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一部--剩余篇》(连载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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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7-12 16:02:59 更新时间:2022-08-11 11:20:49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2 08:02:59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剩余篇》(连载更新)由此开始发表,包括《华山奇案》等四篇故事。希望你能喜欢!再提醒一遍:所有故事中人物情节等均为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华山奇案

第一节

一九七八年的三月,虽已立春,关中大地依然寒冷,陕西省华阴县城的火车站里却客流熙攘、热闹非凡。三月五日这天下午,从站前广场嘈杂的人群中挤出来了两个身穿厚实的棉军大衣、手提帆布旅行包的复员军人。
原来,这一年的春节过后,在东北服兵役多年的周源和文定国双双退伍。当年的老首长、原基地政治部主任张环现在已经是四川省公安厅主管刑侦的副厅长,当他得知这两个昔日的得力部下从部队复员退伍的消息后,随即邀请二人到四川省公安厅工作。为此,张厅长经过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将两人的档案关系从部队和入伍原籍地方转到了四川省公安厅的驻在地成都市。
在前往四川的途中,周源和定国决定趁着路过陕西之机,前去游览向往已久、‘五岳’之一的西岳华山。到达西安之后,两人换乘了火车来到华阴县城,准备连夜攀登华山、观赏日出后再登顶西峰。
二人步出站台,经过一番讲价还价、雇上了一辆拉客的机动三轮车,来到位于城关西面的华阴县文化馆,找到了定国的一个远房亲戚,文化馆的副馆长老庄。在老庄的安排下,两个人住进了文化馆后院腾出的一间客房里。
老庄的儿子小庄,一个大眼睛、身材精瘦的男孩,自告奋勇地充当了定国和周源夜探华山的向导。别看这男孩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却已经爬过了五次华山,熟知山上的地形与上下的路径。
放下行李,两人饥肠辘辘、便和小庄一起步出文化馆,信步来到华阴城关的大街之上。此时天色已晚,街上灯火初明,往来车水马龙,不知哪一家店铺里正在播放刚刚播出不久的香港电视连续剧‘一剪梅’,悠扬动听的插曲在街上飘荡徘徊。
“哎,小伙子,我和你大哥肚子都饿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周源向只顾向前走去的男孩建议道。
“嘿嘿,你们不是要吃羊肉臊子面吗?我就是特意带你们到这家店里来的。”小庄指了指路边的一家门面不大的饭馆。周文二人抬眼望去、‘老关中’三个描金的楷体大字书写在门匾正中。
三人进到店里,捡了里面靠墙的一张桌子坐下,跑堂的小伙儿连忙过来手脚麻利地给三人递上菜单、又斟上了茶水。
“你老家就在关中,就由你来点吧。”周源瞥了一眼菜单对定国说道。
定国翻开菜单看了看便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三碗关中有名的岐山臊子面、一盘酱牛肉和几样小菜。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了饭菜,几个人狼吞虎咽,似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吃完晚饭,三人慢悠悠地散步溜达回到了文化馆。走进房间,小庄便让周源和定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九点半钟左右,男孩子背着一个挎包过来了,定国和周源也准备就绪。他们带上了照相机、一只手电筒、一把伞兵刀、还有水壶和面包,几个人出门抄近路朝火车站走去。
三人搭乘了一趟夜班火车,不到半个小时就抵达了华山脚下的玉泉院镇,这里也是攀爬华山的起点。在小庄的带领下,三人从镇子东南的一条小路踏上了夜攀华山的征途。精瘦的男孩打着手电筒在前面领路,定国腰里别着伞兵刀走在中间,周源则背着挎包担任殿后。
按照计划、三个人准备在凌晨四点之前攀爬到华山北峰,观赏日出;然后再由北峰经过苍龙岭和金锁关登顶到达华山西峰,观赏风景,游览镇岳宫,中午左右再下山返回。
时值仲夜,月明星稀,山风徐徐。走着走着、定国来了兴致:“都说华山自古一条路,你们说,咱们现在走的路,是不是就是当年解放军智取华山时走过的那条路啊?”他一边走一边问道。
“当然不是啦,那条‘路’根本就不是路,解放军小分队当年是乘着黑夜从华山北峰后面东侧的悬崖绝壁上攀爬上去的,驻守在山上的敌军根本就没料到,所以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小庄回答道。
几个人在黑暗中行走了一阵,小庄突然停下了脚步:“瞧、咱们到‘回心石’了!” 他举起手电筒指向前方,在雪亮的光柱照射下,定国和周源看见前方崎岖不平的狭窄山道的右侧果然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灰岩石,光滑的正面上凿刻了笔法遒劲的三个大字‘回心石’。
周源看着巨石上的三个大字猜测道:“嗯,这回心石就是告诉那些心存侥幸的游客,前面的攀爬凶险艰苦,如果想要打退堂鼓,在这里就该回头了吧?”
“哈哈,猜对了,就是这个意思!”充当向导的男孩笑了起来:“怎么样,你们俩有想回头的吗?哈哈。”
过了回心石,山道果然变得更加狭窄陡峭。小庄一马当先,打着手电在前面开路,定国和周源紧随其后,三个人一言不语,在黑暗中沿着崎岖险恶的山道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抓牢踩稳。
过了五里关,山道继续沿着狰狞的山崖石壁上升,却变得更加狭窄陡峭,三人紧紧抓着嵌入左边崖壁上的铁索,踏着不足两尺宽的石阶一步一步地向上攀蹬,而身体的右侧便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崖谷。越向上爬,周源和定国越感到山风变得猛烈,不停地在耳畔呼啸,卷起一阵阵林涛怒吼,在巨大而黑暗的峡谷里回荡。
“嘿嘿,我发现夜晚爬华山的好处就是:明明你脚下右边就是万丈深渊、你却看不见它,所以也就没那么害怕。”定国开玩笑说道。
“是啊,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眼不见心不烦,同样的道理:眼不见心不怕,”周源也笑了起来,“不过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你还是要抓牢踩稳哦!”
将近凌晨四点,三个人终于爬上了华山北峰。
此时的云台峰上还是一片黑暗,偶尔有几缕月光穿过云层洒下。借着月光的照耀,他们发现北峰东面的悬崖上及其附近的松林里已经聚集了一些等候观望日出的游客。他们大多都聚集在云台峰悬崖边的一块巨石——日照台上,虽然身上裹着厚厚的大衣或羽绒服,却都兴致勃勃地谈笑风生,还不时传出欢乐嬉笑的声音。而在日照台后面的松林里还有一对情侣,似乎正在相互拥抱。
小庄与周文二人也朝着崖边的日照台走了过去。
原来这华山北峰东临绝壁,形成一面巨大的悬崖傲然矗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关中平原。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远处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亮起了一线鱼白,云层后面冉冉升起来一轮红日,炫丽耀眼的朝霞刺破了青色的天幕,把一片片乌云向西方驱赶,重峦叠嶂的华山峰谷里也飘浮起一股股乳白色的晨雾。看着眼前壮观的美景,游客们都不禁欢呼起来,纷纷拍照留影,热闹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随着朝阳慢慢升起,晨雾逐渐散去,周源和定国看清了这群和他们一起在云台峰上观赏日出的游客。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3 00:00:38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二节

观赏完日出之后,时间已是三月六日的早上七点。游客们开始沿着苍龙岭崎岖狭窄的山道继续往华山的最高峰——西峰攀爬。
扼住通往西峰险径的苍龙岭山势险恶无比,整条山道凿刻于一条狭窄的巨石山脊之上,最窄处宽不过丈余。山脊两侧都是刀劈斧凿一般的悬崖绝壁,向下望去、山涧里云横雾绕,深不见底。
众人不敢大意,一个个躬腰俯身、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小庄、周源、定国与河北的老赵走在最前,紧跟在后面的是江苏的两个女孩,再往后是北京的陈先生和肖小姐,穿裹大衣的那对男女慢慢地走在最后,与前面的众人拉开了二三十米的距离。
小庄、定国和周源三人刚刚爬上到险道的顶部,突然听到从身后山道下面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嚎叫“啊——”,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女人急促而尖厉的惨叫:“粤生!粤生!韩粤生!”
众人大惊之下回头观望,只见最后那个身穿粉色羽绒服的女子爬在山脊险道的石阶上一边痛哭,一边伏身向右侧的深涧中探望。山道上众人皆大惊失色,都以为是那女子的男伴在攀爬山脊上的险道时不幸失足,跌落于悬崖之下。
“怎么回事?”定国向后面的人问道。
“有人掉下悬崖了!好像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士。”走在后面的陈先生指着山脊上伏在石阶上哭嚎的女人说道。
见此惨状,周源和定国连忙沿着石阶退下山道,两人躬腰俯身、快步趋向出事的地点。此时,在苍龙岭山脊险道起始之处不远的一块青石板上,伫立着一个身材瘦高、背负竹筐的道人,他年约五旬,脸方口阔,嘴巴和两腮灰白的胡须飘逸,长发在头上盘卷成一个发鬏,横插了一只褐色发簪,身上穿着一领青色道袍,腰间扎着一条黑板带,小腿上打着绑腿,脚上蹬着一双宽口麻鞋。
道人见此情景,也放下竹背篓,快步趋向前来,扶起爬在地上痛哭的女人。
“怎么回事儿啊?”先一步赶到的北京陈先生向伏地哭泣的女子问道。
“是我男朋友,他,他不小心、踩滑了摔下去了!”女人哭嚎着试图探身向那深不见底的山涧爬去。
“哦,危险!不行、不行,别往那边移动了!”道士连忙抱住了哭泣的女人。
“那、赶紧想办法救人吧!”陈先生和他的女友肖小姐也蹲下身子、一边安慰着哭泣的女子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深涧里翻滚漂浮的云雾说道。
一旁的道人站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唉,苍龙岭这里的悬崖深达数百米,掉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咱们还是先把这位女士扶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吧。”周源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建议到。几个人便一起将山道上哭得浑身发软的红衣女子扶持到苍龙岭下一片地势较为开阔平缓的地方,让肖小姐看护和安慰着她。
“请问道长,这山上附近哪里有能打电话的地方?是否有路可以绕行到达谷底救人?”周源向道人问道。
道士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此处乃华山腹地,悬崖峻岭,山势险恶,哪里有打电话的地方?要想绕行到谷底,也只能先下山,由北峰脚下寻岔路进去。不过,在下面不远处云台峰那边有一间茅屋,我们可以先把这位女士送到那里安顿一下。”
周源点了点头,几个人小心地搀扶着依然哭泣不止的女人一起来到苍龙岭山梁之下、距离北峰山顶一里地左右、隐藏在大片松林之间的一所茅屋。
道士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青铜挂锁:“这里就是贫道进山采药时的临时住所。”道士说着便将木门推开。
众人进入茅屋,见里面陈设简陋,靠墙是一铺土炕,炕边摆了一张杂木方桌,进门左首是个灶台,右边靠窗是一口粗瓷水缸,被烟火熏黑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入鞘的古剑。
道人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清水倒进一只碗里,端给肖小姐让她给粉衣女子喝下,须臾之后女人安静了下来。周源请她把事情的经过又叙述了一遍。
原来这个女子名叫梁艳,不幸跌下山崖的是她的男朋友韩粤生,是位专程来内地旅游的香港游客,两人昨夜爬上北峰,早晨观赏了日出之后,原本打算再去西峰镇岳宫游玩,结果韩粤生在苍龙岭山道上不幸滑脚失足、跌落下了深涧。
周源听完后站起身来、向道人拱手作揖:“请问道长姓名法号?”
“哦,在下法名成慧,是这云台峰上挖采草药的出家道人。”须发灰白的道士合掌于胸,低头回应道。
“成慧道长,此事人命关天,还牵扯到一位香港来的游客,咱们必须马上下山报告,尽快进入谷底、搜寻救人。”周源说道。
“好吧,那,梁女士也随我们一同下山吗?”道人迟疑地看了一眼坐在炕沿刚刚安静下来、用手绢擦抹眼眶的梁艳。
“这样吧,我们两个和你一起先行下山,赶往玉泉院镇向派出所报告,等梁女士休息平静一下之后,再由小庄、陈先生和肖小姐陪同她一起下山,咱们在镇上派出所汇合。”
众人同意了周源的建议。在成慧道长的带领之下,周源和定国一起离开茅屋、匆匆下山去了。
接近中午时分,三人下山赶到了玉泉院镇上的派出所。听说有人坠崖,镇派出所立刻派出了一位民警路华安,同时也通知了镇上的华山人民公社,请公社武装部派出了干事老曾和几个民兵,在成慧道长的带领之下前往华山苍龙岭下的山谷密林中搜救遇难者韩粤生。
一行人由回心石后面的岔道进入山谷,转过了十余道林木幽深的沟壑,终于来到一面巨大的悬崖绝壁之下,道士停下了脚步,对周源等人说道:“这里就是苍龙岭悬崖山道下面的山谷底部了。”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3 00:01:15
@咸亨大有2020 2021-07-12 21:31:26
追过来等楼主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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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4 08:06:22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三节

