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活色生香

第1章 玉人初现被围观，仙童下凡引惊叹

天颂王朝繁华富庶，八荒争凑，万国咸通。大抵都城左近皆是园圃，百里之内，并无闲地。城郭之人日夜经营不息，流通财货，以售百物，以养乡村。时值上元夜，京城灯烛数十万盏，百里皆见，光明夺月色，好似天上的星星坠落城中。笙箫阵阵，歌舞不绝，香车云集，人潮涌动，好一派人间繁华景象！

宫门前有山楼影灯琉璃灯山，天街有剪彩飞白的牡丹花灯，寺院有芙蓉荷花异样灯火，竞相争奇斗艳。只见那灯火楼台处处，不乏情人携手并肩低语你侬我侬。还有那白衣佳人东来西往与月光媲美，身上挂着枣子大小的小灯笼“自带光环”，美其名曰“星球雪柳”，期待不可言说的佳节奇遇。

天街花市熙来攘往暗香浮动，卖花女以马头竹篮铺排玉梅，歌叫唱卖之声美妙动听。画烛影里有几位少男少女正买玉梅争戴，观其容貌穿着俱佳，想必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娇小姐，引得周围许多人频频张望回顾。

话说这群公子小姐的确身份显贵，皆出自当朝四品以上大员的钱、顾、何三家，钱顾两家为至亲，顾何两家刚刚结为儿女亲家，可谓门当户对才子佳人的良配。吏部尚书顾谦的大公子顾恒年满二十，温润如玉，少有才名，十六岁就中举。右卫大将军何松年的长女何蓉芳龄十六，端庄典雅气质婉约，素有佳名在外。顾谦的内弟钱惟仁为吴越国王后人，当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身份尊贵学识渊博，家中有一双小儿女。喜事又逢佳节，小辈年岁相仿，于是三家相约同游上元夜。

这其中更有两位少年郎容貌风采在众人之上，特别引人注目。蓝衣少年，红绳束发，剑眉星目，手握佩剑，英俊挺拔；白衣少年，头簪梅花，粉面朱唇，颜如舜华，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可谓两段风姿，难分轩轾。

胆大的女子投以热烈目光，害羞的女子则秋波暗送，还有人偷看二人，窃窃私语。执扇少年心下了然，轻摇折扇展颜一笑，顿时听到女子的抽气声和尖叫声。这一笑，魅力大增，立现高低。

见此情景，相爷家的小公子钱书玉不由得夸张地捂上耳朵，嘟囔道：“二表哥，又开始四处放电了！”小公子表面不屑，实则羡慕这位“花名在外”的表哥。

顾岚，字逸云，吏部尚书的二公子，容颜俊美，风姿俊逸，难得的是自带贵气。可恨的是，聪颖异常，涉猎甚广，所学皆通，却不肯认真读书，性喜交游，似乎耽于享乐，实则洒脱不羁，貌似风流多情，实则自视甚高。令男子自叹弗如，或暗暗嫉妒，引得女子一见倾心，或别有忧愁暗恨生。

作为顾岚的头号小迷弟，钱书玉又怎能看透这位深藏不露的二表哥呢？故此他早早就以二表哥为参照对象，定下人生的五大美好愿景：“赏名花、饮名酒、品美食、娶美人，更不能错过各种名场面！”

顾岚撩人又无后续动作，连逢场作戏的香艳场面都没有，绝不能算作“名场面”。等待看好戏的钱书玉对此嗤之以鼻，转而对旁边那位沾亲带故“玉树临风”公子产生兴趣。因为能够跟二表哥媲美的人物还未出现过，他站在二表哥旁边，也很引人注目。

经过长辈介绍，得知这是未过门大表嫂何蓉的弟弟、将军府的三公子何昭。天颂王朝崇尚风雅，世家公子持扇甚为寻常，佩剑者并不常有。他的衣着打扮不甚讲究，佩剑上镶嵌宝石文犀饰首，不似凡品。一路走来众人笑语宴宴，这位哥哥似乎未曾主动与人攀谈，对周遭送来的盈盈秋波视若无睹，身处闹市，犹如置身世外。美男一只，毫无疑问！奇人一枚，鉴定完毕！

钱书玉的一大长处就是自来熟，笑嘻嘻地近前套近乎，“何哥哥这把剑真漂亮！一定是宝剑，有名字吗？”何昭转头，见相爷家小公子放大的笑脸凑过来，小手似乎还有触摸剑身的意图，心里一惊，表面云淡风清，“剑乃凶器，不可近观！”轻轻旋身，避开一丈之外，步法迅若流星，衣袂无风自动。

见他露出功夫，钱书玉更来了兴趣，“哇，何哥哥的身手好漂亮，剑术一定非常了得！等等我啊！”钱书玉正要紧随其后，忽见一个青面獠牙的人冲过来，不禁大骇，哇哇尖叫，然后听到银铃般的笑声：“哈哈，被吓到了吧”。

钱书玉认出来者是妹妹钱玲慧，但死鸭子嘴硬，故作镇定，“我能被吓到，笑话！什么场面我没见过，只不过配合你一下。你这面具也太丑了吧？”撇撇嘴，不屑地看着戴面具的钱玲慧。

平时在家里，钱玲慧没少被这位调皮贪玩的哥哥捉弄，对于今天意外偷袭成功非常得意，“二表哥买的，这是给你的，很称你耶？哈哈……”边说边把一个面具塞到他手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丫头机灵地跑开了。

钱书玉低头一瞧，这是一张只能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左右形状和图案皆不对称，左面是白色，右面布满诡异的红色花纹！今天大意失荆州，被小丫头捉弄了，不行，一定要挽回做哥哥的颜面，于是人群中上演两个小孩你追我赶的游戏。

奈何街市林立人潮拥挤，这小丫头东躲西藏竟然连片衣角都没碰到，眼看着就要追上，忽有几个小商贩用托盘盛着梨藕数片，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讨赏，严重干扰钱书玉的视线，就此失去目标踪迹。

