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上旧春联


现在的照片，多数在手机里、电脑里，有的还在云端，要看的时候再呼之即来，所谓的一举手之劳，甚至其实只是一动指之劳而已。但是老房子里旧书橱中，还有多册当年老照片，没有电子化，二十年前的，三十年前的，还有最老的还是现在老人家童年少年时的照片。不时可以翻动翻动，发思古之幽情。

一本老照相簿，有一页贴的不是人像照片，几张照片呢，都是照的红纸对联，一幅是对联贴在门旁，不是大门，是一单扇的带玻璃窗的门（估计是书房门吧）。对联文字可以看清：“鬓毛已摧去国离乡卅载   风雨如晦闻鸡起舞期今年”。从中可以读出这是从大陆到台湾去的人所写，三十年了，是个鸡年。至少可以读出这些吧。

那照片上没有人，地上有一小狗，是家中所养宠物吧。还有一些写就还没张贴的新春联。只看到有，不能看清写的字句。另外两张照片则专拍的红纸黑字对联，专让看清字句的。“春夏秋冬为鸡为犬天随万物变   东南西北忽华忽夷身如一萍飘”“笔头蒙昧心头亮世态忤情变何剧 窗外青山楼外溪天心对我长依然”“脚下踏遍几多桑田沧海未料倏经八十八载   心头尝尽不少离合悲欢但期仅限一世一生”。三副春联，从为鸡为犬天随万物变看来是鸡年将被犬年代替，墙上那鸡年春联也将换成这些新写就的了。

这踏遍桑田沧海八十八载的长联写到尝尽离合悲欢但期仅限一世一生，不像一般的大门口祈福增祥的吉利话，完全是“诗以言志”多么的语重心长呀。

照片簿一页原共四张照片，但是这一页缺了一张。能记得也是一对春联，贴好在门边的。是我早先拿下来去供杂志做文章的插图的，后来取回，没有回到原处，不知放在哪里了。不过那本杂志倒就在，这副春联是”双眼模糊事物影像渐成淡   一心清明思求因缘转益深”，那篇文章写到的则还有是另一春联“书剑飘零吾身为报国为偷生满心愧耻终何事   云山缥缈大陆是天堂是地狱尽日瞻望竟忘年”。杂志是《苏州杂志》，一九八九年的第六期，那篇文章写的是台北素书楼，忆我和父亲的一篇小文。现在想起来，这文中提到这两副春联，大概是最早在大陆报刊上出现的素书楼春联吧。 双眼模糊，其实那时他已不能读书，春联能撰不能写，只能夫妇二人合作完成。一心清明，只从这大陆天堂一联，就可读出这思求因缘转益深于一斑了。

那天学校让退休教师回小区，接受慰问。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