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宫记【鱼鳞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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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7-18 06:18:07 更新时间:2021-10-22 20:29:30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07-17 22:18:07
一、【鱼鳞骨】

林氏国西北有大山,后羿射日时我于此山中寻得一修仙的好去处,长居至今。后亦有寻至此处修仙之人若干,往来不多,甚者千年未曾交一语。一日东南方霹雳声起,我循声而去,将至山崖时忽觉脚下踏空,身却似跌进云中,眼内白雾尽障,耳边风声大作,身子如飞了起来。不知过了多少行程经了多少时间方停,见一高墙于前,墙内一大树笔直向上,高不见顶,目所能及者仅四枝干横出,两两相对,均附叶若干,叶大可托人,其色如碧,吾不禁赞到“真好奇树。”
院内只闻“嗯”一声,那高墙中间凭空开出一门,门内满是白芒闪动,但听得一声“进来”,声轻却如法旨一般,只觉身不由己,片刻便到了那大树下,但见树下对置二席,席前皆一壶一樽,通体碧绿。远处席上一人,周身仙气缭绕,只觉和蔼可亲,却总看不清半点面目,那人道:“吾乃截教教主,自上一封神完结出紫霄宫后老师命我于此中不出,如今你来得却是正好。”
我心内暗惊,不意对面竟是通天教主,正不知如何作答。
又听通天教主道声“坐,且先饮一樽”。我坐下饮毕,只觉口中腹内俱己香透。
通天教主道:“此树生奇花一枝,五百年一开,你此时来,当与你有缘,且一同观之。”
言毕便见最下一对枝条渐生氤氲之气,未几一朵小白花自枝上绽出,我脑中忽然一阵混沌,觉识似己全失。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对面道:“首遇即得此境,果是正缘。”此时我脑中已复返清明,知是通天教主言语,“五百年后可再来,又是一番进益。你且先回,路上另有机缘。”
言毕,我身己到墙外,正踌躇不知如何回时,只见一白鹿从稍远处走来,到得身前,四足屈下,知是通天教主与我下界所乘,便坐上背去。那白鹿待我坐稳,站起身来只一跃,眼前忽变得虚空一片,脚下竟是一层云幔。那白鹿往云幔处跃下,竟己下了一层。我心想:“是了,通天教主所居碧游宫,方才自然是三十三重天处,当有此景。”
正不知下到第几重天时,忽听得一声“道友留步。”那白鹿闻声竟停了下来,只见云上一人,相貌奇特,尤其脸长且右弯,只听他道:“贺喜道友,仙源深厚。”
我想才通天教主说我还有一机缘,当是应在此处。忙下了鹿背拱手回礼。
那人又道:“正有一事相烦道友”。
我忙道:“不敢称烦。”
那人道:“道友下次观花,路上有一闲闲国,吾飞升前乃此国一青鱼身上一片鱼鳞骨。其时国中有一户李姓人家,此家女儿幼时得一怪病,其症不说也罢。总之家人愁苦,国亦因之少安。一日李家门前来一道人,告之欲治此病需取七十斤重青鱼鳞骨一枚,用百丈樗木一根烤上七七四十九日,再将骨磨成粉和水吞服,怪症便愈。那道人说完显一神通便隐了去。他那家人并闲闲国民日夜寻找,不知费了多少心力,终是寻了道人所言之椿木和鳞骨,果然救了那女儿。吾与那椿木因此番功德得了人形,吾再经一番苦修终得飞升。那椿木却在得了人形后与那户人家女儿纠缠起来,至今得一世夫妻,一世鸳鸯,一世并蒂莲。吾算得五百年后我那椿友又得人形与那女子纠缠。道友可示吾友飞升正道,再勿贪恋人间情爱,若五百年后我那椿友不得飞升,前番功德尽皆作废,再欲得此机缘却是不能。”
我问道:“既如此,道兄何不亲往开示?”
