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谍战小说《特殊间谍》(整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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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0-03-08 23:31:00 更新时间:2021-12-19 00:44:25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15:31:00
内容简介:
为什么国共几十万军队激战之时,国军的指挥调动竟毫无秘密可言?为什么陆军司令范汉杰制定的作战方案还未等下达到国军各师,就先摆在了华野解放军指挥部的桌上?一名特殊间谍扭转了那场重要战役……然而,在俏丽的红色恋人与美女军统特工之间,他却做出了惊人的选择……

故事梗概:(略)

特点介绍:
本文根据解放战争时期青岛地下工作者的真实事迹编写和艺术加工而成!
本文是迄今为止第一部描写青岛解放战争时期的谍战长篇小说!
本文主人公“方剑春”的原型人物仍健在。特此致敬!

目录:
第一章 劫狱
第二章 情报
第三章 尖兵
第四章 奇功
第五章 考验
第六章 电台
第七章 起义
第八章 抉择
大结局

第一章 劫狱
一、
一九四七年。初夏。
夜空墨云缭绕,月色淡然。青岛龙山路,国民党岛城警察局临时设立的秘密看押处。
这里是一片低矮的老式平房,周围是四角高墙,墙上架设着纵横交错的铁丝网。
一排低矮的土瓦屋外,两个黑制服的警察背着步枪,面对面地来回走动着,看守着位于中间位置的那间镶着铁门窗的看押室。
在这排土瓦屋的最南端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是间寝室。
在最北端是一小间唯一亮着电灯的值班室。
土瓦屋的前方对着厚重的、大院的木门,门上插着粗粗的铁栓。
门外有个只容一人的小岗亭。岗亭门楣上的那盏灯泡散发出昏暗的光线,像岗亭里那个打盹的老警察一样无精打采的。
夜风吹拂过墙外那些枝头已长出嫩叶的老梧桐,院子的地面上,枝影轻晃游摆着……
绕过这排土瓦屋,是西面的后院墙,这里有一道小铁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阴暗的墙角处,蹑手蹑脚地走出一个披着黑警服的人影,手中捏着一把铜钥匙。来到小铁门前,他一只手轻轻按住大铁锁,另一只手迅速的把钥匙插进锁芯,慢慢转动。随着轻微的弹簧声,铁锁被打开了。他小心翼翼地拔出钥匙、摘下铁锁,然后,贴着墙根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那间大寝室的后窗下……

大约10点左右,值班室里走出一名穿黑警服、腰间挂着盒子炮的矮胖子,他先走到门前有岗的那间看押室放口,透过门上的小铁窗往里瞧了瞧。
俩名看守警察在两边赶紧挺胸立正。
“队长,您这是要……。”
“我要回警局一趟办点儿事,你俩可别偷睡啊!给我看好喽,出了乱子,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矮胖子队长训斥完了,就背着手悠悠晃晃来到了院子的大木门前。
一个看守警察连忙跑步过来帮他拉开门闩,推开半扇大门。
矮胖子队长迈出门去后,一眼就瞧见正在岗亭里打瞌睡的老警察,他过去揪住耳朵把人硬从岗亭里拖出来了
“妈的!就你能睡!”
瘦瘦的老警察痛得“哎呀”直叫。
开门的那个看守警察捂嘴偷笑着把大门关上……
等到老警察双眼惺忪的拄着步枪,厥着屁股站好了,矮胖的警长这才骂骂咧咧的转身往大路口走去……
看他走到路头拐了弯儿后,老警察偷偷的呸了口,揉着耳朵又躲进岗亭里,抱着枪闭上了眼……

就在大门被“吱吱呀呀”拉开的同时,后院的小铁门也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发出的响声恰好被大门的声音遮盖。几个脸上围着黑布的人影轻盈地闪进门里……
那两个看守警察凑在一块点烟,嘟哝着:“他抽大烟过瘾去了,让咱们在这别睡。”
“走了更好。省得他在这里看着咱们不自在。哎,值班室里没人了,要不咱轮换着睡会儿?”
“那你先睡,1个小时后再来替我。”
其中一个背着枪走进值班室。
另一个看守警察抱着枪,抽着烟来回溜达着……
过了会儿,一个黑影贴着房墙从后面悄悄靠近岗哨,手里的短棒一轮……随着沉闷的响动,那看守警察吭也没吭的就仰面倒了,后面的人顺势架住他,慢慢拖到墙下。另一个黑影则悄然的藏到了值班室的门边。
值班室里的警察好像听到了动静,就敞着怀走出门口张望:“嗨,怎么了二牛,坚持不住了?要不你先睡?”
那个早已守在门外左侧的黑布蒙面人,从后面一把捂住他的嘴,另一手里的驳壳枪顶住了他的后心:“别出声,不然的话就要你的命。”
他慌慌张张地举起了手。
“钥匙呢?”
看守警察指了指自己的腰间。刚才击昏哨兵的那个人走过来,从他的腰带上摘下一串钥匙,举在他的面前。
“哪一把?”
他清楚这是来劫狱救人的,便又指了指其中的一把大铁钥匙。
那个人握着钥匙,快步走到那间看押室门前,轻轻的打开门锁,然后,打开一只蒙着红布的小手电进去了……
片刻间,从里面背出一个遍体鳞伤的中年人。
拿钥匙的黑衣人做了个手势,持枪的汉子举起枪托猛砸了下那警察的脑袋,那家伙闷闷的哼了声,身体瘫了下来……
几个人从后墙的小铁门撤了出去。
就在这一过程中,还有两个黑衣人拿着手枪和手雷,始终守在那间寝室门口的左右。
就在他们刚要往后墙处撤离的时候,寝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两个人机敏地闪进瓦檐下的阴影里。
有个只穿秋衣秋裤的家伙提着裤腰出了门,并抬脚后跟把门合上,下了门台阶,要去解手的样子。
他一眼瞥见看押室门边,那站岗的警察倚着墙坐在地上,帽子几乎遮住了脸,便好奇的走过去想看看。
待走近看清楚有情况的时候,刚想喊。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灵巧的黑衣人猛然一抖手,一支飞镖嗖地插进了他的脖颈。这家伙捂着脖子踉跄了一步,翻身躺倒了,双腿蹬了几下……
两个黑衣人紧握着枪和手雷,紧张的盯着寝室,竖起耳朵静听。
寝室里,大通炕上躺着一排睡得正香的家伙。
炕对面的墙边木架上竖放着几支乌黑油亮的步枪,墙上钉着一行大钉子,挂满黑警服、宽皮带、警棍什么的。
“外面什么响?”一个家伙伸手抹了把嘴边的睡涎,嘟哝了声。
“哪有响?是你梦里响。快睡吧,烦人。”靠窗下躺着个盖着警服的低声责怪着。
那个问话的家伙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
倒地的响动似乎并没有惊动其他人。见没有什么清况,两个黑衣人渐渐撤到了后墙根,悄悄地出了小铁门……

约一个小时后,两个前来换岗的警察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从寝室先后走出来。
走在前面的警察打开了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柱顺着地上的血迹颤抖着逐渐照在了那个脖颈中镖的看守尸体上,那惨白的脸上双眼大瞪、嘴巴微张。
随着“妈呀”的尖声惊叫,手电筒被扔到了地上……
凄厉了的枪声划破了岛城那寂静的夜空!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15:34:15
我的那部《特情尖兵》已更名为《特殊间谍》,特将这部小说的整理稿发上来,也算是在这里作个纪念~ ~
呵呵~ ~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18:42:32
二、

岛城西部的街道上,刺耳的警笛声回荡,一辆辆绿色大警车、吉普车、三轮摩托车飞驰而过。
一队队黑警服、白领章的警察提着步枪,在昏暗街灯下跑步集结……
一辆黑色福特大轿车在几辆载满警察的三轮摩托车的护导下,开进龙山路秘密看押处。
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警察和几个便衣。
随从迅速下车,绕过轿车跑到车门前拉开车门,大轿车上走下来肥头大耳的光头局长费超。他面色铁青,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几个在场的警分局的头目跑到他面前低头哈腰的迎接。
那个矮胖的看守队长,也立在人群的最后面立正敬礼。
费局长大步向出事点走去,路过的时候,顺手给了看守队长一个狠狠的“翻饼子”嘴巴,把他打得陀螺般就地转了一圈,差点儿摔倒。
兴许是给打晕了,等他站稳后,依旧仰头撅屁股的立正敬礼,殊不知早已跟局长大人背道而驰啦。
望着看押室大开着的门和旁边倒着的那具脖颈中镖的尸体。费局长抬起右手蹭了蹭鼻子,然后,侧眼瞥了一眼那站成排、大气不敢出的看守队。他们有的还没来及打好绑腿、有的没顾得穿袜子、有的记错了纽扣……
“发现以后,去追了没有?”他气呼呼地问。
“报告局长大人,去追了。可、可没追上,他们可能躲、躲起来了。”看守队长终于找回了方向,哆哆嗦嗦地回答。
身边的随从轻轻说:“局长,现在便衣队和巡逻队正在搜捕,还通知守军封锁了沧口哨卡。根据您的意思,林副局长也已通知了警备司令部,由他们紧急联动海军和水陆军运处封锁了码头和海口。”
“宪兵队那边呢?”
“宪兵队全部出动了,已封锁了大小港码头附近的所有道路。局长”
“向警备司令部请求实行全市戒严。出动市区所有警力,主要道路全部设卡检查。给我挨家挨户的查户口搜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搜出来!”
“是!全市戒严,挨家挨户地搜!”有个挟文件包的随从打了立正,跑到一辆三轮摩托上,摩托车向后倒了倒,迅速摆正车头开走了……
费局长一歪头,看见了穿着米色风衣的高探长:“高探长,你这里有什么发现?”
“费局长,是这样的,从脚印上分析大约有七、八个人,估计其中有轻功高手从树上越墙下来,打开了后门的锁。从击昏看守的手法上看,击打的部位准、力量狠,是有经验的老手所为。”高探长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回答。
接着,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托着一支精制锋利的飞镖,展示给费局长观看。随从赶快把手电筒的光移了过来。
“这飞镖的前端涂有‘见血封喉’,只要击中见血了,几秒钟这毒药就能挥发,令人全身抽搐,继而毙命。用镖人的手法极准,打中的部位正好是脖颈处的静脉血管,不偏不倚。”
“他们有没有枪?”
“肯定有。有个兄弟脑袋上的伤口就像是手枪托子砸的。”
“一枪未发就把人给救出去了,真他娘的干得漂亮!看来这个几个劫狱的很不简单呀!”
“是什么人干的现在不能完全确定。被打晕的那两个兄弟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等他们清醒了我再详细询问一下。”
费超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高探长,你要抓紧时间调查,尽快搞出点线索、写个报告。再过两天,就是‘黄海表’会议了。(黄海表是国民党岛城市党政军警联席办事处代号)。到时候,有人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待。”
“是!属下马上展开全面调查,尽快将结果报告局长大人!”高探长的眼镜片子反射着手电筒的光线……
费局长实在不愿意在这个令人沮丧的地方多呆,扬手说道:“回警局。”
在属下的簇拥下,他钻回了黑色的大轿车里……

