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在江湖》新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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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7-28 19:53:40 更新时间:2022-09-24 16:42:41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28 11:53:40
楔子
“交出来,就赏你一个痛快。”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那你很快就会后悔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似杜鹃啼血在暗夜中回荡
第一章 华山
华山,又称西岳,是中华五岳中最高也是最险峻挺拔的山岳,自古华山一条路,华山的路一向以险著称,雨后的华山的险峻更是难以附加。
一个衣着落魄的书生正行走在华山栈道之上,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牌坊,牌坊不知道多久没修缮过了,显得有些破烂,看着正中的牌匾上被风雨侵蚀已经有些模糊的三个大字——华山派,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本是太原府岳家村的一个普通良家子弟,家境虽然清贫,但是一直很受村里人的尊重,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家祖祖辈辈都是识文断字的读书先生,几辈子以来方圆百里唯一的私塾一直都是他家的先辈在作者教书先生,虽然并未出过举人更没出过科甲进士,最多只有像自己的二叔一样最高做了县衙里面的一个吏员,但是他们安贫乐道刚直不阿的书香世家作风,让远近的百姓无不称道。
本来他也会像他的先辈一样,,父亲给他起名不群,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卓尔不群,做一个好人,争取再博出一个出身,可以造福一方百姓;如果科举不第就接过父亲的戒尺,做一个私塾先生,教导那些孩子。可惜,一场大变毁灭了这一切。
在太原府平定州有一个信仰弥勒佛的宗教,他们自称日月神教,很是招收了不少信徒,因为大明对宗教比较宽容,这个日月神教也就堂而皇之的在太原府立庙传教了。
在他六岁的时候,有一个自称是日月神教香主的人找到他的父亲,声称日月神教
要在平定州建立分舵,他家的祖坟正式他们选择的风水宝地,要求父亲将祖坟迁离事
关祖宗,父亲自然严词拒绝,后来日月神教数次登门,各种的威逼利诱,父亲丝毫没
有动摇,最后在县里担任吏员的二叔一怒之下,把来到家里无理取闹的几个人抓到县衙打了一顿板子。本以为此事就此了解,谁知道不久后的一天,在家人都熟睡的时候忽然失火,大火夺去了父母和哥哥和妹妹的生命,多亏一个路人挺身而出扑进火海把被父亲压在身子底下的他救了出来。
人命关天,县令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发出捕快调查起火原因,曾经威逼利诱岳家的日月神教自然是第一怀疑对象。谁知道第二天就有人自首,自称是喝醉了酒走夜路打翻了灯笼和酒坛,灯火引燃了烈酒所致。
虽然这个理由很难让人信服,但是县令还是以纵火证据不足,失火事实明确为名,将自首者判处重则一百大板流三千里终身监禁结案。
二叔也因为擅自动用官刑为名,夺取吏员身份,监禁三年,又以赔偿被责打的日月神教教徒为名,将岳家的土地包括祖坟的地契判给日月神教。二叔因为悲愤在县衙大堂上撞柱而亡,因为二叔堂前自尽,州府以县令妄动公器滥施刑罚为名,将其夺职查办,但是岳家终究没能拿回自己的土地,而日月神教也因没有证据无法惩处。
人死不可复生,岳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真凶却逍遥法外,让岳不群痛不欲生,他知道救他的路人是一个大侠,于是请求大侠帮岳家讨还公道。
于是,在二叔头七过后,大侠把他绑在背后,单人匹马仗剑走进日月神教的分舵,在那一晚,他在大侠的背上,看到了那些害死自己家人而逍遥法外的仇人们饮血当场,也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世界并不像父亲一直教导他的一样,律法并不能完全的保护他们这些奉公守法的百姓。
那一夜,大侠杀了很多人,不过放过了领头的几个人,大侠告诉他,要教他学武艺,等他武艺高强以后亲自报仇。
第二天,大侠背着他离开了岳家庄。
后来,大侠带着他来到华山,当时这里立着一个金碧辉煌的牌坊,华山派三个烫金大字让人看的血脉沸腾。
在师父带他回山的第三天,在剑气冲霄堂上,师父对他进行了收徒仪式,师父给他讲解了师门的传承历史,宣读了门派的规则戒律,从此他成了华山气宗的一名传人。
当时华山有很多人,有很多师叔伯也有很多师兄弟,还有几个师叔祖辈分的。
