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岱《石匮书》:对照《明史纪事本末》、《国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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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4-02 04:57:38 更新时间:2021-10-12 11:29:45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4-01 20:57:38
石匮书vs明史纪事本末




《石匮书》,明末清初张岱撰,二百二十卷。有本纪、志、世家、列传。邵廷采将《石匮书》与谈迁《国榷》并称:"明季稗史虽多,而心思漏脱,体裁未备,不过偶记闻见,罕有全书。惟谈迁编年,张岱列传,两家俱有本末。"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4-01 21:01:25
说起张岱《石匮书》,这三套大书,80元购得。实在是缘分啊。故宫出版社十二册一套的《石匮书》则是双十二210购得,也是十分低廉了。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4-01 21:08:58
据胡益民《张岱卒年及《明史纪事本末》作者问题再考辨》:

“对比一下今存《明史纪事本末》与《石匮书后集》,很容易明了当时张岱参加为谷氏修书的具体情形:张岱参加修书的目的,主要是利用谷氏所藏材料写自己的著作。一稿可以两用时,他就提供一份给谷氏。最显著的例子是见于《石匮书后集》卷六十二的《中原群盗列传》和《纪事本末》卷七十五的《中原群盗》,两书正文内容几乎一模一样,从文字风格看,为张岱的手笔无疑。用于《石匮书后集》时,他在前面加入了“总论”一节文字;而用于《纪事本末》时,结尾处则由谷氏加入了“谷应泰曰”一节文字。《纪事本末》卷七十七《张献忠之乱》、卷七十八《李自成之乱》与《石匮书后集》卷六十三《盗贼列传》等篇,文字也基本相同,叙述风格大体一致,但《后集》显得更简洁一些,有可能是经周戬伯进行了笔削,或是张岱整理全书时做了进一步的修改。张岱确实受聘助修过《明史纪事本末》,但所谓谷氏以五百金购其书显然不是事实,而系传闻。”
“谷应泰既购张岱纪传,复得谈迁《国榷》,因集文士辑《明史纪事本末》,盖两家休裁较他稗史独为完备。温氏的说法源于邵廷采,承继之迹甚明,不赘。事实上,无论是邵廷采还是温睿临,他们都根本没有见过《石匮书》,其所记载与事实大有出入。”


可知《明史纪事本末》与《石匮书》、《国榷》很有渊源。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4-01 21:15:50
红楼梦是本隐晦的史书,参考《石匮书》《明史纪事本末》,才能更深刻地理解其中的一些含义。比如程乙本:

1.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而脂本为满南,脂砚斋改俗改反了。)
群贼会于汉南
十二月乙酉,贼闯王、曹操数十万围光州,舁大炮二十座攻城,然二炮,城拉然崩颓。城中顷刻火作,贼乘而入,官吏士民屠戮无遗。汉中群贼会于汉南。

2.白骨如山忘姓氏
尽断其头
癸丑,贼退,掠邨落山谷妇女数百人,裸而沓淫之。已,尽断其头,孕者则刳其腹。环向堞植其跗而倒埋之,露其下私,血秽淋漓,以厌诸炮,守城兵多掩面不忍视。贼噪呼向城,城上燃炮,炮皆迸裂,或喑不鸣,城中惶惧。觉斯立命取民间圊片俞 亦数百枚,如其数,悬堞外向,以厌胜之。燃炮皆发,贼复大创,贼怒,攻益急。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4-01 21:20:39
石匮书后集
张岱
弁言
今(五十九)年元旦,游览台南一家书店,见此「石遗书后集」,尽崇祯以后明代史事,计二十余万字。即函报台湾银行经济研究室周宪文先生,回示约为整理。稍加厘订,感发殊宏。作者张岱,明末人;尝参与鲁王浙东光复运动。文学天才极高,生活经验极富,藏书极多,考史极勤。所以此书厚涵着他净化的感情和深刻的见解,史料多特殊、论断具卓识,是南明史不可多得的数据。

