走向和结局,我基本上都已经猜得到了。毕竟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们的套路也算是摸熟了。不出所料的话,我如果直接去找贾总,他会唱白脸:“这个事主要由宋书记负责,我直接干涉不好。你先去找他,我再说”。那就找宋书记吧,他必定会扮演黑脸包青天。一脸正气的大谈公平公正。

但事关生死,就算只有1%的希望我也要去碰碰运气。果然,前半场和剧本几乎一致。这时候我正襟危坐的听着,对面带眼镜的“包青天”唾沫横飞的,大谈特谈公平公正的必要性。“哦,你的不减,光减他们的?哪有这样好的事嘛?那我们的工作还搞不搞嘛?我们企鹅公司从来都是风清气正,讲究公平公正的”。我听他就这几句话,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不停重复,实在难以听下去了。就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说:“宋书记,公平公正是好事,我也非常欢迎。但请问这个公平,是整体公平还是部分公平?是一贯公平还是偶尔公平?去年连续偷我三个月方量,总不能前面刚刚把我坑完,马上就回过头来和我讲公平。不说过程中,那怕事后你们进行公平公正的处理了,这次我也不会来找你”!我噼噼啪啪说完后,“包青天”不答话了。他取下眼镜,眯着眼睛慢慢擦拭着镜片。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安静得令人有些不安。宋书记年龄其实并不大,比我都还要小两岁。但头上除两侧还有少许头发,其他地方早就寸草不生了。估计是因长期揣摩领导意图,导致精神紧张兼用脑过度造成的。望着眼前这颗油光锃亮的头,我也突然失去了继续沟通的欲望。道理他们并不是不懂,是故意和你左右顾而言它、假装不懂而已。就像你可以叫醒真正睡着的人,却叫不醒假装睡着的人。“这样吧,你认为我这个人不公平,你就去找贾总安排吧”。这也是他们的套路之一,事实不容反驳的时候,他就不会和你继续理论下去。因为事实不像他眼镜片上的污垢,一擦就能擦掉。他开始避实击虚,把焦点扯到他个人是否公平的争议上来。我不想和他继续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起身又去向贾总办公室。“脑壳上几根毛毛都长不公平,你还公平个毛线”。出门前,我像阿Q一样在心里恨恨的骂道。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4 15:42:35

贾总已不在办公室,据说出去开会了。我只好把情况编辑成短信发给了他。我下定决心,如果这次非要减我的量,唯有和他们彻底决裂了。背后已是悬崖,我退无可退!走到今天,对贾总的人品和手段,我总算是看清看透了。甚至他做的某些事,既刻薄至极又令人匪夷所思。为贾总、企鹅公司的事,表哥两次专程前来乌市。就连这往返机票、酒店住宿费用,仅第一次的回程机票是他们买的、第二次来支付了酒店住宿费。此外所有费用都是我垫付,并且至今都未报销。我向贾总提过一次,转头就让他把话题扯开了。也就一万多元钱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再提了。说实话,贾总平时待人接物的行为,绝对不会如此刻薄。否则,他坐不到这个领导位置,就算坐上了也无法服众。所以以前我一直猜想,自己在贾总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而不久前,这个答案在偶然之间揭晓了。那天,我到公司财务处核对某笔款项的数目。完事时,也正好到了下班时间。走到电梯前室,就遇到了贾总。他正和另外两个人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什么。那天的贾总,一眼都能看出心情格外舒畅。他非常盛情的叫上我一起吃晚饭。这两个人估计是他朋友。他们之间说话很随便,喝酒也很尽兴。贾总平时酒量并不高,那天也是举杯就干。酒还未过三巡,就明显感觉贾总有些高了。到饭局尾声时,他朋友正和我聊着房价、股市之类的闲话。贾总突然插嘴进来,望着我一本正经的说:“我一直搞不懂,你这伢子幼稚得很呢!往常是啷个还把生意做到恁个大的”?没等我反应过来,接着又笑吟吟的问:“是不是你爹妈留给你的钱哦”?一时之间,我脑袋一片空白。也不晓得该如何答对,就傻了似的端着酒杯呆望着他,气氛登时显得尴尬起来。他可能很快反省过来,自己有些忘形失言了。于是假装低头找烟,避开了我的眼光。

那晚因其心情缘故,加上酒精的催化,贾总难得卸去了面具、吐出了真言。久久萦绕我心中的疑问,由此而终于知晓了答案。我明白他口中的“幼稚”,实际上就是愚蠢的代言词。他把我开始对他的信任、期间为他作出的牺牲、后期对他的忍让,完全看作是一个败家“富二代”的愚蠢行为。我以为并效仿的“一见如故、肝胆相照”的精神,他却视若草芥、弃之若敝屐。我其实自始就是他的敌人,至终都让他玩弄于股掌。当晚,尽管心里面翻江倒海,表面硬是装得若无其事。这之前,我虽然猜中了答案,但和他亲自来揭晓的具有质的区别。让我往后对其彻底放下幻想、作出的决定不再受制于他的套路。

