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逝的四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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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3-24 00:53:49 更新时间:2022-04-13 08:56:35

楼主:张一正0313  时间:2022-03-23 16:53:49


初夏----1979

新绿未满时鸟影频繁
黄昏已经来临
田野落入黑幕所以很难挽留
但也不必挽留。最后
两位农民结伴而归
炊烟模糊
桃园外一只狗对着西天沉默

惊吓都只为阴云浓重
大风突起,吹过塬上涌进村湾
少有灰尘和落叶或者枯草
只是风,单纯的风
扑面而来带着别处的芬芳
尖锐地刺穿所有角落
到达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

土岗上松涛阵阵
老柳外池塘声喧
闪电劈开天空之眼
雷鸣如吼。隐约的光
不安在世界的边缘徘徊
是具环状的广阔无垠的躯壳
是离奇又残破的梦境

假如有一个人在雨中呼喊
不惧冰凉迎着狂风疾雨
不理呼声被风雨淹没
睁不开眼迈不开脚
挺直腰身至少图个痛快
给过去的行为一个解释
而不管合不合乎逻辑

低伏的房屋浮着几窗晕黄
寂静的光也算一种和鸣
浅语。倦怠流连
清洗沉疴预见新世界来临
如果真有所谓新的世界存在
萌动是内心的春芽夏日的野花
幽暗中痛苦拔节的希望

大地滋养不了
过多惶惑无助的灵魂在游荡
所以弃之不管是唯一选择
听凭哭泣与呐喊充斥苍穹之下
能不能渴望暴雨带来另一个星空
既不理饱暖也懒管饥寒
幻想明灭不定。是幻想

