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棺十页板,是死人命也是活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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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04-03 00:09:26 更新时间:2022-03-12 18:25:02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16:44:00
“老爹,您不是喝过了,还喝啊。”老爹微微抬头,示意刘老八的模样。

“行了,八娃子,来把这个喝了。”老爹把给自己熬的茶端起来,吹了两口附在上面的烟灰。

“嘿,熬的刚刚好。”

刘老八有点发愣,姑父成国富急了,一把接住,“八娃子,怎么这么没眼力界,三爷给的你快喝喽。”

刘老八看着这把茶叶熬的黑乎乎,粘稠的快要赶上沥青,不过自己都这样了,还讲究什么,开始舔了一口,苦的没吐出来。

老爹指着老八,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狠狠的盯住,“喝喽。”

刘老八闭着眼睛,跟喝毒药一样一饮而尽,苦着个脸,直咂舌头。

老爹掏出自己的烟,给成国富散了一根,赶紧弯着腰子客气的接住,自己也随即点上,老成赶紧上前给老爹点上火。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16:46:00
“八娃子,怎么样,感觉好多了吧。”老爹这话一说,刘老八的确赶紧心中那口闷气除的七七八八,整个人顿时也感觉轻松很多,这几天饭也没吃好,现在还有点饿。

老爹坐在一口还没成型的棺材上,“八娃子,我在这等你几天了,还以为你们不准备来。”吸了一口烟,深深过了一次肺,吸进去的时候是青色的烟,而吐出来时只剩下白白的雾气。

成国富一看赶紧借坡下驴,“三爷,您讲究,这事您盘着(知道)?”

“瓜娃子自己请个冒木匠(骗子)当大师,破了自家祖坟,怪谁啊?”刘老八媳妇一听这话,赶紧接过来,“三爷,您大人大量不计较,我家老八他这几年赚点钱,自己掂不住自己信啥为老几,这事没请您三爷,才闯了祸。”

老爹摆摆手,“行了,要不是当年破四旧,刘老爷子给过我一口饭,我懒得管你这事。”

老爹是个怪人,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板着脸,发起脾气。

老成赶紧求道,“那三爷,您看这事怎么个坨子(情况)?”

“怎么个坨子?我鬼三今儿给你们说道说道。”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16:47:00
原来事情是这样,破四旧那会,老爹被饿了一周没吃饭,刘老爷子下地回来,路过猪圈,看到老爹实在可怜,心里不忍这人就这么饿死。

那时候都穷,尤其是刘老爷子家八个儿子,那更是穷的叮当响,可就是这,刘老爷子硬是给老爹端了一碗玉米疙瘩。

刘老爷子死后,老爹那是尽心尽力,给修了棺材,再修棺的时候为了报答刘老爷子之恩,做了手脚。

就是这五个铃铛。这五个铃铛其实是五只老鼠。

这五只老鼠是老爹一个人无聊,在家里自己养的,当五个老鼠死后,老爹烧成灰用符纸包裹,装进铃铛,并让老鼠陪着刘老爷子一起下葬。

下葬前,老爹给五只老鼠说了,一定要齐心协力帮刘家运财,让刘家发财十年,可不能这么穷下去。因此,在棺材的上身,老爹精湛的工艺修成五鼠抬棺运财。

这五颗铃铛挂在四周,棺材上身部修的跟个米斗似的,而五个老鼠的任务就是往米斗里送钱。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16:48:00
而那天从坟堆里飞出去的白鸽,就是五个老鼠搬来的白米。

这不老八刚修完坟,换了棺,跑了鸽子,烧了原先的棺材和铃铛,这五个老鼠就把状子告到老爹这来。

老爹也不想拦着,五个老鼠就给刘老八上了眼药。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07:00
老八一听老爹说完,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嚎叫起来,“我真的是,我都恶心自己啊。”

老成问道,“三爷,您看这还能补救吗?”