信息发过去良久,仍没收到贾总回复。我只好拨通了他的电话。他先问我人在哪里?我说还在公司。“那好,我下午三点左右就回来”。我一看表,才10点半。坐这里等越等越郁闷,就准备上街闲逛打发时间。刚走出大楼,不想就遇到了马、王二位老总。“你这个怂悄悄找领导来了?也不打个电话给兄弟们”。马总笑着调侃我。王总问我这会儿还有事不?我说正闲着呢。“那好,走走走,咱喝酒去”。然后拉着我上了他们的车。老实说,马总王总两人待人还不错。最少他们从没害人之心。至于生意场上各显各的本事、各显各的神通很正常。只要不去刻意的损人利己就算不错了。我和他们的友谊一直保持到现在。因为企鹅总部在我家所在城市,他们时不时的会溜过来,时间充沛的时候都会喊我聚聚。这会儿,去的附近一家徽菜馆。菜品风格有点近似于粤菜,但不像粤菜那么过于清淡。看似比较大众和家常,味道却非常鲜美可口。相比之下,我感觉徽菜更适合我们西南地区的人。

“方总,啷个得了哦?不但方量要减,单价据说业主也要调低。妈那个巴子的”。马总学着我老家方言说。“这么低了还要调啊”?我大吃一惊。“嗯,那不是”他把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说:“你等着瞧,业主坚持下调的话,企鹅又要全部转嫁给我们”。我说:“目前的单价都快接近成本了。如果再下调,钱都赚不到了甚至还要亏的话哪个做嘛”?“你不晓得啊,兄弟”,旁边的王总开腔了,说:“这帮怂狡猾得很,他们会调在成本上下,让你刚好把机械养上”。“这次我不会同意他们下调一分钱了”!马总接过话说:“所有设备都是我们买,风险都让我们担。他们就披上个央企的皮皮,买几张桌子拎个包包就装钱”。他握着筷子在空中点点着,又说:“他们一方就提走几块钱,我们辛辛苦苦搬一方赚几毛。有时候私人还要向你伸点手,一不小心再出点事故,你还搞个球啊”?马总有些激愤。“就是就是”,王总也连声附和。大家越说越郁闷。饭局草草结束后,他们两位下午还要去办事,就先走了。我见这里离企鹅公司也不是太远,就决定步行回去算了。

这里是个开发新区,附近很多楼盘都还在修建之中。一路上行人稀少。这段时间算得上乌市气候比较宜人的时候。微风徐徐,不冷也不热。但我的心情并未因此而好转,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像要吞噬人的黑洞,散发着令人恐惧不安的味道。这份气候带来的舒适,哪还有心去体会。掐指算来进疆都两年有整了。“真快呀”。我自言自语的说,仿佛仅仅眨了个眼。想起这两年受的各种煎熬,特别精神上的折磨。竟然有些不寒而栗。特别去年中秋前后,那种孤独和无助想来就倍觉酸楚。2016年的6月3日。我穿过乌市行人稀少的街口,觉得心力交瘁已不堪重负。却哪里知道,一切仅仅才是开始……后面的岁月将会更加狰狞、遭受的磨难更加煞心。我仿佛跌入了碱水之中,被炙烧得面目全非。今天看来,人遭受苦难的潜能确实无限。此刻,我一边写下这些文字一边在问自己,如果当时上帝就把我的余生剧透给我,我会不会以死亡去逃避?我想肯定会。所以,上帝不会剧透。生活的魔力就在于未知和希望并存。人们就像蒙着眼睛的驴子,让生活牵拉着负重前行。

