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山塘风》之片段(苏州杭州古今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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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7-04 16:00:19 更新时间:2022-08-18 14:57:44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2-07-04 08:00:19
隐居古今谈
唐诗里有《寻隐者不遇》这样的名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诗中所说隐者,一般也就称为隐士。他们首先是一个士。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一个文化人。然后,所谓的隐,是和热衷于名、利、权、贵有差别。虽然他们也有他们的名,有他们的物质基础(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花山古道上,有许多前人留下的石刻。有一块大石上刻两个字——“隔凡”。这两个字,或许也是隐士们追求的一种境界吧。这里的凡,或许就是人间俗事。包括小尼姑思凡的“凡”和其他的“凡”在内。在人间就免不了这些多凡,住在花山(隐居),或许就可以隔凡了。 隐士固然隔凡,红尘中人偶尔来山中寻隐者,盘桓个一天半天,当然也可以体验一下隔凡之闲情,就像另一名诗所说那样。“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那终日昏昏的,就是凡事俗事。但山中寺里,遇见了僧人(这当也是隐士的另一种类型),体会了隔凡的乐趣,也等于做了半天的隐士了。

还有大隐,他们不去深山,就这么大隐隐于市。“结庐在人间,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陶渊明的功夫,自然不是常人所能及,更不是今人所能及了。今人天天忙,只有长假、小长假有几日闲。于是,或报旅游团,或找几个驴友,但是,追求的往往不是“隔凡”,甚至还会有从众的倾向:那些旅游名胜地,说是没去过,岂不out?

有些名山,过去是隐士隔凡的去处。现在成了旅游景点,五A级。甚至人满为患,需要限制游人,每天只允许多少人进入,名额满了,就关门不卖门票以拒客。真正“隔凡”,不让进了。成语说今非昔比,真是今非昔比呀。

花山还有一些佛家石刻,有一处是“礼佛坪”,又一处是提示语“透关者径过”,在这几字所在处下面不远,有石刻“铁壁关”,过了这铁壁关,大概就可以“径过”一直上山到佛寺了。而在佛寺另一方向,有另一关叫“踞虎关”,或是告诉我们,无论从哪一条路走,总得透关才能径过。那时候的关,不是用门票壁垒构筑。而是礼佛者的心障。如果你充满凡心,俗心,甚至色心、财心,我佛就会认为你没有透关,即使进了佛寺山门,也是没有进入佛家的世界的。

佛寺时建时毁,不同阶段不同的寺,也有不同风格。而花山,除了有佛寺,现在又有了隐居华山的旅游饭店。在这里,可以隔凡,也可以思凡。凡和不凡,于是不隔。你可以在这里大隐隐于市,可以在这里举行笔会,写一些隐居、隔凡的诗文,也可以根本没有这个隐的概念,只是有一个假期,慕苏州天堂之美名,来此看看美景,吃吃美食,依稀近乎古人的浮生半日闲(不过不是半日,是二三天,三五天)的意思,饮酒、打牌都是允许的。

花山有一个“五十三参”,就在这五十三参不远,有一幅皇帝御笔的诗碑,其实不是碑,是刻在一很大的石壁上的。石壁很大,诗刻在下部。看样子原来这里有摩崖石刻,很大的二字,后来刻皇帝的诗,把下一字的大一半磨平了,腾出面积刻诗。上部仅存一字弯弯曲曲的,想是草书的云字。除此诗外,他处另有两座诗碑,也是皇帝的诗作(并手书),不是摩崖而是真正的石碑。皇帝可以说日理万机,也不大会去寻隐者,但是也会来花山,还会为此写诗。皇帝的诗,虽然或有文物价值,其实文学价值是很不足道的(为了刻皇帝诗而毁掉前人留下的旧刻,更不足为训)。过了摩崖御笔诗,还可以向上登山。最高处应是莲花峰。

我读过一首《登莲花峰顶》的诗。是多年以前钱穆先生在苏州中学执教时和同事一起游天池山后作,从天池山也可上莲花峰,翻过来就是华山了。附录于此:



吾来到池上,白日忽西斜。

鼓勇攀其巅,行回路如蛇。

当年穷民力,曾驻帝王车。

遂使寒士脚,希胜差得爬。

坐观狮子峰,屑小如蹲蛙。

太湖一盂水,吴城一簇沙。

单闻山风响,世嚣抑不哗。

月色转清严,烟升万象嘉。

长啸谷声应,高步欲忘家。



后来,钱先生们“坐峰巅观火车”“与山僧夜话”,钱先生一共写了七首诗,今俱存。他虽说“高步欲忘家”,其实也只在山僧那里住了一晚,仍旧回到苏州中学,继续他的教育工作了。一直到了晚年,在台北素书楼“士而双享余年”,才比较的接近于隐士生活了。今人要隐居,或许比古人难得多了。