读:文学天才极高,生活经验极富,藏书极多,考史极勤
——可谓是极高评价。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4-01 22:15:21
概况
该书开始撰写於明崇祯元年(1628年),自序道:"经十七年,明亡后,携副本屏迹深山,又十年而成书,五易其稿,九正其讹。"脱稿后犹时加删改,"事必求真、语必务确,五易其稿,九正其讹,稍有未核,宁缺勿书",前后历五十年。〈志〉和〈列传〉有总论和附论,有"石匮书曰"为评论。《石匮书》因崇祯朝无〈实录〉和〈起居注〉,材料不全,止于天启。内容分:〈本纪〉、〈志〉、〈世家〉、〈列传〉;〈志〉有天文、地理、礼乐、科目、百官、河渠、刑名、兵革、马政、盐法、漕运、艺文诸目。〈列传〉下有循吏、独行、行人、儒林、文苑、妙艺、方技、隐逸、名宦、宦者、胜国遗臣、盗贼、兀良哈、朵颜三卫、朝贡各国。

后人编撰
顺治年间浙江谷应泰提督浙江学政,编《明史纪事本末》,以五百金购买《石匮书》,宗子(张岱)因家贫慨然予之。谷应泰的《明史纪事本末》多取材自此书。康熙初年,谷应泰编修《明史纪事本末》时,张岱参与其中,得以望见崇祯朝的大量史料,于是完成了记叙明崇祯朝和南明史事的《石匮书后集》,分本纪、世家、列传。体例如《石匮书》,共六十三卷,附录一卷。

邵廷采将《石匮书》与谈迁《国榷》并称:"明季稗史虽多,而心思漏脱,体裁未备,不过偶记闻见,罕有全书。惟谈迁编年,张岱列传,两家俱有本末。"

邵廷采又说:"沉淫于有明一代纪传,名曰《石匮书》。以拟郑思肖之铁函心史也。至于兴废存亡之际,孤臣贞士之操,未尝不感慨流连陨涕,三致意也。"