雨后明月孤独绽放在夜空
像个自恋的傻瓜
密布的云完全没了踪影
参天巨树也牵扯不住一丝轻云
澄澈比如人心
几点星光不过是镜面尘埃
如同歌曲中一串不和谐的音符

谁会爱上这琉璃般的夜
谁会沉迷在树影中不肯睡眠
没有忍受不了的喧嚣
就象没有捱不到尽头的苦难
当眼神绝望而嘴角上扬
揣紧虚无的蛋
碎裂!嘲笑着渐行渐远的希望

可惜这琉璃般的夜!摆脱
月影斑驳
历史是什么而欲望是什么
时间在月光中不值一提
仿佛密林中的蝼蚁
挣不开不如跪拜
笼罩在整个世界的阴霾

夜至深却无眠
林木以上连小风也停顿
没有一盏油灯燃起
恐怕惊醒熟睡的婴儿
偶然有叹息声飘出梦里
更多沉酣在拒绝惊喜
因为这里长期就没有惊喜

所以必须去到另一个世界
月光掩护一切
愤怒,不满,罪恶及伪善
借明亮的月光
将自古至今不曾
停留的步伐
标注来处,又将行往何方

苦楝树呆成一幅素描
雨水并不能冲淡
浓郁可辨的花香弥散
树叶上长着无数个小小的月亮
滴落一颗水珠就会损失
一个完美的影像
当然泥土是最好的归宿

匍匐着。草叶舒展
尽情吮吸是为繁盛成长
是为落幕前的爆裂
爆裂后的延续与扩张
芬芳从来就不是泥土的本质
那么本质是什么?是无知
可能也是自我安慰无可奈何

来不及泥泞。暴雨之后
月光晒干大地
也会晒干所有青草上的雨水
人群里压抑悲哀
大家在日光中舞蹈歌颂
却在月光中沉默无言
谁料想地底翻涌着岩浆

有一天江河泛滥
天崩地裂就象创世纪之初
等海宇澄清后
给万物重新命名
甚至一枝花一根草一粒种子
甚至头顶那个苍白聋哑的月亮
以及它发散出的光

树叶终究会叛变枝桠
青草也逃不过季节的围剿
那又怎么样呢?平静
趁着无边月色潜逃
让想象逃出弱小的躯体
靠近洁净的天空
俯瞰错乱可悲的人间

水凼也是不一样的世界
清秀中起码藏不住
太大的灾难。疾苦正应该在
凡是人众聚集之地
凡是权柄可触之地
在可预见消亡以前有时间
映照黯淡倒影

有生命向往湖泊更
向往海洋。时空渺茫
幼小并非借口
远行无望正如靠不近希望
那么一定要学会坚强
用指尖轻触水面
让月光下水纹荡漾

让虫鸟不至于惊惶失措
搅乱这暂时安宁的夜
这守望着夜色的小男孩
真不懂得哭泣
却又不知何来阵阵感伤
代替风轻抚他的肩膀
躲进比黑夜更黑的眼眶

种子埋藏于这一夜
这个暴雨过后的明亮的
圆月朗照的夜晚
要像大人一样幻想各种不可能
并于覆灭后若无其事
走向另一个幻想
将麻木的生存当作必然

正如生命必然迈向终点
无论怎么绕也绕不开那个点
季节必然轮转不停
再灿烂的花也只开一次
确实不会有相同的两道闪电
连着恐怖的雷鸣
除非这一轮明月照耀古今

匿藏不住的天籁之音
于夜向更深处奔跑时出现
由浅浅淡淡开始勾连
而至充满静默的旷野
忽远忽近。忽然叹息着
没顾忌地嘻笑
湿地上草丛间低低吟唱

唱一支什么曲儿
可全凭兴致
歌颂什么指责什么
连月光也没道理干涉
所以真心热闹
动听才是最简单的要求
它们不曾想惊动宇宙

自恋狂潮
潮水侵袭了稚嫩的心
孩子无比喜爱
醉心于月夜种种景象
而爱会落地生根长成一棵大树
伴随着走向漫漫人生道路
从此不离不弃不变不移

离弃,假如月光已死
黎明是终极杀手
对黑暗只能无情
它习惯了日光下的吵嚷纷杂
并且适应了观赏。尽管
人世间剧情出奇悲伤
一百遍后再也不能感动演员

因此不必不舍
歌声美妙总要消隐去
是光线强烈容不得半点
那些声称浪漫的虚伪杂音
虚伪啊!噤声
制造一部充满魔性的词典
以便支撑这个堪称伟大的时代

可时代类似玩偶
任人打扮却不能言语
好吧玩偶
假如时间洗白了色彩
再将灰尘落满
扔在无人问津的阁楼
会不会有唤醒时光的那一刻

譬如闪电与惊雷
抑或是飓风登临这世界
摧毁所有的规则
掩藏的公开的种种痕迹
再用暴雨冲刷干净
于是云开月明
再见最最美好的夜世界

还回忆一丝清澈明晰的画面
象部久远深刻的旧电影
复述。把讲故事的人统统
逼到人生的死角
任其腐朽消失
因为故事是浅薄无知的
远不如一捧月光真实而残酷

水凼前孩子凝视远方
远方并不遥远
只是可见的一罩距离
却如同相隔万水千山一般
走不近又逃不离
苦楝枝叶上水珠滴落
顺着额角融入他的眼睛

并非谜团样的眼神
黑眼眶中唯见冰冷月光
寂寞俘获似乎是命中注定
在将近黎明时分
当夏虫也感觉到困顿
东方泛起些鱼白色天光
月亮偏西满世界一片死寂






深冬----1989

十六岁时我是个羞涩的少年
喜欢乘坐绿铁皮火车漫无目的地旅行
没人陪伴也无须陪伴
背着行囊就象若无其事的大人
强装对这个世界嗤之以鼻
象是对未来有着绝对把握一样
其实内心虚无眼神飘浮