龙门古镇游
龙门古镇,离杭州五十公里许,富春江边上,号称孙权故里。现在二千多户居民,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孙家的后代,那天给我们作导游的两位美女也都说是孙权大帝的六十一世孙女。

这个古镇,没有专门重建的明清一条街商业街什么的,有许多古建筑则照原样修复,并按当年主人的情况布置陈列,有做大官的工部冬官第,有镇上首富的义门……工部府里,陈列有当年为郑和下西洋建造的宝船模型;义门门外,有纪念碑说明那时大荒年,这位大富翁,包交了全镇的皇粮,还拿钱拿粮帮助大家过日子,得到皇帝的嘉奖。还有一个世德堂,是明末清初孙权四十四世孙孙念阳所造,他是一大商人,被称为儒商,现在厅堂里还悬挂着当年的楹联(恢复的)“消将情性之偏私便是至深学问 除却家庭内嫌隙堪称绝妙经纶”,可以说是他的持家格言吧(现代先富起来的人或者也可参考)。世德堂以外,还有积善堂、居易堂、承恩堂、庆善堂等等许多,不下十几个。各有不同的布置,有一个还是当年生产队的会议室,保存着当年的领袖语录、表格、名单等。

古镇街巷也有特色。有一处两巷夹一河,巷道很狭,我们一行人走正好,如果要超过前人或避让对面来人,都得小心一些;而那河,则是“两层”的,如果水大,就是一条河,如果水小,就是一个一个长方形的小水池,都是用石块和卵石砌就的(我们参观时,就是水小,河底可走人,但水池里仍可洗衣服)。

镇上民众,开店的不多,倒看见许多人家都在做外发加工的羽毛球拍,还有几家酒作坊,卖旅游纪念品的只是几个小摊,不像有些古镇那样搞得很商业化,所以看起来显得民风古朴,不虚此“古”,感觉比较好。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2-07-04 08:08:44
关于花山一篇,原是应报社征文而写。后来收入《七里山塘风》一书。都有些年头了,当年书话或也发过的。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2-07-06 08:48:24
水清鱼读月
苏州石湖余庄厅堂里有一副对联,联云



水清鱼读月,山静鸟谈天



这对联没有上下款,没有署名,只有十个字,但是实在好,而且适合当时当地的环境。那上方山下石湖边,清静的环境,外加由于诗人文人的熏陶,鱼儿鸟儿都有书卷气,十分可爱。更为难得的是,时至今日,苏州的许多明清私家花园都已经改为向公共开放的园林,这里也一样,但虽是开放,却仍然保持着当年的清静,所以这对联,也还保持着当年的艺术美,能够引起人的共鸣。

香港梁羽生先生,著有一本书《楹联趣话》。这书里写到台北一个大公园里,有一个“鱼乐园”,那里有一副对联 “水清鱼读月,林静鸟谈天”。梁先生大概不知道苏州此联,所以没有提及。苏州人看起来,肯定认为这对联是袭用的苏州名联,不过台北那儿没有山,就把“山”字改成“林”字了。但是,在那公园,虽然或没有像黄金周苏州名园那样摩肩接踵,人满为患;却总是黄发垂髫,少男少女,欢歌笑语,奔走追逐,人气很旺的。恐怕不易找到对联所说的那种情景情趣了。

晚清诗僧敬安(八指头陀)有一首诗《访育王心长老作》:“行行不觉远,入谷已残曛。松翠近可掬,泉声咽更闻。水清鱼嚼月,山静鸟眠云。寂寞双林下,烟霞长属君。 ”这诗里的水清、山静两句,当是石湖余庄那联语的前身。显然,从嚼月变成读月,鱼是有了很大的进化,而且眠云的鸟也的确不能和谈天的鸟一比高低。余庄主人余觉先生取诗作联,其功力的确不凡。台北公园里的套用联,水平就差得远了。




这也是《七里山塘风》内的文字。书话旧帖。

乾隆皇帝诗写沈德潜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2-07-09 14:57:47
再贴一些片段

咬文嚼字一组
“待罪”一词的解释

许多文言成语被成功地融入白话文,为现代国人包括青少年所熟悉、所掌握。但是有许多文言词语,却由于人为地被摒弃,很少在报刊书本上出现,而渐渐不为人知了。

有一个词叫“待罪”。在《辞源》上这样注释:“封建时代大臣对帝王陈奏时自谦之词。意谓身居其职而力不胜任,必将获罪,故称待罪。”有一个例句“《史记·季布传》:季布因进曰,臣无功窃宠,待罪河东”。这其实只是说他正在河东担任职务(最高职务)而已。《辞源》又说:“后来宰辅上奏,往往有待罪政府之语。”这待罪政府,就是说他正在做宰相。