不过，对于热衷追逐名场面的钱书玉而言，上元夜绝对是不可多得的良机，没必要一直跟小丫头纠缠，很快他就被各式各样的奇巧物事吸引了。

没过多久，在一坊巷口的“小影观棚子”附近，钱书玉再度发现妹妹。棚子里挤满了小孩子，津津有味地观看“弄影戏”，不时爆发出阵阵嬉笑声。只有她安静地站在后面不远处，隐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似乎若有所思。

钱书玉蹑手蹑脚地从后面兜过去又折回来，然后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本想骇她一跳，待她转过脸来，钱书玉却被惊呆了。

面前的人哪里是妹妹玲慧，分明是仙童下凡！头梳总角，前有刘海，鬓发及后发留长下垂，两侧各结一髻。观其年龄十三四岁，却有绝代风姿！冰肌雪肤，晶莹剔透，好似玉人，凤目薄唇，既清且妍，雌雄难辨，总角各盘着一圈小玉石，在月色下闪闪发光，相映成晖，颈挂一条缀有五彩宝石的银质长命锁，更显脖颈细长，秀骨清像。

莫不是那巧夺天工的玉雕，吸纳天地日月之灵气，幻化成了人形？不得不佩服钱书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此时在外人看来他已成痴呆状，手里兀自抓紧人家的胳膊，嘴里喃喃道：“你是玉人吗？”

“玉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唐突之举怔住了，秀眉微蹙，冷冷地说道“放手！”

钱书玉自觉失态，面红过耳，讪讪一笑，松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边打量玉人神态，一边合计怎么说合适，不待他说完，玉人甩甩衣袖，转出这方幽暗的角落，奔向灯火通明的天街。

钱书玉在原地呆了一会，然后追赶玉人，大声喊道：“等一下！”忽见周围人群一阵骚动，神情兴奋，双眼放光，好像发现了什么稀世奇珍。然后钱书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隔在人群之外，“玉人”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惊叹声议论声响起。

“哎呀，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貌美的小姐，今天可真是开了眼！”

“开眼？眼瞎吧，分明是小郎君。”

“啧啧，长得跟玉人似的!”

“现在就长这样，长大那还了得，绝对倾国倾城啊！”

“这么标致的小人，恐怕是仙童转世吧！”

还有好奇之人嚷嚷：“仙童在哪里？让一让，我还没看到！”

钱书玉也想挤进去，第一次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想把人“救”出来，心急火燎恐怕玉人被挤碎了。当时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不仅是他毕生难忘的“名场面”，也是一桩被后世广为流传的奇谈。历史就是在不经意中被书写，而他恰恰是见证人之一！

钱书玉正使劲往里钻，却被人一把抓住衣服领子拖了出来。扭头看见顾岚，大喜过望，语无伦次地喊道：“二表哥，太好了，哎哎，别拽我……”

“臭小子，瞎凑什么热闹，一转身就不见人影，快跟我走！”

“二表哥，我没凑热闹……”正欲解释，忽然听到尖叫：“别挤了！她晕倒了！”

钱书玉指着没有丝毫松动迹象的“包围圈”，挣扎着喊道，“这里面有个天仙似的玉人妹妹，被许多人围观，晕倒了，二表哥快救她！”

顾岚闻听事态严重，神色一凛，赶紧松开抓着表弟衣领子的手，抽出别于腰间的折扇。左右腾挪，转瞬之间，顾岚打开一个缺口冲进去，又像风一样卷出来，身后背着的正是那位玉人妹妹。

顾岚对着目瞪口呆的钱书玉喊道：“快走，跟上！”

钱书玉揉了揉眼睛，合上张大的嘴巴，小跑跟上二表哥，穿过两三个巷口，发现一处宽敞僻静的亭子。顾岚将人轻轻放到长椅上低头察看，钱书玉看玉人一动不动，不禁急得哭出声，“二表哥，她怎么样啊？不会是死了吧？”

顾岚伸手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脉搏，“不要胡说八道！人没事，昏过去了！”

顾岚作势欲掐人中，钱书玉一把拽住他胳膊，“二表哥，你干嘛掐玉人的脸呀？掐坏了怎么办？”

“别吵，我在救人，站远点！” 钱书玉止住哭声站到一旁，内心很委屈，二表哥对自己一直很宠，几乎有求必应，今天却是第一次凶我，还是这么凝重正经的表情，怪吓人的。

只见顾岚略微迟疑，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香囊，凑到玉人鼻子底下，一股清冷沁脾的幽香味道散发出来。钱书玉眼睛直直地看向玉人，不见任何苏醒的迹象，心中腹诽二表哥：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姐姐还是妹妹送的香囊，这能救人？真是新鲜！

片刻之间，焰火升腾直射苍穹，爆炸声连绵不绝，欢呼声鼓乐声一时大作，远远地从天街那边飘过来。只见蓝色夜空有朵朵烟花绽放，好似天女散花星雨飞舞，焰火表演开始了!

昏迷的玉人终于有了动静！一双修眉微微蹙起，两排纤长浓密的睫毛慢慢上卷，似有流光溢彩的星子落入了眼中。顾岚收起香囊，站到一旁，“你方才晕倒了，现下感觉如何？”

玉人手扶阑干缓缓坐起，环顾四周，这是一处幽静的亭子，灯火幽暗，周围有稀稀落落的数枝冷梅，还有一大一小两位少年正盯着自己，“这是哪里？你们是何人？”

钱书玉闻声惊喜地凑过来，“你醒了啊！刚才好恐怖，一群人围观你，然后你就被挤晕了，是我和二表哥把你救出来的！”

玉人想到被人围观的场面仍心有余悸，暗自后悔不该偷偷跑出来玩，随后认出就是这位莽撞的疯小子，不仅动手动脚，还大呼小叫，引发这么多人围观，差点没被憋死就被挤死，还好意思说救我，不过面上未动声色。

“我叫钱书玉，之前不小心撞到你，我不是故意的！以为你是我妹妹……”钱书玉有些窘迫地说，突见对方白玉般的脸上泛起红云，不由得看呆了。

顾岚既好笑又无奈，这个傻弟弟别再把人气晕过去，露出温柔无害的笑容，安抚道：“小公子是跟家人走散了吗？一个人甚是危险，我们陪你一同去寻他们，可否？”