那人道:“吾与椿友虽是同一番功德,然与彼有七七四十九日火烤之仇,因此孽缘吾二人飞升前不得相见,否则触动另一番天机,又是一劫。”
我问:“如何示之。”
那人道:“吾真身虽己飞升,然五百年后吾留一幻形于其家中,忽隐忽现,令其捉摸不定,道友届时可如此如此,吾椿友当可迷途知返~”
我答:“善”。
那人道了个“谢”字便拱手作别。
那白鹿载着我往下又不知飞了几层,见一大庭院,中有一男仙,竟有些人间王侯的作派,只庭院中不少鸡犬,那男仙随意抛些金光闪闪的豆子,引得那群鸡犬左突右奔。又不知过了几层云幔,停在一处,定晴看时,正是前番跌落时那山崖。只见黄日西下,余辉渐敛,群山那绿色也一层层的暗了下去。回想这一番奇遇,虽不知那五百年一开奇花与我有何机缘,听通天教主言语间总是我得道的助力,不禁得意起来,片刻思得一律,正是:
春来枝上又相遇,五百年来思不群。
蓬莱岛外寒烟碧,灵宝席前玉液温。
苑内仙葩难一见,云中鸡犬每相闻。
归来白鹿青崖晚,总是人间日色曛。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07-18 15:49:59
我可是拿《封神》和《聊斋》一段段对着写的,写的真累~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08-16 20:26:11
二、【初入闲闲国】1
我于碧游宫处回山后,心知这观花于我悟道有无穷助益,少不得静坐闭目,观想当日所见。初时直觉混沌,无一点思绪。惟胸中似有浊气横亘,只得去嵯峨岭舞了一会剑,方觉平和。此后竟日夜静坐冥想当日所见。已不知山中日月短长。一日正冥想时,脑中忽然一阵清明,竟似看见当日那树上两朵白花缓缓绽开,心中一阵欢喜。又听得呦呦数声,心中一动,走出屋外,只见一只白鹿从东南高天之处缓缓而来,却似只一跨就来到我的面前。我心中讶异,道:“鹿兄今番来此,莫非是五百年观花之期已至?”白鹿稍稍昂了下头,似乎在回应我,然后屈下四肢。我骑上鹿背,那鹿走到山崖边,太阳己从最高的山顶上露出半边脸来,我望了望这沐浴在晨辉下的群山。白鹿又一跃,风声骤起,四周云雾腾升。与上次不同,这次我将周围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是风紧雾乱之景。
我记挂鱼骨道人所托之事,道“鹿兄,我于闲闲国有事要办,到时还要鹿兄稍候。”白鹿昂头又是一声长鸣,再望时,林氏国已成身后一小点。
片时到了闲闲国上空,只见楼宇参差,竟是一座大都市,都市南边靠着一条大江,又有一条小河在都市腰部从大江分流出来,蜿蜒从城区穿过,将城分成东西两处,。小河窄处都有几座桥,将城两边连了起来。我选了个城郊僻静处乘鹿落下,正是荒庙近山之所,便对白鹿道:“烦鹿兄候我,少则三日,多则半旬,待我办了鱼骨道人所托之事再来此处与鹿兄上路。”白鹿轻鸣一声,我便向城中走去。
入城后按鱼骨道人所指寻得一处宅院,又绕到一人少拐角处,念了咒语便穿墙而过。方入院内,便听得一妇人声音道:“你将这汤送到书房,看着樗儿喝了,再将碗送回厨房。”接着显见得是一丫鬟回道:“是,夫人。”
“鱼骨道兄所料不差,这小名果然还是叫樗儿。”我心中暗到。又使了隐身之术,料得无人识破,也不避人,径直跟着丫鬟一路走去,进了书房。
丫鬟对着一人道:“少爷,夫人吩咐您现将这鱼汤喝了,我拿了碗要回厨房交差。”
我看那少年,心中不禁一愕,这却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鱼骨道人交待的却是成年男子,莫非哪里有误?心中正是狐疑。那少年眼光望向丫鬟身后,目光中有些异样,也不多话,只一口喝完那汤,对丫鬟道:“你且去吧。”
丫鬟收了碗便出了书房。我因这少年年龄与鱼骨道人所述有差,恐只是同名却寻错了人,正自踌躇。那少年望向我立身之处,突然开口道:“我昨晚梦见你要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不禁略惊:“你竟看得见我?”
那少年点点头,神态中竟有几分超越年龄的沉稳:“你梦中说你使隐身术来,用掌符按了我额头,说旁人不得见,我却见得。”
我道:“我梦中还说了些什么?”
少年道:“你侻你是受我一位故人所托。”
我道:“倒确是如此。”
少年道”“只是我尚年幼,见过的人有限,实是想不出有什么故人不能有话当面告我。”
我听这少年虽年幼,但一番言语行止稳妥远胜同龄。心中略叹。忽见其胸前光芒暗动,隐隐竟有仙灵之意。问道:“你胸前何物?可否与我一看?”
少年用手托起,并不取下,笑道:“这是我的宝贝,先生但看无妨。”
我走近看时,却似一青色玉坠,外形正是一片鱼鳞骨。我用手接看,那玉内又暗芒闪动。我心知此少年必是道人所指那椿木所化。只不知为何道人算错年纪。若以道人所授言语转与这少年,便是牛头不对马嘴。心内一边犹豫,一边道:“此物似有些来历”
少年道:“人皆言我含此玉而生,母亲大人梦一道人言我但有厄困恶疾,则可将此玉煮水饮解之,平时只用丝线挂于胸前。后果有两次我身染莫名之疾,皆以此法解之。”
我口中称善,道:“此天授之物,自含天理。”
少年问道:“然先生受托何事?”