当时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两句话:“拳出少林,剑归华山。”华山派是仅次于少林的存在,与南方的霸主武当派不分伯仲,而华山不仅自身力量强大,更组建了五岳剑派联盟担任盟主,声望日隆。
当时他在家人丧尽后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在拜师华山以后,师父告诫他,江湖不是在刀光剑影中,而是在人的心中,就算是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华山里面,也一样有纷争的存在。
当时的华山派分为剑宗和气宗,两派的人马针锋相对,关系日渐势同水火,自古以来兄弟一旦阋于墙,其仇恨程度甚至强过仇敌,不过在内部长辈的控制和外部压力下,这种争斗始终没有爆发过激的行为。
师父对他很严格,但是也很和蔼,不但教他武功,给他讲解江湖的险恶,更始终教导他无论江湖有多不堪,即便很多时候必须不择手段,但终归要给自己保持一份赤子之心,否则就彻底的丧失了人性堕入魔道。
师父说他是难得的练武奇才,如果可能甚至于会成为一代宗师。
他很尊重师父,不过对习武始终提不起兴趣,可能是因为家庭的熏陶,他始终认为武力不能解决问题,虽然自己只能依靠师父才可以报仇雪恨,但是如果不是县令昏庸,如果天下的官员都和大宋时期的包龙图一样执法如山,那么世间根本就不需要大侠。想到这些,他对习武的兴趣便大大减低了,而且,他眼看着同门的师兄弟为了是练剑和练气而争吵,甚至于大打出手的时候,他就对习武更有了一种抵触,因为他不想有一天学会了武功和亲如一家的师兄弟动手。
他对自己的定位也慢慢有了认识,在他看起来,华山派这么多师兄弟,个个武艺高强,也不多自己一个,自己不如好好的看看书,以后给华山做一个好的账房先生,给师兄弟们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给师父分忧,特别是看到师父月底对着账册愁眉苦脸的时候,他的这种愿望也就是更强烈了。
所以说,那段在华山的时候,他在藏书阁内的时间远比在演武场的时候要多,开始的师父还恨铁不成钢的痛斥他几句,后来看他的坚持以及华山的后勤也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大麻烦,也就听之任之了。
日子就是这样在平静中流逝,转眼就是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少年也逐渐长成了一个青年。
无论是师叔伯还是师兄弟,都对他的彬彬有礼和乐于助人赞叹不已,连与气宗素来不和的剑宗同门也对他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的想法也很单纯,就是好好的侍奉在师父的左右,为师父分忧。他一直很喜欢一个小师妹,但是小师妹习武成痴,为了学武,不顾自己气宗弟子的身份,经常粘在一个剑宗凤师叔的屁股后面撒娇,在被小师妹嘲笑过几次自己像个穷酸秀才只知道泡在藏经阁之后,他的那缕情思也就断了。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藏书阁里面读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痛骂和兵器相撞之声,本以为又是剑气两宗的师兄弟又吵起来了,但是随着不断的惨呼声传来,他以为是有外敌入侵,赶紧丢下书跑了出去。
听着惨呼声的方向,他施展轻功向玉女峰奔去,他果然是一个练武奇才,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武功超过了大部分师兄弟,轻功也有了几分火候,很快他奔到了玉女峰。
这个时候,玉女峰上已经剑气纵横,并没有外敌,只是同门正在自相残杀生死相搏。这几百人互相斗殴,都是穿一色衣服,使一般兵器,是敌是友,倒也不易分辨。看样子是剑气之争已经激化到了火并的时候了,气宗人数本来就少,于是只能分头迎战,都是以一敌二或是敌三,白光闪耀,叮当乒乓之声大作,玉女峰已经成为战场。虽然华山分为剑气两宗,但是弟子之间本身的师承不同,本来开始还是剑气两宗比拼,但是斗到后来,本宗之间素有嫌隙的,也趁着这个集会,或明攻、或暗算,也都趁机厮杀起来,局面混乱已极。
他心急如焚,只是四处寻找这师父,终于,他看见在一片空地上,师父被几个剑宗的师叔团团为主,好在师父武艺高强,以寡敌众犹自大占上风,一个人把五六个人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连忙朝着师父跑去,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劝开一向对自己态度和气的几个师叔。结果自己刚刚跑过去,真好看到一个师叔被师父用剑脊拍飞,很明显师父手下留情了,不然以师父如果不调转剑刃,这个师叔马上就是血溅当场,他连忙跑过去扶起师叔,本想劝师叔罢手,没想到师叔刚刚站稳就给了他当胸一剑。难道师叔没看见他身上连一把剑都没有么?难道师叔不知道是他刚刚扶起的他么?