老爹又续上一支烟,“我能做的,就是让五个老鼠消气,至于五鼠抬棺运财,那是补救不了,也许这便是天意吧。”

刘老八一听这话,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真是该啊。”

这晚上,刘老八按照老爹的指示,给五个老鼠准备五碗倒头饭,吃的喝的供奉一大堆,农村耗子多,老爹在外头逮了几只,放在案板上,用筷子蘸上米酒在老鼠脑袋上咣那么一瞧,这老鼠就乖乖的在案板上哪都不走。

老八跪在地上跪了一晚上,看着五只老鼠好吃好喝一番之后,再向人家求情。

“五位鼠爷,我刘老八对不起你们啊,你们那么为我们刘家运财,我王八蛋不是人还烧你们,可是这不是成心的,我就想给我爹修个坟而已啊,没想到闹出这事,你们就饶了我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我骑在棺材板上拿了根锤子敲的咣咣直响,嘴里吆喝着,“刘老八怂喽,刘老八给老鼠下跪喽,刘老八怂喽。”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08:00
刘老八煽情起来,眼泪哗哗的掉下,“小祖宗,咱能不这么玩吗?”

五个老鼠围着案板转了三圈,跑掉了。

刘老八第二天果然精神大好,整个人感觉身上蜕掉了千斤重的外衣,心情也随即好了起来。

老成看着大侄子不管怎么,这算是消灾了,不断向老爹道谢,“三爷,您真的是,我无以为报。”刘老八和妻子深深鞠了一躬,说着拿了一万块钱,老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直接顺手收下。

“好了,八娃子,回去以后好好干,虽然没了附加的运势,但只要你肯努力,走正道,运势还是会回来的。”

老爹今天似乎也心情大好,多说了几句话。

刘老八这次回去后与老婆齐心协力,一起共渡难关,这事还真怪,三天后疫病被控制,七天后恢复养殖,十五天后,恢复生产。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09:00
@galouchen 2016-04-02 20:17:00
开眼界了,精彩,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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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您讲究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0:00
也正是因为如此,各个养殖点以前存在的弊病也被一扫而尽,正巧赶上市里来领导检查这些创业大户,刘老八一举被评为创业模范以至于被推荐到市里,又被评为创业之星,养殖模范点,除了政府的奖金外,还对刘老八的企业进行政策扶持,可谓因祸得福啊。

刘老八经此一事,整个人彻底清洗了一遍,以前的浮夸风洗刷的差不多干净,生意也越做越大,竟然做出一个令所有人惊讶不已的大举动,为村里的小学进行全规模修缮,还增加了很多利民的设施,一下子人格魅力也是暴涨。

历史如车轮般飞转,时间如流水般消逝,很快便进入深秋。

秋日的天总是那么蓝,萧瑟的秋风吹走泛黄的树叶,我如往常一样下课回家,趴在棺材板上做起了功课。

此刻老爹出门还没回来,饥肠辘辘的我在灶台上拿了几块冰馒头啃了起来。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这种脚步一般人是听不出来,老爹永远都跟鬼一样,也许是我跟老爹生活的时间长了,某种知觉上潜移默化的进化。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1:00
老爹回来了,“七毛,饿了吧。你看这是啥?”

“鸡蛋饼,鸡蛋饼。”我高兴的跳了起来。

老爹狠下脸色,“先写完作业再吃。”

秋日的天色比以前黑的快多了,为了吃鸡蛋饼,不得不强行逼迫自己写完功课。

吃了这袋鸡蛋饼,老爹的晚饭已经做好。老爹讲究,他吃饭更讲究,因此我从来没有吃过一顿没色的饭。

“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饭桌上,不由我又问别人起老生常谈的问题,“爹爹,为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打断猛人放下筷子,“七毛,到时间我自然会告诉你。”

越是这样,我的好奇心就越大,心中不断胡思乱想。

我到底是不是鬼三的儿子,为什么是他儿子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我有个娘,家里到现在一张照片都没,从我记事起,每逢我过生日,老爹都会把我藏在棺材里一天不许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股秋风瞄准我们家袭来,门被吹得咣当一声,坐在饭桌上的我回头瞅了一眼,这股寒风不禁让我打了个寒颤。准备起身去把门关上,结果来生意了。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2:00
“三爷,您讲究。”

来的人是从西头二狗子他爷爷,今年刚破古稀,看着样头是来给自己物色安乐宫(棺材)。

老爹放下碗筷,掏出怀中的手绢,在嘴巴上轻轻擦拭,迎面走了过去。“老蛋儿,您是来割材的(为自己打造棺材的意思)?”