“小公子？”钱书玉大吃一惊，不禁上下打量，眼前人确实是男孩打扮，身量衣色与妹妹相若，要不然也不会误认，初见时惊为天人，就没有注意细节。念头又一转，会不会是因为过于美貌而女扮男装了呢？戏文里不是有这样的桥段吗？钱书玉内心戏满满，表情也极其生动丰富。

小公子不应声，顾岚观其神色，温言细语地询问：“或者我们在这休息片刻？”静默一会儿，小公子站起来，轻施一礼，“多谢好意，就此别过！”转身朝亭外走去。

钱书玉紧紧跟上小公子，问道：“你要去往何处？我们陪你一起走吧，既能保护你，还可一同玩耍！”小公子默默前行，却甩不脱旁边紧紧纠缠的少年。

顾岚看在眼里，心中暗笑，提议：“前面不远便是丰乐楼，吃食可谓城中一绝，那里距宣德楼甚近，从二楼观看焰火表演，视野绝佳。小公子独自行走，很可能还会被人围观，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与我们一起到丰乐楼，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观赏焰火，再想方设法通知你家人来接你，可否？”

小公子闻听此言脚步停顿，偏头看向俊美的白衣公子，见他面带微笑殷殷询问，轻轻颔首。钱书玉既懊恼又兴奋，懊恼的是“小公子”对自己不理不睬，兴奋的是“他”答应同行。

穿过灯火寥落的几条僻巷，转出下个巷口就是灯火通明的热闹天街，熙来攘往的喧嚣声已清晰可闻。“这个面具能借给我吗？”小公子指着钱书玉腰间的面具问道。“不用借，送给你！”钱书玉慷慨解下面具，递给玉人。

天街上到处是棚楼灯景，火树银花，歌舞百戏，鼓乐喧天。不过此刻，钱书玉无心观看这些，景色年年有，绝色可不常见，如影随形地跟着小公子，怕他被别人挤着，又怕自己跟丢了。

走了一路，也算是熟人了吧，钱书玉问：“你多大？叫什么名字啊？”对方张嘴，似乎答了一声，可惜周围太吵，根本没听清。还待再问，却见他对着一个巨型灯怔怔出神，很好奇的样子，问道：“这是什么？”这可把钱书玉难倒了，顾岚介绍：“此灯名唤[大屏]，灌水转机，百物活动，甚是精巧！”

钱书玉心中不大服气，好像没有二表哥不知道的，嚷嚷道：“我们快走吧，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转而指着不远处，对小公子颇为豪气大方地说道，“大名鼎鼎的丰乐楼就在那边！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

丰乐楼被誉为七十二楼之首，是上京的地标性建筑，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是最繁华也是最昂贵的酒楼。你道钱书玉为何这么有底气？因为他老爹是钱惟仁，旧国皇子当朝重臣，亦是著名学者，经常招徕名士，谈论文学革新。

按照惯例，正月十五晚上赏灯，皇上大宴群臣，酣歌曼舞，然后登上宣德楼赐酒，与民同乐。钱顾何三家的老爷们都是朝廷大臣，入宫过上元夜，钱夫人便邀请顾何两家的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在丰乐楼共度佳节。

钱书玉与众人走散，除了顾岚何昭两位公子，还有相府的侍卫分头寻找，约定找到人就在丰乐楼汇合，这是顾岚邀请小公子去丰乐楼的原因。

小公子仍是波澜不惊，钱书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天街尽头就是宣德楼，不禁产生疑惑猜测：他想去喝御酒吗？少顷，小公子收回目光，环顾四周。钱书玉又问：“你是在找家人吗？”跟着左顾右看。

转头再看，却发现小公子往回走了一段路，站到靠近巷口的一棵大柳树下，隐于灯火阑珊之处。待要跟过去，却见他朝着自己和二表哥的方向轻施一礼，然后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洞箫，放在唇边吹奏，箫声渐起。

不同于天街热闹欢快的笙箫，小公子的箫声空灵飘渺，犹如梵音般清悦，又似凤鸣般美妙，声调先抑后扬，越升越高，好似抽离俗世红尘，直入九天仙宇。一曲奏毕，余音袅袅，周遭的喧嚣声不知何时消失，时间似乎已经冻结。

第一次尝试写文，古风，请多提宝贵建议，欢迎评论

第2章 凤凰现世引争议，玉人失踪惹事端
幻梦终究会醒，但传说会永远流传。天颂王朝的上元佳节被后世称颂，繁华富足，君民同乐，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盛世佳话。而景和十三年的上元夜最具神秘色彩，仙童下凡凤凰现世云云，天降祥瑞的秘闻不胫而走，从都城坊间再到宫廷城楼，又从权贵之家扩散至民间的茶楼酒肆，都在争相谈论上元夜发生的奇闻异事。
京城一家名为“应醉楼”的酒肆内，一群豪客正在畅饮闲聊。“什么仙童下凡、凤凰现世，不过是争宠献媚的手段而已？”一位穿着青衫的公子面露鄙夷之色冷冷地说。
绿衣公子正在眉飞色舞地宣扬秘闻八卦，众人听得亦是津津有味，被人打断兴头驳了面子，立即反唇相讥，“依我看，倒是有人阴阳怪气哗众取宠！”
青衫公子气得站起来，指着绿衣公子喊道：“哗众取宠的是你吧！”绿衣公子也不示弱，“谁阴阳怪气，谁就哗众取宠！”同来的众人见状纷纷做合事佬，“李兄、王兄都消消气，出来喝酒就是图一乐，何必剑拔弩张败了兴致呢？”
“来来，喝酒！”几杯酒下肚之后，又有人忍不住问道：“王兄，那仙童真的是你亲眼所见吗？”
“那还有假，我当时就在丰乐楼附近看灯，然后……”绿衣公子看了青衣公子一眼，拖长了声音。
“然后什么呀，快说！”见有人提起刚才的话头，立即有人附和：“王兄，别卖关子了！”