这一剑好狠、好毒,真的是要命的一剑,他仰面摔倒。
“不群!”师父因为见到他的受伤,失神之下连中数剑。在倒下的恍惚间,他听到了师父的怒吼,见到师父势若疯虎一般朝他冲了过来,而砍伤他的师叔自认为他必死无疑,持剑向师父冲去。
当岳不群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一个在门派里面做杂役的门人正在给他换药。
在杂役口中得知师父没有性命之忧之后,他再次昏迷了过去。
岳不群再次苏醒后,他看见了师父如释重负的笑脸,他挣扎起来,师父轻轻把他按住。蓦地,他见到师父左边空荡荡的袖管。
“师父。。。”
“不用说,你没事就好,只要人平安比什么都好。”
在师父的口中,他得知玉女峰大比剑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剑宗战败,残余弟子出走华山,而气宗本就人丁稀少,现在师父这一辈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二代弟子只剩下岳不群和师妹宁中则。曾经近千人的华山派,除了一些杂役,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师父说的很轻松,但是岳不群从师父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失落。
三个月后,岳不群的伤口终于痊愈,但是师父却倒下了,大比剑的那一天,师父不仅身中数剑甚至于失去一只手臂,更要命的是受了眼中的内伤,全靠着师父功力精湛,用一口真气硬顶着。
痛苦、悔恨和自责深深侵蚀着岳不群的心,特别是见到师父宽容的微笑,岳不群已经肝胆俱裂。
岳不群知道,华山就靠他了,师父的梦想也只能由他去延续了。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28 12:08:21
第二章 内奸
“师兄,你回来了。”师妹宁中则像燕子一样飞奔而来,“你这次一下山就是两个月,怎么这么长时间?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师父怎么样了?”岳不群道。
宁中则道:“师伯他老人家都好,就是药材快没了,你再不回来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岳不群道:“师妹,这是二十两银子,你先去把杂役的工钱发了,然后准备药材,再买点酒肉,给自己也买点胭脂水粉,我去看看师父。”
自执掌华山后,岳不群才明白华山自内乱以后到底有多落魄,门人散尽不说,剑宗出走的时候焚烧了门派中一切他们带不走的东西,剩下的只是一些残垣断壁,他最常去的藏书楼已经是一片瓦砾,而财产更是一文不剩。且不说师父将养身体,就连三个人的饭食都成了问题。
为了挣钱,岳不群做了官府的赏金猎人,以前连鸡都没杀过的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吐了好久,那个时候他感觉杀人远比被杀还要可怕,在数年的杀人领赏中,他无数次受伤,多次九死一生,但是他熬过来了,他的武功越来越高,受的伤也越来越少。
他打探到细柳庄是朝廷锦衣卫的暗庄,那里给的赏金要比衙门多。他从来不告诉官府自己是谁,因为他自觉辱没了师父,辱没了华山派的但是为了师父的身体,为了让华山派不会消亡,他必须这么做下去。
这次,他接了细柳庄的一个任务,没想到差点死在那里,他不怕死,但是他怕自己死后华山派彻底覆灭。
好在,这次又只是九死一生,活着跑回了细柳庄晕倒在庄门口。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清醒以后,就在华山脚下的一个破庙里面,身上中的内伤和奇毒也已经好了,身边包裹里面还放着一百两黄金和五百两银子,刚好是赏金的数目。
他本想去细柳庄看一看,但是惦记师父的身体,所以就直接返回华山,在路上,他听酒肆里的人议论,说细柳庄已经成了一片焦土,他心知有异,但也没放在心上,只想回家后和师父请教。
他又想起来昏迷后做的一个噩梦,在那个噩梦里,他见到了人世间最恶毒的人心,好在梦终归是一个梦,他摇摇头,准备彻底忘记这个噩梦。他并不知道,他所谓的噩梦已经在他的心底种下了一粒种子,而种子总会发芽,虽然,那会是在数十年后,但却是毁灭性的。
“师父。”岳不群大拜而下,每次杀人后见到师父,他都会不自禁的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不群,起来,唉,早和你说了,别讲这么多规矩,来让师傅看看瘦了没有。”师父伸着颤抖的大手托起岳不群。
岳不群看着师父沟壑纵横的脸庞,不禁心酸,师父真的是老了,太重的伤势,让内力精湛的师父衰老的太快了。
“什么?细柳庄被灭了?”听道岳不群讲述道听闻细柳庄变为瓦砾,师父大惊道;“可以确定么?”