回到公司,贾总还没回来。我正准备打他电话,就听见他的声音从电梯前室传了过来。“呃,小方来了”。他打开办公室,“进来坐吧,我先回个电话”。几分钟后,他就从里边出来了:“书记怎么说”?他边坐下来边问我。“他让我找你”。我说。“不好办就找我,我找哪个去”?他似乎有些恼怒,但紧接着说:“你也理解一下他。这个事,哪个拿在手上都头疼”。“贾总,我的情况上下都晓得,目前我的工程量就算全部施工完成了,都还要亏两三百万。所以,这是我的底线。希望贾总帮忙协调一下”。我坚定的说。他坐靠在沙发上,往后捋着头发:“确实难办啊,小方。不过,我会尽全力去争取保住你的量”。他拿起茶几上的烟,一边递给我一支,一边说:“不过,最好你这边也要作些努力才行”。他见我有些不解的望着他,就说:“现在总部对我们管控得很严格。你最好能请X 队长给我们总部祁总打个招呼。我这边自然就好说话了”。我不禁脱口而出道:“上次我哥帮忙的事,贾总没给祁总汇报吗”?他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表示:“那个事,搞得很尴尬啊”,他的手用力在空中切了下来,“我肯定明白是你这边的功劳。但关键我们的同志前去办理时,陈主任当他们面说是看某某面子。而某某又是公司的关系”。说到这里,他猛抽了几口烟后,很痛惜的表示:“小方,你这伢子运气还真差啊”。看着烟雾缭绕着的这张脸,我异常平静。他认为我愚蠢,从某个角度看其实他并没错。谁强迫我一厢情愿的认他为兄长了?我实际上还真不算一个合格的商人。我仿佛有些无奈、颇感为难的说:“贾总,你说的这个总队长我不认识啊”。“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给你出这个主意。我晓得他给祁总说话是管用的”。他回答得很干脆。我沉默下来,低头抽烟。他气定神闲,一口口缓缓喝着茶。几分钟后,我抬起头问他:“那需要 队给祁总怎么说呢”?他立即坐直了身子,说:“这个事最好啊,你请他出来吃个饭,到时我和祁总都去出个场”。我用力捏响手关节,像下定决心似的说:“那好吧,我回去托朋友试试”。“嗯,你要尽快。我这边先到祁总那里替你吹吹风”。贾总真是老道,简单一句话就给了你强烈的压力。“那我先走了,贾总”。我望向他告辞时,发现他正盯着我。来不及掩饰的眼神,像极了正打量爪下猎物的老虎。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6 02:46:26
我站在马路旁,边等车边想:贾总才不愧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商人!他可以把对你应负的责任和义务,安之若素的一次次转化成再次和你交易的筹码,用来榨干吃尽你身上所有的资源。估计企鹅公司一直想打通某某总队的关系而不得,所以逼迫我去为之努力奔波。对于贾总来说,反正是不需要成本的事。我成功了固然是好事;反之则心安理得地砍我的工程量。对于他出的这道难题,我到底该如何面对和选择呢?我有些举棋不定。如果不受他驱使,贾总的刀肯定就会毫不犹疑地挥下。受他驱使就算去办好了,也无非保持自己短时间的安全。他的幺蛾子一个接一个的还会放出来。这几乎是100%可以肯定的事了。贾总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吃定我了的样子。目前需要他考虑的只是什么时候吃?怎么吃的问题。我知道他是一个考虑非常周全的人。在向我举起刀叉前,逼迫和压榨出我更多的社会资源来能用则用。甚至不排除他借此摸清我所有的社会关系,赶在下手前作好最后一次系统的风险评估。所以,毫无疑问的我不能再受其驱使和制约。只是,眼前这一关怎么过呢?我决定暂时稳住他,以联系中为由争取缓冲时间。其次,我深信疆北工地里面存在猫腻。我应该尽快搜集有力的证据,拥有与其抗衡的资本。至于走诉讼途径,这条路考都不要考虑。在法律层面上,他们从开始就在做相关规避工作。特别是时间上和他们耗不起。当务之急,只有找出他们在疆北工地的利益所在。掌握了令他们不敢袒露于众的事实依据,才不至于一败涂地。

有人说人生如梦亦如戏。这句话总结得没错。我甚至觉得,人生中发生的一些事,有时比戏剧还要凑巧和梦幻。因为上帝不会剧透,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以为垂手可得的东西,可能绞尽了脑汁也不得;而你认为遥不可及的,反而会主动凑到你身边。感概这么多,正是因为等车的那天,生活在下一秒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一辆载有乘客的出租,远远的往我身边靠了过来。应该是要在这里下车,我赶紧边挥手边靠拢。车门打开,下来的竟是原疆北工地的米副经理。他热情的和我寒暄,我顺口问他现在如何?他呸了一声,开始牢骚满天的向我倾诉起来。主要讲自己在工地如何辛苦、如何遭冷落。最后他举着手激动的说道:“老方,你说现在还有不有天理?有人给公司造成那么大的损失,官照当,钱照发”。我说谁啊?他说:“还有谁,桑经理嘛。给业主垫付的几千万,现在全部打水漂了”。我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直觉我梦寐以求的答案即将水落石出!我控制着心里的狂喜,装作不经意的问:“那怎么会?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嘛”。“他们13年和业主签的合同把自己套死了”。米经理“哼哼”两声又说:“完全是卖国条约!里面注明业主不管我们现场怎么施工,一年必须出100万吨的矿石。这个要命也出不来嘛,真不晓得他们怎么想的?现在垫付的钱不但一分钱收不回来,对方倒还要找我们的麻烦。说13年只出了30多万吨,当年什么价?现在跌成什么价”?瞬间,我终于明白了这条爬来爬去的“蛇”,到底是为了什么!