二狗子他爷爷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根卷烟来,递给老爹,老爹接过卷烟,一根火柴划破这幽暗的天色,青烟徐徐飘起。老爹递给二狗子他爷一个板凳,二狗子他爷随即坐了下来,将燃起的卷烟死死地揉灭在鞋帮子上。

“三爷,您看我已过古稀,是得为自己提前考虑。”

老爹弹了弹烟灰,“那行,您老想要什么木料的?”

二狗子他爷也拿捏不准,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八百块钱,“三爷,您看这个价钱能做什么木料?”

老爹拍了拍右手旁的棺材,掀开棺材盖,“您老看这个怎么样?正宗杉木。”

人一到了年纪,对死亡没有恐惧,所以跟老爹谈自己棺材的事,就像跟自己买壶酒一样自然。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3:00
就当老爹和二狗子他爷商量这口棺材时,隔壁村赵老汉儿子赵强正在本村河滩里淘沙,这晚上下了工路过老爹家门口,赵强以前就听说过老爹这个人神通广大,就抱着一颗年轻人的好奇心闯进老爹家门。

赵强前脚刚跨进门槛时,房梁上的蜘蛛从自己织的网掉了下来,端端正正掉进棺材里。而此刻老爹和二狗子他爷也敲定了价钱。

我此刻已经没心情吃饭,学校里同学们不知为什么都躲我躲的远远的,就连老师看见我都怕,别的孩子不交作业老师罚站,而我不交作业老师问都不问一声。

怀着一肚子回肠荡气朝着老爹走了过来,二狗子他爷看见了我,摸了摸我的脑袋,“这娃长的真机灵。”

老爹低头阴笑,拍了拍二狗子他爷的肩膀,“老蛋儿,看来你跟这口棺材无缘啊,我得重新帮你再打造一个,过段时间再来看。”

老爹这么一说,二狗子他爷就急了,“你这说的什么锤子话,刚才刚敲定了价格,现在你却不卖给我?!”

老爹递给二狗子他爷一根烟,外面的阴风吹的门不断扇动,发出咣当的声响,“老蛋你别上火,过两天过来我再跟你说。”

此刻赵强的卷烟已经递了过来,“您就是三爷吧,听说您神通广大,今日得见的确有那么点意思。”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4:00
二狗子他爷愤愤离开,嘴里喃喃骂道,“真是个怪人。”

老爹接过赵强的卷烟,“您不是本村的吧。”

赵强回话:“我是隔壁村赵老汉的儿子,我在本村淘沙,路过您这儿,就想进来看看您,提前打个招呼,我家老头子坨事还得您三爷照顾。”

老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赵强看没什么事,自己又如此唐突,觉得自己立不住脚,再加上天黑之后,老爹从来不开灯的习惯,这满屋棺材,不由得让赵强瘆的慌。

老爹发白的脸,身边一个眼睛里发射出一股灵气的孩童,让赵强的咽喉蠕动的速度不断加强。

“三爷,那您在,我就先回去了。”

老爹还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后来我好奇地问老爹,“老爹,你为什么不把棺材卖给二狗子他爷?”

老爹摸了摸我的后脑,“七毛,记住,这就叫棺命。”

我挠了挠头,“您说这棺命是啥?”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5:00
老爹坐在棺材板上,“一切自有天注定,一口棺,十页板,这不仅是死人的命,也是活人的命。二狗子他爷和这棺材无缘,我就不能卖给他,如果卖给他就会祸及他的后人。”

我更加好奇地追问,“那您说这不是二狗子他爷的棺,那这是谁的棺啊?”

老爹直接告诉我,就是刚才进门人的棺。

那个叫赵强今年最多二十八岁,正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你要说这口棺是他的,怎么可能!

我也学老爹骑在棺材板上,“爹爹,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这口棺怎么可能是赵强的。”

老爹回答道:“三天之后答案自会揭晓。天也不早啦,你收拾收拾床铺,该睡觉了。”

说是床铺,其实是棺铺。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6:00
日子平平凡凡的过着,而老爹口中的那三天后自有揭晓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徘徊,我一直在等三天之后会发生什么。

三天之后下午,我放学回家,果不其然,赵家的人过来拉棺材,而死者正是赵强。

今天上午赵强照例出工在河里淘沙,拉沙的拖拉机就停在河滩上头的一个坡上,后轮支了一块砖头,防止拖拉机滑下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块砖头不见了,赵强工作一会感觉自己有些口渴,靠着大树喝了口水,结果拖拉机倒了下来,撞到赵强之后,拦腰压了过去,目击者说,赵强似乎被什么东西绑在树上,死活挣脱不开,赵强就这样枉死。

当我回家看到这幕时,心中不免如火药爆炸,怎么这人说死就死。

这口棺被赵家的人拉出之后,胸中的问好能淹没整个胸腔,“爹爹,你凭什么说他三日之后会没?”