见大家很捧场，绿衣公子不禁得意地说：“然后忽然听见箫声，如凤鸣一般动听，接着声调越来越高，高到我以为要破音了，有一只凤凰飞过来，背上骑着一个仙童，盘旋几圈飞走了！”
“太神了吧，那个仙童和凤凰都长什么样啊？”
“仙童白白胖胖，就跟年画上长得一样，凤凰嘛就跟……就跟传说中的一样！”绿衣公子磕磕巴巴地答道。众人哈哈大笑，“你可真能胡诌啊，李兄说你哗众取宠还真对！”
过了不久，又听隔壁桌的客人谈论：“我倒是听说，钱相爷家的小公子亲眼见过那位仙童！”
“听谁说的，不会又是瞎编吧？”
“这消息绝对可靠，我有一个亲戚生意做得很大，和京中显贵多有来往，上元夜他在丰乐楼宴饮，恰巧见过钱相爷家的小公子！”
出入丰乐楼者，不是皇亲贵戚、高官名士，就是阔绰富豪。有人将信将疑问道：“沈兄，钱相爷的小公子如何见到仙童的？”

“那倒未曾听说”，沈兄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小公子原来活泼伶俐，上元夜之后却总哭闹着找玉人仙童什么的。依我看，多半不是仙童而是精怪，小公子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乎，坊间又多了一个“上元夜精怪冲撞相爷家小公子”的传说版本。
要说传闻未必是真，也并非空穴来风。话说上元夜刮起一阵奇异的旋风，钱书玉迷了眼睛匍匐倒地，顾岚也迷了眼睛勉强站稳，睁开眼睛时，小公子、大鸟都不见了，内心惊疑不定，稳了稳心神，将书玉扶起来。这时听见有人大喊道：“凤凰！是凤凰！”

有人问道“哪里有凤凰？”那人指着一棵柳树上空，兴奋地比划，“刚才凤凰就在树上飞了几圈，带起一阵旋风之后，就不见了！”

“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听说过梧桐能引来凤凰，却没听说柳树也能招来凤凰？真是信口雌黄！”周围的人不相信还嘲笑，那人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又辩白不过，气得脸红脖子粗。

有人说道：“我倒是觉得，是箫声把凤凰引过来的，适才听到一阵美妙的箫声，如同九天仙乐！”又有几人云云：听到箫声看到凤凰，众人越聚越多啧啧称奇，“凤凰现世，乃是祥瑞之兆啊！”

于是这一年的上元夜出现一幕奇怪的景象，一群人围着一颗柳树比比划划、议论纷纷。此处距宣德楼宫门不太远，这场骚动引来一铺巡检步军，询问围观之人发生什么情况。

顾岚拉着钱书玉的胳膊就走，钱书玉回过神来，问道：“二表哥，玉人妹妹怎么不见了？”顾岚也不清楚，只能敷衍他，“我们先到丰乐楼再说吧！”

“不行，我答应要请她吃饭的！”钱书玉态度坚决，一副不找到人就不走的架势。

此时何府的三公子何昭、宰相府的侍卫蒋平先后发现了二人。蒋平如释重负地说：“小少爷，可找到你了？快跟我去见夫人吧！”

“你们来得正好，先帮我找玉人妹妹！”

蒋平疑惑地说道：“小姐就在丰乐楼等着少爷呢！”

钱书玉急切说道：“哎呀，不是妹妹，是我刚认识的一个玉人妹妹！”说着又要往回走。

顾岚何昭眼疾手快，一人拉住钱书玉的一只胳膊，蒋平也在一旁劝道：“少爷，我们寻你半天了，夫人很焦急，还是见过夫人再说吧！”

钱书玉年少任性，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听，“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她那么美貌，万一……”忽然激动说道：“二表哥，刚才那阵风刮得好奇怪！她会不会是被坏人掳走了呀？要不然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何昭心怀仁厚，连忙问道：“你说清楚，什么人被坏人掳走了？”

顾岚心道这位仁兄不明情况，就不要添乱了好吗？看着钱书玉快要急哭的表情，恐怕他再闹下去，把巡检步军引过来盘问，节外生枝，遂安抚他：“说不定，适才他家人找到他，就一起回家了。”

钱书玉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可能啊，如果是家人找到她，最起码她也应该跟我们打过招呼再走，好歹我们救了她！她还答应跟我们一起宴饮观看焰火，不会不告而别吧！”

人们往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而不在乎真相。

顾岚心想表弟这回不太好哄，灵机一动，“或者他就在丰乐楼等咱们呢！”

钱书玉眼睛一亮，“二表哥说的是真的吗？可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呢？”

“我也只是猜测，他先前不是晕倒了吗，又过了这么久，恐怕是饿狠了。刚才乱糟糟的，可能一时没看到咱们，就先去丰乐楼了！”

钱书玉半信半疑地问：“她认识那里吗？”

顾岚哄劝：“丰乐楼远近闻名，谁人不知，你之前不是还指给他看过吗？况且离这也不远！我们快走吧！”钱书玉被说通了，一股烟儿地向丰乐楼跑去，顾岚、蒋平同时松了一口气。

几人出现在丰乐楼附近，早有人守在门口，将消息第一时间通报给等候在[听风阁]的贵人们，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顾岚和蒋平连拉带哄地将钱书玉弄进包间，钱书玉左顾右看，看向钱夫人问道：“娘，见到玉人妹妹了吗？”

钱夫人先是担心儿子走失，坐立难安，见到儿子心放下了，又气他不知礼数，“儿啊，你妹妹不就在这呢，都等你半天了。赶紧过来给长辈们、哥哥姐姐赔礼，让大家很担心，又出去找你。”

顾夫人笑道：“弟妹，都是自家人，赔什么礼，书玉回来就好，我们心疼还来不及呢。”何夫人亦连忙称是。钱夫人正要招呼众人开宴，却听钱书玉大哭：“二表哥骗人！玉人妹妹根本没来，她一定是被坏人掳走了。你们不去找，我自己去！”说着就往外冲。