晚上,我把前面罗列的所有事件,再次进行归纳后进行分析和总结。一旦找到动机,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晰。人生三大忌:杀人父母、破人婚姻、断人财路。原来我无意之间犯了断人财路的大忌! 事情就坏在15年5月挂出的横幅上面。其中一些关键词让他们无比紧张,以为我已知晓全部内幕。所以在电话中暗示和承诺我:“立即撤下横幅,什么都可以谈”。本来,就租赁方案双方已达成一致。贾总赶回来亲自验看我的底牌。他确实老道,很快就发现我手上没有天牌。于是立即调整策略。先说句题外话,早先真该问问贾总会不会围棋?如果不会,非常可惜了他的天赋!这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绝不是讽刺。观察贾总做事的风格,完全合乎围棋高手的标准。他走一步看三步 ,甚至更多。整体战略布局时,还兼顾有策略设圈埋伏。话不扯远了,还是回到正题来吧。贾总为防自己走眼,以确保万无一失,对我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是最好的? 纵观历史中那些权势人物,对手下不太放心又不便一杀了之的,一般都会把对方置于自己视线或势力范围之内。以便进一步观察对方并洞晓其真实内心;二则便于有效控制和整肃对方。远观曹操和刘备;近看袁世凯和蔡鄂。贾总对我亦如法泡制。以防走眼,放身边进一步观察和试探。如果真有天牌就兑现承诺,让我弥补损失以堵我口。反之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这时候,我就是一只让猫逮住了的老鼠。

贾总和他的同谋们,毕数年之功布下这盘局,其目标绝不止于这区区五千万元。原定三年期的安排,最少应该是数倍于5000万元的。贾总招来我和段总两家公司,作为围棋中虚张声势、牵制视线的弃子。借我们向企鹅公司索要工程款的正当理由,促迫总部同意公司替业主先行垫付。而企鹅公司的资金,一旦出笼必无归途。早在2013年的合同中,他们就设好了断其后路的埋伏。同时,贾总为了激发我们出面施压的主动性,要求施工队必须为自有设备。施工队投入大压力自然就大。需要的时候,压力会主动转化为射向总部的火力。所谓“需要”的时候,就是贾总的计划受到公司内部阻力的时候。为了日后,我们师出有名,贾总还未雨绸缪。开工初期就组织了一场有的放矢、舆论先行的行动。首先,大张旗鼓的打着“非自有设备”的理由,清退已入场施工的湖南公司。随之,安排我们大张旗鼓的运载着新购设备进场。仅仅一进一出之间,贾总就不露声色的把猛然倍增出来的压力,“替”我们向总部清晰的作了展示。不过,这不算他的厉害之处。走一步看多步也不算。他真正厉害的,是他清楚对手往后几步的落子之处。贾总选定我们顶替时,同步锁定了我们的角色。

15年初,估计企鹅总部高层出现了异议。因此4月底才突然通知我们无条件退场。贾总他们打算的:如果我们听话就此退场,工地还留有两支队伍,计划仍然可以正常推进。他们也只当提前排除了我们这个隐患。毕竟我们投入过大,工程量又供应不足,多少让他们有些担忧。如果我们坚持不退,就引导我们把压力化为火力射向总部。所以,贾总一班人才会故意躲着不见面;桑经理才会对我们要去总部维q的威胁,表示嗤之以鼻。果然,我们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走向了贾总为我们搭好的舞台。15年5月,我们到了企鹅总部大楼。一切,到此刻都没有逃离贾总的掌控。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贾总千算万算,单单没算到横幅事件。局势,显得有些失控。贾总亲自上阵力挽狂澜,迅速降服我这匹脱缰野马。但是,贾总的后院开始起火。他毕竟不能搞定总部的所有高层。而我在横幅上打出的那些敏感词,很容易让内行人或有心人闻出阴谋的味道。贾总与同谋之间因此开始出现分歧。有人受到惊吓想让计划停止、有人心有不甘要继续坚持。两派人长时间争论不休,反反复复地拉锯。却坑苦了当时被蒙在鼓里的段总。他当年的工程量在5-7月的3个月内,反反复复的在最高点和最低点之间不停起落。从40多万方到240万方之间、上蹿下跳了10多下。工地与段总的施工合同,也日复一日的拖延,直到停工都没签署。

2015年7月底,贾总和同谋们内部产生的分歧,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以投降派的全面胜利告终:结束原定计划,工地全面停工。而我的命运因为投降派的胜利,彻底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我正式成为贾总心目中十恶不赦的罪人。主要犯罪事实——触犯了人生三大忌之第三忌:断人财路!如此深仇大恨,贾总不生啖我肉,饮我血,抽我筋,挫骨扬灰!焉能解恨?

直至2015年10月底,我已经被整治得奄奄一息的时候,顾总向贾总透露了领导和表哥的关系。贾总听说后,可能觉得不把我像磨黄豆似的压榨成浆水喝了,他就算是亏大发了。反正我已经是他爪下的老鼠,想跑也跑不了。于是,贾总出手略施小计,就干脆利落顺利地得了手。因那时还没翻院墙,吃我后的风险防范措施还没落实到位。我因此侥幸度过了一个半月的最舒适的时光,由此幻生出未来将“岁月静好”的梦想……2016年1月,大方开始上演最后的疯狂,把我钩织的幻像碾轧得支离破碎。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对一个小姑娘挤眉弄眼的装天真。这是他最后留给我的诡怪的一面。大方疯狂时候,我曾向贾总求助。得到他非常坚定、诚恳的口头支持。仅此而已。2016年3月,大方终于灰溜溜地走了。据说整个项目部只有两人相送,其中之一就是小方。送走大方后,小方就此一蹶不振。不久就被调到另外一个项目部当了普通员工。接下来,在我和贾总的恶斗中,他自然无法逃脱干系。先是受到记大过处分,准备对他作近一步调查时,他主动辞职而去。后听马总说,他回湖北老家去了,现在开了一个汽车修理铺。其实我对小方没有什么恨意,我清楚大方才是主使人。他只是大方忠实的执行者。我没有准备刻意对小方要如何。但和贾总持续恶斗的同时,我没有放过大方。首先就是围绕偷方事件开始展开的战斗。小方既是参与者也是知情人,他无法回避。