老爹又是一阵阴笑,漏出了他那黑如炭火般的牙齿,“你还记不记得那天赵强进门发生了什么事?”

我挠挠头,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那天不就是一个蜘蛛掉下来掉进棺材里,难道跟这有关?”

老爹拍拍我的脑袋瓜子说道,“一切自有天命,而在这棺材之中的就叫做棺命。那蜘蛛在自己织的网上呆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偏不倚不端不正正好掉在棺材里?”

我继续听老爹诠释。

“我们说蜘蛛就会想到网,我们说棺材就会想到死,这两个字连在一起是什么?”

“网(枉)死。”我惊呼。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7:00
屋里传出的一阵阴笑让我释然,“万物皆有灵气,千万不要认为人类能掌握一切,小小的蜘蛛就能知晓它的生死。因此,这就是他的命。”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谓的奇只是建立在一种不易被发现的联系上,而棺命恰恰就是这一种联系的一个小分支、

第二天是周日,按照学校的惯例,周日是不来上课的,因此我能在棺材里好好地睡一觉。我都还没起呢,二狗子他爷来了,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老爹无上的膜拜,“三爷,您讲究,还真让您说对了,这棺不是我的。那这事到底是怎么个讲究(情况)?”

老爹将自己熬好的茶分给二狗子他爷一半,两人靠着门槛圪蹴下来,将这事的原委讲给二狗子他爷,并说:“您老不急着打棺材,前晚那个人多送了你十年寿命,好好拿去享用吧,也许这是他们赵家欠你的。”

人只要上了年龄,藏不住话,二狗子他爷把他们家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全部都抖了出来,原来李家和赵家还真有那么些瓜葛。

文革的时候,李家是地主,赵家是贫农,当年的赵老汉那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领着一帮红卫兵,端着一架机关枪,每人扛着一把老七九,愣是把李家的老祖宗也就是二狗子他爷的他爷从炕上给揪了下来。

那时李家的老祖宗已年过八十,被这帮兔崽子逼着去挑粪,结果李家老祖宗跌倒在粪池里呛死,这都是赵强他老爸做的事。

如此说来,这也算是因果轮回。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8:00
乌云布满了天空,房梁上的燕窝已没有了夏日的热闹,他们都搬去了温暖的南方。细雨蒙蒙飘落,老爹不由得紧了紧自己肩头的衣裳,“哎呀老蛋儿,你说的对,世事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跟二狗子他爷扯了一中午的犊子,终于把他打发走了,二狗子爷听老爹说他多了十年的寿命,可把二狗子他爷乐坏了,扔下五百块钱就走,谁要还给他就跟谁急。

老爹拿着钱嘴角微微上扬,一阵莫名其妙的苦笑。

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一九九六年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而一九九七年不仅是老爹心里的疙瘩,也是家里爷爷和父亲的疙瘩。

老爹进门敲了敲我的棺材盖,“兔崽子,起来吃饭了,你还真能睡。”

我一把掀开棺材盖,坐了起来,一般在电影里看到这种场景,不是被吓了半死,最起码也夹不住尿,而我和老爹之间这样的场景就是我们的生活。

我伸了一个懒腰,揉着睡眼,穿上衣裳,准备前去洗漱。一阵清脆的电话声响起,村里到目前为止也就村长家和我家有电话吧,没一会儿从老爹的卧室里传来一阵喊叫。

“兔崽子快来收拾,今来活了。”

从五岁开始,只要有空,老爹出去接活,都会带上我,而今天又是一个可以出门见世面的好机会。我从翁缸里舀了一瓢凉水,简单的洗了洗,饭也没顾得上吃,就跟老爹一块儿出门。老爹也背上他的家伙事儿。

今天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地,就是隔壁村的赵强家。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19:00
老爹接到隔壁村委会打来的电话,说赵强家出了什么邪乎的事,让老爹前去瞧瞧。

“兔崽子,饿不饿。”老爹用着他那双死人眼盯着我。

“不饿。”

“兔崽子可真能抗。”又随即小声说道,“还真他妈天生修棺的命。”

“爹爹你说什么?”