从《辞源》的注释和例句看,好像这个词专用于大臣对皇上陈奏的特定场合,其实不一定如此。我在《史记》里找到一例,是大将军卫青和他的下僚议事时说的一段话:“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专诛于境外,而具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是以见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卫将军膘骑列传》)其第一句说自己以皇帝外戚(肺腑)而在军中任职(待罪行间),这不是在给皇帝上奏,而是在军中和众军吏讨论是否要斩杀战败的裨将时的“发言”。(这例或说明《辞源》的注释略有不全面之嫌,未知这次《辞源》新版这条有没有改进。)

严介溪就是严嵩

《文汇读书周报》“文化中国·探秘”谈到掘墓的事,有这样一则小故事:《子不语》里介绍过“一个叫严介溪的人,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块风水宝地,打开以后发现了一个墓碑,原来这块地本来就是严介溪的祖坟,墓碑上就是他祖宗的名号,他等于把自家的墓给掘了,闹了一场风水笑话。严介溪当时一看情况不对劲,赶紧让人把这个墓给埋起来,但是已经晚了,墓地已经被挖开,地气已经泄掉了,悔之晚矣,后来这个严家真的败了。”

这个故事倒是没有听说过(怪我没有读这《子不语》),但是严介溪这个人倒是知道的,这不就是明朝权相严嵩吗?袁枚写《子不语》时,不会预料到二十一世纪的读者,会有很多只知道严嵩而不知道介溪这个别字的。

严介溪就是严嵩。《子不语》这个故事,大概就是用个人的事来证明风水的重要。人们不知道严介溪是怎样一个人,会使这个故事减色不少。所以写了以上作为补充。

是是非非 非是是非

苏州评弹团在北京演出的《大脚皇后》中有一句唱词:“是是非非是治国之本,非是是非乃乱国之源”。这“是是非非”、“非是是非”该怎样理解?

“是是”第一个“是”是动词,是肯定的意思。第二个“是”是名词,是正确的意思(“正确”是形容词,“正确的”代替“正确的东西”起名词作用,所以就是名词,也可解释为形容词而省略了中心词名词)。“非非”同样,是“否定不正确的”。而“非是是非”则是“否定正确肯定不正确”,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所以是乱国之源了。

也可以翻译成,是的就说成是,非的就说成非(治国之本),把是的说成非,把非的说成是(乱国之源)。应注意的是“把是的说成非”是与“非是”对应,而不是与“是非”对应,不能颠倒的。

扪虱

上方山山道旁,有人发现一块残碑,上面有扪虱二字和另一字的大半。不少人在微博和报纸上热烈讨论这二字的意义以及残碑所缺失的字应当是什么等等。其中一说认为,扪虱是因为生活艰苦,衣服破敝所以有虱可扪,于是文人以此表示“乐观应对穷苦生活的洒脱风骨”。所以原碑可能是写的“扪虱草堂”或“扪虱草庐”。又说此碑反映的该是“苏州古代文人对艰苦生活的乐观态度”。

其实,草堂、草庐不一定是真的小茅屋,也可能却是粉墙黛瓦的高楼大厦(如耦园城曲草堂),真如成语“蓬荜生辉”的蓬荜不可十分落实一样,扪虱也不一定是真有许多虱在身上,十分可能只是虚拟的虱,虚拟的扪,用来表明某种生活状态的吧。

扪虱原典是晋代王猛和桓温的故事,王猛在华山隐居,有次出山去谒见桓温,他穿的是破衣,谈论的是“当代之事”(也就是国家大事),书上记着王猛他“扪虱而言,旁若无人”。这事后来就传为佳话,形成典故。但是,此典不是用来说明生活艰困衣服破敝,而是说明“放达任性,无拘无束”的名士风流。所以后代文人才乐于以之入诗,以之名庐。才会留下这样的残碑。如果原碑石刻的是“扪虱草堂”,这并不表示草堂主人生活虽艰辛而情绪乐观,可能该是草堂主人用以表明自己的“放达任性,无拘无束”名士风流的吧。

管见如此,也可以聊备一说吧。

搏字议

日前屡见报上文字和街头横幅,对几千万元即开式彩票的宣传,多用一“搏”字,认为机会难得,正好一搏,今日不搏,更待何时?……等等。窃以为,这“搏”字未可轻言,慎用为好。

这“搏”,有竭尽全力,志在必得的意思。如 “人生能有几回搏”“狮子搏兔,也用全力”等等,彩票大奖虽大,数量也不少,的确大家有机会,但是,中奖与否基本上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努力在中大奖上能起的作用是不大的。虽想“搏”,也很难期其必成的。如其不成(不中),抱“搏”的思想的人,受到的伤害必比抱平常心的人为重。所以,宣传这“搏”,虽能起一些鼓动作用,最后必将伴以不大好的付作用,权衡利弊,还是慎用为好。

前人有讲下棋的一名言(是苏东坡说的吧):“胜固可喜,败亦


复制错误,没有弄全缺最后百十个字。对不起了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2-07-30 08:10:08
再提一次
楼主:毕明迩  时间:2022-08-16 10:24:09
此书现在或许不易买到了。姑且再提一次,希望有人愿看愿提,就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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