因为4、5月份发生的事才刚刚更完,就不再重复叙述了。还是返回2016年的6月吧。这个月开始,我就和贾总彻底的公开决裂了。这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真不知从哪里讲起?我想干脆还是按时间顺序开始吧。自从那天从米经理处有了意外的重大收获后,所有的一切疑问全部都迎刃而解。好比满地打滚的珠子,看上去一片狼籍,让人烦躁和焦虑。而这条信息就像一根金线,挨个把珠子穿起来之后就成为一条漂亮的项链。心情一下宁静舒适起来,那些坏情绪竟然都跑掉了。没有这条信息时,那些散落的事件经常让我患得患失、自我怀疑。遇到某个决定需要选择的时候,明明知道其中某个选择的正确机率只有5%,有时就会让我对这5%的机率,抱有一种病态的侥幸欲望,常常还让我因此而蹰躇、举棋不定。我总结自己在和贾总的交道中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6 02:48:22
我总结自己在和贾总的交道中,因为这个毛病最少让我多被蒙蔽了半年。不,还不止!2015年的9月份就该清醒过来的。我是前一个星期回的重庆,贾总中途打来一个电话。不用猜也知道,专程询问我联系某某总队长的进展情况。我告诉他联系了一个领导,他可以约对方。但领导还在出差,估计要下周才回重庆。我感觉贾总竖起耳朵在电话那头认真倾听。估计他想从我的语气或言词中,听出之间是否存在破绽?如果换以前在他面前撒谎,我想自己可能多少还有些心理压力。而现在,我异常淡定。淡定的差点让我生出错觉,以为自己正在说的就是真话。贾总相信了我的话,挂电话前最后说的话,听上去非常温和和亲切。说什么,让我尽量抓紧点。工地马上就要重新分配方量了,最好赶在这个之前。不然他就不好打招呼什么的。他用一种让人舒适的声音、语调说出的这些话,让你不得不觉得好像是在帮你考虑和担忧。但排开他的声音干扰,这些话的背后隐藏的实际只有威胁和逼迫。总结出来,就六个字:办不好,就砍量。

贾总这个电话大概是3天前打来的。我听马总说,本月的月底就要重新分配工程量。今天都6月19号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不多矣!怎么办?怎么办?我又有些焦躁起来。但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绝不会去帮他办这个事!这次,我是下定决心了的。再不会让他牵着鼻子转。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6 02:52:43
关键时刻,发出来一会儿就不见了。这已经是我发的第三遍了。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6 02:56:08
里面到底存在什么违规的地方?令人无语。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7 02:54:00
晚上,我到一位大哥家中,想请他帮忙拿个主意。这位大哥为人耿直仗义,曾是本地官圈叱咤风云的人物。我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毫无保留的向他全盘托出。听我讲完,大哥带着怒容说:“你赶紧出来别干了,这是一伙流氓!完全都不讲个规矩。”“但现在主动退出的话,我要亏得一塌糊涂”。我把自己的困境说了一下。他沉吟片刻后,点头说:“嗯,你说的确实是个问题。那你是啷个打算起的”?我摇摇头:“就是拿着头大得很,不晓得啷个办。”他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个某队我倒是认识,只是关系不是很深。可以把事情先给他说说?”“不用不用”,我知道大哥不是喜欢说满话的人,他既然能说出来就多少有点把握。但我不想走这条路。“他们本来就是过河拆桥的人,又恨我入骨。就算某队现在愿意帮忙,但是对方公关厉害得很。久而久之关系一深他们再下手前,先找个场面上的理由堵上他的嘴。甚至乱扯我在工地上不听话之类的。某队又不清楚现场真实情况,到时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时我想采取其它方式和他们斗,反而还多了顾忌。”说完我的担忧。老大哥也觉我的想法不无道理,他说:“嗯,很有这个可能。主要在于你们之间的矛盾,外人无从参与调和也无法调和。最好的选择只有尽快和他们脱离关系。但是你要考虑清楚,到底采取哪种方式脱离?和平还是爆裂”?毕竟是大哥,水平就是不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住了问题核心并指明了方向。“我建议你最好采取和平方式,先找对方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告辞时,大哥最后这样说道。