车队回到了湖北路29号的国民党岛城警察局总部。
这是一座德国乡村教堂式的建筑,花岗石砌基,砖木刚混合结构,东南角有座六层钟表塔楼,塔楼四角镶砌红砖角饰,上面覆盖着尖盔状红瓦塔顶,像戴了一顶头盔。显示着浓重的中世纪西欧城市建筑的格调。
这里原是德占时期的警察公署。抗战结束后,成为了岛城警察局总部。
由于除了1914—1922年间为日本宪兵队总部之外,其余时期一直是警察局的办公地,所以,湖北路29号总给人一种森严神秘的感觉。
轿车进了设有警卫的大门,沿着警署楼群中间的通道,径直开到了主楼前,停下。
下车后,林副局长从楼门口迎过来,陪着费超踏上了门口的台阶。
费局长问道:“保密局那边有什么动静?”
“您刚走,他们就打来电话问过,好像知道了。”林副局长回答。
“知道啦?他们的耳朵可真长,有点儿动静就知道了。看来,我这警察局里还真有不少跟保密局有一腿的。”
“这个……保密局好像不光在我们这里有眼线,几乎哪儿都有!”
“别的地方我管不着,在老子眼皮底下捣鼓,就不行!过一阵子,你负责查查跟保密局关系密切的人。” 费超搔着油亮的脑门,一脸愁容地说。:“唉!如果搜不出劫狱的这伙儿人,‘黄海表’会议上,保密局那边肯定揪着不放。”
林副局长安慰道:“那样的话,还是老规矩,我去开会。”
“算了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秦市长那里肯定要党政军警的负责人去开会。我得提前想好词儿,到时候可不能被保密局给一步将死。”
两人并排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几个随从跟在几步远的身后。沉重的大皮鞋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在亮着壁灯的走廊里杂乱的回荡着。

走进局长室,费超摘下白手套,摔在了桌子上。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思考着……
这个被救走的犯人是在山东大学学生“闹事”期间,被盯上和秘密抓捕的。当时,他曾要求把他关押在金口路3号军统监狱,可保密局不同意,非要秘密审讯和单独看押,选了这么一破地,还让警察局出看守队。看意思,以后要把这里当作专门秘密关押山大闹事学生的地方了。
说实话,对此事,自己也的确是没有重视起来。因为军统那边只是讲,是个“同情闹事学生”的教授,所以,他只是派了十个老弱病残的巡警组成这么个临时的看守队。
他心里很清楚,山大的那帮学生是没这个本事的,显然,地下党干的可能性大。其实,他不愿意相信那个犯人真是个地下党,因为如此一来,保密局的宋主任更会揪住这一点向他发难的。
费超实际上也是军统出身。
戴笠死后,郑介民、毛人凤、唐纵进行了一番明争暗斗,最终还是毛人凤继位了。军统内部也分成了三派。后期,唐纵掌握了警察署,把自己原在军统的亲信们安插到了各大城市的警察局里。他就是其中之一。
毛人凤也曾想把自己的亲信安排一些进警界,可被唐纵给暗中给“卡”住了。为此事两人闹得很不好。
保密局岛城办事处的宋主任是戴笠去年来青岛联系美国第七舰队司令柯克之前任命的,因为他的英文好。这也足见他与戴笠的关系……
由于派系之因,也导致了费超与宋主任之间相互堤防、相互排斥的微妙心态。
后来得知毛人凤并不喜欢宋。费超推算宋主任干不了多久了,毛人凤早晚要用自己的亲信替换掉他。所以,平时对保密局的吆二喝三,根本就不理。当然,那个阴不拉叽的宋主任别看面上很平静,心里自然是气得要命呢……

岛城的大街小巷和居民院里,警察和便衣特务们开着手电筒到处砸门
“开门快开门!查户口!”
…… ……
“快点!再啰嗦就踹门啦!”
…… ……
人们从睡梦中被纷纷惊醒……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19:05:26
作者:走风 回复日期:2010-03-08 18:54:03
坐沙发来看方参谋长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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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风兄好~ ~
谢谢老哥鼎力支持俺~ ~
我把这故事写好了,发上来一起看看~ ~
呵呵~ ~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19:15:56
作者:萧雨06212 回复日期:2010-03-08 19:08:00
老朋友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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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兄好~ ~
同乐、同乐~ ~
感觉修写出模样了,把这文发上来也算是留个纪念。
呵呵~ ~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19:49:14
三、

由于海洋的影响,岛城具有显著的海洋性气候特征。空气湿润,雾天频繁。
这又是一个雾濛濛的清晨。
海雾笼罩着小港码头附近的街道,这里俗称后海沿。夹在两条大路中间的潮阳路上,是一片片二层楼的院落。
院落里密密麻麻居住着附近工厂、大车行和码头里的工人们。每家的屋子几乎都是小小一间。
在与小港路连接的地带搭盖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储运仓库。在这片仓库群里,有一个被废弃的、堆放杂物的破旧仓库。
从破烂不堪的大门走进去,迎面是一条黑咕隆咚的狭小通道,两边堆放着朽烂的长原木和一些破渔筐、渔网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泛着霉腥味,地面上潮湿的几乎要涌出水来。
一个戴鸭舌帽,穿着黑粗布短衫,不到20岁的小伙子走进这个仓库,看来他是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摸着黑,可在狭窄的通道里却行走自如。
走到通道的中间时,往左一拐,是块相对宽敞些的小空地,这里已用许多麻袋片缝联在一起,搭成了一个严密的小帐篷。
他先学了两声蛐蛐叫。一直大手从帐篷口伸出来摆了摆。小伙子快速走进帐篷。
帐篷里有个装机械零件用的木箱,上面摆着水杯和暖瓶。
木箱旁边是一张用几块厚木条板搭起的小床,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中年人。他的头上缠着纱布,前额处渗着血渍,衣裳敞开着,胸前漏出一道道伤口。
帐篷的顶端悬挂着一个电源已经不足的手电筒,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老码头工人模样的人正在给他换药。
帐篷口的小板凳上坐着一个满嘴胡子茬的魁武大汉,一把拽住走进来的小伙子,急切地问:“小鹞子,外面怎么样了?”
小鹞子喘了几口气,摇着头说:“到处都是特务和警察,码头沿岸也被宪兵封锁了,所有的船都要被搜查,还不让出海。”
“唉!晚了一步呀。韩书记,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呀?”那魁武大汉焦急的直砸拳头。
韩书记把手里的药水瓶和药棉放到了木箱上,转过身,拿起一块发包布擦了擦手。这位韩书记是岛城码头地下党支部书记。
他思索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按原计划我们应该坐洪家渔船把袁教授转移出去,可敌人出动太快了……别急躁,大老张。这里比较安全,敌人暂时还查不到。先让袁教授在这里养几天伤,等敌人的戒备松弛下来,我们再把他转移到解放区。大老张,敌人两次都没有抓到你,你在外面的话目标太大,所以,你留下来负责保护和照顾老袁。小鹞子出去想办法搞些消炎和治骨伤的药。”
小鹞子翻弄着手中的那顶鸭舌帽,眨眨眼睛说:“潍县路上的华壹氏药房有我的一个同乡,他在那里管帐,我从他那里买一些,应该没问题的。”
韩书记点点头:“千万要小心,不要被特务盯上。这里已提前备下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你别忘了再捎几块电池回来。中午,我要去海泊路开会。顺便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看上级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了,枪都埋好了吗?军区来参加行动的两位同志都隐蔽好了吗?”
“除了大老张的。其它的枪都埋好,埋在大庙山的南坡上。军区的同志都隐蔽好了。”小鹞子回答。
“好。等有了办法,让他们跟袁教授一起撤回胶东解放区。这是药钱,拿着。”韩书记说着站起身,掏出几块银元递给了小鹞子。
床上的袁教授呻吟了两声,开口说到:“老韩,你不该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我。敌人还没有找到证据,估计他们严刑逼供不成,也不敢把我怎样……这万一出了事,那损失可就大了,叫我这心里……”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20:55:02
袁斌对外的身份是山东大学分校的一位教授,实际上是山东大学地下支部人员。根据上级“利用合法手段,通过山东大学学生自治会,把进步学生团结组织起来,以山东大学的学运带动全市的学运。”的指示,山大地下支部与进步学生肖平等人建立了联系,并领导他们于3月份成立了山大第一届学生自治会。学运风潮令岛城国民党市政府焦头烂额,根据混入山大的特务提供的情况,秘密抓捕了与进步学生接触频繁的袁教授。
韩书记走到床头,轻轻握住他的手:“老袁,敌人很狡猾,之所以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抓捕你又单独秘密关押,是害怕舆论的压力和学生们的抗议。他们是在等待各方面搜集的情报,以核查出你的真实身份,从你的身上打开缺口。你与进步学生接触最多,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那么,敌人就有借口抓捕进步学生……我们有警局内线同志的协助,是有把握把你解救出来的。”
“谢谢同志们。我的腿被特务打断了,恐怕是要拖累你们了。”老袁伸手抚摸着膝盖。
“你精心养伤,别想太多。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尽快把你送到解放区的。”韩书记眼睛里闪烁着刚毅的目光。
坐在帐篷口的大老张正拿着一块粗布擦拭着心爱的驳壳枪:“韩书记,干脆,今晚上我划一小船把袁教授送到红石崖,你跟组织上说说,派人在那里接应我一下。上次那批盘尼西林和纱布就是我这么送过去的。”
“不行,敌人封锁得很严,跟你上次送药品的情况不一样。”韩书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们必须要保证人员安全,不能太冒失,听我的安排。‘车到山前必有路’,市里还有我们其他组织关系派遣的同志,相信他们会有办法的。”
一阵颤栗人心的警笛声从仓库外面的大路上由远而近的传来,小鹞子赶忙把悬在帐篷上的手电筒的灯口扭了扭,帐篷里的光线更暗淡了……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21:00:14
老兄你可以~ ~
非让我把那段拿掉你才放行,可那段是D史上写的,那可不是我编上的~ ~
呵呵~ ~
你早发个站内消息点点,我不用连发20遍。多宝贵的时间呀。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21:45:05
四、