这下可把钱夫人骇到了，小儿子虽然任性贪玩，但从没有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过，赶紧上前抱住宝贝儿子，问道：“儿啊，这是怎么了？”顾夫人也甚为诧异，忙问次子：“岚儿，究竟怎么回事？玉人妹妹到底是谁啊？”

今夜之事确实匪夷所思，那小孩美貌惊叹世人，吹箫出神入化，来历不明，去无影踪。饶是顾岚自视聪明，也未理清头绪，但若安抚不好表弟，恐怕此事不能善了。沉吟须臾，说道：“娘、舅母，此事过于离奇，我怕说出来，你们不相信，因为直到现在，我感觉像是幻梦一场！”

“弟弟是不是又给表弟讲什么传奇故事了？”吏部尚书府的大公子顾恒问道。

顾岚不喜用功读正儿八经的书，却好涉猎奇闻异事，研究奇技巧术，顾尚书和顾恒都认为他枉费聪明，不走正途。偏偏钱书玉却很崇拜顾岚，有机会就缠着他讲一些传奇话本什么，总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恐怕这次讲过火了！

顾岚知道今天舅母做东，除了欢聚佳节之外，还有一层意思，庆祝何顾两家结为姻亲，却被钱书玉的一连串意外打乱节奏。既然大哥配合着带节奏，不如真真假假，将计就计，“表弟，你可听好了。”

顾岚打开折扇微微一笑，娓娓道来：“我猜那玉人妹妹并非凡人，而是哪位神仙座下的仙童，年岁虽小，却貌美惊人，还会吹箫引凤。素闻我们天颂王朝的上元佳节热闹繁华，便趁着神仙不在，私自下凡，体验人间烟火，好奇俗世人情。待时辰已到，趁神仙尚未发现，就召来凤凰，飞回仙宫！”

这下可把钱夫人骇到了，小儿子虽然任性贪玩，但从没有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过，赶紧上前抱住宝贝儿子，问道：“儿啊，这是怎么了？”顾夫人也甚为诧异，忙问次子：“岚儿，究竟怎么回事？玉人妹妹到底是谁啊？”

今夜之事确实匪夷所思，那小孩美貌惊叹世人，吹箫出神入化，来历不明，去无影踪。饶是顾岚自视聪明，也未理清头绪，但若安抚不好表弟，恐怕此事不能善了。沉吟须臾，说道：“娘、舅母，此事过于离奇，我怕说出来，你们不相信，因为直到现在，我感觉像是幻梦一场！”

“弟弟是不是又给表弟讲什么传奇故事了？”吏部尚书府的大公子顾恒问道。

顾岚不喜用功读正儿八经的书，却好涉猎奇闻异事，研究奇技巧术，顾尚书和顾恒都认为他枉费聪明，不走正途。偏偏钱书玉却很崇拜顾岚，有机会就缠着他讲一些传奇话本什么，总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恐怕这次讲过火了！

顾岚知道今天舅母做东，除了欢聚佳节之外，还有一层意思，庆祝何顾两家结为姻亲，却被钱书玉的一连串意外打乱节奏。既然大哥配合着带节奏，不如真真假假，将计就计，“表弟，你可听好了。”

顾岚打开折扇微微一笑，娓娓道来：“我猜那玉人妹妹并非凡人，而是哪位神仙座下的仙童，年岁虽小，却貌美惊人，还会吹箫引凤。素闻我们天颂王朝的上元佳节热闹繁华，便趁着神仙不在，私自下凡，体验人间烟火，好奇俗世人情。待时辰已到，趁神仙尚未发现，就召来凤凰，飞回仙宫！”

第3章 心性忽转疑开窍，念念不忘得癔症
上元夜之后，顾府的下人们惊奇地发现，平日喜好呼朋唤友、游园逛街的二少爷连着几日留在家里，早晚到梅园练剑，白日关在房间里读书，难道是转了心性开始文武双修了？这一日早膳过后，顾夫人的丫鬟香草奉夫人之命，给大小姐顾姣房里送去新制的春衫，顾小姐的丫鬟翠湖与她素来交好，借机闲聊起来。

“香草姐姐，昨日我出去给小姐买东西，听到坊间都在传什么仙童下凡凤凰降世的奇闻，你听说了吗？”

香草为人比较谨慎，答道：“听过一点儿。”

翠湖好奇地问道：“二少爷是不是真的见过那个仙童啊？”

“不过是二少爷为了哄表少爷玩，这你也信啊！”

“但你不觉得二少爷最近很反常吗？以前他可是三天两头外出跟朋友玩耍，现在整日呆在家里读书练剑，就连孟公子和姚公子的邀约都拒绝了哎。” 香草心想：确实不大正常。

顾岚、孟湘和姚晟几位公子皆是京官之子，不喜读书爱好游玩，颇为投缘，三五日就聚在一起，出入市井，浪迹上京，得了个“上京五少”的名号。翠湖灵光一闪，兴奋说道：“你说二少爷会不会受到仙童点化，突然开了窍啊？”闻听此言，香草也不淡定了。

香草回去，跟顾夫人闲聊，“夫人，听说二少爷最近闭门谢客，发奋读书。”

对此转变，顾夫人感到欣喜，“是啊，岚儿知道用功读书了，真是不容易啊！”

“夫人，您觉得二少爷是不是受到仙童点化，突然开窍了啊？”

不淡定是会传染的，如果一个人转变过于突然，不适应的人很可能不是自己而是旁人。

用午膳时，顾夫人探探次子口风，奈何顾岚滑不溜丢，没问出个所以然。

“娘，是不是嫌我在家里烦啊？那我还是出去好了！”

顾夫人笑道：“你这孩子！我怎会嫌你烦？”

一家人正在厅堂用膳闲聊，管家郭威来报：钱相府派人来，说有急事求见。来人是钱相府的侍卫蒋平，见礼过后说道：“顾夫人，我家少爷突然晕厥过去了，夫人命我来，务必请二公子过府一趟，有事情要问，马车已在外面备好。”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一惊，情况紧急不待多问，顾夫人带着两子一女匆匆坐上相府的马车，临走前交代管家：老爷若是回来，告诉他过相府探看。