岳不群沉吟道:“应该不会有假。”
师父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后才道:“不群,你这次大难不死,不要再下山了,一百两金子和五百两银子,够我们门派几年的花销了,你这些年为了银子奔波,又要照看我这个老不死的,辛苦你了,接下来你好好的呆在山里,师父也再好好的给你讲讲武道,你现在临敌经验已经不少了,但是武功太久没磨练了,师父现在动不了手,但是动动嘴还是可以的,要知道,江湖上还是要以武为尊啊。”
岳不群道:“是,师父。”
山中无岁月,自岳不群回山以后,将采买物品的事情都交给了杂役,师兄妹两人天天在师父的教导下聚气练剑.
师父除了指点岳不群师兄妹,就是给岳不群讲解江湖故事,传授各种的江湖秘辛以及门派的历史掌故。
玉女峰大比剑以后,华山好手死伤殆尽,华山剑法的精妙绝招都随死去的高手而去,而存放华山派武功秘籍的藏书阁也被剑宗弟子一把火化为灰烬。师父将自己一生所学以及和同门切磋时的感悟汇集起来,经过数年的去芜存菁,以师父最为得意的紫霞神功为首整理出九种功法,称之为华山九功传授给岳不群。
山中无岁月,转眼就是数年的时间过去了,岳不群将华山九功终于融会贯通,师父的脸上也显出了久违的微笑。
在岳不群紫霞神功大成的当天,师父像一个孩子一样开怀大笑,当晚华山仅剩的三人围炉夜话,师父酒杯不停,不善饮酒的岳不群也罕见的酩酊大醉,也就是在当晚人事不省的岳不群与师妹宁中则酒后乱性,翌日酒醒后,岳不群羞愧难当差点拔剑自尽,还好宁中则手快将剑夺下,最后师父做主将二人珠联璧合成就了一对佳人,此后,冷落近十年的华山逐渐才次出现了欢声笑语。
这一日,师父将岳不群叫道身前道:“不群,近十年了,你是个好孩子,看起来华山复兴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了。”
岳不群道:“不群不敢,不过师父,现在我华山人丁稀少,是否应该再开山门收徒了?”
师傅闻言沉吟道:“不群,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岳不群道:“不群知道。”
师父沉声道:“不群,我和你讲过,我们这些门派不但朝廷看不起,就连良家百姓也颇有微词,就拿不群你来说,如果不是家遭巨变,无论是你的父母还是你自己,恐怕都是宁可做一个平凡的教书匠也不愿意做什么行侠仗义的大侠吧?”
岳不群闻言双膝跪地颤声道:“师父对不群有再造之恩,不群不敢。”
师父微笑着扶起岳不群道:“不敢,不是不愿,你别忙着跪,师父不怪你,别说你,就算是师父如果不是和你一样被逼无奈,现在也是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出的农夫罢了。别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连我武当开山鼻祖三丰真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只会是在一个镖局里面了此残生了。”
师父伸出手,接过岳不群奉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继续道:“所以我们这些人,注定了不被官府看重,不被百姓尊敬,偏生还自相残杀,十年前你见到了我们华山火并,但是华山以外门派林立,彼此更是你死我活。为什么这十年我让你关闭山门?为什么我不让你暗中收徒?因为不知道在暗处有多少人的眼睛看着我们,不过是因为江湖规矩,他们不好动手。而且我们现在衰弱,那些有心人就会遵守江湖规矩,因为他们可以等,等我们病死,然后再扑上来把我们撕碎吞下。可以如果我们表现出开始恢复,他们就很难等下去了,江湖规矩也就成了摆设,他们有的是理由打上门来。”
岳不群低头思忖片刻道:“师父,那我们怎么办。”
师父沉吟道:“你现在紫霞神功大成,功夫已经今非昔比,但江湖上奇人异士颇多,还是要韬光养晦,开门收徒还早,不过可以偷梁换柱,你不妨在我华山的门人中先选上佳之才收为外门弟子,等时机成熟,无论开门收徒还是将外门弟子纳入山门,都是水到渠成之事。”
岳不群大喜道:“不群明白了。”
华山派虽然现在只有三个人,但是不代表华山派中的人只有三个,江湖上的门派都一样,在门派中分为入室弟子、亲传弟子、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只有入室亲传和内门的弟子行走江湖的时候可以自称为门派子弟,而外门弟子只负责门派的生活起居,可以得传几招粗浅功夫,仅仅比杂役高一点点,但是外门弟子却是数量最多的,华山鼎盛时期有近千弟子,而外门弟子有将近九百人,剑气两宗的入室亲传和内门弟子仅有不过87人,而岳不群的师父身为华山掌门只有他一根独苗。
现在的华山除了岳不群师徒三人,还有数十位杂役,主要是华山派名下土地的佃农子弟。