快中午的时候,韩书记从那个大仓库出来后,先到离此不远的冠县路住处换了身长袍,打扮成商人的样子。然后,乘黄包车赶往大鲍岛的黄岛路,那里有一个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当然,也只有在紧急的情况下才能去。事先,他已经派小鹞子到附近的芝罘路口线杆上贴了张“旺铺盘出”的小告示。
黄包车停在了芝罘路和黄岛路路口,下车后,韩书记按了按浅灰色的礼帽,手提小皮箱,先来到那个电线杆前驻足打量了一番。那张小告示被整齐的撕去了一半。这说明可以接头。
他一只手拎着小皮箱,一只手放在腰侧微微提着长袍,顺着黄岛路往上走……
岛城是海滨山城,市内的道路多为山路,有些路不但狭窄而且坡度陡峭,于是乎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石阶路。这些形态各异的石阶路也构成了岛城一道独特的街景风情。
从黄岛路口往里走,中间便是一段用青石板铺就的石阶路,两侧房屋的间距很近,大多是2层或3层的小楼。阳光照到这条路上的时间并不多,有些背阴。
多雨的夏季里,青石板石阶的缝隙中生长着潮湿的青苔。特别雨后时,清新的石阶闪着亮晶晶的水光,像一条舞动的闪光缎子,由西向东蜿蜒延伸、缓缓而上……
市内别的台阶路都是一步上一个台阶的。而这段石阶路却与众不同。它每一级台阶都矮得很,且台阶很宽。大多数人的步伐,一步迈不过一个台阶;可两步迈一个台阶又盈余,所以,俗称“一步半”。
韩书记踏着青石板往上走。仰头寻望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那座秘密联络点的2层小楼,二楼窗下的晾衣绳子上,挂着一件蓝方格的被单。这是家里有人,而且安全的信号物。
他不由得加大了步伐,尽量的一步迈一个台阶。来到那座小楼下,他站住身形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身后。
整条石阶路上没几个行人,只有两个半大小子正拎着洋铁皮水桶,左右摆晃着上台阶,不时的有朵朵水花从盛满水的桶里飞溅出来。
这里的生活条件很差,住户都没有上下水。只是在路口有个水笼头可以接自来水,水笼头下面是个方方正正的水泥池,里面有盖着铁箅子的下水口。附近的人都是到这里每天用水桶拎自来水回家的……

小楼的一楼中间是楼梯,左右有两间紧关着门的房子。一间是二房东住的,这家伙脑子灵活,掏钱低价包下这座小2楼,自己住一间,其余的再高价出租,从中牟利。另一间也住着租房客。
韩书记沿着带有木栏杆的水泥楼梯,上了二楼。
上楼后,按照一轻一重、一轻二重、一轻三重的节奏,敲响了右边住户的门。
同时,他也注意到左边那家的门上贴着出租房子的告示,看意思里面是空的。
右边的屋门被打开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瘦瘦高高的人从敞开的门后看了看他,然后把让进屋里。
进屋后,门被紧紧地关上。
放下小皮箱,韩书记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说:“老李,我们成功了。谢谢你帮我们联络的内线,帮了我们的大忙。”
“都是自己同志,何必这么客气?能顺利地解救出来,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老李把他让到墙边一个长条的大藤编椅子上坐下,问:“袁教授转移走了吗?”
“还没有来得及。敌人封锁了码头、海岸,搜查所有船只,渔船动不了。我正为这件事着急呢。”
“奥。别着急,慢慢讲。”老李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把水杯递到他的手里。
在亨利钟表眼镜店工作的老李,实际上是华北局城工部的特派员。是一名老特情人员,是前年从天津调到岛城的。
岛城的地下斗争形式和环境比较特殊。因地形是三面环海一面环山,进出市内只有沧口区那一条路,海上又有海军,所以,一旦出现情况,只要把沧口哨卡、火车站、飞机场一封,往往插翅难逃。由于这里是美国领事馆驻地,又是美第七舰队游戈、援助的海域和港口,所以,国民政府控制得非常严,在不足40万人口的青岛市,各类国民党特务组织高达十几个,开展地下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加之,几年前,由于一个市委交通联络员和莱西党委的一个主要领导人的叛变,使岛城地下组织遭受了严重破坏,地下活动几乎陷入停滞状态。
老李主要负责恢复岛城的军事情报工作。掌握着特殊情报1组和特殊情报2组。特情1组因组长被捕,部分特情员暂停联系了。所以,对于为数稀少的市内情报组和其它地下支部来说,黄岛路这个秘密联络点,不仅仅是一个情报站,它在协调各方工作、解决各方困难等方面也起到了极重要作用。当然,对老李来说,确也担负了极大的风险……
韩书记喝了口水:“老袁现在就藏在小港码头附近。从那里坐渔船混出去是最好的,可敌人盘查得太严了。”
“敌人的哪部分人在封锁小港码头?是警察局吗?”老李问。
“是宪兵队。对了,听说还有警备司令部的军官,负责签发《通行证》,有时也协助宪兵队一起艘船。”
“奥。宪兵和警备司令部的人。”老李思索了一会儿:“老韩,你们一定要注意隐蔽好。你们不久前刚刚领导了码头工人‘取消包工制’的罢工斗争,那些大小把头们表面上退让了,答应了条件,可暗地里肯定会跟特务勾结,加紧监视你们,要防范啊。”
“你说得对。所以,袁教授和军分区的两位同志要尽快转移。时间长了可能会被那些狗一样的码头把头们给嗅到……”
“嗯。关于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三天内给你答复。下午,我要回一趟‘老家’(胶东解放区)。这几天,你派人多注意一下小港路路口那根电线杆上的‘租房告示’,是红纸黄字的那种。下次接头的具体时间就在那上面。”
“好。那谢谢你,老李。”
…… ……
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个单人的木头床,床上有素色的被褥和蓝色的床单。东窗下摆着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对面是一个长条藤椅,至少能坐三个人。藤椅右端和屋门之间,还竖着一个塔状的雕花木衣架,上面挂着礼帽、长袍等。此屋是老李租的,一般不在这里居住,只是做联络点用。
又谈了一些联系的细节后,韩书记掏出怀表看了看,站起身来说:“老李,你下午还要出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先回去。如果组织上对我们转移袁教授还有什么要求的话,也请及时转告我们。一路顺风!”
“向其他参加行动的同志问好。静等我带好消息回来。”老李跟他紧紧地握手道别……
送走了韩书记。
老李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在苦思着如何帮助韩书记他们安全的把伤员转移出去。
总体上看,国民党宪兵队虽是陆军编制,但它属于宪兵司令部独立领导的,与外界接触甚少,本身又带有特务性质的。因此,从宪兵队那里打通关系的比较困难。
不过,从警备司令部军官那里打通关系倒是可以一试。
警司的军官对外接触比较多,管理也松散。虽说特情1组有打入国军部队和兵工厂的,可该组的联络尚未恢复,而特情2组打入的又是警察局,跟警备司令部难以挂上钩。从哪个渠道入手好呢?
“阳春面、肉丝面……”楼下的叫卖声,从窗外传来。
老李走到桌子旁,往窗外探着头,喊了声:“老人家,来碗儿‘阳春面’!”
“好、好。这就给先生您盛上、送上去!”倾斜的石阶路上有个每天中午都准时而来的老瘸子,依靠买面条为生, 肩上挑着一副担仗,两头是绳子揽着的木箱子,油渍麻花的。一个里面有铁锅面条,另一个木箱里是各种调料和碗筷。每天走街串巷。中午,多是来这一带叫卖……
“别忘给多加点儿韭菜末昂!”
“知道了,先生。您就放心吧!”
…… ……
老李打开屋门,站在门边向楼梯口处张望着,等着送阳春面的人上来。而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韩书记说的那件事儿。
警备司令部的军官……军官?他猛的一拍额头,想起了一个人——方剑春。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8 23:52:49
五、

