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逍遥行(3)——长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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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3-30 06:17:22 更新时间:2023-01-09 09:09:14

楼主:闲鱼苏苏  时间:2021-03-29 22:17:22
“小苏儿”,夫子不得不出声叫醒自己的徒儿:
“你可知为师吹奏的是哪一曲?”
李飞苏脑子飞转,停在一支曲谱上。
“汉宫秋月!”
“可还记得为师的手法?”
李飞苏低下头默默回想一遍,伸手接过箫管,凑到嘴边,嘴唇撮成一线,手指按着小孔,发气试了试,旋即闭上眼依着脑海中汉宫秋月的谱子吹奏起来,渐渐沉入自己编织的梦中。
不知何时,音乐停了,夫子神情怪异、似笑非笑地盯着李飞苏。
“好!好!看来你天生就是学这个的料。”
夫子貌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这小子悟性也太夸张了吧,我生平见过的音乐大家、天才不知凡几,却没有一个能一遍就会的,真是个怪胎!”
“这支箫是为师早年所得,就送给你吧。”
“谢夫子!”
李飞苏心里一阵高兴,这才仔细打量起手中的这支箫来——二尺来长,箫身九孔,上面六孔,临尾端三孔,入手微沉,不知是何材料制成,但可以肯定不是竹子。
从这一天起,西冲村的村民就看到,李家那个病童成了个大忙人,每天清早起来都看到他像模像样在打拳,家里地里的活抢着干,天天能听到他吹的好听的曲子。
半个月后,一个月圆之夜,李飞苏盘腿坐在无极观旁的一块青石上,两手向天放在膝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稳悠长。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
此刻他已摒除一切杂念,什么都不去想。
突然,他感觉丹田部位似乎微弱地跳了一下,仔细感应却又没有了。
“难道是错觉?”
李飞苏没有急躁。
片刻后,同样的位置又是一跳。
他没有再去管他,按照夫子的教导“不要刻意去寻找什么”,彻底放空身心,灵台一片清明。
渐渐地,丹田中那一缕细若游丝的气息越来越清晰。
李飞苏引导着它按照脑海中的经络图缓缓前行,良久,终于来到第一个穴道。仿佛一条细流注入了一方小塘,李飞苏立刻感觉到肚脐下三指处一突。待这股气息在这个塘里转了一转后,李飞苏引导它继续向前,向前……第二个穴位,第三个穴位……直到最后一个穴位再重归丹田,至此完成一周天。李飞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
“真是不容易啊,这些天我一直在寻找这股气息,一直没捕捉到,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成了!”
此时已到中夜,李飞苏却精神抖擞,毫无睡意。放眼望去,月华如练,远处千峰矗立,好像一个个沉默的士兵等待检阅。
“纷纷坠叶飘香彻,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卷帘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似人千里……唉,不知爹如何了?”
一抹阴翳掠过心底,李飞苏抽出箫,再次引导丹田的那缕气息运转起来。
经过上一周天的循环,这缕气息已流畅许多。
待它行至喉舌时,李飞苏撮唇一吐,如银瓶乍迸,嘹亮悠扬的箫声陡然而出, 于群山之间循环往复,经久不息,一时间山鸣谷应,天地悠悠……
这样的日子,李飞苏重复了很久很久……
时光匆匆,转眼已过十载。
李飞苏已从病弱的垂髫童子成长为一个昂藏七尺的翩翩少年,棱角分明唇红齿白,玉树临风英姿飒爽,脸上神情坚毅,只是依旧苍白无血,原本漆黑的瞳仁竟渐渐变成了现在的咖啡之色,配上时时紧促的眉头,忧郁之气倍增。修为则已到了后天之颠,内息从刚入门的丝丝缕缕到涓涓细流,再到江河倾泻,万马奔腾,最后浩浩汤汤融为一炉,终于升至一个全新的阶段。
如今,动念间便可运行数十个周天,吹起箫来声音能传至百里方圆而不显酷烈,愈发浑厚绵长。
这几年来,夫子可谓倾囊相授,不仅教了李飞苏修行之法,还教了他医道、药理、天文地理、修真知识……凡有所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今,李飞苏已是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医者,还是一名灭兽专家——地僻林深,时有猛兽出没,侵扰乡民。李飞苏既有功夫在身,自然义不容辞。靠着这两项本领,李飞苏已经过上了较为殷实的生活——行医灭兽,收取一些费用天经地义,况且乡民也知恩图报,有时不收还不乐意。
当然也有不如意事,近半年来,李飞苏修为停滞不前,内息再未涨分毫。他知道,自己遇到瓶颈了。
晌午,夫子把李飞苏叫到跟前。
“苏儿,修行一事,不仅要靠努力,更要靠机缘。十年来,你的修行之路一直平平顺顺,从未遇到什么挫折,这并非好事。须知不经挫折,不出真知。如今光靠勤勉已难有突破,是时候出去历练了,今天就出山吧。”
李飞苏不只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知夫子会如何安排。
多年相处,他和夫子早已情同父子,离别之言实在不忍开口。
想到今后的道路,心中一片茫然,又掺杂着好些别的情绪,期待、伤感、惶恐、离愁……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谓五味杂陈,鼻头却忍不住一酸。
“夫子,苏儿……舍不得您,苏儿不知去往何处……”
“大丈夫立世,当执三尺青锋,诛妖邪,张正义,纵横天下,快意恩仇,何处去不得!莫要效小儿女情态,须知情感亦是你要历练的一部分。师徒一场,为师一直未告诉你真名,今天就说与你知吧,吾姓黄名天。你自知即可,不必说与外人。我有一剑名龙鳞,乃我当年行走江湖所佩之物,现交于你,以作防身之用。”
说着,夫子取出宝剑,“锵”的一声抽出,凝视良久,轻叹一声:“龙鳞啊龙鳞,不知此番你能否得遇有缘之人?”