温瑞临《南疆逸史》亦称:两家体裁较他稗史独完具,而(张)岱、(谈)迁于君臣朋友之间,天性笃至,其著书也征实覆核,不矜奇门,文以作者自居,故儒林尚之。



袁崇焕: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

石匮书后集卷第十一
袁崇焕列传
袁崇焕,广西藤县籍,东莞人。万历己未进士,为邵武县令。
天启壬戌,升兵部职方司主事。时广宁失陷,王化贞与熊廷弼逃归,画山海关为守;京师各官言及辽事,皆缩朒不敢任。崇焕独攘臂请行,与阎鸣泰同出监军山海。巡抚刘策议于山海关外掘壕堑,筑备城关;左山右海,山麓硗确,不受锄锸。崇焕创言守关当于关外守之,筑城与掘壕俱不便,请罢。阁部孙承宗自请至关相度形势,是崇焕言,掘壕议遂寝。朝议遂以孙承宗为经略,于关外恢复八城;崇焕移镇宁远。
丙寅,北骑四十万偪宁远城,城中戍守数千人,兵势单弱;城外有红炮数门,无敢发者。崇焕事急,敕唐通判亲自发炮。凡放红大炮者,必于数百步外掘一土堑,火着线,即翻身下堑,可以免死;唐通判不晓其法,竟被震死。炮过处,打死北骑无算;并及黄龙幕,伤一裨王。北骑谓出兵不利,以皮革裹尸,号哭奔去。捷闻,上大喜。拜崇焕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寻晋兵部右侍郎。辽东人谣曰:『苦了唐通判,好了袁崇焕』!丁卯,养病归。
崇祯践祚,起兵部尚书,加太子太保,令地方官敦趋就道;遂于元年七月十四日至都。上御平台,特宣崇焕并辅臣尚书、九卿等召对。上语崇焕曰:『女直跳梁十载,封疆沦陷,辽民涂炭。卿万里赴召,有何方略?具实奏闻』。崇焕对曰:『臣受皇上特达之知,注臣于万里之外。倘皇上假臣便宜,五年而东患可平、全辽可复,以报皇上』。上曰:『五年灭寇,便是方略;朕不吝封侯之赏。卿其努力以解天下倒悬』!辅臣韩爌、刘鸿训、李标、钱龙锡等奏曰:『崇焕肝胆识力,种种不凡,真奇男子也』!宗焕奏曰:『臣在外调度,所有奏闻,一凭阁臣处分;阁臣不可不着力主持』!上顾谕阁臣,阁臣奏曰:『敢不承命』!宗焕又奏曰:『边事四十年蓄聚此局,原不易结;但皇上宵旰于上,正臣子枕戈待旦之秋。臣尽心竭力,约略五年。但五年之中,须事事核实:第一钱粮、第二器械,户、工二部俱要悉心措置,以应臣手』。上顾谕两部尚书,王家桢、张维枢奏曰:『敢不承命』!宗焕又奏曰:『臣承命在外,止以灭寇为事。五年之中,事变不一,还要吏、兵二部俱应臣手:所当用之人,选与臣用;所不当用之人,即与罢斥』。上顾谕两部尚书,王永光、王在晋奏曰:『敢不承命』!宗焕又奏曰:『圣明在上,各部公忠,毫无不应臣手;但臣之力,制东事而有余,调众口而不足。一出君门,便成万里;忌功妒能,岂遂无人!即凛然于皇上之法度,不致以权掣臣之肘,亦能以意乱臣之心』。上曰:『朕自主持,不必以浮言介意』,宗焕又奏曰:『有皇上主持,臣不孤立。诸臣果能实心任事,悉如臣请,臣若不能成功以复故土,何颜复见皇上!但臣学力疏浅,望皇上指示教训』!上起立曰:『卿条对井井,不必谦让』!阁臣奏曰:『此臣作法自别,向为县令,不取一钱。天生此臣以为社稷,用佐皇上中兴。乞皇上假以便宜,撤回王之臣、满桂尚方剑,单赐崇焕,以一事权』。上然其言,传谕兵部。上复呼崇焕近前,温语谕之曰:『愿卿早平外寇,以舒四海苍生之困』!崇焕举手加额曰:『皇上念及四海苍生;此一语,皇天后土,实式临之!臣所学何事、所做何官,敢不仰体皇上,早结此局!臣之作用,仿汉之赵充国则无异。勿烦皇上焦劳,惟皇上宽心』!上曰:『卿所奏,更见忠爱。卿宜严明号令、抚恤士卒,与文武同心,何难灭寇』!崇焕奏曰:『谨遵明旨,铭之肺腑。前去告谕官军,以宣皇上威德,灭寇必矣』!遂叩头出。是年八月,至镇,上疏请巡视九边。
明年五月晦,巡至镇江双岛,与毛文龙盘桓数日;于六月六日设账房于山上,犒军较射,遂缚文龙,数以十二罪,出尚方剑斩之。疏闻,京师震骇。崇焕随奏:『臣守宁远,寇被臣创,决不敢侵犯臣界。只有遵化一路守戍单弱,宜于彼处设一团练总兵』。遂以王威为请。兵部以王威新奉部劾,不肯即予,留难移时。北骑果于遵化入口,崇焕与祖大寿率蒙古壮丁万余骑进援蓟镇。北骑至蓟镇,与崇焕兵遇;不战,离城数里札营。次早,直趋京师,崇焕尾其后,亦至京师城下;即上疏,请入城养病,稍痊出战。上不许;召崇焕陛见,劳以裘帽,即命归营。是日,北骑绕城北;山海总兵满桂方到,兵未成列,北骑袭之,大败,全军覆没。满桂侄杀入阵,救出满桂。满桂创重,伏马上驰出阵;至城下,请入陛见,遂言『崇焕于女直主殂,差喇嘛僧往彼议和,杀毛文龙以为信物;今勾引入犯,以城下之盟,了五年灭寇之局』。上犹未信。有二内官被掳,囚营中逃归;言亲见崇焕差官往来,语言甚密者;又言城上瞭望,有见敌兵与我兵嬉笑偶语,往来游戏者;又言满桂战不利,差人往崇焕营速其放炮,及放炮皆无钱粮者。上大怒,即遣中使二人召崇焕面议军事。崇焕欲无往而难于辞,乃以军中见疑,请以二中使为质;上即以二中使留质军中。崇焕陛见,上命满桂与之面质。满桂见崇焕御前赐坐,拉之下跪,尽发其通敌奸状;并言其接济寇粮,凿凿有据。崇焕见满桂色变,遂不能辩,免冠请死。上命锦衣卫堂上官拿送镇抚司,即令满桂往统其军。祖大寿闻崇焕下狱,即引大队人马夺关而出,径奔宁远。北骑以崇焕死,饱掠去;满桂以创重毙。
明年四月,镇抚司谳其狱具。上曰:『袁崇焕斩帅以践约,市米以资盗粮。今勾入犯,对垒不战。又坚请入城养病,意欲何为?本当族诛;姑开一面之网,袁崇焕即着会官凌迟处死,妻子流三千里口外为民』。遂于镇抚司绑发西市,寸寸脔割之。割肉一块,京师百姓从侩子手争取,生噉之。侩子乱扑,百姓以钱争买其肉,顷刻立尽。开膛出其肠胃,百姓群起抢之;得其一节者,和烧酒生啮,血流齿颊间,犹唾地骂不已。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尽,止剩一首传视九边。
石匮书曰:袁崇焕短小精悍,形如小猱,而性极躁暴。攘臂谈天下事,多大言不惭;而终日梦梦,堕幕士云雾中而不知其着魅着魇也。五年灭寇,寇不能灭而自灭之矣。呜呼!秦桧力主和议,缓宋亡且二百余载;崇焕以龌龊庸才,焉可上比秦桧!亦犹之毛文龙以么魔小卒,焉可上比鄂王!论者乃取以比拟,不特开罪鄂王,亦且唐突秦桧矣。