下午,奉命回胶东解放区开会的老李从岛城出发了。
经一天地碾转,终于到达了位于掖县的华北局……
华北局驻地。
大院门前的老槐树已挂上了串串如雪的槐花,掩映在翠绿的槐叶间。阵阵蝉鸣在夏日的阳光下不知疲倦地演奏着。
院门两边站立着两名背着长枪的解放军战士。不时的有手拿笔记本的干部们,三三两两的说着话,走进这座农家大院。
院子里是几座大瓦房。在宽敞的大南间里,摆着由四个长条桌拼凑起来2趟会议桌,桌子上并排摆放着一个个白瓷茶缸和几把暖瓶。桌子左右是两排紧挨着的简陋的木椅,陆陆续续地坐满了前来开会的是负责军事情报工作的各级党委领导。大多穿着土布的军装。也有几位穿着灰色土布短衫或夏式长袍,是专门从敌占区回来参加这个重要会议的。
几位“烟枪”早已经开火,烟雾不时腾起,缭绕在会场上方……
坐在会议桌最南端的是华野东兵团谭政委。
自孟良崮全歼国军整74师以后,华野解放军与数倍于己的国军主力几次交锋,由于恶劣的天气和连续作战,于临朐、麻城接连不胜,最终撤离了沂蒙山根据地。遵照中央军委指示,华野部队分成了东、西2个兵团。西兵团粟陈部队至鲁西南一带休整;东兵团许谭部队回胶东解放区休整。谭政委同时兼任华北局军事情报工作的总负责人。
会议室里渐渐静了下来,洪亮的讲话声响起……
“同志们,当前,在全国各大战场上,我人民解放军已经粉碎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将要转入战略进攻阶段……”谭政委环视了一下大家说:“早在去年的‘孙家沟会议’,我们就确定了地下工作的两个工作重点:一个是岛城的工运学运,另一个就是军事情报工作。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我们既需要浴血的拼杀,也更需要精确的情报。及时准确的军事情报是先机制敌,克敌制胜、扭转战局的重要条件……”
会场上,与会的干部们边聆听、边拿着钢笔在笔记本上速记着。刚从穿越了封锁区赶到会场的老李正坐在他们中间……
谭政委端起白瓷茶缸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同志们,岛城是国民党的战略要地,也是驻华美军的主要基地。是蒋介石维持政治、军事残局的重要支撑点。在市内,军警宪特遍布,再加上特殊的地理位置,可谓环境险恶,确实对我党的地下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是,无论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有多大,我都必须去克服。要通过多种渠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社会关系,选派骨干打入市内、打入敌人的军政要害部门,设立军事情报网络,配合华野粉碎敌人即将实施的反攻胶东之图谋……”
身边的一位干部走过来拿起暖瓶把白瓷茶缸里倒满水……

2个多小时后,会议结束了。
与会者都已相继离开了会场。会议桌旁,只剩下谭部长和老李。
老李掏出一盒哈德门香烟仍给他。谭部长撕开烟封抽出一根,从桌子上拿起火柴点燃了。
老李曾经是谭政委单线领导的特情人员,也是谭政委点将把他调派到岛城恢复建立军事情报网的。
“老李,过封锁区的时候还顺利吧?”谭部长关切地问。
“敌人盘查很严。但还算顺利,多亏护送的同志们考虑的周全。辛苦他们了。”老李笑着说。
“你在岛城的任务很重。有什么困难吗?”谭政委关切地问。
“困难当然有。我们打入市内、特别是打入敌军事部门的特情员原本就不多,加上特情1组负责人王义民被捕遇害,特情1组人员许多失去了联系,现在只有隐蔽较好的郑柯同志被找到了,我让他做我的市内交通员……”
“是啊。王义民同志的牺牲是我们的重大损失,近一年的审讯中,受尽了严刑拷打,始终坚贞不屈……抗日期间,他令招远的日伪军胆寒,最终却还是被国民党特务杀害了……”谭政委心情沉痛地说:“等危险期过去,对特情1组人员一定要想办法恢复联络……代我向郑柯老同志问好。”
吸了几口烟,谭政委又叮嘱道:“老李,军事情报是重中之重啊!据可靠消息,蒋介石很可能要在胶东地区进行大的动作,完成所谓的第三战略目标——反攻胶东。胶东是我们华野部队唯一的物资兵源补给地。所以,必须想方设法获取敌人核心军事机密,以配合我军的作战……这次回岛城后,你集中精力的去发展特情人员,其它方面的工作可以放一放。等建立起隐蔽高效的军情网后,转交给胶东区党委老齐他们,你尽快回华北局,还有新的任务……”
此时,一个警卫战士走到门口,喊了声报告:“首长,到吃饭时间了。”
“好、好。”谭政委拉着老李一起站起身:“走,老李,我们去吃饭,边走边谈。”
两人交谈着跨出大院门口……
天空的晚霞放射着斑斓的彩光,乡间的小路上老农牵着牛、扛着锄头缓缓而行。大路上,一队队操练归来的解放战士背着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唱着军歌在路上行进着……
看到战士们,老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谭政委,上次,我让您打听的那个找哥哥的事儿……”
“刚才还想跟你说来着。”谭政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他的哥哥找到了,化名郭严庭,原名叫方剑秋,是西野二纵的团长。据他自己讲,13岁离开岛城后,就没再用过真名,除了自己的亲人,谁都不知道……这是他给弟弟的信,还有照片呢。”
“郭严庭?是那个被军统特务打断胳膊的国军团长吧?此前在保定驻过军。”老李接过信,抽出照片看了看,很面熟。
“对!就是46年底你在天津救的那个国军团长。”
“奥,真巧啊。当时就听他有点山东口音……他去西野了?我记得他的左胳膊截肢了。”
“嗯。战士们都叫他独臂团长。作战很英勇,指挥上也很有一套……”
老李又端详了一番照片,笑了:“哥俩儿长的可真像。呵呵。”
“老李,你说的这个找哥哥的人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谭政委把烟蒂掐灭,问道。
“他是个军官。是岛城警备司令部参谋处的上尉参谋,叫方剑春。”
“哎,不对吧?你不是说他是做买卖的吗?”
“嘿嘿。”老李狡黠地眨眨眼。
谭政委伸出手点指着他,笑了:“好你个老李,跟我也……哈哈。警备司令部?这可是敌人的军事核心部门啊!这个人怎么样?”
老李把照片插回信封里,仔细地揣进怀里装好,回答:“是岛城本地人,国民党空军学院毕业,留过美……他的表姑夫是山大医院的副院长,通过一个朋友委托我帮着寻亲。那个方剑春来找过我一次,寻兄很心切。这小伙子给我的印象不错,有头脑、有正义感、很机灵……”
“对这个方剑春可要抓住机会呀。我想,他哥哥的遭遇和那封信对他一定会有很大的触动。最好能把他争取过来,发展为特情员为我们工作。可以由你单线领导。”谭政委认真地说。
老李频频点头:“我知道。我正打算通过他的帮忙,把刚获救的袁教授从小港码头转移出来,也算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吧。”
说着,两人走进了谭政委的住处……
屋里的饭桌上摆着几个小铁盘,盛着热气腾腾的菜和馒头,每人面前还有一大碗大米地瓜粥。
桌旁的两位胶东区党委领导还在等着呢。
“真对不起,我这一啰嗦,搞的大家在这唱空城计。哈哈。”谭政委让老李坐在自己身边……
他一边给老李夹菜,一边说:“今天可没酒喝,你要是早一天过来就好了。昨天老齐还带了两瓶呢,都让许司令给喝光了。”
胶东区党委书记老齐咽下一口菜说:“谭政委,你又忘了,人家老李可是烟酒不沾呀。”
“对了!瞧我这记性。”谭政委笑着说。
老李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稀饭:“我最爱喝大米地瓜粥。等有机会你们去市内,我请你喝青岛啤酒,原先是德国人开的厂子,现在很有名堂,不托人买不到青岛啤酒的,全供应美国水兵了。”
谭政委摆了摆手中的筷子:“啤酒?那股怪味我可喝不来。还有什么葡萄酒,甜兮兮的腻人。还是咱们的老白干过瘾。”
“猜我给你带了瓶什么?” 老李贴近耳边神秘地说:“泸州老窖。”
“哪儿呢?老李,赶快拿出来呀!”谭政委瞪大了眼睛,又对齐书记他们挤挤眼,说:“保密啊!千万别让许司令知道。不然的话,连酒瓶子都剩不下了!”
“哈哈哈……”
…… ……