匆匆赶到相府，钱夫人王氏哭红了双眼，李嬷嬷随侍在侧，温言安慰。

顾夫人忙问：“弟弟，书玉情况如何？”钱相爷面色沉重，“请孙大夫来过，开了方子，说并无大碍，但不知什么原因，人还未清醒，又派人去请城西的吴神医了。”

“书玉向来活泼康健，怎么突然晕倒了呢？” 顾夫人讶异问道。

顾夫人钱氏话音刚落，钱夫人情绪激动地反问：“我倒想问问，上元夜你宝贝儿子到底跟书玉说了什么？”

闻听此话，顾夫人和顾岚皆感错愕，钱惟仁按了按夫人的手安抚，“姐姐，我刚刚回家，不大了解具体情形。”转而问管家孙良：“少爷为何突然晕倒？你详细道来。”

回禀老爷，自上元夜回来后，少爷就一直吵着让夫人去找什么玉人妹妹。夫人说哪里有什么玉人妹妹，二表哥不是讲故事哄你玩的吗？少爷说是真的，我和二表哥都亲眼见过，长得跟天仙似的，还答应请她一起去丰乐楼吃饭看焰火，后来人就突然不见了，肯定是被坏人掳走了。夫人就问玉人妹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少爷说不知道，夫人说不知道如何去找？少爷气哼哼地说：“你们都见死不救，我自己去找！”然后往外冲。夫人命我们拦下少爷，把他关到房间，也不让告诉老爷。少爷发脾气，把送去的饭菜全都摔了，说找不到玉人妹妹，就不吃东西。夫人气急了，打了少爷几巴掌，少爷激动大喊：“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就信二表哥，玉人妹妹……”话没说完，少爷就晕倒在地。

顾夫人既疑惑又生气，“岚儿，究竟怎么回事？你到底跟表弟说了什么呀？”

顾岚有些发怔，钱惟仁见状温和地安抚：“岚儿，你舅母担心书玉，叫你来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上元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好了解书玉的病因对症下药。书玉说你和他亲眼见过玉人妹妹，是否真有其人？”

虽说顾岚天资聪颖，毕竟刚过十五，此事过于玄幻，不在常理之中。原本以为表弟会像往常被轻易地哄开心，却没想到表弟对“玉人妹妹”如此念念不忘。整理思绪，对舅舅舅母深施一礼，“此事非常奇异，我想不通，只能把我的所见所闻如实讲出来。”

“上元夜表弟和大家走散了，我知道表弟向来爱看热闹，就到附近的小影观棚子挨个去找，果然在一个棚子旁的人堆里发现他。我要带他走，他说有个天仙似的玉人妹妹被围观，在里面晕倒了，让我进去救人。那小孩年龄在十三岁上下，肌肤如玉，貌美惊人，观其打扮是男孩，但长相雌雄莫辨，表弟叫他玉人妹妹。我把昏迷的小孩背到一个僻静的亭子，过了一阵，他苏醒过来，我以为他和表弟一样与家人走散了，提出陪他寻找家人。他起初不同意，要独自离开，我不太放心，心想大家都在丰乐楼等表弟，就邀他一起到丰乐楼边用膳边观赏烟花，再通知他家人来接他，他同意了。岂料……”

此时下人来报，城西的吴神医到了。治病救人要紧，钱相爷和夫人赶紧命人将神医带到少爷房间，匆忙地出去，等回来再说。

吴仲景四十上下，医术了得，尤其擅长治疗疑难杂症，不喜住繁华之地，而是住在偏远的城西，经常周游四方悬壶济世，得了“神医”之名。好在他今日在家，不然麻烦就大了。

吴神医观察切脉过后，做出诊断：“相爷、夫人，贵公子脉象紊乱，体虚多汗，像是受惊过度、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待我扎几针、让小公子服下定惊丸，应该一时半刻就能苏醒。”

大约半个时辰后，钱书玉醒过来，相爷和夫人放了心。可是过一会儿，发现他不太对劲，双目无神，视若无物，嘴里嘟囔：“玉人妹妹，我要找玉人妹妹！”然后又晕过去。这可把相爷夫人还有在场的下人都骇到了。

“怎么又晕过去了，老爷，这可如何是好？”钱夫人哭着瘫坐在椅子上。钱书玉可是家中独子，钱相爷也不由得面色一变，急问：“神医，我儿到底得的什么病？该如何医治？”

“相爷，神医不敢当，贵公子恐怕得了癔症，刚才应是梦中的惊厥。这种病多半是受到惊吓，或是内心郁结，情绪无法得到及时宣泄造成的心病。我开一些定惊安神、补气养血的方子，可保小公子身体无大碍。但心病还需心药医，我适才听到小公子喊了几声玉人妹妹，症结恐怕就落在这人身上。”钱相爷命人取来诊金，烦请神医再观察一阵，等小儿稳定下来再走，吴神医应诺。

钱相爷和夫人回到厅堂，吏部尚书顾谦散朝回家，得了消息立即赶到相府，一家人正在厅堂焦急地等候消息。顾尚书问道：“书玉怎么样？”

钱相爷坐下说道：“书玉刚才醒过来，吃药又睡下了。”一家人悬着的心才落下。下人斟茶倒水，钱相爷继续问道：“岚儿之前讲到一半，后来发生了什么？”

顾岚已经打好腹稿，娓娓道来，“岂料我们快到丰乐楼的时候，玉人妹妹忽然往回走，站到一个巷口的大柳树下，隐于灯火阑珊处，取出一支洞箫吹奏。她年纪虽小，但箫声美妙绝伦，如同仙乐一般，让人如痴如醉。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大鸟，刮起了一阵旋风，迷人眼睛，几乎站立不稳，待我们睁开眼时，玉人妹妹和那只大鸟都消失不见了。时至今日，我也有些恍惚，不知他到底是男是女，是真人还是幻影？”

众人听完甚觉惊奇，室内一阵静默。

顾夫人问道：“岚儿说的是真的吗？”

“长辈面前，不许造次。”顾尚书训斥。

“事关表弟病情，我岂敢胡说！适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长辈。”