读:张岱此时认为袁崇焕通敌,把其当作反面人物:性极躁暴、龌龊庸才、五年灭寇,寇不能灭而自灭之矣。张岱对袁崇焕死刑的记录真是惨不忍睹:“骨肉俱尽,止剩一首传视九边”。对其痛恨之情溢于言表、行文力透纸背。

——
转:
张岱的雪和袁崇焕的血
mikelong
“……于镇抚司绑发西市,寸寸脔割之。割肉一块,京师百姓从刽子手争取生啖之。刽子乱扑,百姓以钱争买其肉,顷刻立尽。开腔出其肠胃,百姓群起抢之,得其一节者,和烧酒生啮,血流齿颊间,犹唾地骂不已。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尽,止剩一首,传视九边。”
这段描述对袁崇焕行刑的文字,出自张岱的《石匮书后集》。明朝的袁督师战功赫赫,曾阻挡皇太极的部队于关外。却也和魏忠贤关系密切。但百姓们不问功过,统统玩起这种食肉寝皮的勾当。
那种生吃人肠子的仇恨情感,和爱国青年放火烧楼的情感,和反日游行中砸国人汽车的情感,其实都是同一种情绪。这样的情绪在中国人的卑躬屈膝的表现下面,成为一股涌动的暗流。让每个人都在上司面前奴颜媚骨,在下属面前趾高气扬。让每个人上车前拥挤斥骂,上车后大呼开车。让每个人面对强奸无动于衷,面对被蹂躏的女人却斥为破鞋。
这样的情感,是恶的原形。
最早认识张岱,是看他的《陶庵梦忆》,其中名篇是《湖心亭看雪》: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惊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这篇小品是收在《古文观止》里面的,还记得初看到时心境一片澄明,就这样小小短短的百余字文章。独往湖心亭,道出作者的超然心绪,竟发现"痴似相公者",就更有一层境界了。
初看此文,是没有注意过作者写文的时间的。然而两相对照,发现《石匮书后集》记录的斩袁崇焕是在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日。西市口聚集的愚民,从古至今就没有断绝过。张岱也认定了袁崇焕罪行滔天,写下的文字竟也咬牙切齿,带着那种食肉寝皮的仇恨气味。和这《湖心亭看雪》成了强烈的对比。
崇祯五年,袁督师一去不返,明朝的国运也是一去不返。当然这国势倾颓早已注定,可是看袁崇焕走后,明军一溃千里,整批整批的部队投降,这些岁月都成了整个汉族的耻辱。当年的明军还有点现代化装备,红夷大炮便是其中一例。朋友是兴城人,出了兴城火车站,就可以看见袁崇焕的像,身边就是这样的红夷大炮。正准备抽出腰间宝剑的威武督师,虽有这样的利炮,可还是敌不过自己保护的昏庸主上和愚恶民众。终没有完成自己"全辽可复"的志愿。
张岱写这《湖心亭看雪》的时候,可曾想到两年前袁督师行刑时的惨状?他是否还认定百姓们撕扯着袁督师的皮肉,嘴边滴下人血是正常的发泄?十三年后,崇祯就在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张岱看雪时的天下,并非盛世。他所看到的茫茫雪景,怕是有掩盖战乱疮痍的作用,所谓"上下一白",怕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还记得在图书馆堆放古籍杂书无人的角落里,我找到张岱的《夜航船》,津津有味的读,直到东方泛白。其中诸多妙语,趣事,还真是有意思的紧:"猫洗脸至耳,必有客至"
还有对日本的介绍:
"日本国古倭奴国,其国主以王为姓,历世不易。自汉武帝译通之,光武间始来朝贡。后国乱,人立其女子曰毕弥呼为王,其宗女又继之,后复立男,并受中国爵命,历魏、晋、宋、隋,皆来贡,稍习夏音。唐咸亨初,恶倭名,更名日本,以国近日所出,故名。宋时来贡者,皆礼也。元世祖遣使招谕之,终不至。明洪武初,遣使朝贡,自永乐以来,其国王嗣立皆授册封,其幅员东西南北各数千里,有五畿七道,附庸之国百余。"