第二天拂晓,天刚朦朦亮。
一辆农家马车停在了华北局驻地的村子口,两名年轻的农家小伙子站在马车旁等待着。
谭政委亲自来给老李送行……
老李全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身穿崭新的浅色夏式长袍、脚蹬敞口的黑布鞋,手里还拎着一只黑色的皮包。加上那黑框的深度眼镜,炯然一副文化人的打扮。
他握着谭政委的手:“谭政委,我这一来谈的全是工作,可这私事儿我也得顺带着办点儿是吧。”
“尽管说。”谭政委晃着他的手。
“我侄女英子怎么样了?3年多没见着这小丫头了。”老李问。
“怎么还小丫头、小丫头的?都20岁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谭政委微笑着说:“刚从北平调回来,现在华北局城工部做机要员……我来之前,她还嚷着要去岛城呢,说是要在你身边工作,正好保护你。”
老李眉头一皱,连连摆手:“哎、哎,可千万别让她来岛城。还保护我呢,谁保护她?”
他低身从随身带着的黑提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是真挂念这孩子啊,真想见见她……这是我送给她的一块怀表,你瞅机会捎给她。就说,我这穷叔叔也没什么金贵东西送她,万一我……就算给她留个纪念吧。”
“好的,老李。一定转送到。”谭政委接过小盒子,眼圈禁不住有些湿润。他紧紧拥抱了一下老李:“你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呀!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迎解放的。”
老李深深点了点,转身走了几步,上了马车。赶车的小伙子将手中长长的马鞭“啪”的一甩,马车启动了……
在天津做情报工作期间,老李曾多次从敌人的跟踪和侦查中虎口脱险。有一次,他开玩笑的对谭政委说,跟老天爷早说好了的,在看到解放的那一天之前,不收我!
而谭政委知道,由于岛城地下斗争的残酷环境,他在市内始终处于危险四伏的境地。心底暗暗的替老李捏了一把汗……
马车伴随着悦耳的马铃声,渐渐走远了。
谭政委依然站在村口,向老李频频挥手……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0:01:09
作者:子夜秀哥哥 回复日期:2010-03-08 23:59:24
写得很好!!

还是慢热型的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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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秀哥哥多多指点~ ~
呵呵~ ~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0:05:48
六、

从胶东解放区回来后,老李立即给岛城山大医院的副院长打了电话,说那件寻亲之事,有消息了……
晴天的时候,岛城的上空总是湛蓝湛蓝的。
零零散散的几朵白云如同盛开白牡丹花,悠然的点缀在无垠的苍穹上。
阳光暧昧的斜洒在繁华的中山路上……
这条路是市内主要商业街,店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
对于什么叫“摩登”,岛城流行着这么一段话“身穿‘谦祥益’,脚蹬‘盛锡福’,手戴‘亨得利’,看戏上‘中和’,吃饭‘春和楼’,买药‘宏仁堂’”话里提到的“老字号”商铺都在这条街上。
宽畅的马路上,一辆辆黄包车拉着丝绸锦缎的阔太太们、礼帽长袍的老爷们,穿梭奔行。时不时,有大小不一的黑色轿车从马路中央鸣笛驶过……
岛上最负盛名的“春和楼”酒楼旁边便是中山路与天津路的交叉路口。有两个戴着大沿帽、穿着黑制服的国民党警察拎着白黑条纹的警棍,驱赶着一群衣衫褴褛、捧着破碗的小乞丐……
一位戴着圆墨镜的年轻人,正顺着天津路匆匆走来。
此人看上去二十多岁,一米八的个头儿,身材标致,疏剪整齐的三七分头,脸额棱角分明。一身笔挺的浅色暗纹西装,脚上是一双铮亮的大头黑皮鞋,显得分外的俊朗和潇洒。
走到路口,往右拐便是岛城的老字号亨利钟表眼镜店。这是座欧洲风格的洋楼,门头上是弓形的石雕图文,门头招牌下方的花岗岩板上,镶嵌着一尊老式的德式圆钟,门框两边是棱形的雕花石柱,玻璃店门大敞着。
那年轻人在门口停下脚步,仰头望了望门楼上那排弓形的石雕字号,抬腿迈上小台阶,跨进店门。
这个店的店堂中央是个半圆形玻璃中心柜,里边摆放着各式钟表样品。它以经营高档品种为特色,基本是进口怀表和手表,有精工舍、欧米伽、浪琴、劳力士、罗马等名牌表。还有各种眼镜架、眼镜片,向以验光准确、磨制精良、矫配舒适而闻名。
靠墙的一组摆满挂钟的柜台后面,踮踮地跑出一个灰长袍的小学徒,微微哈着腰、笑吟吟地相迎:“呦,这位先生您来了!您是想看看钟表还是眼镜?咱亨利的钟表眼镜可全是名牌,杂牌及劣货概不出售。”
“我想配副眼镜。”年轻人伸出手做出一个眼镜的形状,微笑着回答。
小学徒侧身往里一让:“先生,那您往里面走,上二楼去制镜老师傅那里先验验光。”
年轻人点点头,快步走到店堂里侧,踏上窄窄的木楼梯上了楼。

二楼左面的一间小屋是验光间,再往里走是眼镜柜台和修表部。
走进验光间里,一位瘦瘦高高,面色有些苍白的老师傅从门口处的椅子上站起身,笑脸相迎。
年轻人摘下礼帽和墨镜亲切的低声问候:“老李叔,您老好嘛?”
这位制镜老师傅正是老李。
“方参谋?”老李看清来人后,有些颇感意外。
“老李叔,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年轻人笑着说。
“好、好。来,剑春,快请坐。我出了趟差,去进了批镜片料,昨天一回来就给你表姑父打了电话……对了,不是说好下午来吗?”老李让他坐到验光椅上。探出头朝门外的楼梯口瞅了瞅,随手放下半短的门帘。
刚刚坐下,这位名叫方剑春的小伙子就急切地问:“我心里急呀,老李叔。你真的帮我打听到我哥哥下落啦?”
老李没回答,伸手从墙角的小桌底下拿出自己的黑皮包,从里面抽出一本书,翻开后,仔细的取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方剑春拿过照片一看,先是一惊,因为照片上是一名威武的解放军。他抬头看了看老李。
“你仔细瞧瞧是不是你哥哥方剑秋?”老李压低声音说。
方剑春借着验光间里的灯光转动着角度又详细地观瞧了几眼,鼻翼不由得微动了几下,泪珠差点儿涌出了眼眶。照片上,那宽宽的额头、俊朗的眉目,无不透出那酷似父亲的容态,还有唇下的那粒痣……这正是方剑春在十几年前走失的哥哥啊!
他闭了一会儿眼,努力控制住自己悲喜交加的心情,又轻声地问:“老李叔,我哥哥在那边还好吗?”
“你哥哥自从离开岛城就改名叫郭严庭,他现在是那边的一个团长。”
“那边的团长也是上校军衔吧?他成家了吗?有孩子了吗?”方剑春很想知道哥哥的一切。
父母病世后,才十岁的哥哥带着他,从杭州来岛城投奔家乡的亲人,可是,在岛城只找到了在医院工作的表姑。一直没有孩子的表姑收留了他们,因当时表姑两口子还只是一家私人医院里的普通大夫,家里的生活也不算太富裕。为了不给表姑家增添太多的麻烦,他让弟弟留下,自己却不辞而别,只留了个字条说是要去外省闯荡。自此渺无音讯。
“那边的团长是什么军衔,我也不知道。反正那边的军官级别跟这边国军的不太一样,一句二句话的也说不清楚。”老李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你哥哥还写了封信,你想知道的事情,信里估计会有。”
方剑春连忙接过信……
信快读完的时候,方剑春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从俊朗的面颊上流落下来。
老李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哥哥原是国民党陆军的一个团长。他曾率团与日寇激战数昼夜,歼敌两千多人。抗日胜利后,他目睹那些国民党接收官员,贪污腐化,掠夺民财,深为反感。因而开罪了那些接收官和军统特务,反诬陷你哥哥利用职权大发横财。对此,南京方面偏听偏信,下令将你哥撤职查办,关进军事监狱。幸亏同僚好友们多方奔走鸣冤,才得以释放。不想那伙人怕他东山再起,就派了一名军统特务追到天津,开枪暗杀……算你哥哥命大,只是被打断了左臂。命保住了,左臂却截肢了……”
方剑春双手颤抖起来。
哥哥的信上已写明了这一切。他知道哥哥少小离家闯荡,肯定受了不少苦。可没想到哥哥竟遭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和打击。
信的最后,哥哥的那几句话震撼着他的心头……
“……兄遭暗算后,幸得一地下党人李昌兴搭救才得以保命……吾弟,目睹国民党上层官员纸醉金迷、贪污腐化,兄早已心灰意冷,绝望至深。惟跳出泥坑,投奔解放军,建立新中国,方能兴我中华……望吾弟多为劳苦大众做事,多为中国之解放事业尽力……
看完信后,方剑春掏出手绢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见他情绪稳定了,老李接着说:“最后,你哥哥联系劝说旧部,在西北的一次战役中起义,投奔了解放军……”
方剑春垂首无语。良晌,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此时,木楼梯“咚咚咚”的响起来。
老李连忙站起身,给方剑春戴上了验光眼镜,顺手拿起一个根短竹棍点着验光表上的字母,朗声地问:“这个能看清嘛?”
一个穿大褂、满嘴络腮胡子的人走到验光间门口,一把掀起了门帘子,嚷嚷着要验光。
老李迎出门口,客客气气的请他先到对面的柜上选选眼睛架,等一会儿再过来。看到验光间早有顾客,那家伙只好怏怏的先去了眼镜柜。
等他走开了,老李赶紧放下门帘。
“谢谢你老李叔。”方剑春把信和照片装好,掏出皮夹子抽出了一叠美钞递向老李。
老李皱起了眉头:“这是干嘛?你这是瞧不起你李叔!”
“老李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知道你托往那边走货的朋友打听这种事,也是要冒风险的。”方剑春真诚地说。
“你赶快把钱收起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议。”老李用力把他伸过来的钞票给挡了回去。
方剑春只好把美钞装回皮夹子:“有事您尽管吩咐。”
老李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问:“这几天晚上,你们警司的人是不是要去小港码头附近的海岸上戒严?”
“是的。前几天,有地下党嫌犯从警察局的看押所里逃走了。原先不准渔船出海,可渔民们要吃饭,闹得凶。所以,由我们警司参谋处的3个科室每天抽出一名军官和两名卫兵,配合那里的宪兵队。我们参谋处负责签发《通行证》,有了《通行证》在海上就不会再查。”
“是这样,我那几个走货的朋友刚搞到一批军品私货,你们内部军官给倒腾出来的,藏在一艘渔船的船舱里。想趁这阵子的行市高,赶紧运出去多赚点儿。最好能在你当班的时候出趟海……办成的话,会重重的酬谢你。”
方剑春想了想,说:“这个忙可以帮。我可以亲自检查这条船,不让宪兵插手。其实,别人值班的时候也有这么做的,放出去的大渔船可都是他们的财神爷。给李叔办事,我可不要什么酬谢。”
老李继续问:“你哪天去海岸值班?”
“明天。”
“这艘渔船的船号是洪家,到时候,会和其它几条渔船一起要求出海……你一定要保证只有你到船舱里检查,可别被宪兵队给坏了事。”老李拍了拍他的后肩。。
方剑春戴上礼帽和墨镜,说:“行,老李叔,我一定会办妥的。那你忙着,我先回去了。”便低头迈出验光间,稳稳地走下木楼梯。
一楼墙上悬挂着的各式挂钟已“叮珰、叮当”的开始报时,悦耳的钟声交相汇聚,宛如一章明快浑厚的乐曲……
上午十一点钟了……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0:26:39
我有遍修改稿就是按你的说法删了四和五节小节,过渡了几行。倒是紧凑了,可也单薄了很多。
这次又加上了。好不容易写的舍不得删呀。
呵呵~ ~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0:32:45
七、

