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着

孟学事


五
日子就这样流逝。小曼每天到美甲工作室上班，家婆多数日子早出晚归，到城市周边农村找土鸡进城倒卖，林志安仍然不外出找活干。林志平仍然开车运送赌徒，有时得点钱便买酒回家，两兄弟和个把其他酒友又喝起来。小曼也不再缺席，有时还喝醉。小曼觉得不去计较太多，自己反而没那么烦心。
这天，小曼正在美甲工作室上班，兰律师发来信息，说是今晚出差到小曼所在的柳市，问小曼能否赏脸一起吃夜宵。小曼回道，当然了，我还要尽地主之谊呢。兰律师回道，我可是从来不要女性朋友请客的啊，你负责找地方便是。小曼道，你这是小看女同胞哦。兰律师回道，别乱扣帽子哦，这只是我做人的一个原则而已。小曼道，你们律师就是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兰律师道，说不过就正常了，说得过反而就反常了。呵呵。这时，来了客人，小曼只得回道，到了告诉我便是。兰律师发了个Ok的表情。
临近傍晚，小曼收到兰律师的信息，兰律师道，我马上到柳市了，我到哪里找你。小曼回道，我还在美甲工作室呢。兰律师道，我正好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工作室。方便我去参观吗？小曼道，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参观的？兰律师道，我这人对陌生的地方都感兴趣。小曼道，你不嫌弃就过来吧，我发定位你。兰律师发了个Ok的表情。放下电话，小曼想着心事，她原以为兰律师是与她开玩笑，没想到真的到柳了。这些年，除了生意上的应酬，她从没接触过无生意来往的像兰律师这样的人。她想给自己寻找一个接触兰律师的理由，想来想去，她想到就当是帮助兰律师了解本村的革命史吧。
十多分钟后，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来到美甲工作室，小曼站起来招呼道，兰律师，欢迎您。兰律师看着小曼，看到小曼上身穿着白衬衫，现身穿着牛仔短裤，身材凹凸有致的，他有些惊异，笑道，小曼，你比照片漂亮多了。小曼大方道，兰律师过奖了。边说边向兰律师介绍亚菲、小玲。兰律师一一道幸会。小曼被彬彬有礼的兰律师折服。她心里道，高素质的人真不一样。小曼又带着兰律师参观了工作室一圈，兰律师道，真不容易，我最佩服你们做实业的了。小曼道，我们是靠手艺糊口，你是靠大脑挣大钱，我们比你们差远了。兰律师却道，可不能这样说，我总觉得，我所做的有投机的成分，而你们做的是实实在在的。小曼笑道，在你眼里，我们反而更加伟大了？兰律师道，是的。亚菲和小玲都跟着笑了。兰律师又道，若愿意赏脸，我请你们都一起吃饭。之前小曼还在纠结一个人与兰律师吃饭容易招人非议，没想到兰律师好像想到她的难处一样，为她解除纠结，故意夸张道，我们三人本来就是连体的哦，总是形影不离的，吃饭也一样。兰律师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你定个地方吧。小曼道，我们就到对面的不见不散饭店吧。兰律师道，好的。此时，小玲的男友也来到工作室，小曼介绍后，兰律师便邀请他一起去吃饭。还玩笑道，你来了，阴阳就平衡一些了，否则，我真感觉阴气太重。说的众人都笑了。五人来到饭店，一会儿就上菜了。席间，兰律师十分得体地招呼着小曼等人，还说着一些趣闻，没多久，大家都觉得与兰律师很熟悉了，都放松起来，大家十分融洽愉快。饭后，兰律师买好单，对大伙说道，我明天开庭后就回桂市了，欢迎大家到桂市找我。小曼像是代表大家一样道，有机会一定到桂市。两个多小时后，大家在友好的氛围中散席。