众人环顾四周,见山谷中林木繁茂,树冠幽深,山涧里白云缭绕,抬头竟不见天日。周源、路华安与老曾商量了一下,将众人分成几组,沿着悬崖石壁周围的树林与灌木丛展开搜寻。
不一会儿,从那千仞绝壁之下的一片灌木丛里传来了搜索民兵的叫声。周源和定国连忙循着声音赶了过去,在一簇灌木丛旁边的蒿草之中,看见一具早已咽气的男尸横躺在地。死者身穿一领草绿色的棉军大衣,黑发蓬乱,头脸部血肉模糊,大衣和裤腿上都有划破的痕迹。
“无量寿佛,无量寿佛!”赶到现场的道士成慧目睹惨状、不由得双手合十、闭眼咏诵起来,周源则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起来。他首先查看了尸体身上的创口和血迹,然后按捏扳动了一下死者的四肢,最后又查看了死者身穿军大衣上划破的痕迹。
定国则拿出相机进行了拍照,又和周源一起检查了死者衣服里的遗物和鞋子。
“怎么样?这人已经死了吗?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那个人吗?”站在一旁的年轻民警急切地问道。
周源没有马上回答,他站起身来对路华安说道:“人太多反而会破坏现场痕迹,请你和老曾留下,其余人都从发现尸体的地点向后退出至少二十米。”
看着几个民兵和道士离开之后,周源转身对留下的三个人小声说道:“此人早就死了,从尸体四肢的僵硬程度和脑袋上致命创口处血迹凝固的颜色来看,他已经死去至少有十五六个小时之久。从他的身材和衣着来看,像是早上在云台峰上见到过的那个香港游客。”
“什么!?已经死了那么久?他不是今天早上七点多才从苍龙岭山道上坠落下来摔死的吗?”年轻的民警几乎跳了起来,定国和老曾也吃惊地看着周源。
“你冷静一点,”周源瞥了路华安一眼,继续说道:“尸体里面的衣服口袋里有一本《香港同胞回乡证》,上面登记的姓名的确是‘韩粤生’,不过到底是不是本人,还需要通过尸检和梁艳的确认。”
说完后,周源并没有在意现场几个同伴的惊讶,而是围绕着尸体仔细地勘察起周围的地形和环境来。
十分钟后,周源走回到了地上的男尸旁边,对定国和还在发呆的派出所民警与公社武装部干事说道:“经过初步勘察,我发现了几个疑点:第一,死者除头部破裂严重外,身体其他部位,并无骨折断裂等典型坠落损伤的特征,而照理来说,从这数百米高的悬崖上坠下,身体应该被严重摔伤造成多处骨折,而绝非仅仅是头部受伤;而且他头部的创口应该是被沉重尖锐的物体猛击之后造成的凹裂,与从高处坠下后造成的摔伤有很大区别;第二,如果此人是从苍龙岭山脊道上坠落下来,按照方位估计的落接地点应该是一处连着山崖的石壁,上面或许长有参差不齐的一些灌木,然而我们搜查之下,竟然在这一片石壁和悬崖脚下的灌木丛中都没有发现任何血迹或者衣物被撕裂挂破的痕迹,周围的灌木草丛也没有呈现出被重物滚落砸碾而折断压倒的痕迹;第三,根据死者头部凝固的血迹和尸体僵硬程度判断,其死亡时间要比今天早上的‘坠崖’时间要早至少八九个小时;根据这几点,基本上可以断定此人并非是今天早上从苍龙岭上坠崖身亡,而极有可能是昨晚便被杀害于此处。”
“什么!?是谋杀?”路华安大惊之下,脸色刷地变白,他看着周源、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该咋办?”
“你不用惊慌,声音小一点,要注意保密!这样吧,我们和老曾还有那几个民兵留在这里看守现场,你立刻赶回去上报县公安局,尽快派人前来勘查取证!”周源猛拍了路华安的肩膀一下,将他从惊惶中震醒。年轻的民警便和一个民兵急忙朝镇上奔去。
跑回到镇上派出所,路华安立刻找到所长做了汇报,听说发生了谋杀案,所长大惊,急忙打电话上报了华阴县公安局。听说是涉嫌香港游客被谋杀,县公安局立刻派出了刑侦队副队长张建民和几个民警前来探查。
下午四点十分左右,一辆北京212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开到了玉泉院镇外进山的路口停下,警察们跳下车后快步疾行,在路华安的带领下来到了苍龙岭下发现韩粤生尸体的谷底现场。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4 10:08:59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四节

一番自我介绍和寒暄之后,张建民走到周源和定国身旁,感谢两人的热情相助。他上下打量着二人,有点犹豫地问道:“你们俩看着好面熟,原来是在东北炮兵六十一基地服役的吗?”
“对呀,我是直属队特务营的文定国,他是工兵营的周源,都是今年刚刚复员的。”定国不免惊奇地看着张建民说道。
“哈哈,见过面、见过面的,我说看着面熟——咱们还是战友!我原来是基地通讯营的,张建民,两年前复员的,现在县公安局搞刑侦。”三个人又一次紧紧地握手。原来这张建民也是个复转军人,而且还是周文二人原来在东北老部队的战友。
在路华安的带领下,张建民带着民警们来到悬崖下密林之中的现场,他首先查看了尸体,安排手下进行拍照、提取相关物证,然后又勘察了尸体周围的环境。他还认真听取了周源和定国的情况介绍与分析,最后又仔细询问了成慧道长。
看着夕阳西沉,山谷里阴暗下来,张建民让手下的民警在几个民兵的帮助下将韩粤生的尸体抬出山谷、运往玉泉院镇派出所做全面检验,同时又请公社武装部老曾派人和成慧道长带着两个民警上山去接梁艳,安排其到玉泉院镇派出所确认在山谷底密林中找到的尸体。
“对了,在对山上坠崖现场的勘查完成之前,我建议你派人在云台峰和苍龙岭山道附近安排临时的警戒,保护那里的现场。”周源建议道。
“好的,我马上安排一下。”张建民转身和老曾商量了一下,决定派出由公社民兵和民警组成的警戒哨兵四人上山,同时以县公安局名义宣布暂时封山、并在玉泉院镇的进山路口设卡管制。
安排好之后,张建民邀请周文二人一同驱车赶回了华阴县城,径直来到城关大街上韩粤生下榻的西岳大酒店,仔细搜查了他的房间和遗留之物。
几个人检查了这位不幸的香港游客遗留在房间里的物品,发现主要是一些衣物和一只拉杆旅行箱,在衣帽架旁边的地板靠墙处还有一只精致的小皮箱,沙发的茶几上放了一本硬皮封面的厚书,周源拿起来翻了一下,原来是香港中华书局一九四八年出版的《警世通言》。
在房间里,他们还发现了一些明显是梁艳的物品和旅行箱。搜查完毕之后,张建民指挥民警将房间里韩粤生的遗物收集起来带回县公安局暂时保留。
几个人下楼后又来到酒店的大厅前台,周源向服务员索要查看了旅客入住登记簿,发现韩粤生和梁艳二人是三天以前入住酒店的。
“在这几天里,你们有没有看到韩先生他们出去?都是什么时间?”周源向大堂的值班经理和服务员讯问起来。
“嗯,韩先生和梁小姐每天都是吃过早饭就坐出租车出去,到中午或下午才回来的。”服务员点点头回答道。
“那昨天呢?昨天也是早出晚归的吗?”
“昨天中午他俩就回来了,下午四五点钟又出去了,好像就再也没有回来。”服务员想了想答道。
“哦,那你们是否知道他们都去过哪些地方吗?”张建民问道。
“这个倒是不知道,但是梁小姐到前台来订出租车那天曾经向我们打听过纯阳观在哪里,从酒店这边过去有多远。”大堂经理说道。
“哦,那这几天里有没有什么人来酒店找过他们俩?”周源继续问道。
“这个,好像没有。”大堂经理和服务员都摇了摇头。
离开酒店时,张建民嘱咐酒店经理和服务员对外暂时保密,不要传扬韩粤生坠崖身亡的事件。
回到玉泉院镇派出所,已经是夜色笼罩,春寒袭人。张建民和周源、定国一起传唤了梁艳。三人先陪着她来到后院的一个房间、辨认警方在苍龙岭悬崖下面找到的那具男尸。
年轻的女子用手绢捂着脸抽泣着,她确认了死者就是香港游客韩粤生。随后两个民警又带着梁艳来到了所长办公室。
“请坐吧,梁小姐,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你,”张建民请梁艳坐下,又给她倒了杯开水,“请问你的工作职业是什么?是什么时候认识韩粤生的?”
“哦,我是陕西省国旅的导游,粤生是香港人,第一次到内地来旅游,社里很重视,派我做全程陪同,所以他从广州入境后我们就认识了。”梁艳朝脑后拢了一下耳畔的秀发答道。
“哦,那韩先生入境之后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么?”周源问道。
“除了在广州就是到了西安和这里呀,做什么?当然是旅游嘛,到华阴来就是要爬华山的,只怪他运气不好,”梁艳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
“酒店的客人入住登记簿里显示你们俩是三天以前就到了华阴,这几天都去过哪里?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去爬山呢?”周源连忙打断了女人的抽泣继续问道。
“唉,粤生他身体不好,一到华阴就病了几天,我们只好在酒店里待着,顶多上街转转,哪儿也没去;昨天他感觉好一些了,才坚持要去爬山。”梁艳叹了一口气,一边回答一边用手绢擦拭眼泪。
“那昨天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酒店去爬山的?什么时候爬上北峰的呢?”周源又问。
“我们昨天下午五点左右离开酒店出去的,在街上吃了点东西就打车去了玉泉院镇,粤生说咱们爬的慢,所以要早一点上山,爬到北峰上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一两点吧?”粱艳想了想说道。
讯问完之后,张建民安排民警把梁艳送回到县城里她下榻的酒店,并嘱托她暂时不要离开华阴县城,以便配合调查。
“嘿嘿,这个女人在撒谎,酒店前台说她和韩粤生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她却说韩粤生病了几天,两个人哪儿也没去!”定国看着梁艳离去的身影说道。
“她当然是在撒谎,问题是:她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件事情撒谎呢?两人既然是来华山旅游,为何在来到华阴三天之后才去爬山?”周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自言自语地说道。
此时夜已深沉,忙了一整天的几个人才感到又累又饿,腹中也咕咕直叫,正在这时,派出所的老所长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西红柿鸡蛋面条走进了办公室:“来来来、几位,吃点面条吧——今天忙得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跟着进屋的年轻民警路华安在桌子上摆下了几副碗筷。
“来吧,两位,今天就将就一点,明天我请客!”张建民盛了满满的两大碗面条分别递给了周源和定国。老所长又拿来了几头大蒜,几个人剥着蒜瓣、就着面条大吃起来。
“痛快!”周源吸入最后一口面条,放下碗筷,掏出手绢擦了下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对张建民说道:“你还得马上联系一下省公安厅,请他们立刻与广东省公安厅联系,尽快取得韩粤生的入境登记材料,还要查查他入境后、特别是进入陕西之后的行踪。另外,这个梁艳的情况也请省厅那边帮助协查清楚。”
“好,我一会儿就赶回县局去打电话。对了,你们今晚住在哪里?要不要我帮助安排住宿?”张建民问道。
“不用了,我和定国就搭你的车转回华阴,我们住在他亲戚找的一个地方。”周源看了一眼定国,他知道,小庄护送梁艳下山后,就直接搭镇上的公共汽车返回了华阴县城。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5 00:33:18
谢谢!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5 00:35:09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五节

