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破万卷（5798）·《扫魅敦伦东度记》
《扫魅敦伦东度记》，明代白话长篇神魔小说。又名《续证道书东游记》、《东度记》、《扫魅敦伦东游记》、《东游记》。二十卷一百回。题“荥阳清溪道人著,华山九九老人述”。或谓清溪道人即方汝浩,河南洛阳人。成书于明崇祯年间。现存主要版本有明崇祯八年(1635)金阊万卷楼刊本,藏北京大学图书馆、日本日光山轮王寺慈眼堂;清康熙八年(1669)云林藏板本,藏上海图书馆。1988年浙江古籍出版社排印本,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影印金阊万卷楼刊本,1993年巴蜀书社“明代小说辑刊”、1996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十大古典神怪小说》丛书”排印金阊万卷楼刊本。
内容提要：东晋孝武帝时,南印度国有德胜王子,为不如密多尊者,自幼好佛,誓欲普度众生。国中有卜姓老渔夫,一日捕得一条巨口细鳞之鱼。将欲烹食,鱼有乞哀贪生之状,卜老不忍食,将鱼放归大海。渔家无物充饥而忧愁,佛家自称笑和尚者来渔村,见其行善,赠予舍利子一枚,助他养生度日,言毕化一道霞光而去。渔翁将舍利子上献国王,国王不以为然,王子不如密多心爱出家,重舍利子,劝国王为此启建道场。崆峒山玄隐仙道携道童来随喜,不料道童误入旁门,白鹤倦投蜃腹,中了妖气,拜了擅长幻术、不道不佛的梵志为师。梵志见了卜老及其族弟卜公平之二子。二子皆有病,梵志夸口能医治,但道术浅薄,医治无效,便从为他盖造的惺惺楼中出逃。一路走来,又在歧歧路用幻术收了一群弄棒少年为徒。在三尖岭上,百里见、千里闻等众贼抢劫纯一庵,梵志等不以正言引导,却幻化成道庵、恶兽吓跑众人。在巨庵港将一假托白鳗为怪、诈骗斋供的巫师收为徒。不久,巫师师徒又相约反叛,与灵通关之雨里雾、云里雨、沙里淘及善弄幻术的赛新园合斗梵志师徒,梵志失败,与之媾和。梵志师徒为求得大施主,奔势利村以幻术媚大户赵一品。时国中大旱,梵志得一品荐书往见左相,并以障眼甘霖骗取国王信任,封为国师。
尊者所行与梵志等恰相反。尊者与徒元通一路随缘演化,以正宗教义启示众人。于惺惺里,明白卜老及卜公平之惑,授之静定口诀,引其归于正道。在歧歧路以人伦大善为众人指出修行之路。于三尖岭为三盗祈禳安康,并以安贫守法之理度之。在灵通关上,参破“四里”,“四里”隐身而去。“四里”者,乃酒色财气四恶也。在东印度国城,得玄隐道人所遗缨络童子相助。尊者与梵志相较量,梵志邪不胜正,无计可施,最终归还海岛。
德胜王之后,香玉国王第三子菩提多罗即达摩祖师,受释教二十七祖之位。六十年后,携徒道副、道育、尼总持三人,往震旦国阐扬释氏,时值东晋孝武帝年间,北魏恶道寇谦之勾结奸官崔皓,杀害沙门僧人。“四里”更名陶情、王阳、分心、艾多,作恶多端。达摩祖师至中国,驻于万圣寺,普施善举。执戟郎官向守正因续弦,与子媳不和,祖师师徒以孝道驱逐分心魔、不逊魔,子媳去其忤逆,一门复和。郁金王子因父爱心不均,遂愤其父,祖师师徒引之游酆都地府,使其悔悟。金百辆夫妻各以财富权势相倾,邪魔乘虚而入,致使反目。佛祖师徒以夫妇大道相往度之,使邪魔不入,和好如初。铁钩弯村人以捕鱼为业,致使虾精狐妖作怪,祖师师徒点明因果,获得安宁。村中李大老贪财吝啬,又虐待其弟,以长欺幼,其财遂被豪士劫去济贫。张济之媳花娘,泼悍成性,虐待其姑,遭报应而瘫病于床,祖师师徒晓之以道,使之明白人伦之义。园陀村禁希不敬神明,以恶语伤道人,被道人化为驴,祖师师徒借阿罗尊舍利子二枚,超度之。泼妇乡曲清见一女貌美,遂生淫心,致生恶讼,祖师师徒以善语消除事端。把来思结怨颇多,祖师师徒予以点化,以五善之功,消了五恶。舒尊长因遗失秘密之函,误殴衙役致死,使重病缠身,祖师师徒晓以根缘,扬忠除恶,其病也得而痊愈。尤路遗失宝珠,误杀活鹿,报应其子,经佛祖师徒启迪,尤路释疑扬善,父子皆愈。清平院之强梁、殷独、吴仁、穆义等多与人作恶,致使恶魔缠身,经祖师超度,四人一改旧态为强忍、殷直、无欺、设恩。舒化村人因溺杀女婴而致怪,祖师师徒点醒愚昧,诵经为众人消灾。施才轻财重义,陶情、王阳等业障开酒肆,借此欲加害祖师,祖师六欲不加于心,七情无动其念,参破其间机关,陶情等只得弃恶从善。施才与众人修复旧庙,祖师三徒留居庙中,祖师独身往广州。时值广州大旱,祖师念动梵经,甘霖普降。梁武帝大通元年,祖师收崇山少林寺惠可为徒,于江上踏苇叶而归。同年十月,授袈裟与惠可,以为法信,又留一偈,端坐而寂。弟子等奉金身葬熊耳山定林寺。