是的我爱上了一个女孩
就在十六岁的年纪
心底隐藏着一团火苗
燃烧!最孤单的夜
会为思念变得甜美
不自觉地微笑
走在路上我宁愿当成一个傻瓜

冷风中没人理会脚步匆忙的少年
惶惑不能写在脸上但是
将心塞得满满当当
所以表达没勇气。连
靠近的勇气也接近丧失
故而远远地注目
于某个清晨多个午后每个黄昏

是某个清晨从朗读声中寻觅
分辨出声音细微的不同
是多个午后克服困倦
张望窗外别样的身影移动
是每个黄昏冲上街道
停留在路口只是害怕错过了时间
最终我错过了时间

落雪应景。严寒抱紧万物
腊梅花释放着香味游走得很远
寻觅处是座破败的庭院
纷纷扬扬,拥挤不堪的雪花
梦想改变这个世界
计划用一场极致艳丽的色彩盛典
让灵魂暂得片刻安宁

最先是田野与河流
蔓延到乡村再到集镇
从小草堆积上树枝顶端
将所有的瓦楞填满
迫使行人稀疏而房屋热闹
马路上寥落的行人啊
是不是注定将成为画中的一星点缀

坚冻是清晨五点时的风
轻绕领口象一把把锐利的小刀
或有微弱的光来自一支电灯
在早点摊前忙碌着两个生意人
是炉火引发起的青烟
咳嗽声猛烈回响。积雪厚重
一扇窗关合之间余下一声惊叹

路灯都已损毁。荒诞存在
电线杆挺立着延伸向远方
而路径此时变得和雪一样新鲜
泥土被封存没有踪影
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脚印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熟悉的道路竟又透出几分陌生

树林成了一群仙女
所有的树都盛开着最美丽的花
动人心魄挽留前行步伐
停驻。搜寻回忆
并不曾有过类似场景
年幼时与母亲去往外婆家
倒是在一个明月之夜走过南门桥

月亮映照在南门桥
老柳树团着悠长久远的梦境
清澈的河水流向东南
细碎水波上闪动着银色月光
月光!天空深邃如黑眼眸
掠过童年的痴迷
披着白纱的林木望向天空

好一轮圆月!犹如
白壁上一枝猩红的牡丹
笼罩茫茫大地和岁月长河
寂寞杀戮
十六岁少年蹲守雪地
正如当年在暴雨后的夜中沉思
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月光

树影落在白雪上
微明的夜沉寂如深谷
回荡是雪后晴空清远透亮的
无声呼应与叫喊
个体渺小
天地广袤无边无际
空虚无边无际

雪夜默默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只为内心感觉到温暖
感觉这人世并非完全可憎
希望留藏着弱小火种
那光只有自己得见
仿佛地底的一粒钻石
不可能在黑暗中沉沦死灭

紧抱自我是最佳方式
即使骄傲生发得令人错愕
但骄傲难道不是少年应有的品质
再恶劣的环境也能克服
再痛苦的现实也得面对
怀疑和质问至于反思
是等不及需要赶紧成长

而成长单只为脱离
重重阻碍与羁绊
奋力一个人去飞翔
越过平原,越过丘陵与高山
冲破气流在失落的海洋
假如重新回到原点
也只是我想要回到原点

那时候会否有人站在路口
迎接狼狈旅人归来
就象母亲每常在老榆树下张望
穿着碎花儿暗纹棉衣
还有青色的长裤
只有她相信我不是凡夫俗子
对此父亲不置一言

这个奇怪的小孩一定疯了
可惜多半人理解失误
包括不苟言笑毫无自信的父亲
幸而成长自在不需费心
一棵规矩的苗谁知隐藏着
梦想缓慢膨胀而炙热
所以长期以来我郁郁寡欢

沉迷于自然之前
在万物一切悄悄变化之前
在月亮突显于夜空
大雪不忍心融化之前
还有冰冷的轻风
浓郁的寒气升腾自脚底
偏偏渴望能有相似的回响

比如肩并肩一起看月亮
牵手奔跑在完整雪原上
把她捧在手心,温柔地靠近
象融化白雪一样慢慢去融化她
一定要将她融入心底最深处
每天想念一千遍也不够
直到懦弱的水分全部被拧干