回家进入小区的凉亭旁，小曼收到兰律师的信息，小曼，你真美！小曼回道，那是以前。兰律师道，不，现在。小曼叉开话题，道，今晚让你破费了。兰律师道，见到想见的人比什么都重要。小曼回道，见与不见又如何？兰律师回道，不见就失去了一次欣赏美的机会。小曼追问，见呢？兰律师道，见了，也许会多一份想念。小曼心里享受着兰律师诗情画意的语言，又担心自己会让兰律师误解。便道，你好好想念你的夫人吧。兰律师也不回避，道，夫人当然是要想念的，但是，这并不说明不想念其他的人。小曼不想再深入交谈，便道，今天有些累了，晚安。兰律师回道，晚安。
放下手机，小曼径直朝家里走去，进入家门，她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精味，小曼知道林志安又喝酒了。她推门卧室，果然看到丈夫晕睡着。小曼看着酒醉昏睡不工作无收入的丈夫，想着有份体面工作，收入不菲成熟稳重的兰律师，她不禁感叹，女人最怕的真是嫁错郎啊！可是，面对命运的安排，小曼也想不出抗争的办法，她想，只能听天由命。
一个月后的一天，小曼发微信给兰律师，道，我今天回村，你去我们村参观吗？兰律师回话道，我刚好也有空，我回去了联系你吧。小曼道，好的。只是我是回去吃酒店开张酒啵，时间可能紧点。兰律师道，不用很多时间的。是什么酒店开张呀?在我们老家那种地方还能开酒店？小曼道，这你就不懂了，现在老家到处种果，发财的果农、收果的果老板、拉果的司机那个不要吃要喝，开酒店有搞头呢。兰律师道，你还别说，你说这些我真不太懂呢。小曼道，那是你在外面工作久了的缘故。兰律师道，我一年倒是回老家几趟，只是这些事我没注意留意而已。小曼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哪里注意这些小事。兰律师道，你会拿人开刷了！小曼道，哪里哪里，在大律师面前小女子甘拜下风。兰律师道，看来我今天去马岭还多一项任务了。小曼道，什么任务？兰律师道，就是去领教你啊。说完发了三个笑脸。小曼也发了三个笑脸回应。
兰律师开车到马岭村口的时候，小曼早已站在村口迎接，她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穿着牛仔裤，衬衣扎到牛仔裤里，身材显得十分高挑丰满。兰律师玩笑道，小曼，你说我们两人走在村里，回头率会不会很高？小曼看了看西装革履的兰律师，道，回头率高也是怪你，谁叫你进入农村也打领带。兰律师笑道，你说的只是对了一半，我这就把领带解去。如果回头率还高，那就怪你了。小曼天真道，怪我什么？兰律师笑了笑道，怪你穿得太性感！小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爹娘给的，我也没办法。兰律师道，你应该多感恩一点父母。小曼反口道，难道你不用感恩父母，没有他们，那里有那么聪明能干的你。兰律师故意道，我聪明能干吗，我怎么不知道？小曼对兰律师做了个鬼脸，道，臭美！两人边说边走向村里。兰律师道，你说你们村还留有个当年的炮楼呢。小曼指指前方，道，那里就是，我们先过去看看。兰律师道，好的。又道，当年你们村才八十多人参加打仗，能顶住一个连的国民党正规军，真是不容易。小曼道，听村上的老人说，当年我们村四周都是荆棘，村前又有三个水塘，要想攻入我们村真有些难度。兰律师道，听说当年村里四周都有炮楼？小曼道，是的，可惜有三个炮楼早就倒塌了。兰律师道，真是可惜。你说有两个当年参加打仗的还活着？小曼道，是的，但是，有一位已经瘫痪在床，不能说话了。有一位倒是还能说话，但是好像也讲不出多少当年的事了。兰律师道，这并不奇怪，那么多年了，谁的记忆有那么好。说话间，他们来到炮楼前，兰律师仔细地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又走进炮楼，反复察看。最后，兰律师道，我们去看看那两位老战士吧。小曼道，好的。两人离开炮楼，走进村子的另一条巷。见到老人，兰律师给了老人红包，便向能说话的老战士了解当年的情况，小曼在一旁偶尔插上句把话。辞别老战士，小曼道，我马上去吃酒了，就不带你进家了。兰律师开玩笑道，不去你家也好，不然影响不好。小曼不服气道，我家可没那么封建。兰律师笑了笑道，那就好。说话间，他们来到兰律师的车子旁边，兰律师上车后就把车子开走了。小曼转身骑上自己的电单车，朝镇上驶去。