离开了亨利钟表眼镜店,方剑春站在路口处招手要了一辆黄包车,坐到包着皮革的车座上,说了声:“去胶州路。”
“好。先生坐稳了。起。”矮壮的车夫吆喝着抬起长长的车把,稳稳地奔跑起来。
车上,方剑春再次取出哥哥的照片,反复端详,悲喜交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十几年来,表姑和表姑父曾多方打听方剑秋的下落,均没有消息。就曾怀疑是不是在那边的解放区。
年前,已是山大副院长的表姑父给一位朋友的父亲主刀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春节期间,那朋友携礼品登门拜谢。表姑父知道那人结交广泛,便提及此事。
那朋友满口答应,说认识一个老乡,跟往那边走货的船挺熟。还要了方剑秋的具体情况。
过了段日子,那朋友去医院找到表姑父,说已将此事委托给了姓李的老乡,并告知那位老李的联系方式。表姑父很高兴,回家跟表姑说了,还跟那位老李师傅通了电话。
一个月前,方剑春心急,从表姑那里打听出老李师傅在亨利眼睛钟表店,便忍不住私下过去问过一次……昨天,表姑父打电话到参谋处,让他第二天去找老李师傅,哥哥方剑秋有消息了……
他为能找到哥哥而喜悦,也为哥哥的遭遇而悲愤。
好在哥哥投奔了那边,现在处境还不错。这让他感到一些欣慰。
老李叔托付的那件事情,他装进了心里。虽然,像这种私运私贩的事情属于重罪,但是,在这内战正酣、动荡不安的岁月里,大家都看得很开。历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担小的”,各有各的道儿,只怕找不到来烧香的香头呢。实际上,许多军官都在外边都开着买卖,贩军品私货赚几把响当当的光洋。方剑春平时从不与这类事情搭界,自己是上尉军衔,军饷不算多,可自己的开销小,加上,表姑家现在很富有,又拿他当亲生儿子一般,所以,他不缺钱花。
老李叔帮了这么大的忙,分文不取,那他托办这件事当然要全力办好,也算是还他的一份人情。
当车子过了那高挂着流行电影广告画的福禄寿影院、临近胶州路口时,他叫车夫把车停到市内最大的商店——国货公司门前。让他在外面等着然后,下了车走了进去……
本打算买点东西去表姑家,把哥哥的消息告诉表姑和表姑父。半路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还是晚上再去吧。中午,表姑从医院赶回家吃完饭,还要午睡,看到了这信和照片肯定又得哭一场。不如星期天过去,正好细细商议一下,给哥哥的回信怎么写才好。
他想起,今天一早儿,岳参谋长通知,下午要开车送他去市政府参加两周一开的“黄海表”会议。岳参谋长对内掌管着警司参谋处,对外负责协调岛城军警宪特的联动。
他还有意无意地嘟哝着美国奶粉、红酒什么的。
方剑春知道,准又是他那个情妇梨花香想要的,这个女人净要洋货。
自己能进到警备司令部做参谋,一方面多亏了丁司令身边的秘书田人众,对自己这个留美空军一眼相中,还是给岳参谋长写了个条子。另一方面就要感谢这位岳参谋长了,他不仅在半个月内就给方剑春下了上尉参谋的录取通知,而且对这个机灵的小伙子很赏识。
警备司令部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位留过美的方剑春可是岳参谋长眼里的“大红人”。
好久没讨好岳参谋长了。既然到了国货公司正好买点礼物,进进贡……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1:07:12
作者:子夜秀哥哥 回复日期:2010-03-09 00:43:21
相比之下删去好些。。。
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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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在电子稿上把四、五节删去。
我觉得我也可以当编辑了,因为我掌握了当编辑的诀窍了,那就是——删去!
嗬嗬~ ~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1:10:14
作者:怀旧船长 回复日期:2010-03-09 00:52:52
这个写得不错,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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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大哥好~ ~
谢谢了~ ~
还望大哥百忙中多给小弟一些指点~ ~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1:30:43
八、