幻想坠入永恒的暗夜
既不能见也不能听
感知不到空气的温度
让思念停止欲望熄灭
让爱从一个又一个气泡中消失
躯体变得比气泡更轻浮
但灵魂比大地更沉重

可灵魂又算什么?狂潮中
一切希图完整的贝壳
无限接近死亡
抗争的真实面目就是千疮百孔
类似于凡是礁岩
再譬如暴雪掩藏下的种种丑陋
世界在月光下雪色中趋于完美

曾经在人群中迷失掉自我
绿皮火车拒绝提及某个小故事
空间狭窄制造出羞耻
冷漠充斥着无数眼睛。如同
附骨之蛆。也不过是懊恼
凝神镜子中的那个人
憎恨该当如何说起

因为已经相信命运
散播到了人生每一段旅程
好像提前埋伏于路口
等待必然经过的猎物群体
所以还悲伤自怜一个
堂而皇之的理由
强迫沉思者表现得豁然开朗

后来就不愿多想了
哪里都讨厌低头不语的人
像是一个真正的思想者
可能任何时代都有着高度默契
尤其此时此刻,民众喧哗
连寒风也叹息着生活不易
衣食之外绝不能再挤出剩余时间

而我尚且是翅膀无力之虫
坦然寄生于父母
耗费着他们如此艰难的获得
舔食血汗而不自知
认得清田野的清新秀美
却认不清从古到今
繁衍不息的深重苦难

在天寒地冻里必然也有
完全难眠的人
恐惧而痛恨这厚厚的雪褥
替代不了哪怕一床薄被
望着巨大的月亮悲伤
悲伤是因难以为继的食粮
但黎明之后又能怎样

千万不要做成那些
沾沾自喜应该被众人唾弃
让历史的洪流佐证
文明永远是信手涂写
并没有真相存在故而无须当真
也没有所谓的自由
落雪和月圆就是自由

树木长出姿态也是自由
如果锯子远离它们
大风吹折、大雪压断的
树枝当然是自由
它们坦然坠落,而后腐朽
因此生命能够做到自由
至少可以随心把握

坠落与否从来不算问题
珍惜青春是别人的事
我不懂所以没必要附和
也不想面对一眶眶温热泪水
或许有人需要生活导师
可那不是我。我一直是个好孩子
十六岁开始怀疑一切

除了恼人的爱恋!我怀疑一切
甚至在生活的重压下
渐渐变得无力微笑的父母
而民众笑话得如此空洞
欢声笑语背后躲藏着不安与自嘲
他们懒得理解
像墙角的猫,只爱松懈的小梦

却依然有人自缚于沉重
害怕生命如鸿毛一般轻飘
是无根之树无巢之鸟
或者迸散于废墟上的一颗尘埃
难见于日光也落不定黑暗
那么拒绝吧,反抗吧
无论声音是如何地微不足道

你这微不足道的夜行者!尽管
淡漠的月光使世界换了模样
白雪惹人疼惜,都是幻象
掸掉痕迹收回不舍目光
道路难测毕竟就在那里
脚步偶尔停歇却无法滞留不前
前方多半是深渊。又假如不是呢

盼望曙光出现就可能见到曙光
太多眼睛适应不了黑夜
喜欢温暖莫非是因为害怕孤单
连我也不能无畏地否定
个体脆弱得超乎想象
紧搂着想象用以抵抗方方面面
摁不平息的邪恶力量

月已偏西,树影拉远变形
楼宇显出灰白僵硬迎接早起的人
奔跑着,越过烟火渐起的街道
有朗读声飘出校园
偶尔整齐更多时候是零散的噪音
雪地一片狼藉印上无数脚印
咔嚓,咔嚓,容许喘息一下

只要给迟到编辑一个烂理由
质疑估计算是污辱须慎用
我原本想说被雪绊住了脚
被红月亮意外勾留住魂魄
挣脱不出一眶好景致
突然欢喜。学习使人厌烦透顶
端坐下强忍着不去看某个人