我见那少年虽有疑问,但目光柔和,心中便有了主意。默念咒语,自怀中掏出一书,递与少年道:“此汝故人相托之物。”
少年接过翻开,但见满书尽是空白,并无一字,问道:“怎无一字?”
我微微一笑,用手于书上一拂,己是墨字满篇。又问道:“今岁几何?”
少年道:“正教数之年。”
我道:“此乃《南华经》,你闲时可多读,我十二年后再来。”又将鱼鳞玉递还“此物天授,切勿失之。”
少年道:“此玉正是奇怪,曾失数次,无可寻处。继而复来,亦是莫名。
我记起鱼骨道人言语,心中自知,向那少年道:“失玉是得,得人是失,十二年后再见。”也不从正门出,祭起穿墙术,只从近窗处穿墙走了,留下那少年并无数疑问呆立在房内。(待续)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08-20 16:27:36
我从宅中出来,寻一僻静处显了身形便欲返回庙中与白鹿汇合。只听得几声炮响,街上行人只向一处聚去。,听得有那不知原委之人问道:“发生何事?”
有人答道:“吴国师于云阳街市处斩,丞相大人亲自监斩。”
又有旁人问道:“吴国师乃我国第一丹青,素得皇上宠信,如何便要被斩了?”众人皆是不知,纷纷人流直向前涌去。
我随众人到得云阳街市,只见斩刑己毕,留得众人议论纷纷。不多时己听得少许端倪:原来是这闲闲国皇上为充后宫,于全国大选,并建楼储秀,谓之“迷楼”。因这吴姓画师乃闲闲国第一丹青妙手,便授了皇命画来秀女之像备皇帝挑选。不料一女于迷楼自尽,又巧被皇帝知晓,竟亲自赶去看,只见那女子虽去了一阵子,却仍栩栩如生,更是国色天香,兼有脱俗仙资,皇帝唤人拿了此女画像一看,只见形貌略似,神态殊远,仙质更是半点己无。不由大怒,立时便要有司拿了画师问罪,那有司当日便定了画师欺君之罪,报了皇帝领了圣旨立时便处斩。
我向那皇宫方向望去。但见皇宫上空青云缓聚,仙气渐浓,便知更有变故。少不得隐了身形,往皇宫去了。
入了后宫,但见东南角一众楼宇尽是素装白垂,隐约还有哭声,走近时见中间一高楼中间牌匾上书“迷楼”二字,两边一幅对联“铜雀何来招玉凤,春深只肯锁群芳。”如外头见得此联,还以为到了一处风月之所,哪见得半点皇家气象。
进得楼内,但见正堂花团锦簇围着一棺椁,棺椁中躺一少女,着粉色衣裙,果然宛如生人。少女旁一锦囊并几张绣帕,帕上竟有不少文字,不及细看。
那迷楼内哀伤之意遍被,正堂内此时缓步走来一人。着明黄服饰,众人皆跪倒口称万岁,正是闲闲国君。那国君面有哀寂之意。走近棺椁旁注视良久,开口道:“我建此楼储秀,延皇国血脉,为我国民长治久安。可恨画师无良,非但令如此仙姿于我无缘,更令美人香消玉殒,着实可恨。”又回头来向着众人道:“为免兹事复再,朕不另设画师转呈尔等相貌,只待朕闲时便来此处亲选。”
众人齐齐谢恩,口称万岁。那椁棺内异光内动,不多时竞聚成一团粉红光芒,先飘出门外,又于空中停了半日,传来仙乐阵阵,继而如箭一般向东南一闪而逝。
那皇帝并众人随着光团出了门外,见此情形皆有些惊惧。稍后一紫服者向皇帝垂首行礼道:“吾皇容禀,此女子定是天仙下凡,以辅吾皇,遭吴贼阻隔,臣度仙子有假死示警之意。今见吾皇既斩吴贼,又宣新政于迷楼,仙子感吾皇仁德,方示以祥云瑞音。臣恭喜吾皇,贺喜吾皇,吾皇仁德,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忙一同称颂万岁。
那皇帝见说,转而大喜,道:“果如卿言,亦是朕意。”又向着东南方拜了几拜。一群人喜上眉梢。
我见那东南方粉光虽逝,隐隐仍有异象。但恨白鹿不在,并不能追去。心中已知此事缘故,见那丝帕隐隐含光,心中念起,已把那锦囊并手帕握在手心,但觉淡香幽沁。出了城向郊外荒庙走去。进得庙内,展开丝帕,但见是几篇诗文,文字绢秀,最末一首写道:
秘洞扃仙卉,雕窗锁玉人。
毛君真可戮,不肯写昭君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08-23 21:15:40
三、【蓬莱豪客宴崔巍】1
我见这诗文采不俗,不免叹息,又想若是仙子必不肯作凡人思绪,或另有深意。正自胡思乱想间,听得庙外呦呦声起,知是白鹿来寻。出到庙外,不免叹道:“我遇一奇事,惜鹿兄口不能言,否则倒可畅谈一番,以抒心中之气。”