入夜九点多钟，小曼吃完酒席，已有几分醉意，她发给兰律师信息，能来镇上送我回家吗。兰律师好像早已在等待她的信息一样，秒回道，荣幸之至，我马上到。小曼便叫其他人帮自己开电动车回村。一会儿，兰律师的车子就到了。小曼不待兰律师下车，便自个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兰律师故意问道，喝多了。小曼反问，你说呢。兰律师又道，直接回家？小曼道，由你。兰律师便不再说话，车子往马岭村开去。接近村边，来到一条小河边，兰律师道，我们下去坐坐？小曼道，好的。兰律师便将车子驶出道路，停到河边的草地上。此时万籁俱静，只有小河的流水声和小虫的呢喃声。兰律师下车后，便来帮小曼打开车门，要扶小曼下车，小曼却像是喝醉一般，十分沉重，兰律师拉不动小曼，小曼拉着兰律师，两人僵持着，兰律师顺势扑到小曼身上，小曼好像早已等待这天一样，忘情地迎接着兰律师的爱抚、亲吻……
夜半时分，小曼从梦中醒来，此时她酒气全消无比清醒。她感到有些后悔，咳，自己怎么出轨了呢？这可是婚后的第一次出轨。自己怎么会出轨呢？她质问自己，是被兰律师的才华人品折服吗？是这两年来林志安太让自己失望吗？前者还是后者？思前想后，小曼也想不清，只能说是多种原因所致吧。小曼又想到出轨的后果，假如林志安知道她出轨，那么她真的一定会像姑妈所说的那样，她十几年的付出就白白葬送了。可是，兰律师当然不会暴露她出轨的事的，她当然也会将出轨的事埋藏在心底。可是，假如兰律师以后经常纠缠她，她出轨的事早晚有一天会暴露。那是十分可怕的。可是，她觉得兰律师不会是那样的人。她又想到兰律师为什么不拒绝她？是出自对她的爱？还是为了图一时的快乐？她想不清，可是她宁可相信兰律师是爱她。
想了一会，小曼习惯打开手机，想看看微信中有什么信息，却见兰律师发来信息，说，感谢上苍，感谢你，让我的灵魂获得升华！别想太多，一切都是天意。兰律师还转来一千元钱。小曼又陷入思考，能收下这些钱吗？收下了，不就成了肉体交易了吗？自己的行为与广州的一位朋友卖淫有何区别？若不收，除了显得自己崇高，还能说明什么？可是，自己真的崇高到视钱如粪土的境界了吗？没有啊！且自己做个美甲才得到30元的提成，这可是做近三十多个美甲才得到那么多的钱呢。况且，兰律师挣钱比自己容易得多，就当他是扶贫吧。于是，小曼按下了收款的提示，还对兰律师说了声谢谢。
第二天早上，兰律师发来信息，邀请小曼坐他的车一起去柳市。想到昨晚的出轨，小曼觉得真的无法面对兰律师，便借故推辞了。晚上，小曼又接到兰律师信息，兰律师道，我已回到桂市。近段时间对你的了解，觉得你生活也蛮艰辛。但是，我又帮不了你什么。思来想去，便是为你提供点法律服务。从你的情况看，目前你家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家的财产和林志平的财产混在一起。目前尽管你家婆还健在，但是，总有要划分财产的那一天，晚分不如早分。小曼回道，这事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家婆现在还那么健康，怎么好说服她分好财产给儿子。兰律师回道，这就要想办法了。小曼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再说吧。兰律师道，我只是对你提个醒，注意这个问题。小曼道，谢谢你了。兰律师道，我们还用客气么？小曼不想再聊下去，道，我还有些事，先下了。兰律师回道，好的，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