而她居然回头瞄了一眼
嘴角牵动出微笑
记起帮她抄写的作业
翻弄书包装作已经遗忘
她越恼火我越快乐
猜想那时候我也是个分裂的病患者
从根本上无药可救





仲秋----1999

丰腴而惶惑就在这个十月
粮食归仓。田地忙碌着为下一次孕育
有遗落的果实糜烂在树下
更多还能在枝头炫耀。风吹动羽毛
蓝天遥远不可触及
所有获得都有理由欣喜,甚至于失眠
比如落叶收获一个随性的飘零

为了心灵安静而作旅行
算不算也是一次随性的飘零?告别
当回归时口袋空空
可供记忆的除了高山,不一样的水流
还有空虚加倍
青春在忐忑不安中消逝
然而岁月坚硬,象石头雕刻出一具偶像

不断有人从原地挪开步伐
找寻传说中的风景,或许走向
比黑暗更黑是唯一现实
预测前程如雪山登顶,银河无情
有歌声隐约传来。借助风
鹰翱翔于长空
地面上湖泊仍旧平静

诚然,外力既不能避免也无法排除
当机会如细沙一样
难以把握又的确存在
自信是什么?是一朵傲慢的花
处境危险却不自知
是手臂上灼目的瘢痕
掩饰不住非说不必掩饰

孩子们快乐奔跑着
落叶被一一踩碎,痛楚感被快乐遮盖
清洁工不会及时赶来
阳光下有人用墨镜拒绝寒喧
乃至把关心当作恶意
把热情当作地狱之火
仿佛梦见自己一丝不挂站立在人群中

羞耻感状如幽灵
理想是什么没意义
精神独立也无意义。陷入欲望之海
挣扎中不断下沉,下沉
临时苍老在二十三岁时,再没能复原
爱一个人其实毫无意义
但为什么一段又一段地还要去爱

停止掉十年之约
那是给自己的沉痛祭奠
无非自寻烦恼。诱惑充斥街道
午夜回想自觉一切又必不可少
Seduces me ! Seduces me !
躯体已老虽然生命还很漫长
日落后留给人群一副扭曲印象

微霜促使菊花绽放
庭院里姹紫嫣红。修竹摇曳
撒黑前母亲从棉花田里回家做饭
她提着一蓝豇豆和一个小南瓜
父亲跟在后面保持沉默
然后由他负责炊烟从灶里升起
夜饭在浅语中开始并行结束。夜风渐寒


日复一日原本就是平常生活
核心往往在不知觉中转移
空间已经压缩到极致
时光却能够如何测量?一步两步
或者从一个枝桠到下一个枝桠
看见了形状却看不见心已凉
在秋霜漫天的晚上

将灵魂关在门外随风游荡
灯火俱灭,秋虫嘶鸣
竹影外星空璀璨
曾经所说美好未来是个谜团
关于承诺,关于花团锦簇的憧憬
洪流过后都荡然无存
狼藉恰好见证了人生是场骗局

最后将一无所有。也许
觉悟之前免不了做一翻无力挣扎
乞求什么?该当乞求于谁
陀螺在透明玻璃上旋转
眼神偏离。心中另有沉重的陀螺
胸口郁积着火药快要爆炸
任何形式的冷静都让人鄙视

所以痛恨自己!无力感象麻醉剂
忽然丢掉了十年光景。十年啊
不是说好了无视这自缚的计量单位?也
说好了一起用快乐填充旅程
哪里来的这些些困惑纠缠人心
从前那个骄傲自信的少年
就象被魔鬼变换了一张可恶的嘴脸

身在闹市而心在旷野
游离。而后亦悲亦喜
屋檐灰暗,西天一钩弦月渐沉
微弱月光投影在大地
林中突起几声鸦鹊啁啼
秋旱催促起咸咸的泥土气息
花香清洌。树上柿果烂熟

人生何来大事?连同生死
除开新月再不信什么故友!遥远
音讯本可解释偏偏没有过
靠什么东西打败孤寂和失落
索性认亲庸俗
与凡是可摒弃的恶习为伍
改头换面走在大街上人流中