这一天,华山派的演武场上,有近百人在此集合,等待自己是否被选为华山外门弟子。
所谓的选拔,也是根据众人的年龄与资质进行筛选,虽然外门弟子在任何门派都是不受重视的一个人群,但是在目前的华山派来说,即便是外门弟子也是门派的火种,故此岳不群夫妇对此次的选拔均不敢大意,最终选为外门弟子的一共六人。
晚饭过后,师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的道:“不群,你做的很好,你看这六个门人日后有没有可以进入内门的?”
岳不群低头道:“师父,这些年来,弟子一直都在观察门中的各色人等,这几个人虽然资质不是上佳,但是心性都很不错,特别是那个劳德诺,比弟子上山还早,听说自从以前的师兄将他在黄河边将他救回来以后,他在门中一直任劳任怨,更难得的是他之前曾经有过习武的根底,这些年来弟子闲暇只是也曾穿过他一些粗浅功夫,他也可以举一反三,弟子愚见如果仔细调教一下成才可期。”
师父又品了一口茶,眼光带着一丝狡黠道:“不群,难道你没看出来什么?”
见岳不群一愣,师父也不遮掩,淡然道:“这个劳德诺不简单啊,如果师父没看错,他应该是嵩山派来的一个探子。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江湖的险恶你现在还很难能看清,别说是你,就算是师父也只能说是懂得一鳞半爪。”
似乎是想给岳不群一个消化的过程,等岳不群面上的惊愕之色稍退后,师父道:“我华山自开山祖师广宁子郝大通开宗立派以来,一直是道家正宗势力庞大,必然会有人眼红心热,百年以来,潜入我华山做间的入过江之鲫,一个劳德诺又有什么奇怪的。不过现在我华山式微,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灭顶之灾啊。”
岳不群听的汗流浃背,颤声道:“师父为何当时不阻止我收他做外门弟子?”
师父笑道:“昔日天下大水,舜派鲧去治理,结果鲧堵洪水让天下泛滥被舜斩之,后鲧的儿子大禹王改堵为疏,于是天下大治,要明白,堵不如疏啊。不群,师父的身体师父知道,华山的重担迟早要落到你的头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做掌门的武功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用人和掌控管理门派的力量。在智慧和权谋面前,掌门人的武功倒是次要的。师父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太晚了,总以为以诚待人再加上自己的武功修为可以力压江湖就可以做好一个掌门,结果华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群,你要以师父为戒啊。如果没有做掌门的智慧和权谋,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也不过是一个赳赳武夫罢了。”
看着岳不群额头冷汗涔涔低头不语,师父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个劳德诺你不但不能除,反而要用,而且要重用,我华山现在人才凋零,就算是想找一个好苗子都难,这劳德诺可以为一个潜伏的任务隐忍十几年而无怨言,就算连挑粪浇地这样的活计也可以不皱眉头的去做上几年。我华山现在式微如此,他这个卧底甚至于都被嵩山派遗忘了,和弃子毫无分别,他居然可在华山任劳任怨的做一个杂役,这是何等刚毅的心性,就凭这份心性,就是万金难买。嵩山的左冷禅有小聪明无大智慧啊,这么一个人才居然拍出来做卧底,简直暴殄天物。所以不群,他不用,但是你要用,别说现在华山无人可用,就算是有人可用,这样的大才也一样不能浪费。除了不能让嵩山派知道的事情,无论让他做什么,相信他都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半晌,岳不群艰难的抬起头,吃力地说:“师父,那以后是否、、、、、”
师父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不嗜杀,这很好,所以尽量的不要让他卷进和嵩山派的争斗,到时候自然可以保他平安。”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28 18:40:40
第三章 骗行
临潼多山地,不过这里依然有庙宇——山神庙、土地庙、关帝庙。几间庙宇的主人已经不见了,却是被强取豪夺,被临潼的骗行占据。
内中庙宇的一些人,还多是乞丐样子的人,这就是典型的乞丐赶庙公了。
然后关帝庙附近有一片外表残破,但内中颇有洞天的院落,此时大堂内外正在喧哗,摆了些酒桌,一些形形色色的人正在吹牛闲聊,大吹大擂。