老爹瞅着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通往隔壁村的路是泥泞的,中午还是细雨蒙蒙,现在已经是秋雨瑟瑟,老爹和我没有打伞的习惯,披着一身呢子,这可比现代雨衣强多少倍,既保暖,又防水,质量又特别好。走在荆棘的草路间,还能遮挡狼牙扎破皮肤。

如果你在雨天走累了,只要温度允许,即使在地上睡一觉也没事,因为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人能像这呢子大衣一样,无论粘上多少晦气,能够被一次冲洗干净,那该是多么美妙。

雨越下越大,我与老爹的脚步越来越快,刚爬上一道梁子,我似乎听见了婴儿的啼哭。

“爹爹,你有听到什么吗?”

老爹此刻的脸色也变得异常沉重,回头甩给我一句话,“不要说话,继续走。”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20:00
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下午一点多一点,在农村有个忌讳,那便是午饭之后不要走山路,更不要单独走。

从山间散发出的雾气使我们的眼前一片朦胧,不时秋风扫动着落叶,发出唰唰的声响,雨水冲刷着土地发散出泥土的香味,不禁深吸两口。

这道梁子的小路间只有我和老爹两人,我们村和隔壁村以前是一个大队,而两村之间的划分界限就是这道梁子。

婴儿的啼哭声由弱变强,其间还夹杂着一个妇女嘤嘤的抽泣,很明显,这给我的第一反应是一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而传来声音的地方便是这道梁顶的核桃树背后。

我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好奇,抬头看了看老爹的脸,他没有任何反应,我还是忍不住问,“爹爹,你听这是一个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老爹给我的只是一张不悦的脸。

当我们经过这道梁子的核桃树时,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在树下有一个女人穿着破烂,抱着一个襁褓,而襁褓里的婴儿不断发出哭叫。

那个女人似乎知道我在看她,抬头瞅我一眼,一张极度扭曲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脸色惨白,空洞的双眼流出白色的液体,前额裂开一道口子,头发如火燎了一般黏在头皮上,怀中的襁褓更是像被火烧焦了一般,我看到了襁褓里的那张脸,是一张烧焦的婴儿脸。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2 23:21:00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这种本能越来越强,看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也许是我在棺材里住的太久,阴气极聚,开了阴眼。

老爹还是没回头,只是拉着我向前走去,下了这道梁子便是隔壁的田家庄。

虽然那时我只有六岁,但我知道我看到的,一定不是人,此时对我而言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更多的是好奇,好奇她为什么在那儿。

很多人不相信我会无动于衷,觉得看到如此画面还能又这样冷静的心态,大人都无法坚持,更何况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而我要告诉有这种想法的人,有种现实叫做形势比人强,环境影响人。

楼主:我是牛山云  时间:2016-04-03 17:08:00
老爹除了修棺之外,还有一个兼职叫做挑灯,这个挑灯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把棺材抬回家之后帮死者穿寿衣,挑灯引路入棺。(前面挑着一个用猪油点的灯笼,然后将死者抬入棺材,让死者心安,以方便入土。)

如果客人有这个要求,老爹会多收一笔钱帮他搞定,如果没有这个要求,便罢了。

这些年老爹帮客人挑灯这活也不算是经常干,但每每三桩生意总会有一桩是帮人挑灯,但凡遇见这种事的都是死者死的太惨,亲人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便请老爹帮忙,有的更是刚死不久直接抬到家里来,而我也是沾了老爹的光,生死早已见惯,六岁的人仿佛干练老成的样子。

至于在这道梁子见到的诡异事件早已经麻木,没有任何恐惧而言。

当我与老爹下了这道梁子,他这才对我说起刚才这件事的缘故,原来在早几年田家庄发生了一件冤案,什么冤案呢?

听人说是丈夫发现妻子跟村里的另一个男人有不明不白的关系,心情极度郁闷,这便喝了点酒,趁母子俩睡着时,一把大火把母子烧死在家,而那被烧死的孩子仅仅只有三个月。

杀人者纵完火之后便逃得无影无踪,是村民们把母子俩的尸体埋在这梁子上,正是这核桃树的边上。

也许是母子俩阴魂不散这才让我看到当初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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