那白鹿目光闪动,却不作声。
我又道:“不知距这观花之期还有多少时日,我今见一女子诗作,勾起我向文之意,不知何处可学。真欲在这人间街市盘桓几日。”
那白鹿四肢曲下,竟是催我上路之意。我道声:“也罢。”上了鹿背,风声又起,转瞬己到云上,往东南去了。不多时到了一大海之上,海中远远见一岛,白鹿向那岛上落下,正在岛中山间。抬头明月如霜,竟然己是午夜。我问道:“我以为鹿兄兼程赶路是怕误了观花之期,不知带我来此处是何意?”
只听一人长笑道,:“来我蓬莱,自是饮酒作诗。”
定晴看时,那人着身紫袍,头上胡乱裹着一条乌纱巾。只听他续道:“道兄能得鹿兄到我蓬莱,且先随我去一好处浮一大白。”
我虽不明就里,却知白鹿所引,自有其缘故,倒也无需拒绝,谢道:“有劳道兄。”
那紫袍道人道:“鹿兄自便,我们去海上饮酒。”
白鹿也不出声,延着紫袍道人来时小路自去了,两个转弯处便不见了踪影。
我随紫袍道人同行,不多时已到海边,只见皓月之下,波浪不兴,近处浅海如碧,有如白昼一般,极远处是黑黑一线。这黑线与近海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暗蓝色海水。天上月光虽亮,但一条星河居然清晰可见,沿西北方向无数繁星一路堕向远处黑线之下。
我不由赞道:“我平常居于十万大山,每于顶峰观时,常赞叹群山之壮,今观此海,又似那山势多有不如。”
那紫袍道人笑道:“厚此薄彼,倒也是人之常情。道兄即欲学我这雕龙之术,还需先请教道兄名讳。”
我此时方知白鹿知我有向文之意,故引我来此,道:“我天生地长之人,无有名字。”
紫袍道人道:“道兄文成之后欲游历红尘,名字是要有的。我自号青莲,我想道兄既是赴玉清天尊观花之约,可称青华,道兄以为如何?”
我对这些原没有概念,只道声“好”,又问:“请教道兄名讳。”
紫袍道人道:“我字太白,如此,便请青华道兄登台饮酒。”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08-26 18:27:08
三、【蓬莱豪客宴崔巍】2

我听得太白道长言毕,已见海边有两礁石于浅海处相对而立,皆距海滩十丈有余,两礁相距三丈左右,其上皆有一天然石凳。
太白道长腾身上了一礁道:“我与青华道兄各坐一礁对饮。”
我便腾身上了另一礁石,见礁石上无桌无杯亦无酒,正待相问,那太白胸有成竹,道声:“起~”
两礁石竟忽如船一般向海中驶去,但见礁石四周白浪层涌,风驰电掣间,两礁石大小居然暴涨起来,一时看那蓬莱岛己是极远处一小点,再过片刻己不见岛影。只听得太白道人一声:“止。”双礁便停在那茫茫海中。我往礁下看时,离海面竟如有千仞之高,惟苍穹明月在上,未觉相距有分毫增减。太白道人大笑道:“青华道兄,此处如何。”
我亦笑道:“正是一好饮酒处。”
太白道人笑道:“好,杯来。”便将手往天上一伸,也不见那手有变大小,竟将那皓月摘了下来,只见茫茫大海中央,那圆月竟成了一无穷大的酒杯,挚在道人手中。太白道人又一声:“酒来。”便将那白月往海中一舀,将那无穷无尽的海水舀在月杯中,那大海因中央忽然去了这许多的海水,便起了无穷无尽的洋流从四周向皓月舀海之处涌来,形成一巨大无比的漩涡,两大礁石四周白浪如千层拍打,更激起亿万个天雷也难比的巨大浪声。然便是如此声响之中,仍听得太白道人笑声清晰传来:“请满饮此杯。”那皓月离了太白之手,凌空传来,稳稳停在我面前。我将手接住,往杯中一望,只见杯中仿佛又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满天星河如全落在这杯中,闪烁不定。此时己不知如何接得住这天月之杯,早不知天之大小,海之大小,月之大小,更觉不到我之大小,只听得耳畔涛声不绝,太白纵声大笑。我禁不住长啸一声,将这杯中沧海并所映满天星斗一饮而尽。
正是:
蓬莱豪客宴崔巍,夜月倾成千仞杯。
沧海奔来谁与饮。北冥归去几时回。
冰心已叠千层雪,逸兴犹听万壑雷。
我慕仙山多雅事,云帆此去莫相催。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09-08 10:03:56
三、【蓬莱豪客宴崔巍】3
我饮完太白道人传来的月中沧海,胸中似觉生出一股文气翻涌,望向太白道人道:“道兄何饮?”