钱夫人问道：“上元夜你在丰乐楼为何说她是仙童下凡？而书玉回来，却说她是被坏人掳走了呢？”

“我说她是仙童下凡，怕表弟再吵着去找她，搅了饭局，另外也是我的一种猜测。要不然她小小年纪为何貌美如仙，还会吹箫引凤，来历不明又凭空消失呢？说她被坏人掳走，我觉得不大可能。京城治安向来很好，上元夜君民同乐，事发地点距宣德楼那么近，一堆人等着皇上赐御酒，有巡检步兵和府衙守卫严加巡视，谁敢在此时此地明目张胆地掳人，不要命了吗？”

众人觉得他的分析颇有道理，“最近几日京中盛传凤凰降世的祥瑞之兆，弟弟，真的看到凤凰了吗？”顾恒问道。

“那只大鸟羽毛华丽，发出清越的鸣叫声，还会御风，如果不是凤凰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顾岚据实回答。

众人又是一阵静默，钱相爷捋了捋胡子问道：“岚儿适才说她是仙童，只是你的一种猜测，难道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吗？”

第4章 啼笑皆非察病因，束发立志找师父
顾尚书怕次子胡说八道，再惹出乱子，立即插言：“二郎平时喜欢看一些传奇话本奇闻异事什么的，可能看得多了，就信以为真，不能由着小孩子们瞎说胡闹。我回去对二郎严加管教，让他好好读书。”

吏部尚书顾谦此话有两层意思，表面斥责儿子，其实帮他开脱。在此等候的间歇，听夫人说弟妹话里有话，似乎责怪书玉的病是顾岚胡说惹出来的，听顾岚详述经过，分明是书玉任性胡闹，自己作出来的。

钱相爷哪能听不出姐夫的弦外之音呢，诚恳言道：“姐夫，岚儿年少聪颖，我很欣赏他，书玉也很崇拜表哥。小孩子们玩闹很正常，他们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只是我们愿不愿意相信而已。现在书玉落下了心病，我和夫人都想弄清缘由，好对症下药！”这番话入情入理，顾尚书不好再阻拦。

顾岚朗声说道：“谢谢舅舅的赏识，那我就斗胆说一说另一种猜测。她很可能是身赋异能的神童，出身富贵，吹箫出神入化，能够引凤御风，我更倾向于这种可能。”

“何以见得？”钱惟仁循循善诱。

顾岚从容答道：“看她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小小年纪，貌美惊人，仙姿绰约，颇有礼数，绝非一般人家能教养出来的。我们刚救醒她时，她向我们道谢，行礼拜别，我和表弟怕她独自走有危险，邀她一起去丰乐楼。她在吹箫之前，又对我们轻施一礼，后来想一想，她应该是在向我们辞别。她的箫声出神入化，如同仙乐，令人如痴如醉，还能引来凤凰。除了天赋颇高之外，很可能会异能术法。”

钱惟仁紧接着问道：“可是如果她会异能术法的话，应该能够顺利脱身，为何还会被围观而晕倒呢？”这确实很矛盾，顾岚想了几日都想不通。

钱夫人惊疑不定地问道：“她会不会是什么妖鬼精怪，缠上了书玉？”

第4章 啼笑皆非察病因，束发立志找师父
顾尚书怕次子胡说八道，再惹出乱子，立即插言：“二郎平时喜欢看一些传奇话本奇闻异事什么的，可能看得多了，就信以为真，不能由着小孩子们瞎说胡闹。我回去对二郎严加管教，让他好好读书。”

吏部尚书顾谦此话有两层意思，表面斥责儿子，其实帮他开脱。在此等候的间歇，听夫人说弟妹话里有话，似乎责怪书玉的病是顾岚胡说惹出来的，听顾岚详述经过，分明是书玉任性胡闹，自己作出来的。

钱相爷哪能听不出姐夫的弦外之音呢，诚恳言道：“姐夫，岚儿年少聪颖，我很欣赏他，书玉也很崇拜表哥。小孩子们玩闹很正常，他们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只是我们愿不愿意相信而已。现在书玉落下了心病，我和夫人都想弄清缘由，好对症下药！”这番话入情入理，顾尚书不好再阻拦。

顾岚朗声说道：“谢谢舅舅的赏识，那我就斗胆说一说另一种猜测。她很可能是身赋异能的神童，出身富贵，吹箫出神入化，能够引凤御风，我更倾向于这种可能。”

“何以见得？”钱惟仁循循善诱。

顾岚从容答道：“看她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小小年纪，貌美惊人，仙姿绰约，颇有礼数，绝非一般人家能教养出来的。我们刚救醒她时，她向我们道谢，行礼拜别，我和表弟怕她独自走有危险，邀她一起去丰乐楼。她在吹箫之前，又对我们轻施一礼，后来想一想，她应该是在向我们辞别。她的箫声出神入化，如同仙乐，令人如痴如醉，还能引来凤凰。除了天赋颇高之外，很可能会异能术法。”

钱惟仁紧接着问道：“可是如果她会异能术法的话，应该能够顺利脱身，为何还会被围观而晕倒呢？”这确实很矛盾，顾岚想了几日都想不通。

钱夫人惊疑不定地问道：“她会不会是什么妖鬼精怪，缠上了书玉？”

众人一听骇了一跳，这样一来她会异能术法又晕倒的话，就有了比较合理的解释：晕倒是装的，目的是引人来救，趁机作祟！

顾夫人随即想到：如果是妖鬼精怪，那不是也有可能缠上顾岚，再联想次子这几日着实反常，心里害怕起来。

钱相爷也不淡定了，“岚儿和书玉亲眼见过那个玉人妹妹，又和她呆了一段时间，你好好想一想，书玉有没有可能冲撞到她？”

顾岚回想了一下，“我听书玉对她说过：不小心撞到她，不是故意的，以为你是我妹妹。但我丝毫感觉不到他有害人的歹意，不可能是妖鬼精怪吧？”

两位夫人选择性地听取顾岚所说的前半句，不约而同地上下打量顾岚，顾岚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钱夫人几乎确定小儿被妖鬼精怪缠上了，而顾夫人则在怀疑次子是不是也被缠上了。