作者在揭露世态人情时，与因果报应结合在一起，认为这些“姦心、盗心、邪心、淫心、杀心、害心、奸心、骗心、骄心、傲心、谄心、媚心种种歹心，冥冥中就有一个神灵“管着”(第四十回)，如果不改行从善、弃邪归正，必将“报应不爽”。 “未离正觉之门”， 而“慈悲方便”，又是“佛门中宗旨”，所以广施方便， 度化向氏、郁门。
另有一种永守善行，笃守善功。第七十九回的那个拾金不昧的老道，他见一锭金子在地，便合掌道： “甚么人遗失了金钱在此?我想此物不知何等来的，或是远贩经商，辛苦将货物卖的，可怜他折了父娘血本;或是变卖家产，养生送死的，可怜他急迫变来失了，心慌意恼;或是衙门交纳钱粮罪赎;或是嫁卖妻儿老小，这不小心遗失路间。可怜身家性命，多有不保。”就守在那里，等待失主。第七十六回中的辛苗，他“平生身随衙出入，资生过活，为人善柔，凡遇公事能言善谈，多与人方便，出自忠厚本心”，凡见衙门吏役受了刁奸之贿，欺瞒官长，使良民受诬，乃捐自己钱钞而善人善行， 自有神灵扶持，逢恶化吉，遇险化夷，谓之“好心自有好报”。这在当时社会中“劝人为善，禁人为恶”， 自有它一定的积极意义。但书中强调得未免过分，又不时陈述纲常伦理的封建说教。这都是书中的糟粕。
在艺术上， 《东度记》这部小说，同作者另二部《禅真逸史》、 《禅真后史》一样，以诗词作为入话，总领全书;又以诗词作为收结，点破主题，使首尾呼应，前后衔接，有着宋元话本的艺术特色。
本书每一回情节中，融入了大量的诗、词和小曲、偈语等，有的劝人为善，如第十回中的三字语：
漫饶舌，三字劝，愿仁人，端正念。富休奢，贵休僭，势毋骄，贫毋怨。德莫忘，爱莫恋。创业勤，处家俭。禁邪私，谨灾患。若瞒心，将人骗，财货侵，田产占，起奸谋，暗里算，天不高，举头见;神不欺， 目如电。自祸淫，必恶厌。怎如心，一慈善。子子孙，永无间，高门楣，增福算。
也有的讥诮拐子，颇多砭世。如第七十回中的《如梦令》：
(贩客你)，世上财当取义，谁叫贩卖妇女。一旦本利双亡，反把行囊贴与。怎处?怎处?将何填还债主?
(拐子你)，资生尽多卖买，何苦坏心拐带。可怜人家孩童，一旦分离在外。木怪，石怪，耍的(他)遭刑受害。
这部小说文笔流畅，语言明朗，特别是刻划了酒、色、财、气以及欺心、反目、诓骗、暴戾等众多的情魔意魔生动形象，增强了艺术效果。
作者在铺排故事时，能结合现实生活，又富于想象，所以在某些方面有所突破和创新。郑振铎先生在他著作的《西谛书话》中谈到《东度记》时说： “甚似彭扬之《天路历程》，而变化更多，取境更为复杂。”谭正璧先生则称“其叙述的诡怪变幻，不下于‘证道奇书’ 《西游记》”(《中国小说发达史》)。但应当说，本书有的情节过于离奇，故事不够紧凑，在塑造主要人物形象、语言性格化等方面，与《西游记》等神魔小说相比，还是相形见拙的。
这部小说通过写南北朝时的名僧达摩的事迹，旨在颂扬佛教人物，并用具休实事说明佛心善心能化一切。在这里“善”的内涵就是忠孝节义礼智信等伦理道德。小说采用间叙间议的方法，说教性很强。全书由若干小故事连缀而成篇。在宣扬佛法无边的同时，又要扫魅敦伦。人物性格不够鲜明，丰满，主要人物达摩及四徒，只作为扫魅、敦伦、扬佛的一种力量的象征和化身，缺乏应有的人物个性和活力。
评：名僧达摩《东度记》，佛心善心化邪魔。忠孝节义礼智信，人间正道是根基。
酒色财气为邪魔，扫魅敦伦正伦理。情魔意魔俱生动，欺心诓骗与暴戾。
富于想象有创新，铺排故事合现实。文笔流畅语言朗，故事情节过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