Seduces me !
委屈再不会没来由地侵袭
那么醉心于所有诱惑
像小孩迷失在狭长幽深的山谷
有鲜花有果实悬挂在沿途
听不见呼唤是因为没有呼唤
坚决向前就害怕泪水模糊了双眼

人生初始已觉可见终点
当年那寂寞缠绕的月明之夜
不忍睡去的幼小男孩
无限向往星空却陷落泥潭
逃离不出逼仄的一围黑暗牢狱
哭泣并不为吸引注意
似乎过早对生命给出交待和结局

故而当蛊惑降临
当侵犯在日光中邂逅
完全应该作成一个冷冷的笑话
自嘲总能够化解很多问题
甚至难言之隐。隐秘
让它潜伏到最深的记忆
不可轻触也不要提起

沉重感击退睡眠。夜夜
最怕月亮出现直至沉没在天底
思想混乱用什么方法剥离
然而并不能停止或者是剥离
努力攀爬是徒劳的
且不论从高空跌落至糜烂之地
举手吧!认可已经堕落成患得患失的你

爱的最后一季如果是那么短暂
不珍惜也罢。拉紧衣领
漫天寒意蚕食了一缕一缕思念
终于品味到单纯的无聊
是一个人走在晴朗夜空下
马路泛白通向不确定的梦境
塘梗上开满金黄色野菊花

若隐若现而后弦月失踪
夜行人脚步急促浪费了一次相逢
狗吠声喧哗可憎。忽然心痛
在世界上某个城市某个角落
大树刺向的天空不会不同
异样的是闲散之间繁忙之余
回忆老庙宇前馥郁花海的兴趣

从明天开始投入到新生活
黄昏后做回自己,而清晨
镜子里的脸已经沧桑必须鼓励
街道上行人眼光异样
努力奋斗才能消除质疑和嘲笑
还有学习没有止境
也只有学习帮助坚守残存的骄傲

是低头吗?溃败!散漫
梦想回复着梦在呻吟在哭泣
此前此后的每一个秋天
萧瑟必至。是炽热不减的阳光
促使向日葵花田变得惊人地明亮
现实确定存在着不真实。热闹以外
为什么是一片荒芜类似坟墓

即便是北京之秋向往香山
色彩缤纷原本也不如人们所言
再或者于冷风里登顶黄山
在挺拔秀美的松树下闭眼许个愿
人世间无边荒芜
喧嚣如北京,总在烟火光耀时
大众丢失了低低浅浅的叫喊

掐死爱恋!不管时间在不在意
相思寡淡胜过沸腾的白开水
幻灭是泡沫必由之路
而许愿又是为了谁?远行者
道路坎坷风雨飘摇测不定归期
最好不要有归期
人生初始我们就是被放逐的谜题

所以没顾忌地投入到现实中
俯首听命于权贵,不愠不恼于欺哄
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微笑,面对即使瞧不起的一切
强迫接受太多呆板无聊的
人或者事情。假如还有乐趣滋长出
都只为夜深沉思念忍不住

“绝望之为虚妄,正如希望相同”
那么何苦沉溺在臆想的深渊。风动
灰云奔跑向一处天空靠拢
应该有雨水生发其中。雨后彩虹
初秋不太能感动挑剔眼神
闲人在大河堤岸上信步
堤坡上长满密密麻麻的丝茅草

囚徒。患难与共在传说中炫耀
不多久就已经模糊难觅踪影
与所有愿意靠近的人保持稳定距离
消弥挫败感于萌芽状态
用愚蠢包裹起一间门窗关闭的房
保持距离是正确的
被入侵后一切都会变得不纯净

总有人轻视也有人羡慕
然而无论哪一种选择都让人失望
既是对自己失望
也是对未来迷茫无知
对父母辛苦人生的痛惜与感伤
反省虚弱无力只关乎自己
但如果连反省也忽视实为逃避