第二天早饭后,张建民开车先到县文化馆后院、接上了周源和定国之后,又驱车来到玉泉眼镇派出所。
三人首先查看了县公安局法医昨晚连夜检查之后做出的尸检报告。检验的结果证实了周源先前提出的几个疑点:首先,死亡时间距离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确定为十六到十七个小时,由此推算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前天夜里九点到十点左右,远远早于众人所说的三月六日早上七点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间;其次,死者身上唯一的致命伤就是其右后脑处遭受了锐物猛击,致使其颅骨破裂、颅内大量出血而死,并不像从高处坠落那样、身体呈现多处重度骨折、内脏遭受挤压破裂导致大量内出血而亡。
“看来,这真的是一起谋杀啊!”张建民不由得双眉紧锁。
“天呐,如果悬崖下面被谋杀的这个人是韩粤生,那昨天上午从苍龙岭山道上坠崖摔下来的那个人又是谁呢?不可能有两个韩粤生啊!这不相互矛盾吗?”定国也疑惑地说道。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昨天早上你们俩在苍龙岭上,不是都亲眼看见了韩粤生坠崖的吗?”张建民握紧了拳头。
“不,昨天在苍龙岭的山道上,我们只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和梁艳的哭喊声,并没有谁亲眼看到她那个男伴摔下山崖时的场景,”周源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
“可是我们当时都看到梁艳的确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啊!”定国争辩道。
“没错,但那是在北峰日照台附近观看日出的时候、以及在攀爬苍龙岭山道之前那会儿,的确是有一个穿军大衣,戴眼镜和绒线帽的男人和她在一起,但是,你怎么能肯定当时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一定就是韩粤生呢?你还记得在北峰上看日出时我们见到的那个男人吗?他当时戴着拉下护耳的绒线帽和围巾,把脸遮得严严的,还戴着副眼镜;可是当我在悬崖下面勘察那具尸体时,死者脖子上并没有围巾缠绕,头上的绒线帽子也不翼而飞;当然,眼镜可能在人体坠落时脱落,围巾也有可能在身体落下时被挂在了哪里的树枝上,可是那顶毛绒线帽呢?我们查遍了坠崖地点周围的树林和草丛也没有发现,这种富有弹性的绒线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戴在头上附着力极强、很不容易脱落,刮大风都没事的。”周源一边回答,一边围着长条桌上蒙着白布的尸体走了一圈,然后指着尸检报告上的一栏对建民和定国说:“一米七零,你们看——这个人身高只有一米七零,”
“身高一米七零又怎么啦?”张建民看着周源不解地问道。
“我的身高是一米七四,昨晚咱们讯问梁艳,我在走过她侧面和身后时悄悄对比了一下——她头顶的发际大概是到我鼻子这里,”周源比划了一下:“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的身高大概是一米六五左右,如果她和躺在这儿的这个男人站在一起,两个人的个头应该是差不多的。”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定国叫了起来:“我们昨天在云台峰上看见和梁艳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个子至少比梁艳高出半头,梁艳的发顶才到他的耳根!”
“对!所以——那个男人很可能并不是真正的韩粤生。”周源做出了推断。
“天哪,那他就是在冒充韩粤生了——可是,为什么呢?我是说,为什么有人要冒充韩粤生呢?”张建民显得更加焦虑了。
“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此人是谁?也不清楚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但不管怎样,咱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躺在这里的这个死人就是真正的韩粤生,而且他是被谋杀的,但并不是昨天早上七点左右从苍龙岭上跌下来摔死的,而谋杀他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冒充他的那个人。”周源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这个在悬崖下面被谋杀的人是韩粤生,那昨天上午从苍龙岭山道上坠崖摔下来的那个人又是谁呢?我们只找到了一具尸体啊!”定国摇摇头说道。
“嗯,你问得非常好!”周源眼睛一亮、吐出一股烟雾:“我倒是觉得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昨天上午在苍龙岭山道上根本就没有人摔下来,”
“什么!?”定国和建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周源没有理会二人的惊讶而继续说道:“如果坠崖不过是凶手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制造的一个骗局,那真正的韩粤生有可能是在前天晚上被人杀死在悬崖下山谷底的那片林子里了,而尸体和谷底那个地点被凶手伪造成了坠崖摔死的现场。”
“伪造了现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张建民依旧一脸茫然。
周源吐出一口烟雾、把尸检报告翻开:“你看,尸检报告已经说明,此人是在前日夜里九点左右死亡,并非昨天早上七点;而且死者系头部遭锐物重击而死亡,与从悬崖上坠落后可能造成的摔伤死亡特征不符;我也仔细检查过他身上那件军大衣和裤腿上面划破的痕迹,也不是身体落下时被树枝或者灌木自然划破造成的,而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故意划破的。因此我才推测,此人很可能是头一天晚上被人杀死在那谷底林中,伪装成坠崖身亡的情景;第二天早上通过山道上发生的‘坠崖’事件引诱我们前去发现的。”
“天呐,事情真会有这么复杂吗?那是谁杀了这个香港人呢?是梁艳吗?动机是什么呢?”张建民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很可能是昨天清早在北峰上和梁艳在一起的那个裹住全身和嘴脸的男人,梁艳则可能是其同谋,当然,也许都不是,我这里不过是根据目前的证据和线索做个假设,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收集证据去证明或者推翻这个假设。”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6 09:04:30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六节

离开派出所,张建民、周源、致定国带着两个民警又回到了华山,再次攀爬上北峰,来到苍龙岭山道前。他们会合了在山上值守的民兵和警察,分头在昨天韩粤生失足坠崖的地方展开了仔细的搜寻。
不一会儿,从苍龙岭山道起始处附近一片低矮的马尾松林里传来了定国的叫声:“这儿有顶帽子!”
原来定国在一块青石后的蒿草丛里发现了一顶米色的毛绒线帽,周源用一根细细的树枝小心地挑起那顶帽子,反复查看后对定国说:“还记得这顶帽子吗?韩粤生——就是昨天早上我们看到的那个男子、戴的好像就是这样一顶帽子”。
“嗯嗯,对,颜色和样式都一样!”定国兴奋地点点头。
“哦,是昨天跟梁艳一起观看日出,后来又从苍龙岭险道上跌下悬崖的那个人戴的吗?”张建民看着问道。
“对,没错,他戴的就是这顶帽子,当时护耳是拉下来的!”定国看着那顶绒线帽子语气肯定地说道。
“可是,这帽子怎么会在这里呢?”周源自言自语起来,他回头朝坠崖的山道那边看了一下,“这个地方距离所谓坠崖的地点差不多有三十米,而且偏离了山道这么远;如果那人真的摔了下去,这顶帽子又怎么会在这里呢?咦,你们再看这里,” 周源好像发现了什么,他蹲下了身子,在发现毛绒线帽的草丛附近仔细查看起来,然后指着一簇灌木旁边明显被踩踏和碾压过的草丛说道:“你们看,这里显然有人来过,草丛上有被人踩踏和重物压过的痕迹。”
“哦,真的是啊!”定国和建民也凑了过来。
“而且,此人是今天、在我们之前来的这里,”周源补充道。
“哦?你怎么知道?”建民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周源。
“嗯,你瞧,”周源低头指着旁边另外一片草丛解释起来:“山里早晨的露水很重,而且水珠都会吸附在草丛和灌木的枝叶上,直到中午阳光充足的时候才被吹晒蒸发干净,你们对比一下:旁边那片的露水珠都还吸附在草叶之上,但这边的就没有了,而且还明显被人踩踏过,显然是今天早上先于我们来到这里的那个人走过这片草地时把草叶上的露水给弄掉了。”
“嗯,有道理,”定国点点头,接着又问:“那这个人来这儿做什么呢?难道他没有看见这个毛线帽吗?”
“也许他正是来寻找这帽子和其他藏匿在附近的东西。”周源一边继续搜索一边答道。
勘察完苍龙岭事发现场,时间正值中午,几个人就着山间泉水吃了些早晨上山之前在玉泉院镇买的芝麻烧饼。张建民看了一下手表,对周源和定国说道:“你们俩不是想到镇岳宫和华山西峰去看看吗?此处距离西峰已经不远,你们可以趁此机会去转转,我先下山赶回县局去一下,就不陪你们了,晚上我请客,咱们晚饭时再见。”

与张建民辞别后,周源和定国继续沿着苍龙岭的山脊险道、小心翼翼底向上攀爬,过了金锁关,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华山西峰的东坡下面。
“啊,这地方真美!”定国忍不住赞叹起来。
果然,两人的眼前是一片高大繁茂、绿郁葱龙的林木,但见松柏参天,溪水潺潺,清幽无比。抬头望去,不远处便是华山著名的道观镇岳宫。宫墙依着西峰东麓的山势蜿蜒而筑,建构独特。
“嘿,你看那墙上刷的标语,真是大煞风景!”定国指着道观灰白色的围墙六个褪了色的红漆大字‘抓革命、促生产’,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署名“华山人民公社宣”,比之周围的自然美景,这些文革时期留下的标语显得不伦不类。
两人迈步走进了观门,瞻仰了供奉西岳大帝的前殿,又驻足于野草丛生的殿内天井,欣赏起历代名人留下的诗文碑刻、楹联匾额;虽然漆色斑驳,刻迹残缺,但笔划流畅如行云流水的精妙书法令二人陶醉不已。不知不觉、两人逛到了道观的后园,穿过一道砖石砌就的月门,便见园中有几株青翠的松柏,枝干虬曲,茂密参天。这里虽然濒临悬崖绝壁,却有一处地势平坦,上面摆着一些圆圆的石墩。
定国走近了一看,禁不住叫了起来:“嘿嘿,你快过来看看,这里有好大一个的棋盘!”
周源连忙走了过去,果然见那地面是用整齐的青石板块拼接而成,构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巨大棋盘,那些圆圆的石墩原来都是棋子,也是用整块的青石雕刻而成。虽然年代久远、饱经风雨日晒、棋盘的格子线条与棋子上刻字的红绿漆色仍然可辨。
“嘿嘿,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仙人对弈下棋的所在了。”周源和定国笑着相互打趣,两人席地而坐,小歇了片刻,环顾四周,但见远处青峰重叠,近处苍松挺翠,周围一片山花烂漫,瑶草结环,真是一处环境幽美的宫观胜地。
游完西峰,日已偏西,周源和定国匆匆下山,又从玉泉院镇上搭车返回了华阴县城,筋疲力尽地回到了文化馆的后院客房。两人先打来热水洗了澡,然后换上干爽整洁的衣服。张建民已经开车来到文化馆前面的客厅等候。
三个人出门上街,在张建民的带领下走进了一家名为‘太华留香’的面馆。张建民坐下后笑道:“今天我请客,招待一下老战友,尽尽地主之谊!”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6 10:32:59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七节

张建民拿起菜单,要了三碗麻食泡、一大盘酱牛肉和几碟凉菜,又点了三瓶宝鸡啤酒。不一会儿,跑堂的服务员便将饭食和啤酒端送了过来。
张建民用筷子指点着桌面上三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麻食泡、语气自豪地介绍道:“这麻食泡是咱这华阴县特有的风味小吃,不亚于西安的羊肉泡馍,你们看啊,这麻食做工精细,色味俱全,上面淋了一层油泼辣子,香得很!面汤下面,还有白玉一般的豆腐块、金色的粉条、绿白的葱节,哦,还有切成小块的锅盔馍埋在下边,你们尝尝,光闻这香气就能让你陶醉了!”
“嗯嗯,真的是香!”定国早已忍耐不住,提起筷子尝了起来。几个人都是军人出身,没有什么讲究,直接磕开瓶盖、拿起啤酒瓶相互敬碰了一回。
“唉,请你们吃饭,招待战友是不假,但也是要请二位帮忙!”张建民放下啤酒瓶、抹了下嘴,“今天下午回到县里汇报,局长非常重视这个案子,因为牵扯到香港游客在华阴境内被害;还跟我说省厅也打过两次电话来追问调查情况,要求我们尽快破案。压力大啊!”
“没问题啊,我们俩从昨天晚上开始不就在帮你一起查案了吗?虽然案子还没破,但也查出了不少的线索嘛!”定国夹起一块酱牛肉送入口中。
“那是那是,没有两位的帮助,我这会儿还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呢!”张建民连忙点头,“不过,不知二位能在华阴盘桓多久?这案子如此复杂,恐怕要花些时日,我是担心一旦两位离开,这案子的调查就会停滞不前。”
“我和定国只要在本月下旬赶到成都报道即可,在此地多耽搁几日应该不是问题,不过,以我二人现在的身份正式参与办案,恐怕你还要跟上面请示一下,也请你们局里行文给四川省公安厅那边通报一声。”周源放下麻食泡碗里的汤勺,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汗珠说道。
“没问题,太好了!”张建民高兴得拿起啤酒瓶,“来,再喝一个!”三人举起酒瓶又碰了一回。
周源放下酒瓶,提出了与案情相关的问题:“你们说,这个韩粤生来到华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来游览华山的吗?”定国说道。
“可是他们到华阴足足过了三天,直到昨天才去爬山,而且在先前的几天里,他们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在做些什么呢?那个梁艳又为什么要撒谎隐瞒此事呢?”
“哦、对了,我差点都忘了:有个情况要给你们两位说说,”张建民放下筷子:“我们下午已经通过陕西省公安厅查证过了,这个梁艳与韩粤生并不是相识很久的男女朋友,而是韩粤生到了广州后才认识的省国旅导游,她主动陪韩粤生来到华阴,两人在西岳大酒店虽然分住不同的房间,但俨然已经成了出双入对的情人。”
“哦,这个韩粤生的整个行程是怎样的?他是啥时候入境的?入境后去过哪些地方?”周源一边吃一边问道。
“我们初步查出的结果是韩粤生入境后就来到陕西,在西安和华阴已经将近十天。”建民回答道。
“哦,那他在此地有亲友吗?若无亲友,仅仅是游玩这两个地方又何需盘桓如此之久?”周源继续问道。
“我们已经请省厅协助调查、特别是通过与广东省厅和香港警方的合作调取韩粤生的入境申请登记材料,估计明天一早就能收到。”张建民补充道。
几个人酒足饭饱之后,张建民结完账单、便将周文二人送回了文化馆休息。
回到房间里,周源并不急于睡觉,他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又拿出在山上找到的那顶绒线帽子,在灯光下仔细查看起来。不一会儿,他用一把小小的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绒线帽里面夹出了几根细长的头发丝,然后挑起那根发丝在灯光下反复查看。
定国洗漱完毕凑了过来:“怎么样?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吗?”
“你还记得我们在苍龙岭绝壁之下发现的那具尸体、也就是韩粤生的尸体吗?那个男人的头发是黑粗的短发,长不过寸余;可是你看看这条发丝——细长超过八寸且发梢呈灰白色,这是另外一个人的发丝。”周源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根发丝放入了一个证物袋里。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7 06:57:44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八节