太白自是大笑,将手往海中一探,只见高礁之下不知几万丈,深海原本映着的一轮月影竟然还在,只被海波搅动。如今被太白探入海中,竟似于无尽深海处取出,那太白取了这海中之月,又连那海月杯中的沧海星斗,放入口中也是一饮而尽。
我拈着天月之杯,只觉意犹未尽,唤道:“太白兄可否再赐一杯。”
太白道人笑道:“便千百杯又何妨,道兄可自取之。”
我本意自己无这天月舀海之能,要太白道人助力,现闻其言,心知自有缘由。手执酒杯,凝神内视,只一时当日那通天树上两朵白花便清晰出现在脑海,心念稍控,将天月往海中探去,果然己如太白道人同样舀起无穷沧海。
太白道人大笑道:“恭喜青华道兄成此道果。”
两人于这沧海深处你来我往,也不知相饮了多少杯才尽兴而归。
待回到岛上,那白鹿正站在岸上树林边。太白道人道:“鹿兄还是急性子,我这岛上竟一日也不肯多留,我本想留青华道兄在这蓬莱仙岛上再吟几日诗,也好验验这十年苦功功效如何。”
我惊道:“如何,方才竟己饮了十年不成?”
太白道人笑道:“仙家岁月,万年一瞬,道兄如何不知。”
那白鹿屈了四肢,我拜别太白道人,上了鹿背。心中想那椿木十年之约,也不知与那观花之日孰前孰后。又想这白鹿只听我有向文之心便知带我来这蓬莱岛上与太白道人习文,便有了主意,向白鹿道:“我与鱼骨道长所托之人有十年之约,鹿兄可知会否误了观花之期?”
那白鹿于云中一声长鸣,我知其己有安排,心安之余,于乱雾中闭目内观,竟有那沧海星河存于腹中之感,心知太白道人所言十年苦功不虚,文采己成。一边感念其教化之谊,一边又想那观花妙处。
一时又到了闲闲国上空,复于当时城郊荒庙落下,别了白鹿,依然向椿木宅中走去。只见大门前张灯结彩,门上一对大大的喜字,显见得是有婚庆之事。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10-15 12:21:26
@石中火
@酒醉扶墙走
两位版主路过时烦请将我下贴的一段置换掉主贴,然后删掉此层,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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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鱼鳞骨】
林氏国西北有大山,传说山中有一种叫驺吾的猛兽,大小如虎,全身五彩斑斓。我来山中修仙的第三天便遇到此物。
那时太阳刚升起不久,我在嵯峨岭练剑完毕,往我住的草庐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到山路,象千万只金色的箭,射到人身上便有些暖意。这些金光在树叶间随着山风闪烁,我抬头看见不远处一大团金黄的光芒仿佛凝在一颗矮树上。并不随着树叶在这山风中摆动,待到我再定睛看时不禁吃了一惊,却是一头五彩斑斓的猛兽,因阳光照在身上,便只显出那浑身的金黄。那双眼在这已是眩目的光芒中并未湮没半点神采,仍清晰可见。那猛兽蹲在矮树上,与我稍作对望,竟腾身跃起,直向我扑了过来。我仙道虽未成,但腾跃之术已习得几分,闪过这猛兽一扑,绕到侧身后拔出剑来先对着它侧身砍了下去,不料这猛兽竟摇动那长尾一甩,正打在我剑柄处,我禁不住这力道,剑脱手而出,不知飞去了何处。那长尾力道不减,又扫到我腰间,将我整个人扫飞起来,直撞到一树干上。这猛兽甚是灵活,扭身过来,又是一扑,我心道此番休矣,勉强以手撑地,绕到树后躲过这一扑,早不知东南西北,往前跑去。只跑了几步便不由得叫了声苦,却是慌不择路跑到了一悬崖边,已无去路。欲返身时,那猛兽早跟了过来,在一树边稍停,又是一扑过来。声势之猛已吓去我一半心胆,后退中脚下踩空,直向崖下跌去,但听天上忽然鹿鸣身起,那声音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压向这山岭。那猛兽听到这鹿鸣身形一震,一扑之后停在悬崖边上,继而大吼一身,震得这一山的树木簌簌乱晃,更落了千百片树叶下来。只见这猛兽忽然转身,竟回头奔去,片刻功夫已消失在山林中,只剩下震落得树叶散乱在嵯峨岭上。