下午,方剑春开着吉普车向市政府急速飞驰。
倚在副驾驶座上岳参谋长手里按着文件包,闭着眼睛像是睡了。说是睡了吧,可吉普车一颠,他那嘴里偶尔还会嘟哝几声……
国民党岛城市政府坐落在沂水路南段,后依观海山,面临碧蓝大海。居高临下,天然造就了权力机构的威严气势。
此处原是德占时期的德国总督府。
楼高四层,外表用花岗岩细纹石砌成,有两层券廊,方形的爱奥尼壁柱。楼顶覆盖着大坡度的橘红色筒瓦。层顶还围以既能避雷又有装饰作用的铁栏杆。整个建筑庄重典雅、充满了欧洲皇家风范的德国古堡式建筑情调。
二楼的小会议厅里正召开着党政军联席汇报会议,代号“黄海表”。它是国民党岛城特务组织的最高决策机构。每2周举行一次,主要是对情报特务工作进行统一部署,交换情报,对政治犯进行批审等。驻岛城的各个军事部门和特务机构都要定期向联席会议汇报情况,并且对特务活动的区域、行动的目地等进行分工协调。
正如警察局长费超先前所预料,这一次会议,没有像往常那样由警司岳参谋长主持,而是由市长秦良先亲自出面主持。
小会议厅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墙壁用黄绸缎包裹,上有铜雕人面像的壁灯,东墙处还保留着彩色琉璃砖的壁炉。气派的会议桌上覆盖着红厚的丝绒台布,考究的白瓷蓝花盖杯摆放在每个人的面前,散发着高级茶叶那清新的芬芳。
在座的,除了驻岛城的中统室、保密局之外,还有警司参谋处、警察局、宪兵队,登莱青特务总队、国防部励志社、三青团委员会等十几个特务部门的负责人。
费超双指夹着美国大雪茄,凑到嘴边吸了一口,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
他半依在雕刻着古典花式的柚木椅上,耷拉着眼皮,眼角偶尔的斜一下右前侧的保密局宋主任。
原以为秦市长讲完几个例行的公事后,通常第二个发言的保密局宋主任,会直接提那个被救跑的教授的事儿,以向他发难。奇怪的是,他只简单的说了些军统将派人打入共军驻地,要求警备司令部、警察局等提供配合。对其它的只字未提。
费超抬手展无名指搔了搔硕大的光脑袋,心想:也许是他昨晚喝多了,今天没醒酒,把那事儿给忘了。
其实,出事的第二天他就向市长秦良先做了汇报,顺便把保密局给埋怨了一通,认为他们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仓促抓人,又把这“烫手的地瓜”扔到警察局的手里…
警司的岳参谋长提供了一些由谍报队搜集的有关共军控制区的情报后,便轮到警察局这里了。
费局长放下美国雪茄,拿起秘书给准备的文件,清了清嗓子说:“近日,我局接到线报,出警五十多人抓获了颐中烟厂预谋罢工闹事的头目3名。现正在审讯中……”
秦市长端起茶杯,一只手捏着盖子轻轻刮了刮水面上的浮茶,喝了一口,说:“费局长,现在全国各地纷纷闹学潮,什么反饥饿、反内战的。我市山大学生肯定还要出来闹。上次幸亏我们防范及时,把山大、市立女中、文德女中的学生都堵在了校园里。他们在校园里闹了一通,还一个劲儿的向外地媒体、民主党派写信、发电报,说什么要揭露我们……你们警察局可要给我盯紧,特别是那几个领头的。”
“是!我已命令所属分局派便衣队,专人盯防在山大附近。一有动静立刻报告。对肖平几个领头闹事的,只要一出校园就全程跟踪。”费局长放下文件,边说边从玻璃烟缸上取下那根雪茄。
“好。还有三青团的谢主任,你们的人在山大学院里要起点儿作用才行啊。”
秦市长又转向穿着中山装的三青团负责人谢主任
谢主任整了整衣领有点发愁地回答:“秦市长,上次我们的人夹在学生里面也鼓动了一番,劝说和威胁他们别跟着闹。可学生们大多数听肖平那几个人的话。况且,他们闹事的原因大家也都知道,真是难以……”
秦市长刚想再开口,保密局宋主任忽然冒出了一句:“费局长,听说上次抓的山大那个袁姓地下党嫌犯,在贵局重兵看押之下逃跑了,至今仍未搜捕到,是吧?”
“宋主任,当时把人交给我警察局的时候,你说他只是同情闹事学生的一个教授,现在怎么又变成地下党嫌犯了?”费超斜眼望着宋主任。暗骂道:娘的,闹了半天他在这儿等着我呢!
宋主任张扬地摊了摊双手:“能冒着杀头的危险把那个姓袁的给救出去,除了地下党还会有谁?”
费超冷笑一声:“哼!你少马后炮!早知道他是地下党,你为什么不直接押到你们的金口三路的政治犯羁押处去?”
“那是因为当时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只能说他‘同情闹事学生’,更不便于押至政治犯羁押处……我不明白的是,那个‘临时秘密看押处’是刚刚选定的,人押到里面也才几天,外面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宋主任紧盯着他。
“听宋老兄的意思,好像我警察局里有地下党喽?抓这个人是你们定的,消息既然走漏的这么快,是不是先该查查你保密局里是否藏着地下党?!” 费超越说越气。
“笑话 !人可是在你警察局的看押下逃走的,凭什么查我保密局……”宋主任还没说完。
但见费超双手按在桌边,歪着脑袋瞪着对方,大声说:“宋老兄,还是你会打算盘啊!谁不明白?你塞给我警察局,不就是怕抓错了引起山大师生的搞抗议游行吗?找到证据证明是个地下党,那是你的功劳;找不到证据的话,就在我这儿放着,等山大的几千名师生知道了,反正也是跑到我警察局门口游行抗议。这万一出差错了呢,还是警察局的责任……你拿我警察局当是傻瓜啦?!”
“费超!你、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主任气恼地抬手抄了一把油亮的中分头,
秦市长赶紧伸出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好了好了!别争了!在坐的诸位都是党国的英才。这些年,正是在诸位的通力协作之下,才使地下党在我市内几无藏身之处。蒋委员长一再训诫要精诚团结、精诚团结!”
宋主任落了座,脸气得煞白。自从戴笠从坐飞机失事之后,自己失去了靠山。势力小人们因此对他不屑一顾。真是世态炎凉啊!
秦市长摆动着右手,继续说到:“当前,山大学生闹事问题,有人提出成立‘特种刑事法庭’的方案。倘若‘特刑庭’成立,那以后,可由三青团负责拟定闹事师生的名单,由警备司令部联动警察局、宪兵队负责抓人,再由‘特刑庭’直接审判……保密局若是抓到了山大师生有通共嫌疑的,交给‘特刑庭’即可。至于罪名嘛,正在商定几个妥实的名目。”
说着,他把脸转向费超:“费局长,那个山大的逃犯你要加紧搜捕。但是,一定要秘密进行,不要被那些学生知道了再趁机闹事。另外,码头上的那帮子穷老搬(扛大包的工人)也动不动地闹罢工。港口那边,你们警察局要增派些人去查查,到底哪几人领的头?该抓的抓!”
“搜捕逃犯,我会秘密进行。对码头‘老搬’闹罢工一事,我尽快加派人手进行彻查。”费超回答。
会议厅里静了一会儿。
一阵带着海腥味的海风从大敞的、镶着彩色玻璃的拱形大南窗外吹进来。会议桌上的文件一角,被吹得哗啦啦的快速翻起,又瞬间落合。窗外的远空已是残阳夕照……
秦良先环视了一圈,说:“岳参谋长、费局长、保密局宋主任、中统于主任留一下。其余的各位可以先行一步了。”
大多数人站起身,纷纷将桌子上的文件装进公文包里。然后,向秦良先告辞,转身往门外走去……

等其他的人都走了,秦良先从桌子上的一摞文件抽出一张电文,放低声音说:“今天特意把诸位负责人都叫来,主要是有件重大之事要通知一下。接南京密电,蒋委员长要来岛城!”
这句话令大家一愣。
费超捏着大雪茄连眼皮都不眨了……
宋主任按在领带上的手也忘了放下来……
中统于主任的茶杯刚端到嘴边就定格了……
岳参谋长的钢笔往上衣口袋里只插了一半便停住了……
目光齐刷刷地聚到了市长秦良先的脸上。
“此次是秘密前来,实属绝密,不得外泄!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大家要做好充分准备。”秦良先说着,把密电文又放回文件夹里……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9:43:52
九、

会议在二楼进行的时候。
一楼大厅里,方剑春跟其它特务部门的随从、司机们一样,都坐在厅口右侧的小门房里等候,门房上面便是一趟畔墙而上的红木楼梯,直通二楼。
长时间坐在门房里有些无聊,他便信步走了出来。
站到大厅的中央,仰头望着二楼。该楼的一楼、二楼是两层式的大厅,1903年建楼时,德国建筑师马尔克对心灵手巧的中国匠人倍加赞赏,因为这种两层式的大厅是他平生未见过的。
二楼走廊外侧的那排双层栏杆,据说可以挡住任何方向的子弹。还有,走廊上的那个玻璃碗式的吊灯,里面装着五彩宝石发出绚丽的柔光,那些彩色宝石可是价值连城……
方剑春掏出白金烟盒取出一根香烟,忽想起这里是禁烟火的,于是就转身走出了市府楼的大门,并顺着门外的二层花岗岩台阶走了下去……
他站在台阶下的湖南路路边,掏出了美制朗声打火机,熟练的一扬手,随着“当啷”的金属响声,淡蓝色的火苗点燃了唇间的香烟。
湖南路下面是花木繁茂街心花园,再往前有一个半圆形花坛,里面立着一座山海重光碑。再往前走就是海岸线了……
方剑春站在血色的夕阳下,眺望着远处那波光粼粼的无垠大海,心中又涌起对哥哥的思念。
自从上午看到了哥哥的信后,他的心里总觉着自己对不起哥哥。
因为,当时哥哥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在表姑家留下,才离家出走的。最终受尽了这多的磨难。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去那边找到哥哥,留在哥哥身边……同时,他也恨透了那些暗害哥哥的军统特务,内心里隐隐燃起复仇的火焰……