人群有男有女,有人长衫,有人劲装,还有人携带兵器,一股股酒肉的香味就此传出。
内中一桌上摆着几个才,有鸡鸭、有鱼、有牛羊肉等数个菜,两个男人正对着喝酒,为首一个男子须发杂乱,年在五十岁左右,身材短粗,脸上满是纵横的皱纹,但似乎颇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样子。
他穿着破旧的外套,但内中却是一件苎罗绸缎,显得不伦不类。
对坐的男子四十多岁,脸色黑红,精瘦精瘦的样子。
堂外几十个人,二人却单独占据一桌,显得在这伙人身份地位不一般,却是骗行团头马五爷与他手下得力干将李三哥。
二人喝着酒,吃着菜,正在闲聊着什么,马五爷身边还摆着一个颇为独特的棒子,上面贴着一张葫芦形状的纸片,纸上写着“一应兄弟不准滋扰”的字样,显示了团头马五爷往日出身——天下第一大帮丐帮。
确实以前马五爷加入过丐帮,那还是好多年前他在太原府厮混的时候,这个棒子还是当地的丐帮丐头亲手发给他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行也有每行的行规,做乞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无论外地乞丐还是本地乞丐,都要受当地丐头的管理。
外地乞丐来本地乞讨亦要备具拜帖,亲自拜会丐头后才能在丐头所管区域行乞,标志就是这棒子了,然后所得大部分上缴,对丐头必须绝对的服从,任劳任怨,更类似主仆之间的关系。
而且丐头可是“终身职业”,丐头死后才会更换心的丐头,可能普通的乞丐日子不好过,但是各地的丐头,各个都有大户人家的钱财。
在太原府厮混的日子,大大开拓了马五爷的眼界,因为他是当地丐头的“小相公”之一,因此颇受器重,内中方方面面的技巧本事,最后也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行他干了十几年,可惜丐头去世,后面更换了新的丐头,不好男色,马五爷就慢慢被边缘化了,处处不得志,就寻思自己出来另起炉灶。
太原府竞争激烈,他跑到大同,但火拼不过当地的丐头,最后回到老家临潼。
在这边,他与衙门快班的某个捕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戚关系,更因此把街上某个班头,虽
然收入很大部分要上缴,但是也因此垄断了临潼的骗行行业,多年来虽经过不少风雨,但一直太平无事。
对面的李三哥是这些年他提上来的得力干将,手上功夫够硬,又特别听招呼,还会说奉承话,而且有点小计谋。
此刻二人对着喝酒,酒酣耳热之间,都是有些面红耳赤,这是李三哥道:“五爷,前段时间俺去了府城,那真是开眼了。有些小乞丐手脚奇奇怪怪的,那是咋整出来的?俺只知道瞎眼断手。”
马五爷仍然是慈眉善目的样子,轻描淡写道:“哦,你说这个啊,俺有与当地同行交流过,一次喝酒逃出来的,这叫采生折割,要刀砍斧剁,有些还要用瓮罐栽培。。。”
他说着摇头道:“不好整,要老师傅手艺好,不然一下子就整死了,俺就曾经切磋过,都死了。一般低级的,只用铁丝勒着长大就行。”
李三哥眼中带着羡慕嫉妒恨:“有这手艺,可以吃几辈子饭了。。。娘个蛋的,现在的人,为了赚钱,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子都有,真实丧心病狂。”
马五爷道:“可不是,唉,也不能怪他们,现在世道艰难,生意不好做啦,一般的断手断脚,
弄瞎眼睛,可讨不到钱啊。”
李三哥也恨恨道:“就是,现在的人,他娘的越来越没同情心,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马五爷道:“现在世道,前些年土木堡打一次仗,几万几十万的死人,见多了,断手断脚又算什么?人心呐,都硬了、都坏了。”说着不断的摇头叹息人心的不善良。
他接着又说:“特别是我们这种小地方更不容易,所以我们还要多拓展行业,这次叫兄弟姐妹聚在一起,就是想想,该怎么多发展一些业务。”
李三哥脸色也有忧虑,毕竟是个小县城,他们骗行拐幼儿幼女也不能太频繁,否则就引人关注。所以近几年他们骗行的战略,就是多领域开拓业务。
现在看到什么好货孩童只是业务之一,他们团体,更多往经济领域、文化领域走,如出售制造假药、卖假酒、伪造文物古董、替人瞎编家谱等等,最近还想着能不能搞点假银假钱。
只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他们要往外走,就要与其他地方的团伙发生冲突。
所以今日马五爷召集兄弟姐妹在老窝聚餐,也是集思广益,商量该怎么走出去。
马五爷最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力上涌,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种日子——惬意!