所有这一切不过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我从悬崖下坠仍看的分明,看那猛兽回头时,忽觉身似跌进云中,眼内白雾尽障,耳边风声大作,身子如飞了起来。不知过了多少行程经了多少时间方停,见一高墙于前,墙内一大树笔直向上,高不见顶,目所能及者仅四枝干横出,各各相对,均附叶若干,叶大可托人,其色如碧,早忘了被那猛兽追得狼狈,不禁赞到“真好奇树。”
院内只闻“嗯”一声,那高墙中间凭空开出一门,门内满是白芒闪动,但听得一声“进来”,声轻却如法旨一般,只觉身不由己,片刻便到了那大树下,但见树下对置二席,席前皆一壶一樽,通体碧绿。远处席上一人,周身仙气缭绕,只觉和蔼可亲,却总看不清半点面目,那人道:“吾乃截教教主,自上一封神完结出紫霄宫后老师命我于此中不出,如今你来得却是正好。”
我心内暗惊,不意对面竟是通天教主,正不知如何作答。
又听通天教主道声“坐,且先饮一樽”。我坐下饮毕,只觉口中腹内俱己香透。
通天教主道:“此树生奇花一枝,五百年一开,你此时来,当与你有缘,且一同观之。”
言毕便见最下一对枝条渐生氤氲之气,未几一朵小白花自枝上绽出,我脑中忽然一阵混沌,觉识似己全失。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对面道:“首遇即得此境,果是正缘。”此时我脑中已复返清明,知是通天教主言语,“五百年后可再来,又是一番进益。你且先回,路上另有机缘。”
言毕,我身己到墙外,正踌躇不知如何回时,只见一白鹿从稍远处走来,到得身前,四足屈下,知是通天教主与我下界所乘,便坐上背去。那白鹿待我坐稳,站起身来只一跃,眼前忽变得虚空一片,脚下竟是一层云幔。那白鹿往云幔处跃下,竟己下了一层。我心想:“是了,通天教主所居碧游宫,方才自然是三十三重天处,当有此景。”
正不知下到第几重天时,忽听得一声“道友留步。”那白鹿闻声竟停了下来,只见云上一人,相貌奇特,尤其脸长且右弯,只听他道:“贺喜道友,仙源深厚。”
我想才通天教主说我还有一机缘,当是应在此处。忙下了鹿背拱手回礼。
那人又道:“正有一事相烦道友”。
我忙道:“不敢称烦。”
那人道:“道友下次观花,路上有一闲闲国,吾飞升前乃此国一青鱼身上一片鱼鳞骨。其时国中有一户李姓人家,此家女儿幼时得一怪病,其症不说也罢。总之家人愁苦,国亦因之少安。一日李家门前来一道人,告之欲治此病需取七十斤重青鱼鳞骨一枚,用百丈樗木一根烤上七七四十九日,再将骨磨成粉和水吞服,怪症便愈。那道人说完显一神通便隐了去。他那家人并闲闲国民日夜寻找,不知费了多少心力,终是寻了道人所言之椿木和鳞骨,果然救了那女儿。吾与那椿木因此番功德得了人形,吾再经一番苦修终得飞升。那椿木却在得了人形后与那户人家女儿纠缠起来,至今得一世夫妻,一世鸳鸯,一世并蒂莲。吾算得五百年后我那椿友又得人形与那女子纠缠。道友可示吾友飞升正道,再勿贪恋人间情爱,若五百年后我那椿友不得飞升,前番功德尽皆作废,再欲得此机缘却是不能。”
我问道:“既如此,道兄何不亲往开示?”