6月27日,我到了工地。项目部内部已经传出风声,据说分配给我的下月施工量仅仅20万方。相比上月减少了三分之一。而其他队都只下降了约10%左右。不用猜这是贾总的意思,没有他的最终拍板,分配方案出不了台。这个老狐狸前几天又给我打过两次电话。我虽然继续以“领导开会未归”的理由搪塞他,但打猎的怎么会让大雁琢瞎了眼?“小方,你让我很难堪啊!”后面一次挂电话前,他在电话那头阴森森的说道:“我在祁总面前帮你一再说话,你这边又迟迟落实不了。搞得祁总心里还会认为,我和你是不是有什么猫腻”。那次电话之后,我明白双方之间的恩怨,已经走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了。我找到项目部,白经理不在。据说到乌市公司办事去了。我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那头背景很安静,我直觉他可能在贾总办公室。从白经理口中证实了,我听闻的下月施工量是真实的。我压抑自己的情绪,以平静的语调说:“白经理,请向公司领导反映一下,对这个方案我坚决不予认可!第一,我的情况和其他队不一样。去年,公司领导为弥补疆北工地带给我的损失,调我过来时附加有条件的。另外和我签订有一份三年期的合同,里面保证我300万方/年施工量。第二,我到这边工地后,多次受到原负责人的刁难、掠夺。偷我100多万的产值至今也没返还。第三,暂且不提前面两个原因,这个方案中各队下降比例也明显不公”。白经理正在电话中给我解释,我听到那头有人问他和谁通话?“是小方”。白经理回答对方。“拿给我,我来说。”话音未落,贾总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小方,这个方案是公司班子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后,共同开会确定下来的。是建立在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上……”我不想听他继续打官腔,就打断他把刚给白经理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说:“贾总,这些摆开都不说。上次公司的事真实情况您应该最清楚,我仅仅只是要求保证合同内的量而已。而且当我哥面您也同意了的”。“这个…这个属于特殊情况嘛,是业主方面出现的问题,不是我们不想遵守合同。嗯…这个你要理解……”他难得一见的有些语塞。我却毫不退缩,又说:“贾总,当初我之所以同意转场,是基于我们双方签订的这份合同,可以弥补我前期损失、充分保障我的权益。而业主和我并不是相对合同方,他出现问题不可能让我承担后果。如果这样做的话,企鹅公司对我不是就没得任何责任和义务了?既然如此,公司和我签订这份合同到底是什么目的?有什么意义”?贾总打断我的话,说:“小方今天有点激动哈。这样吧,我和老白正商量事,改个时候再说”。未等我答话,他就按掉了电话。又是这个套路,他们但凡理屈词穷时,就会扯开话题或者直接回避。

我拿着手机,心情无法平复。我和白经理说时情绪还比较稳定。贾总以为仍如往常一样,几句话就可让我收声。所以才主动接过电话来。但他打着官腔明显敷衍的态度却激怒了我。我第一次态度这样强硬、反映如此强烈,以至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天,乌云笼罩着太阳,大风刮得呜呜直响。我走进工地外面的戈壁滩,屹立在风里。回想这两年来,被对方玩弄、忽悠、整治所受的憋屈……由此身体和心理遭受的双重折磨……以及面对巨额亏损的恐慌……。最后,耳边回响起大哥的话:“你们之间的矛盾,外人无从参与调和也无法调和”。 “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我对风说。

第二天,我把工地稍作安排后,就到了乌市公司财务处,准备结算前两个月的进度款。我目前资金情况已非常恼火,甚至影响到我的日常开支。我想赶在战火烧起前,尽量多结回一些款项。对方说需要领导签字,让我明天再来。这一等又是几天,经办人每次都眼神闪躲的说,贾总太忙没时间签字。最后我明白过来,贾总认为我那天冒犯了他,如果不去他面前低头认罪,这个字他是不会签的。既然如此,这笔钱我只能暂时不结了。当晚,我回了重庆。依照老大哥的建议,先尽量以和平方式解决。到家后,我给贾总发去了一条信息。当初和企鹅公司相关人的信息,至今在我原手机里保留着。以下内容是我复制过来仅对姓氏作了修改:“贾总,您好。我今晚回重庆了。在乌鲁木齐呆了一个星期,续房的钱都快没了。回来后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您没说错,我确实太幼稚太轻信了,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去年5月份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您认为其中有冒犯和影响之处!这一年多我的惨样也该让您消气了。贾总,不看别的,只看我从见您第一面起,就对您言听计从无比尊重的面上,恳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再拖下去什么都晚了”!发过去的信息入石沉大海。第三天,我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贾总,我当时基于对您天然的一种信任才同意回来。一年多的时间我被整得脱了人形。现在只求把合同量做完,保住不破产都不行?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我逼向绝境?贾总,恳请您给我留条生路”!信息发出后,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工地上,我本月施工量不仅只有20万方,安排的部位还是所有队之间最差的。昨天还以刮风为由,单单让我们停工了一天。和平解决的路走不通。那么,就战斗吧!