厚厚的一本《夜航船》,看得出张岱的知识丰富,敏而好学。可他在国家大义上的判断失误,实让人难以接受。整个王朝在对待抵抗外族侵略的英雄上,都发起了羊癫疯。看过杀头的张岱在看雪的时候,"强饮三大白而别",归去时,借着酒劲,他也许会想起前朝往事,也许会有东京梦华的悲凉味道,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境遇,也有国破墙颓的哀鸣。
但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
争议袁崇焕:他的功绩其实是清朝制造出来的神话?
直到袁崇焕去世一百五十余年后,乾隆皇帝一日阅读《明史》时,看到了袁崇焕的事迹,不由得大加感慨一番。乾隆认为,袁崇焕“虽与我朝为难”,但毕竟忠于其君,可惜袁崇焕的忠心无人嘉勉,反而惨死刑场,即使是昔日敌人也“深可悯恻”。乾隆下旨传谕给广东巡抚尚安,说“袁崇焕系广东东莞人,现在有无子孙?曾否出仕?”要广东巡抚迅速去查实。只要能“粗晓字义、人尚明白”就封官,如果若没有读书,一心务农,则“赏给八品顶戴荣身”。然而,尚安费尽心力也没有找到袁崇焕的直系子孙。乾隆不甘心,因袁崇焕祖籍广西梧州,又命广西巡抚朱椿去找,最后只找到一个袁崇焕的“五世嗣孙”,其实是袁家兄弟过继给袁崇焕的孩子的后人。乾隆给这位袁家后人封了官,但仍感慨不已。可怜袁督师为国尽忠一生,却没能留下嫡传的子嗣。
乾隆对明末文臣武将的评价
乾隆对袁崇焕的表彰并非一时兴起。这一年是乾隆四十七年,此时清朝立国已百有余年。6年前,乾隆帝下旨编纂《贰臣传》,顺带将明末的文臣武将逐一品评。在《清高宗实录》中,乾隆帝先后7次就《贰臣传》编纂工作发表谈话,非常上心。乾隆帝认为,洪承畴是“以经略丧师、俘擒投顺”,祖大寿是“以镇将惧祸,带城来投”,冯铨等人更不待说,在明朝享有高官厚禄,却背主投降,于大节有亏,当年不得不加之录用,无非是“靖人心而明顺逆”的权宜之计。乾隆怒斥这干人等“遭际时艰,不能为其主临危授命,岂得复谓之完人?”尤其是钱谦益之流,自尽是没有勇气的,但投降后又牢骚很多,乾隆怒斥其“不足比于人类矣”。然而,乾隆在骂钱谦益的时候,还提到明末另外几位名臣。乾隆认为,刘宗周、黄道周“立朝守正,风节凛然”,其奏议慷慨极言,满篇忠义之语跃然纸上;最后以身殉国,真是“不愧一代完人”。又如熊廷弼受任疆场,材优干济,直指时弊,一针见血;最后为朝廷舆论所累,致使身陷囹圄。乾隆在公开场合反复表达对明朝降臣的鄙视和对明朝忠臣的尊崇,在这种背景下,对袁崇焕的表彰也就成为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乾隆特别提到,他曾经在熊廷弼的奏章内看到一句话:“洒一腔之血于朝廷,付七尺之躯于边塞”,乾隆表示“观至此为之动心欲泪,而彼之君若不闻。明欲不亡得乎?”这句话点出了清朝皇帝内心颇为微妙的一点,也就是总以一种隐约浮现的俯视之态评价明思宗崇祯皇帝。现在有一种说法随着网络通俗文学的传播而风行于世,该说法号称袁崇焕被清朝刻意拔高,以凸显崇祯帝“主昏政暗”。持这种观点的人说,乾隆帝表彰明朝忠臣,就是为了抹黑明朝。更有甚者,认为袁崇焕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其功绩不过是被清朝制造出来的神话,人们原本对袁崇焕的评价并不高。果真如此吗?
北京袁崇焕墓祠内,乾隆四十年(1782年)为袁崇焕昭雪沉冤的“上谕”
抄家抄出来从二品官员两年的岁俸