精神污垢成为痼疾难以清除
是不敢也不愿对某人倾诉
往事不堪回首
无关梦想。暗流涌动
面带微笑时眼里含着泪
察觉到渐行渐远却伸不出手挽留
霜夜剩余无尽的别绪与离愁

拥抱住可憎的现实!
曾经那么愤怒那么激越
一个人敢于抵触整个世界
春花秋月仿佛是一块烂布料
蒙蔽着懦弱者、沉默者和帮凶
船只旋转在海洋中心
星空下田野升腾起令人诧异的安静







暮春----2009

整个四月都在不安中游荡
河水因为自信而膨胀
日光回暖。麦苗饮下雨水
疯狂追赶着季节
桃花渐次开放。从第一声蛙鸣
第一阵春雷划破寂静黎明
忙碌是为填满空虚时光

即便完全不能称作忙碌
至少会在桃花绽放前驻足
单看小小花苞承载着如何的梦想
也会在河边青草繁茂处检视
理解草叶下几只虫子神态呆滞
聆听雷声中消失掉所有蛙鸣
叹息小快乐敌不过满世界的巨大回响

野菱角花躲藏在塘堰里
迫不及待地盛开是为南风诱惑
清清池水倒映白云蓝天
红蜻蜓呆在一支新荷叶上
有时转移到树荫下一杆枯木尖端
水草间筑巢的红脚鸟是秧鸡
它警觉地注视着一切靠近的声音

甚至路过的野鸭和白鹭
那些无比骄傲的身影在半空中翩跹
或者跃出水面的大鱼
搅动起一圈又一圈波纹
火车在不远处鸣笛。月起月落
哪怕还有一个人喜欢仰面天空
混迹人群尽管踏实却令人感觉痛苦

脚步不敢停顿深怕
突然记起。总是突然记起
那一夜月光朦胧
迷离是吹过高岗上的微风
风向南吹不知会停歇到何处
可恨思维明晰
慢慢陈述而语言如此苍白无力

游鱼与飞鸟并无确切交汇点
如果灭亡来成全。而后悠然离去
是什么在心底里跳动?象恶龙
咆哮着奔突着,找寻出口
象贫瘠而坚硬的岩石留有缝隙
能容留下一粒微小种子生根发芽
从欲望的端口开出卑微之花

然后安静站立思考。落寞催生
浮云中星光若有若无
田野里花事浪荡
脚下小草上露水冰凉
触摸是一盅甜美的毒药
能不能没犹豫地一饮而尽
还是心有不甘地轻轻泼撒掉

一切变化之前
连飞鸟也拥有好睡眠
庭院里竹子自爱其宁静
坐在屋顶上远远看见高山身影
总是憧憬青翠山林
幻想幽林中有遍地芝兰
和一涧流泉汇入深潭

难得清静是浮躁的标准借口
心既然已经飘浮
又怎么肯轻易降落
花已非花,人早就不是那个人
面对面竟无言沉默
所以道一声珍重
再见时只当从来就不曾相识

没怀疑过岁月将人性吞噬
人间有地方将彻底败坏
形同游船破裂并坠落到大海
谁也护不住这结局。并且
相信每段路径都已预设完备
默默前行是唯一选择
现实教人没资格忘乎所以

真懂谦虚虽然做得不够
坚强不能伪装。实际上内心虚弱
小心翼翼多半并不可取
怎么示弱也会是伪装?背后
听说表现力很强
混迹于浅水池塘,到底怎样疯狂
原本鱼虾也敢掀起波浪

处处水混所以处处是江湖
呼吸间谨防突袭
人生道路随时可能发生扭转
鲜见优雅自如地显现于人前
因为想明白了一部分
也愿意改变另外一部分
从心所欲毕竟受囿于自身以外

出发吧!忘掉种种不愉快
帮自己完成一次出色的突围
趁着被淹没之前
趁着旁边存在新的欲望之前
于月圆之夜抵达高原
让不一样的风与云陪伴
月光下以重重山影慰藉灵魂的不安