心中亦是感慨: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要出去多见见世面啊,窝在土里刨食,会有什么出息?
这不,自己就学了一身本事衣锦还乡了,多年来,也会出了一番事业。
他站起身来,还顺手拿起旁边的棒子,虽然不在丐帮混了,但多年来,仍然随身携带棒子。
这也是显示他做人不忘本,江湖好汉见了,谁不要称呼一声:“马五爷,重情重义。”?
他手持信物棒子,有如若持着权杖般威严,李三哥也忙跟在他身后——这也是多年来的默契。
走到堂前,躺下的人,也停止了喧哗,个个面红耳赤的,都是恭敬的看过来,五爷要训话了。
马五爷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先说上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忽然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兔起鹘落,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29 13:38:39
第四章 杀戮
骗行的马五爷正召集兄弟姐们联欢,准备畅想未来的发展前景,忽然有人私闯民宅,还破门而入,二话不说就是满天花雨的暗器飞来。
骗行的众人不明所以,他们只是市井之徒不是江湖人,哪里见过这些玩意儿?就算见过,恐怕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一个穿青袍的红脸汉子还好奇的抬头睁大眼睛,似乎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马五爷总算见多识广,猛然间就脸色苍白无比。他正要喊叫,说时迟那时快,睁大眼睛的红脸汉子已经变成了瞎子,随即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
带着武林高手内家真气的暗器在猛地爆发起来,一大团血雾暴起,红脸汉子瞬间觉得身体撕裂的剧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凄惨的叫声,夹杂着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寒风夹杂着飞溅的血花,瞬间横扫周边。
然后周边又是一大片的惨叫声,一些带血的碎肉炸起,伴随着桌椅倾倒的哗啦声,碗碟落地碎的当啷生。
红脸汉字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与他同桌的骗行同僚,邻桌的骗行同僚,纷纷被暗器扎的血肉横飞,声嘶力竭扑倒在地,或死或伤。
这只是开始!
夜色下的暗器就像瓢泼大雨一样不断的倾泻而出,第一声惨叫响起,随后的惨叫声接周二来,血腥气翻腾,暗器横飞,伴着惊天动地的惨嚎声,狼奔豕突的奔跑声。
骗行个人如丧考妣的嚎叫着,他们抱头鼠窜,带翻了更多的桌椅,然后被不时飞来的暗器打飞,又摔落下来,就是凄惨的倒在血泊之中。
院中处处惨不忍睹,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人体的碎肉,鲜血到处散落,院中的沙土几乎要被鲜血浸润的发黑,血腥的气味远远的飘散出去。
那气味刺入鼻腔时,就几乎要让人呕吐。
受伤的骗行个人滚满地上,个个鲜血淋漓,皆是痛不欲生,用暗器想把人一击致命还是有难度的,除非是命中要害部位。
不过受伤了滋味也不好受,就见受伤的人嚎叫着,爬行者,哭喊着,各个神情凄苦。
突然灾难降临,是个人也都会懵,这真是飞来横祸,好好的聚餐,好好的做生意,怎么就有漫天的暗器飞来杀人?这是招谁惹谁了?
“杀进去!”
随着外面的人不在仍暗器,员外又传来冷厉的喝令声。
然后就是衣襟破空之声,数个黑衣人从墙外跃了进来,最前面的是一个手持利剑的蒙面人,他背后的人各个黑巾蒙面,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利刃。
“杀!”