第二天早饭后,张建民派车把周源和定国接到了县公安局。他将二人迎入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茶叶罐,沏了两杯热气袅袅的陕西白茶,“来吧,喝点白茶,是我家乡的新茶。”
刑侦队长接着从桌子上的一个公文袋里拿出来一沓材料:“这些是通过陕西省公安厅获取的有关韩粤生和梁艳的资料,其中包括广东省公安厅转来的韩粤生申请进入内地时填写的签证表格与登记材料。我们仔细查阅了一下,他入境申请的理由是旅游和祭祖,从广州入境后当天就乘飞机赶到了西安,然后第二天从西安直接去了陕西府谷县,据说是去‘祭祖’。登记表上和省厅的核查记录都显示,他去祭拜的其实是他父亲、原国民党军保安第六旅少将旅长韩子佩。这个韩子佩一九四九年率残部退守华山,妄图凭借华山天险固守顽抗,后来被解放军奇兵攻破,所部被全歼,韩子佩本人被俘后被关押于西北监狱,由于认罪态度较好,一九六零年被提前释放,一九六六年因病去世,被埋葬在老家府谷县的韩氏宗族墓地里。”
“哦,原来这个韩粤生与韩子佩之间有这么重要的血缘关系。”周源兴奋起来,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说道。
“是的,我通过省厅调阅了韩子佩被俘后受审的记录及其交待材料,华山战役结束、他被俘时家眷并不在陕西,妻子和一对儿女已经被提前送到了广州,后来又去了香港。按照这些材料中显示,这个韩粤生也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张建民说着把韩粤生的入境申请登记和签证等相关材料递给了周源和定国,二人接过材料仔细翻阅起来。
“那这个韩粤生还去了其他什么地方吗?”周源一边翻看资料一边问道。
“他入境从广州飞到西安后,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乘包租的汽车去了府谷县,在府谷县他待了三天,然后返回了西安,停留了一个夜晚,第二天就和梁艳一起来到了华阴县。据我们了解,他在西安连来带去的两三天里,主要是行程中转,并没有游玩,连兵马俑、华清池、大雁塔、碑林这些著名景点一个也没有去。”
“嗯,这就非常令人奇怪了——他此来陕西,除了祭祖之外,还有什么目的呢?显然不是来旅游的。”周源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
“嗯,按照他和陕西省国旅先前达成的协议,他可是预付了包括包括兵马俑、华清池、和西安市内两日游的费用——结果都没有去就跑来了华阴。”
“也许他就是想要爬爬华山呢?”定国猜测道。
“当然有这种可能,可是,陕西省国旅负责散客接待的人告诉我们,当初韩粤生跟他们谈旅游行程计划的时候,并没有提出到华阴游览、攀爬华山的要求。”张建民皱眉说道。
“这么重要的情况,作为全陪导游的梁艳竟然没有告诉我们。”周源吐出一口蓝色的烟雾,眯起眼睛看着从玻璃窗外射进来的一缕阳光说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再找这个女人谈一谈。”
张建民又打开了桌子上的另一个卷宗:“对了,这里还有两份相关的材料,一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陕中战役总结报告’,有关华山战役的部分由当时的陕甘宁边区大荔军分区路东总队编写;这一份是韩子佩被俘后写出的交代材料和有关军政部门的审查核实记录,很详细;你们先看看,我要去一下技术科看看有关的检验结果。”说罢、刑侦队长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建民,”周源突然说道,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你去技术科,把这两根发丝也带去,这是我从昨天在山上松林里找到的那顶绒线帽里面取出来的;让他们跟受害人韩粤生的头发丝做一下对比分析。还有,我想再仔细研究一下韩粤生房间里留下来的那些遗物,你跟证物室交代一下。”
“好的,我马上送过去,证物室那边没有问题,”张建民转过身来接过发丝样本,又看着周文二人说道:“对了,你们俩今天就搬过来吧,就住咱局里的招待所,既安全又方便,我是说协助我们破案更方便,我已经请示了局长,他很赞成,费用由局里支付,咋样?”刑侦队长笑着问道。
“好啊好啊,只要你们招待所里能洗热水澡、食堂伙食好就行。”定国连忙开着玩笑答应道。
“嘿嘿,洗热水澡肯定没问题,伙食嘛也不会差吧,一会儿中午我就让小陈开车去文化馆,把你们俩的行李拿过来。”张建民说完就离开了。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8 10:55:10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九节

午饭后,华阴县公安局刑侦队的一间办公室里,周源、定国与张建民正在讨论案情。三个人喝茶抽烟,房间里烟雾缭绕。
一个民警忽然匆匆走了进来,他向张建民报告:刚刚接到县城南关太岳街上玉华酒店的报警:下榻该店的一名女客死于房中,登记姓名就是梁艳。众人闻讯大吃一惊,连忙驱车赶往县城南关的玉华酒店,原来自从三月六日韩粤生出事后,梁艳当晚就搬出了西岳大酒店,转而住进了城南太岳街上的这家酒店。
不到十分钟,张建民的吉普车停在了太岳街上的玉华酒店门口。
酒店值班经理王彤面带惊恐地领着警察们径直来到三楼梁艳的房间,一位李姓的服务员向警察们报告说她早上就来敲过房门,但房门从里面锁上的,服务员送来梁艳前一日索要的香皂和清洁袋,但敲了半天也无人响应;早餐期间也不见梁艳出来,到了中午要清理房间,服务员再次敲门时仍然无人回应,她感觉有些不对头,便叫来经理和保安一起敲门,还是无人答应,几人无奈之下才撞开房门,发现梁艳倒卧在地,尸体已经僵硬,所以才慌忙打了电话报警。
周源看着值班经理和三楼的几个服务员问道:“昨天下午、晚上和今天有没有什么人来酒店来找过梁艳?”
“没有,按照我们酒店的规矩,进来找人的访客都必须在前台登记。”大堂经理和前台值班的服务员语气肯定地答道,又拿出了酒店前台保存的访客登记簿;三楼当值的服务员也证实了在此期间没有看到过有其他人进出了梁艳的房间。
几个人走进受害人的房间开始勘察。房间的门扇果然是从外面向里被撞开的,屋子里的灯是关着的。西面墙上唯一窗户两片窗扇虚掩着,徐徐的微风吹拂着飘荡的窗帘,床上散乱地丢着一些物品,一只乳白色的女式挎包也被打开、扔在了床上;洗手间的梳妆台上还放着被害女人宝石胸坠的项链和珍珠耳环,靠着床尾的一只带滑轮的旅行箱也被打开,里面一堆女人的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
“看这情形,是不是为了劫财而杀人?”张建民轻轻地说道。
“不好说,钱包好像是不见了,可项链和耳环都还在,手腕上的镯子也没被撸走;凶手进来后突然动手杀害了梁艳,然后翻查了她的物品,好像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周源点头说道。
张建民随即安排手下的民警首先对尸体和房间里的各处都进行了拍照取证。梁艳倒卧在地板中央,她外面穿着一件丝绸的睡衣,脖颈上有被细绳之类的东西狠狠勒过的痕迹。周源带上手套,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尸体,特别是脖颈上明显的勒痕。
“嗯,她是被人从背后用结实的细麻绳突然套住脖颈给勒死的。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等特征来看,我估计梁艳是昨晚十点左右被人勒死的;从房间里家具物品皆摆放安好的情况来看,这凶手应该是个梁艳认识的熟人。”周源一边说一边又仔细查看起女尸的双手。
在死者左手中指和食指的指甲里,周源发现了一些黑色的污垢,便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刀从指甲里挑出来一些黑褐色的颗粒装进证物袋里。
“这是什么?”跟在身后的定国弯腰看着问道。
“我怀疑是干凅后的血迹,应该是当凶手从后面用绳猛勒梁艳的脖颈时,她出于本能、挣扎反抗、左手向脑后使劲抓挠凶手、抓破了凶手的手掌或者脸部后在指甲里留下来的血垢。”周源推测到。
“啊,她右手的指缝里还有发丝!”定国轻声叫了起来。
“是的,我看到了,但那一定不是梁艳的头发!”周源一边说道,一边小心地从女尸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指缝里拣出来几根细长的发丝放进了证物袋里。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梁艳的头发?她也是长发啊?”定国问道。
“你看,这几根发丝末梢灰白、而且是直发;而梁艳的头发呢——是黑色带卷儿的烫发,而且发质也显然不同。”
周源走到床边,逐一检查了床上凌乱丢弃的物品,还搜查了那只女式挎包,没有找到女人的钱包,然后又走到床边的衣柜,弯腰屈膝,几乎是爬在地上朝柜子下面观察,在手电筒光照之下,他发现衣柜下的地面上落有一支荆木发簪,他伸手小心地将发簪拿出,在灯光下查看了一番便放进证物袋里。
“这是个啥物件?”张建民走过来看了看问道。
“应该是支发簪,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周源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把发簪放进证物袋里之后又走到窗户边上,慢慢拉开了窗帘,仔细检查了窗台,又推开虚掩着的窗扇,探身向外察看,发现窗台外右手边有一根直径约三寸的生铁水管从四楼顶一直通往地面。
“小张,你过来一下,”周源向拍照的民警招了下手,原来他在窗台上还发现了一个印在灰尘上的鞋印,“你把这个鞋印拍照一下,然后看看从这窗扇的手把和玻璃上能不能提取到什么指纹。”
说完,周源走出房间、匆匆下楼,绕到了酒店客房大楼后面的草地上。他先检查了那根从四楼直通下来的生铁水管,然后又在正对着受害人房间三楼窗台下面的草丛和泥地上仔细查看起来。不一会儿,他又招手让民警小张下楼来对在草地上发现的几个脚印拍照取样。
“草地上这些鞋印跟在粱艳房间窗台上留下的鞋印应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像是平底布鞋,四十二码左右,此人身高应该跟我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周源站起来,心满意足地对也来到楼下的定国说道。
两人循着刚刚发现的脚印痕迹走去,穿过一排杨槐树,来到酒店的后墙。周源让民警搬来一把椅子,站在上面扒着墙头朝外望了望,发现墙外是一条僻静的巷子。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张建民走过来问道。
“嗯,”周源摘下了手套,接过张建民递过来的已经点燃的香烟吸了一口,“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凶手昨天晚上并未从酒店正门进入,而是从楼房后面的水管爬上三楼,敲窗进入了梁艳房间,梁艳见是熟人自然就开窗放他进来。此人很可能就是梁艳的同谋,他能够如此攀爬而上进入三楼的房间,身手定然不凡。梁艳当时已经卸妆,穿上了睡衣准备睡觉,忽然听闻此人敲窗,便打开窗扇让他进来。凶手得知了他想要之物的下落后,便趁梁艳不备,用细麻绳从其身后套住她的脖颈猛勒将其杀死,而在此过程中梁艳也曾奋力挣扎了几下,双手向后狂抓凶手的头脸,抓伤了凶手的左脸或手,还抓下来凶手的几根头发——这一点可从死者左手指甲里有干凅的血垢和右手指缝里的发丝得出结论。杀死梁艳后此人又搜寻了梁艳的物品,可能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还拿走了钱包,造成劫财害命的假象,然后熄灭了房间里的灯光,攀上窗台,爬出窗外,顺着水管溜下,趁着黑暗悄悄地从后墙翻出,沿着僻静的巷子逃走。我在水管上发现了新鲜的蹬擦痕迹,草地上也发现了通向后墙的脚印,底纹、大小和形状与留在窗台上的那个脚印相同。”
“你怎么知道凶手来是要找一件东西、而且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呢?”定国有些疑惑地问道。
“问得好,咱们现在不妨这样假定一下,”周源开始分析起来,“梁艳、韩粤生和一个神秘的第三者——譬如就是我们在北峰上见到的那个和梁艳在一起冒充韩粤生的男人,他们一起策划了一个阴谋,想要得到什么对他们有重要利益的东西,然而由于某种原因在这几人之间出现了内讧——很可能是利益分赃不匀;梁艳便和那个第三者一起又策划谋杀了真正的韩粤生,并在苍龙岭的绝壁之下伪造了坠崖死亡现场。他们二人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认为除掉了韩粤生也完全有把握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还能多分一份才会这样做,对吧?我们知道梁艳从韩粤生入境之后就形影不离地陪伴着他,从广东来到陕西,而那个第三者很有可能只是个在陕西或者华阴当地的帮凶,杀死韩粤生后,梁艳很可能掌握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而没有这件东西,这个第三者也得不到他想得到的利益,所以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杀死梁艳,但是昨天晚上他潜入了梁艳房间之后,很可能拿到了那样东西,所以梁艳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反而成为一个要与他分享利益的危险负担,这也就成为他要杀害梁艳的动机。”
“嗯,有道理,可他从梁艳这里得到的那件东西又是什么呢?是不是就是他们一开始就在寻找的东西呢?”张建民点点头继续问道。
“这个,目前我们还不完全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要寻找的东西,一定就在华阴,很可能就在华山境内——你想想:韩粤生为什么会被杀死在华山苍龙岭的悬崖之下?按照我们对现场的勘察,他应该是被诱骗到那个地方去的,可是、他去那里干什么?还有,这个第三者一定就是伙同梁艳谋杀了韩粤生的那个人,多半就是那天我和定国在北峰上见到和梁艳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只不过他当时身穿军大衣,裹着围巾,戴着帽子和眼镜,捂得严严实实,没有让我们看清楚他的面容而已;现在他杀了梁艳,说明梁艳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就除掉灭口、以绝后患,足见其心狠手辣;不过,这只狐狸虽然狡猾,还是露出了尾巴。”周源看着收集起来的几个证物袋,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9 08:43:09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十节