台阶上面的市府门前,传来了说话声。
方剑春回过身向上望了望,从楼里陆续走出了几个参加“黄海表”会议的人。
看样子会议结束了。他掐灭烟蒂,登上台阶往大楼处走,准备接岳参谋长回警备司令部……
当回到一楼大厅时,并没有见到岳参谋长。而且警察局、军统、中统的司机们,也还在门房里老老实实的等着。
肯定又被留下说事儿了,方剑春揣测。
他慢慢的又走回一楼的大门口,忽然看到下面的台阶上,一个市府秘书正低头哈腰的往上礼让着一位时髦的娇小姐。
那娇小姐傲气冲天的昂着头,脸上浓妆艳抹,身上珠光宝气,淡红色绸缎旗袍,粉色的进口高跟鞋,一步步地砸在石条台阶上,发出鸡捣碎米般的脆响。
方剑春双手插在军裤兜里,瞪大眼睛盯着她那张圆鼓鼓的红脸、溜圆的小眼睛和肥圆的鼻子头……这不是“小山楂”秦三小姐嘛?!
走进大厅门口的时候,那娇小姐好像注意到前面有个冷峻挺拔的年轻军官正瞧她,便神气的把脑袋一甩,嘴一噘、头一扭,快速扭动腰肢走了过去……
方剑春还真怕认错了人,关键对方是个娇小姐。所以,话到嘴边却没敢吱声。心说,难道这世上还真有第二个像秦小姐那般能让人酸倒牙的?
走到通往二楼的红木楼梯口处,那娇小姐伸出右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刚迈上去了两三步……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
她侧过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个年轻军官……
方剑春转头朝她笑了笑。
“方剑春?你是方剑春?!”娇小姐尖喊起来,那尖酸的声调把楼梯口附近的几个人都给吓了一跳。
“你是秦小姐!”方剑春抽出手指了指她。
“欧!”秦三小姐模仿着女影星惊呼的样子,把一只小胖手遮在红嘴唇前,做了个仰头的夸张动作。
然后,转身跑下来楼梯,冲到方剑春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该死的小方子!毕业都四年多了,我一个老同学都没见着,真想你们。咦?你怎么是陆军?你不是被昆明空军学院选中,去开飞机了吗?”
“别提了。从空军学院毕业,我被送到美国受训,一次训练的时候受了伤,医生诊断结果是不能再开飞机了。回国后,我不愿再离开岛城,恰好警备司令部招考军官,我在空军学院也学过参谋专业的,所以就考进去做参谋了。”方剑春又故意逗她说:“我说‘小山楂’!见了老同学连理都不理?差点儿就这么走过去啦?”
“你现在比以前变胖了,也高了,又穿着陆军军装,人家一眼看不出嘛!”秦三小姐皱起鼻子,用小手在他的胳膊上做了个“拧”的动作:“你再敢喊我的外号,我还拧你!”
在西南联大读书的时候,她最讨厌班里的方剑春,就因为他总叫她外号‘小山楂’。可一旦毕业多年见不着了,反而对他的印象非常深。
“好,我保证你后不再喊你外号了,那你也不许再叫我小方子。秦小姐,怎么来岛城了?你不是去南方寻找浪漫的爱情了吗?找到欧阳勋了?”上大学的时候,父亲是国军大军官的秦三小姐一直都痴爱着班里的欧阳勋。
方剑春跟欧阳勋是好朋友,还参加了他发起的进步组织“学习会”。会里的几个主要骨干都知道欧阳勋是地下党员。后来,欧阳勋为躲避特务的调查,跑了,没了消息。“学习会”也解散了。
毕业的时候,方剑春听秦三小姐说,欧阳勋跑到了广州,她要去广州找他……
“我没去广州,爸妈不让去。好啦,以前的事儿就别提了嘛。”秦三小姐随手从旗袍的左襟上摘下白丝绸手绢,沾了沾鼻翼下的微汗,说:“我爸爸刚被调过来当市长,两个月前,把我和妈妈也接来了。方剑春,还有哪些老同学在岛城这里?”
方剑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平静地说:“就俩个。”而心里却暗惊:啊?秦市长是她爸爸?!
秦三小姐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刚要开口,那个市府的秘书走了过来,恭敬说:“秦小姐,秦市长已经开完会出来了,您赶紧上楼吧。”
“好了,知道了!”秦三小姐把嘴一噘,不耐烦地说。
那秘书只好先走到红木楼梯口,等着她。
“方剑春,我要上去找我爸爸。你在警备司令部的哪个部门?”
“我在参谋处二科。你快上去吧,我马上也要送长官回司令部了。”方剑春笑着催她。
“那好,有时间我去司令部找你玩。Goodbay!”秦三小姐搔首弄姿地扬扬手,扭着腰肢走向楼梯口。
方剑春也赶紧朝她摆摆手……
与此同时,岳参谋长臂弯处夹着深褐色文件袋,跟警察局长费超边交谈着,边从红木楼梯上踱了下来,眼睛看了看秦三小姐,又奇怪的望向了方剑春……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9:46:42
作者:子夜秀哥哥 回复日期:2010-03-09 09:05:27
听哥哥的没有错!!!
就是开局删去第4、5小节就行了,,惊险本子不适合用慢热开局。。
后面的你不用发了!!在天涯文学上我看了,,自第7节往后已写滴很精彩了。。。
就把我说的那个地方修改好等着成书行了!!
腾出时间写新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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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
谢谢秀哥哥,我已经修改了,删去了第四第五节~ ~
楼主:青岛小肖  时间:2010-03-09 09:52:55
十、

入夜的小港码头附近。
码头地下支部的韩书记依然穿着码头工人的土布短衫从家里出来,顺着莘县路不紧不慢的向潮阳路走去……
昨天下午,他跟老李又接上了头。老李把跟警备司令部内部“关系”所商定的一些搜船的细节交代给了他。为了防范意外,两人还做出了应变的计划。
回来后,一入夜,他就派大老张连夜赶往红石崖,联络胶东区党委在那里设立的联络站和武工队,让他们分乘几只小舟伪装成出海钓鱼的,在约定时点从红石崖海域往岛城附近梯次靠拢,以备发生意外后做接应。
今晚,他又要安排小鹞子和洪老大像‘走货船’那样,在子夜时分,用小舢板把一些货物和袁教授悄悄转移到停泊在避风港里的大渔船上去。
这几夜,敌人的巡逻艇整宿的封锁出海口,见到渔船就会拖船扣人。而白天,由岸上的宪兵、警察和警备司令部的人负责搜船,并签发《通行证》。海上的巡逻艇只要见到《通行证》,就不会再搜查渔船。也就是说,白天,只要能过了岸上这一关,基本上,就能顺利出海了……
莘县路是小港附近的一条人气儿很旺的街道。这条街上布满小二层楼。楼下布满小客栈和杂货铺。恒兴德、裕丰祥等土产老店都在这里聚集。从土陶的、精瓷的、钢制的锅碗瓢盆到各种搓板、扫帚、拖把等生活用品花样繁多。几乎每个店里都捎带着卖渔具,网鱼的、捕鱼的、钓鱼的钩线绳网等样样俱全。逢黄昏时分,大量的老百姓在这里挑选货物,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一直到天黑。
已是晚9点多了,莘县路上的行人变得稀稀落落。
韩书记走到潮阳路那片废旧仓库附近,假装找人,先进了旁边一座二层楼院的院门。过了一会儿,回身贴在门里侧微微探出头往来时的路上望了望,确定无人跟踪后,又从院门里走出来,顺着楼墙向右一拐,闪身走进楼院墙与仓库群外墙之间的小夹道里。
天上的月亮已被片片墨云遮盖,小夹道里更是漆黑一片,韩书记却轻车熟路的快步走到了外墙的缺口处,双手摸索着抓住缺口两侧的墙缘,一用力,抬腿跨了进去……
小鹞子正在那个放废弃物品的破仓库里,照顾着床上的袁教授。
经过几天的药物调治,袁教授的身体好多了,身上的伤口也消了炎。但,被打断的双腿还是不能走动。
麻袋片搭起的小帐篷外,传来两声“蛐蛐”叫。小鹞子听得出是韩书记来了,便走到帐篷口向外招招手……
进了帐篷,韩书记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放到大木箱上打开,一阵酱肉的浓香溢满小帐篷里。
“韩叔,好香啊!”小鹞子感觉嘴里顿时馋出了口水。
“这是你婶特意去‘万香斋’给袁教授买的,让你也跟着沾点光。呵呵,赶快吃吧,还热乎着呢。”韩书记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边切边说。
小鹞子麻利的从木箱子旁边挂着布兜里掏出两块饼。递给袁教授一块,又拿起暖瓶给他倒了一杯水。
“老韩,你家日子紧巴,还有孩子,你又为我花钱……”袁教授很过意不去。
韩书记把刀刃在油纸上抹了抹,装了起来,笑着说:“老袁,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吃,再过几个小时就要把你转移上渔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上午就能把你送回解放区。”
小鹞子拿来筷子和袁教授一起在大木箱旁吃了起来。
韩书记拖过小板凳坐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问:“小鹞子,枪和手雷都取回来了吧?”
“都在这儿。”小鹞子用筷子指了指木板床下。
韩书记思索了一下,说:“小鹞子,今夜把袁教授转到洪老大的船舱里。用那十几袋子的货物把他围挡起来。然后,你再把手枪和手雷放到船甲板后边的那堆渔网里。明儿早晨,一个军官上来检查的时候,我陪他下船舱。你和军区的两位同志盯住跟他一起上船的士兵,他们顶多2、3个人。”
“嗯。万一出意外怎么办?”小鹞子嘴里喊着饭,含混不清地问。
“如果那个军官没来,换成了宪兵或警察,那我们只能凭运气了。一旦被他们发现,我先动手干掉船舱里面的。听我大喊一声‘开船了’,你就用飞镖把上船的士兵干掉,然后跟军区的同志一起从渔网下取枪……洪老大听见我的信号也会立即开船的,等敌人的巡逻艇接到通知再从港里出来追,我们差不多早冲出海口了,再往前行驶就会有大老张和武工队的小渔船接应我们。”韩书记顿了顿。
他掏出怀表凑到帐篷顶悬着的手电筒的光亮下,看了看钟点,又说:“没有发生意外的话,我们只要开出了海口跟大老张会合,把袁教授和军区的同志转到他们的小船上就行了。然后,打几筐鱼,再把船开回来。”
“好。明白。”
“吃完饭,你就去找洪老大,帮他把那些货物准备准备。子夜的时候,你们把那些货物和袁教授一起运到渔船上,藏到船舱里,你就留下保护他。明早儿,我去接上军区的两位同志,然后,随洪老大一起去码头上。”
小鹞点头答应着……
时间随着钟表的指针义无反顾的向前行进着。仓库外面,一片片二层小楼的窗户先后黑了下来,小港周边已陷入了森然的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野猫嘶叫,才让人察觉出,这个世界还没有被凝固。
离危险时刻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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