“这就去吧,不必再来辞行。南山村又有野兽伤人,走之前顺道灭了吧……”
“是。”
李飞苏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满怀惆怅下了后山。
回家辞别母亲和草儿,不免又是一顿伤怀,母女俩俩送了一程又一程,殷殷叮嘱,千言万语,相顾依依,泪洒长亭。
这一天来,李飞苏先别恩师,后别至亲,一怀愁绪千回百转,如发酵一般愈见深沉,抑郁难舒。
翻过两个山头,望着自己生活了十六载的村庄,索性解下箫管吹了起来。
一曲《离别》幽咽低回,缠绵悱恻。
良久,停驻默立,李飞苏心潮澎湃,暗暗发誓:“别了,师父,别了,母亲,草儿。等着我,等我衣锦荣归!我一定要闯出个样子来,为你们遮风挡雨!”
来到南山村,已是傍晚时分。乡民非常高兴,俱都围拢过来,纷纷诉说着这几天的惨事。
“少仙,请你一定要大展神威,帮我们除了这山上的恶兽!村里现已重伤了三人,王二麻子和刘大拐子前天上山砍柴,到现在都没回来,十有八九是被那天杀的畜生吃了……”
李飞苏微微尴尬,“少仙”这称呼他到现在都没完全适应。
自从前些年偶然救了一个以看相谋生的神棍,老头非说李飞苏小小年纪就会看病,又能拳打猛兽造福乡里,必是神仙下凡,“少仙”之名便不胫而走,李飞苏不想接受也不成。
李飞苏谢绝了乡民挽留过夜的美意,即刻上山,安步当车,浑不在意,这些年早已习惯。
以如今的修为,杀几头野兽不过信手拈来,实在兴不起半点波澜。
一路向上,不知不觉越走越深,却不见半只活物。
李飞苏打量四周景物,几条植被稀疏的小道若隐若现,在昏黄渐渐转弱的天光下,仿佛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正待择人而噬。
这地方他从未来过,看这些通道也非人为踩成,可见已深入不毛。
正在此时,李飞苏突然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他不动声色继续朝前走去,不大一会儿来到一块坪地,被窥视的感觉愈发明显。
他在坪中立定静待来客。
浅茶时间后,四周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几头初生牛犊般大小的灰狼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灰狼并不进攻,都撑着前爪坐到地上,左前方的一只侧过身悠闲地舔着自己背上的毛,右前方的一只闭着眼睛假装在睡觉,余下的几只有的东张西望,有的东嗅西嗅,一派安闲景象。
“狡猾的畜生!”
李飞苏知道,狼性多疑,在没有摸清对手底细的时候不会冒然发动攻击,估计要耗上不少时间。
“我可不是来和你们比耐心的!”
李飞苏“锵”的一声抽出半截龙鳞,剑身如一泓秋水般发出朦朦微光,剑镗中间刻着一个小篆的“令”字,另一边镶嵌着一颗龙眼大的蓝宝石,剑柄和剑鞘饰有精美繁复的龙纹,剑首处龙嘴微张,活灵活现。
“好剑!”李飞苏赞道。
他做这个动作是有目的的。
一是借此好好看一下夫子的这把剑,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仔细瞧瞧。
二是弄出声响观察敌情。狼这种生物对铁器等金属发出的声音异常敏感。
他觑眼一瞥,除了假寐的那家伙睁了下眼外,其它都没反应。
“如此笃定,看样子还有不少后援。”
李飞苏暗忖。
他向前跨了两步,前面的家伙纹丝不动,后面的几只迅速向两旁包围过来。
“这些畜生,真把我当口中之物了!”
李飞苏暗恼,故意卖了个破绽,果然背后风声响动。
他抽出宝剑往后一扫,“汪”一声惨叫,一头灰狼应声倒地,不过并未毙命,拖着伤躯退到一旁。
“呼!”,斜刺里又有一头家伙蹿了过来。
李飞苏闪身让过,飞起一脚狠狠踹在狠肚子上,再顺势向前一送,一剑插进了另一头灰狼大张的嘴里……
战斗已然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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