从玉华酒店勘察现场出来,红日西坠,晚霞余照,天边一抹血红,远处群峰叠嶂的山峦里袅袅升起了白雾。张建民又请周文二人来到城关大街上一家‘秦川小馆’吃晚饭。
三人要了一盘五香卤牛肉、一碟水煮花生、一盘凉拌黄瓜,和三碗关中有名的油泼面。吃完晚饭,三个人商量好了次日的行动:早上先一起到县公安局法医室查看梁艳尸体的检验鉴定报告,然后张建民去局里汇报并协调下一步的侦破行动,定国留下来协助民警小张完成对相关证物的技术分析,而周源则提出要去一趟城南的纯阳观进行调查。
“纯阳观?去那儿干嘛?”张建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嗯,你还记得西岳大酒店前台服务员说过的吗:韩粤生和梁艳曾经向她们打听过纯阳观在哪里,我总觉得,这个道观里隐藏着一个秘密,可能是连接两起凶杀案、查明韩粤生此行真正目的的关键所在。”周源说道。
“那好,明天我让队里的小陈开车送你去。”
“嗯,好吧,不过你告诉小陈:我们要化妆过去,”周源解释道:“目前还是以秘密调查、便衣潜行为好,到了那观里再见机行事。”。
回到公安局招待所房间,定国打开立柜上一架12吋的黑白电视机,兴致勃勃地看起晚间新闻的节目来。周源却感到大脑依然兴奋,索性给自己倒了一杯淡茶、点燃了一支香烟,仔细查看起韩粤生留下的遗物。
他打开那只小手提皮箱,用手指反复地摸捏着箱子里外的蒙皮,发现手提箱盖的里衬内竟然还有一道夹层!大喜之下,侦探拿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了箱盖里衬内层的封皮,从里面抽出来两张泛黄的旧纸,铺开在桌面上,就着台灯的亮光仔细查看起来。
“诶,发现了什么呀?”定国也关掉了电视,凑上前来。
原来一张纸上是韩子佩当年写给其妻曲玉芝的信函,而另一张纸上抬头写了四句五言诗:“爽气豁金天,澄泉涵工井,莲花烂空浮,一朵青烟冷。”
在四句五言诗的下面则写满了一组组的数字,0241536,0680917,… 周源反复地数了几遍,共有四十一组这样的数字。他看着那些数字陷入了沉思。
“你觉得这几句诗、还有这些成组的数字是什么?是不是什么密码呀?”定国抬起头来对正在沉思的周源说道。
“嗯,完全有这种可能。”周源拿起那张纸出神地看着:“你瞧,每一组都有七个数字,一共有四十一组这样的数字,它们代表着什么意思呢?还有这四句五言诗,看上去如此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突然间周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霍地站起身来,从挂在墙上的挎包里拿出在西岳大酒店韩粤生的房间里发现的那本港版的《警世通言》。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吗?”定国抬头问道。
周源并不答话,他翻开书页查找起来,一面又抓起一只铅笔,翻开桌子上的笔记本、在一张空白页上写了起来。半个多小时后,他停下了笔划,从笔记本上撕下写满了字迹的一页,和泛黄的旧纸页上的数字对照了一下,然后递给靠在一旁沙发上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定国:“你看看吧,这是我对照这本书破译出来的四十一个字,不算标点符号与空格。”
“哦,你是怎么破译的?这么快?”定国揉揉眼睛,伸手接过纸页。
“很简单,这本《警世通言》就是密码本,你看,每组是七位数字,头三位是页数,后两位是列数——因为这本书是香港早期出版的繁体竖版书,最后两位呢,就是一列文字从上向下直到密码所代表的那个字的字数。”周源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定国低头细看起那张纸来,见上面写着六句话、总共四十一个字:
‘楚河汉界两相争,红先绿后双雄斗;左马行北日,右象飞南田,左炮架当头,右车直进二,四位相交会界河。’
定国看完后依旧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呢?倒有点儿像是象棋的棋谱。”
“嗯,这个我也还没想明白。”周源含糊地回应了一句,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了起来。
“啊,”定国打了个哈欠,他揉揉眼睛:“我要去睡觉了,扛不住了。”
“嗯,你先去睡吧。”周源说着拿起暖水瓶,给自己茶杯里加满了开水。
他坐在沙发上拿着那张纸条沉思了一会儿,又拿起桌子上另外一张发黄的旧纸页研读起来,这是一封国军少将韩子佩于民国三十八年(即一九四九年)写给他妻子曲玉芝的信函:“玉芝吾妻,见字如面。当下陕甘局势万分危急,共军大举西进,势如破竹,然长官部军令如山,吾奉命扼守华阴,凶险未卜。今留下密函一封,内有暗码一组,可依梦龙之言解破。日后待麟儿长大,时机成熟,即可遣其返回故里,寻内弟汉平相助,取出华山宝藏,重振韩氏门楣,光宗耀祖。”
看着信中的内容,周源开始在脑子里把连日来围绕两桩凶杀案的各种扑朔迷离的线索连接了起来。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19 09:16:33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十一节

次日清早,在闹钟的一阵催促下,周源和定国从床上爬起,两人洗漱停当,穿好衣服、背起挎包、出门下楼,来到招待所的餐厅,张建民早已坐在那里,他要了油条、豆浆、咸菜和鸡蛋,边吃边在等候。
周源和定国连忙打了些饭菜,端过来和建民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了起来。“你昨晚又熬夜了吧?”建民看着周源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道。
“嗯,天快亮了才睡了会儿,”周源喝了一口粥,揉了揉眼睛说道:“不过,有了些收获,至少,弄清楚了这个韩粤生来到华山的真正目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挎包里拿出两个信封递给了张建民,一个里面是他昨晚找到的韩子佩致其妻子曲玉芝的书信,而另一个里则是那张写着四句五言诗和一些奇怪数字的纸条、以及他通过<警世通言>破译的对应着那些数字的四十一个汉字。
“这个韩子佩当年据守华山之时,在山上秘密地埋藏了一批宝藏,他把藏宝的地点写成了密码——就是这张纸条上的四句诗和四十一组数字,然后秘密托人把纸条和这封密函送到了广州他妻子那里——这家伙在困守华山的半年之前就把家眷送到了当时还掌握在国民党政府手中的广州。”周源一边说一边剥开了一个煮鸡蛋。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些数字密码是要通过<警世通言>这本书来破解的呢?”建民咬了一口松软酥脆的油条问道。
“这信里说得清楚——‘依梦龙之言解破’,这个‘梦龙’就是冯梦龙【1】、也就是<警世通言>的作者。”周源解释道。
“哦,看来这家伙真的是在华山藏了财宝,几十年后他的儿子又回来寻宝来了,是这样的吧?咦,这是什么?就是那些数字破译后的文字吗?”建民放下韩子佩写的书信,又盯着周源破译的那张纸条研究起来,脸上呈现出和定国一样的疑惑神情:“这些破译后的文字怎么跟象棋谱似的,啥意思嘛?”
“嘿嘿,这就是本案最大的秘密,”周源冲着二人做了个鬼脸,他收回那张纸条笑嘻嘻地说道:“等我今天从纯阳观调查回来以后,或许就可以验证这一点了。”
放下了碗筷,周源又拿出另一张纸递给张建民:“这上面是我需要了解的一些情况,包括韩子佩当年的亲信部下和他的家人内眷,请你立刻联系省公安厅民政处尽快查找和调阅相关的档案。”

吃完早饭,周源和民警小陈开着一辆吉普车,离开华阴县城、朝玉泉院镇方向疾驰而去。在玉泉院镇东南四五里的山坳中有一座道观,院墙高大,青砖灰瓦,神殿巍峨,飞檐斗拱,香烟缭绕,古树葱茏,这里就是华阴县远近闻名的纯阳观。
上午十点多,道观门前的一条土路上缓缓走来一个斜背挎包、拄着拐杖、行走踟蹰的驼背老人。他缓缓迈步跨进了道观山门,买了一包香火,便俯身在大殿中纯阳祖师吕洞宾的塑像前虔诚地膜拜起来。起身之后,老人拉住了殿旁站立的一个年轻道士:“小道长,我专程从外地赶来为我久病的儿子求道祈福的,请问这观里修行高深的道长有哪几位啊?”
“哦,那您最好是找成慧法师,他是本观现在的住持,也是这里最有名的法师,连海外来的香客都来找他呢!”年轻的道士不假思索地推荐道。
“哦,多谢了——那成慧法师此时在观里么?”老人又问。
“法师早上出去了,晌午之前应该回来吧。”小道士看了看手表答道。
驼背的老人听说后道了声谢,便拄着拐杖进入了道观的后殿。
这时一个身着藏青色中山服的男子迅速站到了年轻道士的身后:“你刚才说的‘海外香客’包括这两个人吗?”他一边说一边把两张照片递到小道士的眼前,另一只手上则亮出了公安局的证件。
“啊,”年轻道士有点惊慌失措,他低头看着一男一女两张照片,然后对那中山服的男子点头说道:“是的,他们前几天来过几次,都是来找成慧道长,也是道长自己亲自接待的。”
原来这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人正是周源化妆的,他问完小道士之后便朝身后穿着便衣、乔装成香客的小陈使了个眼色,让他拿出照片来盘诘小道士,而自己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走入后殿,然后闪身溜进了殿堂后面的禅院之中。
时间接近晌午,果然如小道士所言,成慧道长回到了观中,他刚刚在房间里坐定,端起茶盅啜了一口热茶,一个年轻的值日道士领着卸去了化妆的周源和小陈一起出现在了纯阳观住持的办公室门口。
“成慧道长,很高兴又见到了你,”周源拱手向前、对端坐在椅中的老道鞠躬作揖。
“幸会,幸会,原来是周施主,两位请坐!”成慧一怔、脸上露出惊讶的微笑,连忙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向周源还礼。
“这位是县公安局的陈警官,”周源转身向成慧介绍了身旁已经换上了警服的小陈。
“您知道,县公安局的同志这几天一直在调查那个香港游客韩粤生坠崖的事情,今天来到贵观,就是想就调查中了解到的一件枝节小事向您求证一下——据了解,韩先生和梁艳小姐在事发前几日曾经来这观里找过您?是这样的吗?他们是为什么事来找您的呢?”周源恭敬地把韩粤生和梁艳的照片递给了须发斑白的道士。
“哦哦,两位先请茶,每天来观里找我的人都很多,让我想想,”成慧看着两张照片沉吟了片刻抬头说道:“嗯,是的,这两个施主是来观里找过我,记得好像是为男施主、就是这个韩先生的母亲身体欠安要上华山祈拜求福的事情吧?唉,不幸啊,他自己倒先出了事——无量寿佛!”
“哦,那韩先生有没有提到上山后要去西峰的哪一座道观祈拜呢?是翠云宫?镇岳宫?还是玉女祠?”周源又问道。
“这个嘛,他倒是没有讲,”成慧捻着长须想了想、摇头答道。
“那他有没有打听过这些道观的一些情况呢?”周源继续追问道。
“好像也没有,不好意思,恕在下也记不得了。”老道士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哪里,谢谢道长了,还要多谢您那天帮助我们找到韩先生的遗体和护送梁小姐下山!如今韩先生不幸坠崖这事也算是有了结果,我们就不再打扰了。明天上午县公安局就会撤销封山的禁令,山民和游客可以正常出入华山了;我们明天一早也将返回西安,今天来也算是向道长您告辞吧!”
周源站起来向老道士拱手作别,然后和小陈一起向门口走去,突然他停下脚步,指着门旁墙上挂着的一把古剑问道:“道长,这把宝剑是不是那天我们在云台峰上茅屋里见到的?”
“哦?正是,我上山采药的时候,喜欢带在身边。”成慧有些疑惑地看着周源、小心地回答道。
“您不介意我看一下吧?说实在的,我也很喜欢刀剑这一类古代兵器。”周源说道。
“哦,不介意、不介意,周施主请看吧。”成慧迟疑了一下,从墙上取下来宝剑递给周源。
“啊,真是把好剑!”侦探眼睛都亮了,他接过宝剑,拔出鞘来,看着剑身发出的闪亮寒光,不禁赞叹起来,“谢谢成慧道长!后会有期。”周源欣赏了一番,把剑还给了道士,再次拱手作别,和小陈一起步出道观、匆匆离去。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20 08:42:15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十二节