那人道:“吾与椿友虽是同一番功德,然与彼有七七四十九日火烤之仇,因此孽缘吾二人飞升前不得相见,否则触动另一番天机,又是一劫。”
我问:“如何示之。”
那人道:“吾真身虽己飞升,然五百年后吾留一幻形于其家中,忽隐忽现,令其捉摸不定,道友届时可如此如此,吾椿友当可迷途知返~”
我答:“善”。
那人道了个“谢”字便拱手作别。
那白鹿载着我往下又不知飞了几层,见一大庭院,中有一男仙,竟有些人间王侯的作派,只庭院中不少鸡犬,那男仙随意抛些金光闪闪的豆子,引得那群鸡犬左突右奔。又不知过了几层云幔,停在一处,定晴看时,正是前番跌落时那山崖。只见黄日西下,余辉渐敛,群山那绿色也一层层的暗了下去。回想这一番奇遇,虽不知那五百年一开奇花与我有何机缘,听通天教主言语间总是我得道的助力,不禁得意起来,片刻思得一律,正是:
春来枝上又相遇,五百年来思不群。
蓬莱岛外寒烟碧,灵宝席前玉液温。
苑内仙葩难一见,云中鸡犬每相闻。
归来白鹿青崖晚,总是人间日色曛。
(待续)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10-17 11:42:17
四、【大槐公主】

我初见这门上喜字,心中想着那鱼骨道人所托之事果然有些玄机,也不愿意再隐身,直走到大门前,向门口值守之人道:“烦请通报你家椿公子,就说有十年之约的旧人前来拜会。”
话音未落院内早出来两人,齐齐对我施礼道;“见过王叔。”
我心中诧异,见是一男一女,男子身材挺拔,依稀有些当年樗儿长大模样,女子虽风姿绰约,隐约又有些皇家气派。我对男子说道:“你是樗儿?”
男子道:“是。”又让向旁边女子道;“王叔与公主十年未见,可还认得公主模样?”
那旁边女子微微向前半步又施礼道:“见过王叔,十年未见,槐儿甚是思念王叔。”
椿公子在一旁道:“公主知王叔今日到,早在园亭内备席要叔侄单独长叙一番,樗儿其后再拜见王叔。”
我见状心内忖道:倒是听这莫名其妙出来的公主侄女说些什么也好,不比现在毫无头绪。当下也不置可否,任由他们在前面引路。只见二人穿廊转阁,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来到一块影壁前,壁内嵌着一副小园图画,我见这画竟然有些灵气,不禁稍驻观看。槐公主见状在一旁道:“王叔仍是喜好此道,这便是当年闲闲国第一丹青吴师道所作《春园酒亭侍女图》,所画园景已是一绝,人皆说这画中的侍女每次看都在画中不同的地方,可是奇妙的紧了。可惜画师因事获罪,家被抄了,国主便将这画赏给了公子之父亲,也是当今丞相大人。”
我贴近细看了看,道:“既是罪臣之作,国主如何肯留,还要赏人?这两侍女美则美矣,却是少些灵气。”
槐公主道:“总是国主不因人废事,院中这小园便是依此画而建。”
少时便到了院内一小园,园中一亭,亭中桌上正有两侍女在往上摆碗碟酒菜。椿公子道:王叔与公主只管畅叙,樗儿先退了。
槐公主道:“多谢公子。”待桌上摆好后,又对两侍女道:“你们也退下吧。”两侍女道声“是”便缓步出了小园。
那槐公主起身往我杯中斟了杯酒,缓缓说道:“我乃大槐国公主,十六年前我国被犬封国所灭,我当时未满三岁,本难免一死,幸得可卿仙子相救。当年道长于皇宫也曾遇过仙子,其中渊源此时难以细说。仙子知道长为鱼骨道人所惑,欲引椿公子入道门,实不知椿公子于人间有未竟之业,我亦是可卿仙子派来相助椿公子之人。十年前道长去后,我因仙子安排来此,得全府爱惜,今将与椿公子成婚。因知道长介入,早向府中称道长为我大槐国主之弟,当年国灭后带我逃离,王叔因亡国之痛,潜心向道,因此全府皆知道长。
说到此处,槐公主举杯道:“槐儿虽有亡国缘由,终是假借道长之名行事,此地无他物,唯先以酒自罚。”言毕一饮而尽。
我沉思半晌,道:“初闻公主此言,难辨真伪。昔日于皇宫确目睹奇云异像,未见公主所言仙子真身。鱼骨道长已成道果,彼所托之事某实不能因公主数言而废。”
槐公主道:“在下所言真伪,道长日后自知。只是椿公子婚事已由国主所定,椿府上下无不欢喜,道长难道要强行阻拦不成?”
我道:“不敢行此无礼之事,公主既称我为王叔,我即以此身份推迟婚事,寻得鱼骨道兄于公主对质,则我所受之托可完结。”
槐公主道:“道长不知此中牵涉之广,贸然介入,非道家所为,在下听仙子言道长有亘古少有之仙遇,若中生波折,岂不为憾?”