吏部尚书顾谦轻抚美髯，“我也觉得不可能，现在坊间盛传仙童下凡、凤凰降世的奇闻，乃是百年难见的祥瑞之兆，皇上闻听此事，龙心大悦，还要大赦天下呢。我们作为朝廷重臣，可不能乱说，否则传出去，就大事不妙了。”

闻听此言，钱惟仁内心一惊。所谓关心则乱，小儿生病失常，听夫人这么说，急得失了方寸，没想到这一层。郑重说道：“确实不可能，这种话以后也不要再说。”

顾恒判断：“会不会真如表弟所说，玉人妹妹是被歹人掳走的呢？”

钱惟仁沉吟须臾，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万一真有胆大包天的歹徒作恶，我们却不相信书玉，岂不是错失救人的机会。因此，有必要派人去府衙问问，最近几日有没有人报案小儿走失或是劫掠的案件。”召来蒋平交代他去调查此事，并吩咐对外不要声张，蒋平领命而去。

钱惟仁叮嘱顾岚，“岚儿，以后若是再有人问你什么仙童凤凰之类的事情，一律说不清楚就是了。”顾岚点头称是。

钱夫人问道：“书玉要是醒来，再问起玉人妹妹怎么办？”

“顺着他，就说已经派人去府衙询问，正在调查此事。小孩子没长性，也许过了十天半个月他就忘了。”

钱书玉在吴神医的调理下，身体逐渐好转，听说爹派人去府衙问过了，并没听说有儿童走失或被劫掠的案件，也就不再吵着去找玉人妹妹了。但是，大家明显发现，他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好动了，叫他出去玩，也提不起兴致，在家里就经常发呆，不喜说话，也不爱吃饭。

有几个下人开始闲言闲语地在背后议论，说少爷不是傻了吧，还有人说是不是被什么精怪缠上了。管家孙良听到议论，立即禀报给夫人。钱夫人非常生气，命管家把府里的下人全部召集起来，把挑事之人狠狠斥责一通，打二十大板，并对其他嚼舌根的人惩以小戒，以儆效尤，严令此事不得外传，警告若是以后再听到类似的风言风语必有重罚。

钱夫人雷厉风行地处理完此事，心里却泛起合计，又想起妖鬼精怪的话茬。这日等到老爷散朝用膳回房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爷，最近书玉在家里经常发呆，不爱说话，也不好好吃饭，太反常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多带他出去走走，可能在家里闷久了，他以前不是最爱玩了吗？”

“可是现在我说带他和玲慧去逛街游园，他一点兴致都没有，整日里萎靡不振”，钱夫人停顿了一下说道：“书玉不会真的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钱相爷恼怒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提及此事吗？”

“你整日忙着朝廷事务，家里的事情根本顾不上，书玉以前多么活泼伶俐，爱玩爱闹，现在变得这么反常，你也不关心想想办法，我一直担心受怕……”钱夫人越说越委屈，哭出声来。

钱惟仁赶忙安抚：“夫人别哭啊，我近日确实太忙，对书玉关心不够。明日我就派人请吴神医过府一趟，再给书玉诊察究竟什么情况？”钱夫人并非胡搅蛮缠之人，见好就收，得了老爷重视，安了安心，便睡下了。

顾恒判断：“会不会真如表弟所说，玉人妹妹是被歹人掳走的呢？”

钱惟仁沉吟须臾，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万一真有胆大包天的歹徒作恶，我们却不相信书玉，岂不是错失救人的机会。因此，有必要派人去府衙问问，最近几日有没有人报案小儿走失或是劫掠的案件。”召来蒋平交代他去调查此事，并吩咐对外不要声张，蒋平领命而去。

钱惟仁叮嘱顾岚，“岚儿，以后若是再有人问你什么仙童凤凰之类的事情，一律说不清楚就是了。”顾岚点头称是。

钱夫人问道：“书玉要是醒来，再问起玉人妹妹怎么办？”

“顺着他，就说已经派人去府衙询问，正在调查此事。小孩子没长性，也许过了十天半个月他就忘了。”

钱书玉在吴神医的调理下，身体逐渐好转，听说爹派人去府衙问过了，并没听说有儿童走失或被劫掠的案件，也就不再吵着去找玉人妹妹了。但是，大家明显发现，他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好动了，叫他出去玩，也提不起兴致，在家里就经常发呆，不喜说话，也不爱吃饭。

有几个下人开始闲言闲语地在背后议论，说少爷不是傻了吧，还有人说是不是被什么精怪缠上了。管家孙良听到议论，立即禀报给夫人。钱夫人非常生气，命管家把府里的下人全部召集起来，把挑事之人狠狠斥责一通，打二十大板，并对其他嚼舌根的人惩以小戒，以儆效尤，严令此事不得外传，警告若是以后再听到类似的风言风语必有重罚。

钱夫人雷厉风行地处理完此事，心里却泛起合计，又想起妖鬼精怪的话茬。这日等到老爷散朝用膳回房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爷，最近书玉在家里经常发呆，不爱说话，也不好好吃饭，太反常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多带他出去走走，可能在家里闷久了，他以前不是最爱玩了吗？”

“可是现在我说带他和玲慧去逛街游园，他一点兴致都没有，整日里萎靡不振”，钱夫人停顿了一下说道：“书玉不会真的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钱相爷恼怒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提及此事吗？”

“你整日忙着朝廷事务，家里的事情根本顾不上，书玉以前多么活泼伶俐，爱玩爱闹，现在变得这么反常，你也不关心想想办法，我一直担心受怕……”钱夫人越说越委屈，哭出声来。

钱惟仁赶忙安抚：“夫人别哭啊，我近日确实太忙，对书玉关心不够。明日我就派人请吴神医过府一趟，再给书玉诊察究竟什么情况？”钱夫人并非胡搅蛮缠之人，见好就收，得了老爷重视，安了安心，便睡下了。

@蓝蝴蝶大大 2022-01-20 13:38:00
下午特来拜读支持。
-----------------------------
谢谢支持，不是单机写作，鞠躬，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