下午四点,周源和小陈才返回了县公安局招待所,张建民和定国正坐在客厅里等候。
“你俩这会儿才回来,有收获吧?”建民站起来跟两人打招呼,又把一个卷宗递给了周源:“这是你要的材料,我派专人去省厅刚取回来的。”
“收获很大,杀害梁艳的真凶基本可以确定!不过,让我先看看材料再说。”周源伸手接过了卷宗、简洁地回答道;他的话却像在房间里打了个响雷,令张建民露出有些震惊的神色。
“什么!?真凶你找到了?那这个案子——岂不是破了?”张建民又惊又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周源接过定国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打开卷宗,抽出一沓材料埋头翻阅起来,“嗯,很有意思,”他自言自语起来。
几分钟后,周源放下手中的材料,对站在一旁的小陈说道:“你赶快把今天收集的那些物证送到技术科去检验,请他们明天一早务必拿出结果。”接着又对建民和定国拱了拱手:“对不起,二位,我跑得这一身臭汗,得先去洗一下换身衣服,再出来聊。”他匆匆走进里面的房间去了。
十几分钟后,周源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裤出来,他在椅子上坐下,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分,一边开口说道:“我们又见到了那个成慧道长,原来他也是纯阳观里的主持,还是这里远近闻名的法师。”
“哦,他不是住在山上的吗?记得是苍龙岭下松林里的那间茅草屋。”定国诧异道。
“道士们经常上山采药,那不过是他们在山上的一个落脚点罢了,其实他是常住纯阳观的,”周源停顿了一下:“韩粤生和梁艳到了华阴之后,曾经两次到纯阳观找过这个成慧道长,换句话说,他们之间从韩梁二人到达华阴的那一天时就相互认识了。”
“哦?可是那天在山上,老道和梁艳好像是并不相识呀?”定国说道。
“他们找这个道士干嘛呢?”张建民也跟着问道。
“别急、咱们先说说另一个人吧,”周源并没有直接回答二人的问题,他拿起桌子上那个早先送来的卷宗晃了晃:“一九四九年韩子佩率部据守华山进行顽抗,为解放军奇兵攻破,所部几乎被全歼,亲信之中唯有一个少校副官曲达逃脱——我仔细查阅了当年韩子佩所部、国军保安第六旅的人员编制名册,皆有此人的名字,但在当时由大荔军分区路东总队编写的华山战役国军被俘人员名册和战后审讯记录中,此人却不在被俘或被击毙人员之列。”
“那这个曲达跟我们目前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吗?”张建民有些急切地问道。
周源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不紧不慢:“这个曲达,表字汉平,陕西宝鸡人,自幼习武,精通武术,枪法精准。他是当年扼守华山的国民党少将旅长韩子佩的警卫副官、而且还是韩子佩的小舅子——他妻子曲玉芝的弟弟,”
定国和建民都不再作声,静静地听着周源叙述:“这个曲达逃脱后就隐姓埋名潜伏了下来,作为韩子佩的亲信,他应该知道韩子佩当年华山藏宝之事,所以一直想利用伪装的身份与熟悉地利之便,搜寻韩子佩所藏之宝。然而由于不知道具体的藏宝地点,他多年的搜寻竟然无果,”
“等一下,‘利用熟悉地利之便’——你是说这么多年这个曲达仍然潜藏在华阴?”张建民打断了周源的叙述。
“没错,曲达逃脱后隐姓埋名了数年,等待风平浪静之后,大约二十年前,他来到了华阴县,在纯阳观出家做了道人——”
“什么!?”定国和建民同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这个曲达就躲藏在纯阳观里!?”
“是的,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了纯阳观的住持,法名成慧。”周源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语气平静地说道。
“啊!?你是说,那个成慧道长!?他就是曲达!?”张建民几乎要叫嚷起来。
“成慧不过是他出家之后的法名,纯阳观主持也不过是个表面身份,这个人就是当年漏网的国军少校曲达,也就是伙同梁艳一起在苍龙岭绝壁之下谋杀了韩粤生的那个第三者。”
“可是,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吗?”张建民继续问道。
“当然有,不过、先让我把自己的分析说完,”周源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建民和定国,继续说道,“韩子佩一九六零年获得特赦后回到府谷县老家,曲达应该也秘密地去找过他,但显然没有达到目的。今年三月,韩子佩之子韩粤生经香港进入大陆,与新结识的梁艳一起以旅游者身份到陕西观光,其真正目的就是到华山寻找父亲留下的宝藏,他在老家府谷县祭祖时得到了有关曲达的线索,得知其现在的身份,来到华阴后便很快在纯阳观与之取得了联系,三人共同商议策划进入华山寻宝之事。”
“可是韩粤生既然有其父留下的密码,肯定也通过破译密码掌握了藏宝地点的秘密,为什么还要来找这个曲达呢?”定国不解地问道。
“是呀?”张建民也点头附和、表达了同样的疑惑。
“破译了那份密码并不等于就完全掌握了宝藏的秘密,你们也看到了那四句诗和破译后的那些数字组合,具体的藏宝地点依然不清楚,再说这个香港来的韩粤生对偌大的华山可谓是一无所知。而曲达就不同了,在此地多年的生活,使他对华山的每座山峰、每条山道和每一处宫观都了如指掌,正是因为这一点,韩粤生才不得不来找他配合,共同寻找藏宝之地。”周源说道。
“那为什么成慧、就是这个曲达,又要杀掉韩粤生呢?”张建民追问道。
“我想还是为了宝藏,你想想——这样的三个人凑在一起,自然是各怀鬼胎,韩粤生肯定是不愿意与曲达分享这笔财富的,也不会轻易把破译的秘密告诉他,而曲达虽然熟悉山路地形,对具体藏宝地点却不知晓,因此他一定是在得到了藏宝地点的秘密之后才决定杀掉韩粤生和梁艳、独吞这笔宝藏的。”
“嗯,分析得是有道理,但还没有得到证实;按照你这个分析,咱们除了抓获凶手之外,还必须找到这些宝藏,可是这藏宝之地,到底是在华山的何处呢?”张建民看着那张纸条挠了挠头,眼里充满了疑虑。
“从‘爽气豁金天,澄泉涵工井,莲花烂空浮,一朵青烟冷’这几句诗来看,藏宝的地方应该是在华山西峰的镇岳宫里。”周源沉吟了一下说道。
“哦?为什么?”定国和张建民不约而同地问道。
“我昨晚看到这四句诗时,就感觉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后来想起、是和定国在西峰上游览镇岳宫时在那观里见过的一处碑刻诗文,”周源说道。
“嗯,对对对!就是在那儿,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镇岳宫里的碑刻诗文中的确是有这么几句!”定国眼睛亮了起来。
“为了确定,我今天跟小陈又去县文化馆专门查了‘华山修志’,这四句诗其实是摘自清代桑调元【2】所作《镇岳宫》一诗,此诗乃桑调元专为华山镇岳宫而题,韩子佩在此摘录这几句诗,明显是暗指镇岳宫;而藏在镇岳宫里的具体地点,应该就是隐藏在下面这些写得如同象棋谱一般的句子里。”周源补充道。
“是啊,可偌大的一个镇岳宫,那些财宝到底是藏在哪里呢?”张建民蹙起了眉毛。
“哈哈,镇岳宫?会不会是在后园里那个拼成棋盘、摆着很多青石棋子的地方?”定国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道。
“是的,我破译出来这些象棋谱一般的句子后,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周源抬起头来,看着定国会心一笑。
“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地点,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呢?”张建民顿时信心大增,他摩拳擦掌地问道。
“放心吧,”周源笑了笑:“我今天在纯阳观时已经故意打草惊蛇了,相信这条‘蛇’明晚就会有所行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布置好一张大网,等候他自投罗网。”灯光下,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商量部署起来。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21 09:45:34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十三节