2016年7月10日,我向贾总发去了这条檄文:“贾总,该说的说尽了,该做的也做尽了。对您,我问心无愧。而您,辜负了我对您的信任!我承认断人财路有错,但确属无心之举。既然无论怎样做,我都非死不可。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这次,他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我没接直接挂掉了。他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啥意思???四个字三个问号。我随即关了电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开始作战前准备。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7 03:55:32
因时间耗不起,我决定不走法律途径。仍然选择去年的方式,先到企鹅总部反映情况。但去了不能只凭嘴巴说。这些央企表面说起来是企业,但同样具有衙门作风。首先得准备充分全面的书面材料,要把自己作为受害者的冤屈阐述清楚。以便第三方干涉或介入调解时不会踩偏船。毕竟我面对的是一个依托组Z势力强大的团体。我开始在家撰写材料。好在苹果手机不会自动清除信息,只要我没手动删除的都在。这些信息串联起来可以完整的还原事情真相。特别偷方事件、人为设置施工障碍等重点事项,因事发时信息详细,此刻还原就更加淋漓尽致。准备材料说起来很简单,但花费时间可不短。毕竟不是记流水账,篇幅过长或过于繁琐,领导没那么多时间细看。所以需要对全盘进行取舍,事情不大证据不足的都要舍掉。对于贾总们在疆北工地上的猫腻,我斟酌再三后决定暂不涉及。这个事较为重大和复杂,总部甚至集团都可能有人参与。我只想解决自己的事,尽量不去捅马蜂窝。一番折腾下来半个月就过去了。期间,我和贾总没有任何联系。工地我也没有主动停止。但产值除开日常费用,还不够机械折旧费。我通知好一些债主、驾驶员等等,准备8月上旬到总部。但听说他们正在举办一个重要会议。所以往后推迟了几天。

2016年8月13日下午,我独自往总部递交了材料。材料封面上注明祁总亲收。老实说,祁总开初还是比较重视。递交仅仅三个小时之后,就接到总部纪检书记电话。他说明祁总转办过来的,约我第二天上午10点钟到办公室会面。次日,我如约来到总部楼下。拨通他电话后,却告诉我因临时有接待需要改期。这一下,让我一直强压在心里的委屈和怨气彻底失控。感觉他们蛇鼠一窝,只有彻底爆裂才有机会解决问题。我通知相关人员都赶到总部,聚到大厅要求见祁总。下午,纪检书记赶过来连连道歉,让我上楼细谈。因顾总15年8月份已调回总部,他很快赶到现场想和我沟通。我一概不理,当时觉得他去年承诺的都没兑现,最后对我也是不管不顾了。其实现在细想顾总一些行为,显示他并不是不想履行承诺。而是他权力有限、有心无力。但我已被情绪彻底控制,完全失去了理智。全然忘了我是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发泄情绪的。G安到场问明情况后,就径直离开了。顾总又托了我许多朋友打来电话。但听我含血愤天的一番诉说后,觉得此事难以劝和,或安慰或提醒一番后挂了电话。第二天上午,我们就像上班一样,9点钟准时到达总部大厅。此刻,乌市那个分管副总打来电话。他仍然用极不友好的口气质问我,方某你要干嘛?我冷冷回他一句“你说呢”,就按掉了电话。几分钟后,贾总电话也来了。我一看是他就点了拒接。祁总让下面人一直围着我劝,让我到会议室与他的副手们面谈。我仍然死活不去,当然这是个错误。但当时已走火入魔让怨气烧毁了理智。我说过总部毕竟是一级组Z,背后有强大的支撑。很快,G安再度来到现场。但我知法懂法,也了解他们的套路。短时间内,他们也无计可施。双方处于一种胶着状态。这时候,贾总带着宋书记一班人飞回总部。辖区P出所通知双方到所里调解。我去时贾总他们已先到达。贾总说想和我私下沟通一下,于是所长带我们去了他办公室。剩下我们二人相对时,贾总望着我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然后说:“我相信你是误会我了。只要你现在表个态,我们深入沟通一下,一切还是重回正轨”。我望着他,竟然涌起一阵酸楚的感觉。曾经对他说的任何话我都坚信:当初让我转场时的承诺,他以进入合同总部评审不好过,我就此算了;大方偷我100多万的产值,他说不好追究我也算了;以合同走流程为由,全年未付一分钱。他说是规定,我仍然算了……。然而,我信任有加的人却是一个居心叵测的魔鬼。我为自己的愚蠢而深感酸楚!我一字一句的答到:没有误会!贾总,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他脱口而出一句那就不说了。但可能立即醒悟自己失言了,赶紧补一句“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大的误会”?想把话题继续下去。但我不想和他再谈趁势起身而去。返回会议室后,开始调解。我提出对方按原价收购我现有设备,我自行承担其它亏损。他们不同意,也不拿出他们的想法。调解自然失败。双方又重新返回胶着状态。这一胶着就到了9月上旬。