微寒蔓延。日月照耀古今
难以区别此时与彼时有何不同
临窗,灯火熄灭处
一杯咖啡能否唤醒沉睡的自尊
可以存疑。痛苦是什么?是
沉淀于庸常生活的不屑和厌烦
以及由此滋长不息的挫败感

简直快要发疯!思念成功侵袭
笃定在悄无声息处逃逸
距离制造出没限度的孤独和空寂
舍不得那轮明月沿路跟随
既然开始就必须到达最终目的地
抱紧自己,帮自己许下心愿
即使天空中再也不见半粒星星

暗香浮动可知花事盛重
且将小梦
安放于每个睡眠之中
沉溺!掩不住丢不开的层层回忆
或将惊恐勾连起
四月就将逝去。下一站
只能是五月令人纠结

当时清风明月
人生得意处哪里记得忧患
放纵着欲望奔腾
用单纯而任性的表情
是嗅觉在深夜月光下苏醒
是触觉在放肆纠缠中蔓延
愿意用尽余生只为瞬间

有一天都成为幻影
也许本就是幻影
日间的自信夜间的流连
光彩夺目突然蜕变成一个笑话
躲在镜子后面
也躲在所有脸孔后面
于是警告自己快速合上帷幕

结束一段剧情一场游戏
时间尚有富余
能不能编写另外一幕新剧
取决于五月的温度
够不够激发出大量汗水
而五月的风
祈愿包裹着新鲜透明的好梦

居繁华而思山野
处俗世而念离奇
月沉。东方已经泛白
一粒星光是不忍离别的泪痕
假设篱边桃花零乱
落红阵阵。青草低伏柔美
天明驱走恼人的困倦

一定要在最困难时给自己鼓励
一定要努力前行坚决不放弃
付出后断定不会一无所获
使偏离正轨的心灵慢慢回转
低下高傲的头颅吧!从此
做个真正谦虚谨慎的人
顺从规则以及所有的规矩

必须再次从幼稚出发
重回年少时的自己
心里眼里都容不下复杂
更不要主动学会复杂
善意地对待任何人与事
静静欣赏每片树叶每朵花
感受季节更替时隐秘的挣扎

从此深藏起种种不满
那些杂乱无序的理念迷惑人心
个体的力量渺小到可怕
象昆虫跌落在巨大荒漠里一样
再别说什么积少成多
正视自己需要最大的勇气
千万别妄图改变世界

或许可以改变方向
问题是,改变之后又将如何
不确定因素将会一直存活
如同不死幽灵
所以请忽视掉任何人
都不足以肩负的承诺
单个人有单个人的理想国

两个人之间是一个谜
拥有还是丧失
捆绑着还是用力抛弃
热望抑或是鄙夷
决定权不在各人自己
因为没人能够完全操控自身
无论强大到何种地步

对外提升起责任感
认真对待工作,决不懈怠
真诚与周围人交往
扮演好每一种设定的角色
努力做成一个被大众接纳的好人
制造出一幅假象
当然,也可以说绝不是假象

对内摒弃掉怨恨之念
省视隐藏的不足,分析根源
多想想曾经的快乐
那个谨小慎微不善言辞的人
可能也曾迟疑着关爱的一双手
不料想拉远距离
终于欠下一个有力的拥抱

如果这算是成长的代价
大家都付出了
不谈昂贵还是廉价那没意思
人生至此更是个不断付出的过程
然而当你一无所有时
能够付出的除了几颗眼泪
莫非就是淡淡的回味

仍旧希望所有的爱
能延续。天空如此灰暗
而树林新绿满枝
油菜花穿街过巷染黄了世界
浓郁花香中
醉意袭人
一任烦恼随着轻风吹散

致敬每一个靠近过的人
和正在靠近的友人
旅途寂寞独自难以应付
感谢能够出现在无助之时
并且忍受语言暴力和各种任性
还能说什么呢?只愿真心感谢
在这个阴云密布的清晨



张正义
2016.9.7上午


楼主:张一正0313  时间:2022-04-05 22:38:08


楼主:张一正0313  时间:2022-04-12 22:2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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