不可否认,明末以来确实有人对袁崇焕的评价不高,但在乾隆表彰袁崇焕之前,怀念袁崇焕者也相当不少。“批袁派”中以落魄的前文艺青年张岱为代表。张岱嘲笑袁崇焕的身高,说他“短小精悍,形如小猱(即猴子),而性极躁暴。攘臂谈天下事,多大言不惭”,特别提及袁崇焕“五年灭寇”的豪言,结果是“寇不能灭,而自灭之矣”。张岱显然是在以成败论英雄,不过张岱自己也没去过东北前线,这段袁崇焕说大话的描述估计也是他当年从东林前辈那里道听途说来的。这也是“批袁派”的一个共同点:他们普遍没有去过前线,而且是在明朝灭亡之后拖着脑后的辫子写下的批袁文字,满肚子都是怨天怨地怨社会。
而袁崇焕周围的人们却几乎一致认定,袁崇焕是大忠臣,他是被冤杀的。袁崇焕下狱时,就有布衣程本直反复上疏为袁崇焕申冤,最终要求与袁崇焕同上刑场赴死。惨死刑场后,袁崇焕的家族遭遇灭顶之灾。崇祯甚至一度动了诛尽袁家全族三百余人的念头,幸得内阁辅臣何如宠竭力相劝,崇祯才宽释袁家,将刑罚改为诛袁崇焕本人,罪及妻女,同胞兄弟流放两千里。袁家遭到抄家没产,前来抄家的官员走进宁远城内袁崇焕宅邸时,用了一个成语形容,那就是“家徒四壁”。而东莞的老宅中,也不过是一些老辈传下来的祖产以及几间老屋而已,抄家官员感慨,袁崇焕可真是“家无余资”。宁远督师府中也不过抄出很少的书籍、财物,堆在一起只装了十六筐。此外还有两杆长枪和一匹马,堂堂蓟辽督师居然只有一匹马。户部将这十六筐查抄物资进行清点,发现皇上的诰敕都被小心翼翼保存在樟木箱子里,卷得好好的,连个霉点都没有。还有就是两条钦赐的官服玉带,两幅铠甲,但只有一顶铜盔,此外还有一副关公像,横戈关外的岁月里,袁崇焕常在关公像前焚香跪拜,以关公的忠义自勉。户部将这些财产全部估价,发现一共才值1103两8钱5分,仅相当于从二品官员两年的岁俸。袁崇焕的一生真可谓:杖策只因图雪耻,横戈原不为封侯,世人皆感叹袁崇焕的清廉。
在北京城墙下与袁崇焕并肩作战的总兵周文郁甚至为自己不能为袁崇焕申冤而深表悔恨。在袁崇焕死后十二年,史官邝露也曾上疏崇祯帝,请求为袁崇焕平反。南明隆武朝兵部职方司主事黎遂球更是作《周蔚宗将军铁如意歌》,记载他在周蔚宗将军家中见到“将军泪垂乃相示,双手击案头捣地 ”,捧出这柄袁崇焕亲手持赠的铁如意,上錾刻“忠肝义胆”四字。黎遂球回忆了袁崇焕冤死的全程,满是悲愤。袁崇焕之死涉及明末的党争,纵然有党派之间的门户之见影响了对袁崇焕的评价。然而在清朝官方拍板定调之前,对袁崇焕的评价绝非是一边倒的负面抨击,固然能找出不少批评袁崇焕的材料,但也能找出同样多为袁崇焕叫屈的记载。更不用说在乾隆表彰袁崇焕后人之前的三十多年,《明史》已经定稿,里面对袁崇焕的评价就已经非常高了。
黎遂球诗作中提到,“忽然督师罪以谋逆磔西市,讹言蜂起多雷同”。这“讹言”自然指的是袁崇焕与后金签订密约的谣言。这一谣言出自后金的反间计。近年来更有网络文学作者声称反间计根本不存在,说是清朝伪造的,就是为了污蔑崇祯的智商。可事实上,反间计在《满文老档》等清朝官方文件中都有记载。明末清初就有谈迁、黄宗羲等江湖遗民也都知道袁崇焕的下狱与后金反间计有关,他们都是忠于明朝的遗老,总不至于为清朝说话。民间之所以知晓后金的反间计谋,主要是后金给袁崇焕泼脏水不是一次两次了。后金大将就曾对朝鲜使臣说,“袁公果与我同心,而事泄被逮耳”,朝鲜使臣笑而不语,回国告诉史官,这种卑鄙的伎俩,一定是“行间之言”。这段话被一五一十记录在《朝鲜王朝实录》中,清朝也没有进行过修改。反间计的存在已是公论。
可以看出,乾隆表彰袁崇焕,不可能完全出自公心,肯定有借袁崇焕之死来证明明末政局昏暗之意。但网络文史爱好者借此号称“袁崇焕的社会评价非常低”“袁崇焕的功绩出自虚构”“反间计本不存在”,这就过了。这些天马行空的观点完全站不住脚,属于小说家的野狐家言。随着乾隆的亲自指示,对袁崇焕的评价涌上了新的高度。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4-01 23:12:14
连连看:袁崇焕、陈继儒、毛文龙、张汝霖、张岱