案发后第四日夜晚,月黑风高,华山西峰东坡之下的镇岳宫旁,绝壁嵯峨,古树狰狞,高大虬曲的松枝树干如同鬼魅魔影一般在呼啸的山风中摇曳。
约莫二更时分,通向后园的月门外躬起一条黑影,他身材瘦削,手里提着一盏点燃的风灯,忽闪忽闪地发出微弱惨白的灯光。黑影来到道观后园的棋盘石地,手里扬起一把镐头,在棋盘石地上四处敲打、又从几个地方挪开沉重的青石棋子挖掘,他折腾了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满身大汗,正待坐下歇息,从月门旁边的古松怪石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很聪明,但还是没有找对地方。”
“谁!!” 黑影惊骇得跳起身来:“是谁?谁在那里?”
霎时间、后园四周同时亮起了数道手电光,雪白的光柱齐刷刷地照在那个瘦削的黑影身上。
从几株古松的背后走出来了周源、张建民和文定国。
“站住不要动!把手举起来!”随着一声断然大喝,从黑影的背后又闪出两个民警,乌黑铮亮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身体和头部。
“成慧道长,不,应该叫你曲达、曲副官,让我来帮帮你吧。”周源一面语气平静地说着一面慢慢向前靠近,张建民紧握的手枪也对准了那个目瞪口呆的黑影。
“哦,原来、原来是周施主,你在说些啥哩?”老道士眼光闪烁,竭力掩饰着自己的震惊。
“我说的当然就是你,昔日的国军少校曲达曲副官,今天的成慧道长。昨天,我在你静室墙壁上挂着的那把古剑的剑身上,发现了‘赠汉平’三个篆刻字,这‘汉平’就是你的表字吧?你伙同梁艳谋害了你的外甥韩粤生,从他身上拿到了华山藏宝秘密的纸条,也就是韩粤生破译的由他父亲、也就是你的老上司和姐夫韩子佩所编制的密码,”
“你说啥哩?我不懂你在说啥!”老道士身体开始颤抖,但语气依然强硬。
“嘿嘿,可惜呀,你虽然拿到了破解的密码,却还是搞不懂其中的含义。我先来帮你解开这个谜吧:‘楚河汉界两相争’这一句,明显的告诉我们,藏宝之地是在一块棋盘之中,而华山之大、却唯有西峰之上的镇岳宫后园里有这么一块棋盘石地;嗯,这个你肯定是已经从破译的纸条中知道了,”
周源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第二句是‘红先绿后双雄斗’,这里规定了走棋的顺序,是红先绿后,也就是说红色棋子先走,绿色棋子后走,之后交替而行;第三句:‘左马行北日’,因为是红方先走,走的是左边的马,而且是向北、也就是朝自己的左边走日;怎么?你还不理解吗?”周源看到老道士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便跺了跺脚下的青石板地:“看来你还没有注意到这个长方形棋盘所处的方位:红绿双方正好是东西相对,而界河恰好是南北走向,红方在西、其左侧指向北方,而右侧就是南方;反过来,绿方在东、其左侧就是朝南,其右侧就是向北;理解了这一点,后面几句就简单了。”侦探说着坐在了一块绿色字迹的青石棋子上。
“嘿嘿,我明白了!”一旁的定国笑了起来:“下面一句:‘右象飞南田’是第二步,该绿方走---走的是绿方右边的象,象飞田、但是要往南飞,也就是向左边飞田字,嗯,就到了这一个位置。”定国一边说着一边也走到了棋盘上的一个位置。
“对,‘左炮架当头’第三步红方走左边的炮,炮架当头,自然是向右直行三格来到当中,而‘右车直进二’是第四步、绿方走右边的车、直接前进两格,”周源一边说着一边在棋盘上继续走动,身边老道士的眼睛也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那最后这一句呢,‘四位相交会界河’?”一旁的张建民忍不住问道。
“嗯,这一句应该是最简单的了——四位指的就是前面依次走过的四步之后这四个棋子的位置。那这四个棋子该如何相交呢?我想没有那么复杂---最简单的就是以这四个棋子为四角,划两条对角线,由于明显的对称关系,它们一定是相交于棋盘上的界河。而这个交汇点,也就是韩子佩当年藏宝的地点,嗯 ——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周源停在了在棋盘石地界河上的一个地点,他站在那里使劲跺了几下脚。
几个民警拿着铁锹和镐头簇拥上来,众人合力撬开了覆盖在那个交汇地点上沉重厚实的青石板,向下挖掘了三尺多深,便起出来一只沉重的铁箱。张建民撬开了长满绿绣的铜锁,打开箱盖,众人都惊呆了——那铁箱里装满了光亮耀眼的金银珠宝。
“唉——”满脸汗珠的成慧道长看着箱子里的宝藏摇头叹息起来,他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21 09:48:26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十四节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害韩粤生?”周源看着坐在地上、神情沮丧的老道士轻声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曲达,韩子佩的副官。当年、解放军攻破华山,我虽然负了轻伤却侥幸逃脱,潜入了秦岭隐藏踪迹,伤愈后曾经冒险潜逃广东,不料解放军进军神速,早已解放了西南和广州,不得已我又折返内地,隐姓埋名四处潜藏。五十年代后期,我来到华阴县的纯阳观出家为道,得了法名成慧。其实我是想利用身份和地利之便,自己偷偷搜寻当年韩子佩在华山所藏之财宝。然而由于不知具体地点,多年的搜寻苦无结果。韩子佩被释放之后,我曾秘密地去府谷县找过他一次,但没有见到他,据说他当时身体很坏,卧床不起;不过他弟弟韩子林见了我,还给了我三百块钱,后来不久韩子佩就去世了,”
成慧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直至今年三月,韩粤生和梁艳突然来到华阴,他们根据韩子林提供的线索在纯阳观找到了我,交给我一封书信,说是通过他叔父知道我在这里出家,看信之后我才知道他是韩子佩的儿子,而来华山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那份藏宝。韩粤生说他已经破译了他父亲编制的藏宝地点密码,但不熟悉华山地形,要我带他前往探宝;我不太相信、便要他拿出那密码和破译结果给我看,他却不肯,反而威胁我和梁艳,要我们俩一切都必须听命于他,带他上山寻找;而且也不跟我们商量找到宝藏之后如何分配;吵了几次,我看出这人性情乖张,心地险恶,料想与他合作不会有啥好结果,就起了杀心,遂与梁艳定计,让她先设法拿到韩粤生破译的藏宝地点,然后我再谎称带他上山考察地形,三月五日那天梁艳告诉我她已经拿到了韩粤生破译的藏宝地点秘密,于是我在傍晚便和梁艳一起将韩粤生诓骗入山,经过回心石的岔路带他进入了西峰峡谷,来到苍龙岭的绝壁之下,乘其不备我从背后用石块猛砸韩粤生的后脑,杀死他以后,我用小刀故意划破他身上的大衣和裤子,造成被树枝挂破的假象,又拿走了他的绒线帽,然后和梁艳一起上了北峰,唉,后面的事情你们大概都知道了……”老道士垂下了头。
“嗯,第二天早晨你先伪装成韩粤生,和梁艳在云台峰上日照台边的松林里观看日出,然后又随着众人攀爬苍龙岭的山道,你们故意走在后面、还与前面的人拉开了近三十米的距离,趁着前面的众人都在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攀爬山道,你迅速脱去军大衣、摘下眼镜和绒线帽,露出你穿在里面的道袍,恢复了道士的打扮后,你便示意前面的梁艳发出了那声惨叫与哭嚎,演出了韩粤生失足跌下山谷的那一幕,然后诱导我们下山去了你头天傍晚杀害韩粤生、又经过伪造的‘坠崖’现场,是这样吧?”周源接过话头说道,老道士默默地点了点头。
“等一下,你当时是把大衣和帽子脱掉后藏了起来,藏在了哪里?第二天早上又上山去找回了它们?”定国问道。
“是的,我当时急急忙忙、就把那些衣服围巾和帽子啥的藏在了离苍龙岭山道起点不远的一片松林里的灌木丛中,但我知道事后你们可能会搜查山上,所以第二天天亮之前,我绕开了封山关卡的民兵和警察,偷偷摸上山来,又趁在山上值守的两个民兵不太注意的时候,溜进藏衣服的那片松林里,把头一天藏匿在那儿的军大衣围巾啥的都拿回到了附近的茅屋里,后来才发现那顶绒线帽不见了。”
“那梁艳呢?你为什么又杀了梁艳?”张建民追问道。
“梁艳?”老道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凶残的光芒,他用一种不屑的口气说道:“你是说那个缠着韩粤生的女子吗?她算个什么东西?凭啥也想分得一份?我只是利用她从韩粤生那里打听到藏宝地点的秘密,在西峰峡谷里杀了韩粤生之后,我当时就找她要,没想到这女子跟我玩心眼儿,说纸条没有带在身上,我只好跟她约好次日晚在玉华酒店和她见面。第二天晚上我翻墙潜入那个酒店,从楼房后面的下水管攀爬到三楼梁艳房间的窗口,她见到是我、便打开窗扇让我进入,我骗她说会带她一起进山取宝,拿到宝藏后两人对半分赃,她才把那张破译的纸条拿出来给我看,我拿到纸条后就用绳把她给勒死了!我绝不会留下她给自己找麻烦的。唉,我还以为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你们给发现了。”老道士又恢复了沮丧的神态。
“嘿嘿,当初我只是有一个推断,也怪你自己在现场留下了太多的蛛丝马迹。你当时趁梁艳不备,用麻绳从其身后套住她的脖颈猛勒,而梁艳则奋力挣扎,她双手向后猛抓,抓破了你左手的手背、还抓下来你的几根头发——这一点我从死者左手指甲里有干凅的血垢和右手指缝里的几根发丝推断了出来,当然,在梁艳挣扎的时候,她还弄掉了你头上的发簪,落在衣柜下面,而你当时杀人后急于逃走,并没有找到,落在了我们手里,”周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荆木发簪,“昨天中午在纯阳观里,我先潜入后院禅房你的房间里,从你的梳子上获取了你头发丝的样本,后来又看到你左手背用纱布包裹、明显有伤,当时就断定你是杀死梁艳的凶手!回到公安局后,我们对梁艳左手指甲里的血垢和她右手指里抓下来的几根头发丝与你的发丝样本做了对比检验,结果也都证明了我的这个推断。”
周源说完后挥了挥手,两个民警上前将瘫倒在地的老道士搀扶起来,给他戴上了一副铮亮的手铐,然后押着他离开了道观。
此时、东方露出了鱼白肚,一轮红日冲破云层冉冉升起,山谷中弥漫的云雾逐渐散去,露出了华山西峰奇险巍峨的雄姿。几个人站在棋盘石的悬崖边上,俯瞰着关中大地的千里沃野。六点半左右,警察们开始收队下山。
张建民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一口,转身向周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这个道士成慧的?”
“发簪,就在我从梁艳房间里发现了那支发簪的时候,”周源望着远处穿破云雾、露出峥嵘的陡峭青峰,贪婪地呼吸了一口华山上潮湿而又清新的空气:“那是一只荆木做的发簪,颜色紫黑,没有光泽,第一次在苍龙岭上见到成慧时,他头上发鬏里插着的就是这种簪子。除了出家的道士以外,这种簪子现在极少有人使用了,而我在搜查梁艳的房间里时,在那衣柜下发现了这样一只荆木发簪。当然,还有梁艳右手指里那几根明显不属于她自己的灰白长发,这一切,都使我立刻联想到了在苍龙岭山道上遇见的那个成慧道士。”

---- 双林奇案录之华山奇案全文完 ----


注释:

[1] 冯梦龙,明代文学家、思想家,著有‘东周列国志’、‘三言两拍’等书。
[2] 桑调元,字伊佐,清代官员、学者;自号五岳诗人。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22 09:17:28
谢谢。刚刚吃了两片西瓜,清凉可口、甜脆多汁,胸中暑气顿消,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有望完成新章,明日开始下一个故事《女排案》。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23 09:35:27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女排案
作者: 八峰

成都女排案

第一节

一九七八年,三月十八日凌晨深夜,陕南重镇阳平关的火车站里,周源和定国提着行李挤上了一列南下的列车。在华阴县破获了华山藏宝案之后,两人又趁机游览了古城西安与咸阳,又到陕南汉中看望了战友荣宝庆、玩赏了汉中古迹,之后才辗转来到阳平关,换乘火车、沿宝成线星夜南下。
满载乘客的列车驶过了秦岭巴山,穿越了无数重峦叠嶂,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黑暗潮湿的隧道涵洞里穿行。车厢里空气污浊、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煤炭燃烧未尽的焦糊气味,几乎令人窒息。在拥挤的硬席车厢里,两个复员军人只好卷缩着身体在座椅上相互依靠,好不容易熬到了黎明。
“啊,你看,太阳出来了!”定国捂嘴打了个哈欠、看着车窗外说道。
果然,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从云层后面冉冉升起,炫丽多彩的朝霞驱散了早春的寒雾,暖暖的阳光洒满了秀丽的川西平原。
“嗯。”周源揉了一下发红的眼睛也朝窗外望去。
阳春三月,川西平原上正是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金黄、秧苗青绿的时节,远处三两散布的民居掩映在一簇簇青翠的竹林与池塘之间。看着窗外旖旎如画的风景,周源发起呆来,合上了手中他上车后就一直在埋头阅读的《东周列国志》。
定国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还不觉得饿吗?昨晚从阳平关上车以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
“有水喝就行,再坚持一会儿吧,马上就快到成都了。”周源看了看手表。
上午将近十点,蒸汽机车才带着沉重的喘息、拖着一列长长的绿皮车厢,缓缓驶入了四川省的首府、成都市火车站。
等车厢里所有的乘客都下车后,周源和定国才拿起各自的行李下车,随着滚滚人流涌向狭窄的车站出口。两人好不容易挤出了站前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块巨大的成都啤酒厂的广告牌下。
一个身着灰色中山装、高大魁梧、年逾四旬的男子迎上前来,他打量了一下二人,然后试探着招呼道:“你们好,请问二位是周源和文定国吗?”
“正是,您是刘大哥吧?”周源点点头答道,向男子投去探询的眼光。
“叫我大刘吧,宝庆也是这样叫我的。”大个子走上前来与两人热情握手。
原来此人就是周源在汉中的战友荣宝庆所介绍的朋友大刘,是省体委的一名干部。他年轻时也当过兵,给荣宝庆的父亲做过警卫员,退伍后才进入体委工作,现在是成都女排的后勤助理兼大巴司机。虽然文革结束后,四川也和大陆其他省份一样开始了经济改革,但巴士租赁行业在成都还很不发达,很多政府和国营单位还是依靠自己的班车接送职工。因为荣宝庆是周源要好的战友,所以当周源退伍南下、经过汉中转赴四川时,荣宝庆主动向他介绍了这个朋友,还专门提前打电话通知了大刘,告诉他周源和定国在成都并无亲友,请他帮助两人在成都安顿下来。
大刘领着两人步出车站广场,来到一辆白色的小面包车前。
几个人上车之后、大刘回头对两人说道:“饿坏了吧?咱们先去吃个饭,解决一下肚子的问题,然后再商量你们的事情。”他熟练地开车带二人来到了市中心人民南路上的一家名为‘蓉城大酒楼’的餐馆。
接近午饭的时间,餐馆一楼大厅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服务员将三人引上了二楼一张临窗的雅座,给三人冲泡了盖碗香茶,又拿来了菜牌。
好客的大刘点了芙蓉鱼、香酥鸭和几样精致的青蔬,还要了几碗白米饭。定国和周源早已按捺不住腹中饥饿,未等大刘招呼就提起筷子大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咂嘴不停地夸赞:“嗯嗯,好吃!还是川菜好吃!麻辣鲜香,味道十足!”
酒足饭饱之后,大刘开车将两人直接送到了体委的招待所,安排两人在招待所里住下。他对二人说道:“你们旅途劳顿,也不熟悉成都这儿的地情,先在我们招待所住下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去市安办【1】帮你们打听联系一下,然后再送你们去省公安厅报到,你们看如何?”
“太好了,真是多谢您了!”周源和定国感激地说道。
“那好,你们俩先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五点左右再来招待所接你们。”帮着两人提着行李进入房间后,大刘就告辞离去了。
五点刚过,大刘又来到招待所,和周文二人一起在招待所食堂吃了晚饭。食堂不大,拢共只有十几台桌椅,饭菜却十分精致。除了菜蔬之外,周源和定国每人还要了一碗担担面,埋着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知道吗?这担担面是四川的名小吃之一,而且是成都的独创,”定国挑起一大筷面条吸入口中,咂咂嘴说道。
“你是说担担面最早是在成都地区出现的吗?”周源头也不抬地反问道。
“那当然啦,你觉得怎么样?比起陕西的臊子面如何?”定国继续追问。
“哈,这怎么比啊?各有千秋吧。”周源只顾低头吃面、含糊其辞地答道。
晚饭后,应大刘的热情相邀,周源和定国一起随他搭乘成都女排的大巴专车前往省体育馆,观看成都女排对辽宁女排的比赛,这也是成都女排为晋级全运会四强的一场关键比赛。作为大刘的客人,两人被安排坐在成都女排场边队员席位的后面,近距离地欣赏了这一场激战。由于是主场作战,体育馆赛场内座无虚席,热情的成都球迷们果然疯狂,他们热烈地为自己的女排鼓掌加油,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开场十分钟,成都女排果然打出了一个不错的开局,大比分领先辽军。女排主教练关义夫十分得意,他嘴里嚼着口香糖,两臂交叉在胸前,站在赛场边上不时发出几声鼓劲的叫喊。
然而接下来,成都女排的主力二传手陶虹却表现得大失水准,她连连失误,使川军的进攻部署突然失去了节奏、自乱了阵脚,反而被辽军一下子赶上了七分。虽然川军艰难地赢得了第一局,但从第二局开始,成都女排便失误频频,特别是关键的二传位置,屡次出现了重大失误,竟然被对手接连扳回两局。主教练关义夫也失去了先前翩翩的风度,他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多次叫停调整部署,不断地厉声训斥场上的队员,然而皆无效果,最终成都女排以一比三负于辽宁女排而落败,无缘全运会四强。这个结果令现场球迷观众大哗,一时间嘘声四起、还有人高声叫骂起来。
在返回驻地的大巴车上,女排队员们个个气氛低落,一片黯然,特别是那个二传手陶虹,独自坐在后排座位上埋头哭泣,关教练走了过去用手抚摸着陶虹的肩头,低声安慰起来,周源回头瞥了一眼,不由得蹙了下眉头。