我道:“彼亦遇,此亦遇,岂能厚此薄彼。况我只为完结所受之托,结果如何,尔等自了。”
槐公主道:“明日便是婚期,此闲闲国主所定,恐道长阻拦不得。”
我道:“既如此,我便进宫见那国主。”
槐公主道:“我奉师命,不能让道长阻我婚事,为免横生枝节,少不得要留道长在这园中稍滞两日,待婚事完毕,便全依道长之意。”语毕,眼神也渐渐凌厉起来。
楼主:光腚村民小业主  时间:2021-10-20 12:16:50
四、【大槐公主】2

我自然听出槐公主言下之意,笑道:“婚事若毕,谈何所托。不知公主欲以何法留我于此两日?”
槐公主忽然一笑,收了有些凌厉的眼神,缓缓道:“道长可记得当年斩了吴国师一事?”
我想了想,道:“闻当年国师以第一丹青之能,不能描一秀女真容呈于国主,想来有些缘由。”
槐公主道:“确是有些缘由。当年可卿仙子欲入后宫,以闲闲国力先与我复国,继而为天下谋。那吴国师乃鱼骨道人同流,更是当年画圣吴道子门下,乘当年闲闲国法有隙,注术于仙子图画之上,已诳住国主耳目认知。当时国主便是见了仙子真容,也是枉然。”
我点头叹道:“画圣门下,当有此能。但我闻当年国主便是见了秀女真容而后大怒,公主如何说见了本人也是枉然?”
槐公主道:“自然是仙子先以一物破了画术,而后国主才复了神智。”说道此处,槐公主稍顿了顿,续言道:“说道此物,和道长缘分不浅。”
我道:“不知何物竟与我有缘?”
槐公主笑道:“正是当年道长袖走之物。”
我微一思索,也笑道:“当时见那锦囊奇特,一时兴起,倒是见笑了。”
槐公主道:“画圣昔年以画术入道,其门下弟子皆擅此数,是以国主睹吴国师所描仙子之容,即陷此术,纵是仙子亲临,也是熟视无睹。”
我叹道:“神奇如此!画圣门下,名不虚传。”
槐公主道:“彼擅画术,我家仙子却是诗词双绝,道长当年所见锦囊诗帕,则是破其画术之物。”
槐公主又是一笑:“仙子自然知道那天国主亲来迷楼,伪作自尽引国主来看,以锦囊诗帕破了画术之惑,国主清了神智自然要杀了国师。”
我道:“原来如此,倒是一场斗法。只是这以诗破画倒也是奇特。”
槐公主道:“诗画皆属文道,各有妙处,若是画圣亲来,仙子倒未必破得了。”
我道;“莫非仙子今日亲来,要留我于此俩日。”
槐公主不接我话,续道:“那画师自然只是斩了躯壳,仙灵未损,只是他府中得宝贝却大多带不走,国主抄家时便将其中一件宝贝送给了丞相,也就是椿公子父亲。”
我道:“什么宝贝?”
槐公主掩口笑道:“道长如今便在这宝贝中。”
我心内暗道不妙,口中笑道:“莫非那宝贝是一幅画?”
槐公主强忍着得意,微笑道:“正是一副画。”
我道:“莫非我们现在待的这亭子其实是一副画?”
槐公主道:“不但这亭子是一幅画,这整个园子都是。”
我叹道:“我也听说过,当年画圣求了女蜗娘娘不知几百年月,终得以一观山河社稷图真容,此后再不出门,日夜凭脑中记忆摹画,几堕魔道。画圣门下若要画个小园困住我这样初窥仙道之人倒真不是什么难事。”
槐公主道:“只需两日,道长休看这园虽小,然妙处极多,又有好酒好菜,两日过的飞快的。”
我道:“公主这两日又要结婚,又如何在园中陪某两日。”
槐公主笑道:“在下倒是愿意多与道长在这园中呆些时日,终是婚事要紧。”
我心念稍起,手上已挽个指花弹出,凌空飞到槐公主上方,化作一朵白花以那花瓣往下呈虚罩之势,道:“公主若是出这画时,就不怕我跟着出去?”
槐公主笑道:“这个却难,莫说我此时不在这画中,就是往后真与道长在这画中共饮,也是不一定非要与道长同进同出的。”
我心中一惊,将那白花罩了下来,却只见槐公主笑容初时似凝固在空气中,继而竟如烟一般化散入虚空之中,白花自然罩空。只声音还在半空中娇笑道:“此时不能陪道长畅叙了,两日之后道长若想回转了,我倒要和椿公子一起敬王叔道长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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