我们天天就像上班一样,准时出现在总部大厅。企鹅不断启动自己广大的人脉资源,一步步给我施加强大的压力。不仅g安开始踩偏船,组织上也在打电话向我询问……甚至我父母单位都出面劝阻。就连我挂靠公司都受到他们各种威胁。期间还发生了一件特别搞笑的事。贾总、宋书记二人和踩偏船的商量后,竟然想给我设套。二人知道我憎恨他们,就轮番上阵出面当诱饵,摆出一副结束谈判要返回乌市的样子。一旦我们涌上去拦住他们理论,他们立即趁乱往地下一摔。这样,事先安排在附近和大楼里的伏兵,就有了出面干涉的借口。但我抱着“只守庙不问和尚”的策略,所以无论二人多么丑态百出的、努力在我眼前各种表演,我们都视而不见。临近中午下班,伏兵们才鱼贯而出、悻悻离去。当时,让我颇感后怕和庆幸。同时,也让我感觉风头似乎有些不对。如果不尽快采取反击的措施,照此发展下去形势只会对我越来越不利。于是,我立即准备材料或通过邮寄或朋友帮忙转交的方式,呈现到各级部门相关领导的手中。很多领导都给予了批示,包括当时在任的何某和市纪委。局面才得以慢慢扭转过来,Ga再次退去。临走前告戒双方要冷静相对,说上级要求他们,以后双方不请他们不来。

我们就这样,每天一如既往的往总部上班。直至9月下旬,上级责成辖区政府相关部门出面,组织双方协调。经过多轮磋商、谈判,最终达成“对我所有车辆原价购回,另给予补偿70万”的初步协议。我估算了一下:共计投入本金2600多万元。出售车辆可收回本金700万元,减去后尚有1900多万元本金。而留于手中的五台挖掘机,原值也仅值1100多万元。如果出售折旧后估计不会超出500万元。但没有办法,亏损里面包含有一两年来支付的400多万元的利息,这点只能怪自己。另外采取自我麻痹的方式往好的方面想,挖机只要有活干,就不去考虑折旧亏损。所以我也就同意了。只求快速办理,离开这伙心狠手辣的人。然而,贾总他们后来又出幺蛾子。说公司不能出面回购,要让另外几支施工队接收。还要我到乌市与他们直接联系。无奈之下,从当年10月2日第一趟赴乌,到12月30日最后一次返回重庆,三个月内三进三出才算完事。这个期间,企鹅总部、企鹅公司、各施工队、协调部门、再加我,几方人马是拉来扯去、你推我攘、吵的在吵、闹的在闹……。真可谓:“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另外,工地上剩余几支施工队,在这场变故中也被重新洗了盘,马总被出局。

2016年12月25之前,事情进展的速度犹如老牛拉火车,始终在原地打转。直到25日,我主动提出放弃70万补偿款之后,事情进展才猛然加速,于29号这天划上了句号。想起贾总一件事,我觉得值得讲讲。第一趟赴乌期间,有天和公司的纪检龙书记到贾总办公室谈事。这时我已知晓那位配合贾总“翻院墙”的李处长被调离了。不记得当时扯什么话题,我有意但比较自然的就向贾总提到这个人。他脸色猛然一沉,非常不悦的连声让我不要提他,说他调都调走了还提他干啥?当时贾总少见的非常失态,话语、神态间充满了懊悔和羞恼。我清楚贾总失态的因果。总部某人告诉过我相关一些细节。怎么说呢?有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好说得太细。哎,总之一句话:“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说实话,从恶斗开始到结束。我虽感觉到费神伤脑,但相比让贾总玩弄于鼓掌的日子,我倒觉得轻松自在多了。其实对他一些行为,理智很早就提醒我应作防范。但每每想起他无比真诚的和我推心置腹的那一幕。我就努力排斥理智的警告。因此,感性和理性之间,长期形成了一种矛盾斗争、困惑迷茫、沮丧恐慌等等复杂情绪相互交织一起的杀伐,让我患得患失之间日益心力憔悴。从8月中旬到12月底,Z斗前后持续了四个多月。之前的贾总任何时候都显得脸色红润、衣冠楚楚、头发梳理得齐齐整整、轮廓分明。但随双方陷入Z火时间的拉长,贾总开始边幅不整、眼神发赤疲惫,直至发展到脸青面黑、头发干焦蓬乱。连龙书记都说贾总仿佛变了一个人。记得12月下旬某天在企鹅公司一楼,由龙书记主持我和施工队熊总的谈判事宜。因双方都带有各自的火气而导致谈判破裂,我当众宣布结束谈判要立即返回重庆。贾总在三楼闻听后,从安全通道飞奔而至,气喘吁吁的拉住我软言相劝。看到他顶着乱糟糟像鸡窝似的头型和黑青的脸,我不由心软下来,继续与熊总的口舌之劳。

后来几天里,我因此总觉得郁郁不乐。为自己也为贾总。走到今天,我们两败俱伤玉石俱焚。我亏败了家产,而他输掉威信甚至前程。面对这个惨烈的结局,如果抛开个人立场的认知,站至道德观念之外的天空,俯瞰全程:两人之间,到底孰是孰非?悲剧背后,到底谁在主导和推动?
楼主:魏晋风度2019  时间:2020-08-07 21:51:09
怎么回事?25、26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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