《四库全书提要》“崇祯中,袁崇焕用陈继儒之言,杀皮岛帅毛文龙,边兵乘机为变,可大引者按张可大为明登莱总兵死之。”
毛文龙之死为明王朝陷于清人之手的转扳点,有史家评判,此为袁崇焕集纳兵权之举,然自此边防人心涣散,清人坐守渔翁之利。
陈继儒能一语致文龙死地,可见其角色绝非一般隐逸之人,蒋士锉就曾讥之为“云中鹤”。陈继儒与张岱祖父张汝霖为“三十年老友”。崇祯五年壬申,年秋七月,曾为张岱《古今义列传》写序,《快园道古》有多则陈继儒事迹,卷之五《夙慧部》记载陶庵年八岁,大父携之至西湖。眉公客于钱塘,出入跨一角鹿。一日,向大父曰“文孙善属对,吾面考之。”指纸屏上《李白骑鲸图》曰“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陶庵曰“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眉公赞叹,摩予顶曰“那得灵敏至此,吾小友也。”
楼主:messiyun  时间:2019-04-02 09:45:02
关宁怀古
督师当关敌莫开,反间计成胜金牌。
市口凌迟众食肉,兴城要津终垮台。
村长伤春登宁远,信手拈来文一篇。
天地悠悠悲万古,怆然涕下古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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