注 —— 本故事人物情节均为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24 08:50:56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女排案
作者: 八峰

第二节

回到体委招待所,周源与定国和大刘握手告别,再次感谢了他的盛情款待。回到房间里,由于几天的旅途劳顿、又忙碌了一天,两人已经十分困倦,洗漱之后便睡下休息了。
第二天、三月十九日,星期二。清早六点半,周源和定国起床后洗漱整衣、来到楼下招待所食堂。客人不多,早餐果然丰富,有肉包、油条、豆浆、白粥、泡菜、炒青菜和煮鸡蛋。
两人捡了一副靠近角落的桌椅坐下,正在享受早餐,忽然看见大刘匆匆走进餐厅,径直来到二人的桌前。
“早啊,”大个子司机有些神情恍惚地给两人打了个招呼。
“哦,大刘,早啊,来来,这边坐吧,还没吃早饭呢吧?”定国热情地招呼到。
“不用不用,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大刘摆了摆手坐下,他脸色沉重、表情有些怪异,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对周源和定国说道:“昨晚女排那边出事了!”
“哦,出了什么事情?”定国喝了一口豆浆问道。
“有个队员、就是那个二传手陶虹,她自杀了!”
“什么??”定国惊讶得放下了碗,周源也挑起了眉毛,抬眼注视着大刘。
“是的,球队那边刚刚报了警,我一会儿也要马上过去看看,”大刘紧张地对二人说道。
“哦,那我们能跟你一起去看看现场吗?”周源连忙问道。
“当然可以,我听宝庆说过,两位在部队就是查案的高手,你们能够出手相助,那还真是求之不得,吃完了吗?那咱们赶快过去吧。”
三人起身匆匆离开招待所餐厅,沿着一条砖石小径,走过一片竹林,绕过几栋楼房,又穿过一个小操场,来到了女排的宿舍楼。这是一栋经过改建后对外封闭的三层住宅楼,面向操场一边的中间大门是楼房的主要入口,几级台阶上去,大门左首是一个值班室。
楼道口聚集了一些女排队员,显然是得知了不幸的消息,个个都是表情悲哀,还有人在轻轻哭泣。二楼是女排队员宿舍,陶虹的房间在二楼上楼梯后左首一侧,沿着楼道里走廊走到尽头的左边一间。靠近她房间门口的走廊上已经有几个人站在那里、低声交头接耳。
大刘走上前去,扯了一下站在门口的主教练的衣袖,指着身后的周文二人介绍到:“老关,这是我的两个战友,你昨晚也见过了,他们在部队就是侦查破案的高手,想看看能不能够帮助我们。”
“哦,谢谢你们,我们已经报了警,市公安局的人很快就会赶到。唉,谁想到竟然会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关义夫一脸沉痛地摇了摇头。
“是谁先发现的?怎么发现的?”周源开口问道。
“唉,今天早上六点半我和李教练一起来叫队员们起床早训,因为昨晚打了比赛,所以今早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陶虹房间的门紧敲不开,屋内也没动静,我俩感觉不对劲就叫来了楼下值班的老梁,还询问了隔壁宿舍的几个队员,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挨到七点一刻,我们就撞开了门,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罗队医看了之后说人已经没气了,我就赶紧让楼下值班室老梁给公安局打了电话,警察说他们马上就到。”关教练语气沉痛地说道,
“哦,那好,我们俩先进去查看一下,其他人先不要进来,否则会进一步破坏现场的。”周源一边说一边检查了撞开的门锁,然后和定国一起走进了陶虹的房间。
这是一间不大的单人宿舍,靠窗摆着一张铺了花格桌布的书桌,门首左侧靠墙是一张单人木床,陶虹就躺在床上,下身还裹着被子。她的上肢已经僵硬,头发略显蓬乱,脸侧向枕头朝外一边,双目睁开,瞳孔已经发散,嘴唇发乌,口鼻中溢出的血迹已经干凅。
周源拿出一张手绢垫在右手上,小心翼翼地检查了死者的脸颊、口腔和头部的耳后。在桌子和床头之间放置了一个床头柜,上面立着一盏仍然亮着的小台灯,床头柜上还有一只玻璃杯,里面残留了小半杯喝剩的水,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玻璃药瓶,里面还有一些白色晶体的残渣。周源用手绢垫着轻轻拿起药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拿起药瓶对着窗户射进的亮光仔细观察了一下。
“是中毒致死的吧?”定国看着那个药瓶问道。
“嗯,好像是氰化物中毒。”周源蹙紧了眉头,他转身开始检查书桌。
桌面上左侧整齐地叠放着几本书,右侧有一个精致的三脚玻璃鱼缸,一条泡眼白肚的金鱼正悠闲地穿梭在几片绿色的水草之间。桌面靠近窗台的地方还摆了一盆枝叶纤细、色泽翠绿的文竹,桌子中间摊着一张撕开的食品包装纸,周源低头闻了闻,又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了包装纸的食品残渣。
“嗯,是成都冠生园食品厂生产的华夫饼干,”他看着包装纸上的图案和文字对定国说,“你看,这里面还有一些吃剩的饼干残渣,看来这个女孩在睡觉之前还吃过这种饼干。”
周源又仔细搜查了陶虹的衣物和粉色的手包,发现手包里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他打开一看,上面有一行小巧娟秀的字迹:“约好了成华区人民医院、明天下午一点,早点来!”看完后周源小心地将纸条折好放回包内,又从里面拿出来一小盒包装精美的口香糖,眼睛久久地盯着口香糖包装纸上的精美图案和英文字母,半天不语,好像陷入了沉思。
站在一旁的定国开起了玩笑:“怎么,你是不是也想尝一块呀?”
“哪里,这种口香糖是从香港进口的,内地几乎看不到,”周源笑了笑将口香糖放回手包里:“我只是觉得有点儿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这种口香糖。”
随后,周源又走到窗前,看到窗扇紧闭、插销也是从里面闩上的。
检查完了陶虹的房间,周源又顺着走廊和楼梯勘察了一下女排宿舍大楼,发现一楼除了门房值班室,主要是一些办公室、会议室、储藏室、茶炉开水房、和洗手间;二楼和三楼是队员和助理教练的住宿房间、厕所和淋浴间,二楼还有一个不大的图书阅览室。
当周源转回到二楼陶虹房间的门口时,关教练带来了一个女排队员对他和定国说道:“这位是陶虹的好友曾静,她知道一些昨天晚上的情况。”
曾静拢了一下耳边的短发,平静了一下情绪,然后告诉周源和定国,当天晚上随球队回到女排宿舍楼后,陶虹先到淋浴间冲了个澡、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宿舍房间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其他队员一起去食堂吃宵夜,但是九点多钟的时候,她的男朋友肖军来过,而且两人在房间里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肖军?陶虹的男朋友?”周源看着曾静问道。
“是的,肖军是成都男篮的队员,跟陶虹好了有一段时间了,”曾静回答道。
“你当时在现场吗?你怎么知道他们之间还爆发了争吵?”周源继续问道。
“嗯,比赛回来后,陶虹的情绪很坏,也没有去宵夜,是我冲完澡后就陪着她待在房间里的,后来肖军就进来了。”
“你一直陪着她在房间里吗?”定国问道。
“没有,肖军来了之后,我就离开了,去开水房里帮陶虹打了一瓶开水,然后把开水送回她房间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人在屋里吵架,还是肖军给我开的门。”曾静回答道。
“那你这一次进屋了吗?我是说你送开水回来的时候,当时你看清楚房间里的摆设了吗?譬如说床头柜和桌子上放着些什么东西?”周源又问。
“没有仔细看,桌子上嘛,好像就是先前的摆设,有鱼缸和几本书,还有那盆文竹,”曾静想了想摇摇头:“我放下热水瓶就离开了,但在进门之前确实听到了他们俩的争吵声音。”
“听到他们是为什么事情而争吵的呢?”定国问道。
“不太清楚,反正陶虹那天晚上情绪非常不好,好像听到她叫肖军‘滚开’什么的。”曾静回答道。
几个人正说着,两辆闪着红色警灯的北京212吉普车鱼贯地驶入了女排大院,停在了女排宿舍楼前的操场边。
楼主:八峰2021  时间:2021-07-25 08:53:12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成都女排案
作者: 八峰

第三节

从警车上下来的,是成都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一组组长王国庆和他手下的四五个民警。在门房老梁的陪同下他们上楼径直来到了陶虹房间,一番介绍之后,王国庆看到周源和定国二人也站在房间门口,又听说二人也曾经进入过房间现场,脸上立刻露出了强烈的不满。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警察到来之前就闯入现场?”重案组长瞪起眼睛责问道。
大刘连忙上前做了说明,周源和定国也主动进行了解释:“我们是进入过房间,但里面的所有家具和物品都是原样未动,尸体也没有被翻动过,我们两人在房间里的站位也仅限于床前和桌子前面。”两人还拿出了有四川省公安厅张环副厅长签字的工作报到通知。
王国庆看了之后,勉强同意了让二人留在现场,然后转身命令手下民警开始对现场进行拍照和取证,同时他和助手也检查了床上的尸体,还仔细搜查了整个房间,包括陶虹的私人物品。
民警们进进出出,将相关的证物,包括床头柜上的水杯、小药瓶、抽屉里的笔记本和桌子上的暖水瓶等都装进了各式各样的证物袋和纸盒中,统统搬到了楼下的警车上、准备带回去检验。
王国庆走出房间外、和站在走廊里的关教练、李教练、罗队医等人交谈了一阵,又询问了几个女排队员和宿舍楼门房值班室的老梁,然后摘下了手套,朝周文二人走了过来。
周源掏出香烟递给了重案组长一支,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怎么样?王组长,”周源吸了一口问道。
王国庆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个蓝色的烟圈:“看起来像是中毒而死。”
“是的,极有可能是被人投毒。”周源轻轻说道。
“哦?你是说,她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的?”王国庆有些惊讶地向周源瞥了一眼,然后说道:“可是,今天早上这间房门是被几个教练从外面撞开的,窗户也是从里面插上的,从昨晚十点半到今天早上七点一刻,都没有人进出过这个房间,怎么可能有人进去投毒呢?据教练们讲,陶虹这个队员个性很强,昨天输了球心情极其恶劣,回到宿舍后又与男朋友吵翻,做出服毒自杀这种极端行为也未可知;就目前掌握的证据而言,很难说是自杀还是他杀。”
“你说的很对,无论就哪种假设而言,我们目前都缺少足够的证据。”周源看着自己吐出的一缕青烟、似乎在自言自语。
王国庆挥了挥手,让警察们开始搬运床上的尸体,准备运回市局做检验,然后向周文二人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中午吃过午饭,周源和定国匆匆来到了位于人民南路大街上的四川省公安厅总部大楼。在二楼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他们向迎上前来的一位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民警出示了 和各自的复员军人证件,说明是应约前来拜访老首长张环副厅长的。
“请两位在这里稍候,张厅长正在一个会议中,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吧,我是他的秘书廖运辉。”年轻的警官给两人沏泡了茶水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走廊上传来一阵节奏有力的脚步声,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着警服,两鬓斑白、目光威严、面色古铜的五旬老者。
“张厅长!”周源和定国不约而同地迅速站起身来,身体笔直、双脚立正、习惯地向老首长行了一个举手军礼。
“哈哈,周源,文定国!你们俩还这么客气干什么?坐吧,什么时候到的成都?为什么不先到我这里来报个到?住在哪里啊?”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张厅长与周源和定国紧紧握手,然后在宽大的写字台后面落座,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对不起,老首长,”周源和定国坐下后、遂将昨日抵达成都后、在体委大院里遇到女排队员被杀的事情简单地向厅长做了汇报。
“哦,真是巧啊,你俩一来就碰上了这么一桩案子!按照你们的怀疑,这是个谋杀而不是自杀?”张厅长扬起了眉毛。
“是的,当然这只是根据初步勘察得出的看法,只有参与到整个案件的侦查才能够彻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抓住背后的凶手。”周源诚恳地向厅长表示。
“好吧,我给市局的董局长打个电话,请他们同意你们二人的参与——不过,”张厅长拿起了电话听筒,语气转而严肃地看着两人说道:“你们要记住:这是成都市公安局承办的一桩要案,你们是协助人家,要尊重人家,绝对服从他们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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