看院中仍然有一些骗子奔跑尖叫,为首的黑衣人马上喝令,“唰唰唰唰”,一阵利刃破风的声音,鲜血四溅,就有几个男女骗子被砍翻在地,滚在雪地上凄厉的哀嚎。
他们冲进院中,就对院中残存的骗行人等大砍大杀,无论是侥幸没死的,还是被暗器扎伤的,就算是看上去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骗子,也都全部补上一剑。
院中的惨叫声越发凄厉,鲜血满地,人头滚滚,黑衣人劈砍刺捅着,血雾不断扬起,骗行个人聚集的院落,瞬间成了屠宰场。
“大侠,大侠饶命啊!”
一个穿着长衫的骗子拼命的祈求着,他声嘶力竭的哭叫,极力的往前方倾倒的桌子下爬去,几个黑衣人一时还劈砍不到他,不过一个年岁稍长的黑衣人上前,说中长剑就忘桌子地下乱捅。
就听那边凄厉的哀嚎声、祈求声,然后声音慢慢减弱,最后静谧无声,只剩桌子下大量的鲜血不断涌出。
一个劲装的汉子连滚带爬,就想冲入旁边的厢房内,一个黑衣人持剑追上,手中长剑乱劈,劲装汉字就惨叫着被劈翻在地。
“求求你,不要杀俺,俺是好人啊。”
一个面色圆润的中年妇女尖叫着,见逃跑不了,就跪在地上对几个黑衣人拼命磕头,一张白皙的脸上满是泪水。
几个黑衣人有些犹豫,确实啊,这中年妇女面向赴台,穿着得体,带着鬓髻,就像良善人家养尊处优的太太,面容还非常和善,这看上去确实不像坏人啊。
那个年纪稍长的黑衣人上前,二话不说手中长剑就是狠狠刺去,“噗”的一声,这中年妇女立时被刺了个透明窟窿,长剑拔出来,鲜血淋漓就是飞溅。
那妇女双目圆睁,凄厉的嚎叫着,一张脸瞬间变得狰狞无比,她挣扎着,十指长长尖尖的指甲,就想拼命去抓那个黑衣人的脸。
黑衣人当然不会让她抓到,反手又给他一剑,这妇女野兽般的吼叫着,最终不甘的滚倒在地。
几个没动手的黑衣人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那年长者骂他们道:“你们傻了?老师交代的很清楚,这边就是贼窝,聚集的都是骗行的骨干。你们不要被他们的相貌骗了,人贩子,有几个长得凶神恶煞似的?特别是里面的妇女,更是拐卖儿童的主力,个个血债累累。”
几个没动手的都是惭愧:是啊,平时在乡村就多有听说,人贩子多是慈眉善目的,毕竟凶神恶煞的样子,小孩子看了就吓跑了,不好引诱。特别是拐卖幼童时,妇女更是骨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师兄之所以是师兄,这是有道理的。
马五爷昏昏沉沉的爬起,暗器飞过来时,多是打在院子里,他只是被奔跑的下属给撞到了,侥幸没有受伤。
不过深浅传来阵阵呻吟哭叫,却是他的得力干将李三哥,好巧不巧,被一根飞来的飞镖射中大腿,然后就从台阶上滚下去了。
在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衙门的官差,不,是黑吃黑的草寇冲进来,刀砍斧剁,他剩下的骗行下属各人惨叫着、尖叫着、哀求着、哭叫着,却仍然被不留情的一个个杀死在地。
“是哪路的好汉?”
马五爷心头已经雪亮,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与黑道上的朋友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间就对自己下手了?
这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马五爷心中委屈无比,他其实一直都想和附近黑道上的好汉扯上点关系,只是他这种市井之徒人家大侠好汉根本不屑于理会他们。他平时也交代手下,如果路遇江湖好汉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招惹。
马五爷寻思自己肯定没的罪过道上的颇有,为什么他们还要对自己下手?
委屈归委屈,马五爷顾不得多想,因为杀戮声、惨叫声已经近在眼前,台阶下还传来李三哥声嘶力竭的号角。却是他不甘心引颈受戮,一个鲤鱼打挺想跳起来,却被一刀背拍了回去。
然后大刀长剑就往他身上招呼,他翻滚着,爬动着,满身满地的血。
马五爷极力的爬了起来站直,但恐惧仍然让他身体颤抖似筛糠,听脚步声杂沓,几个黑衣人已经杀进堂来,手中大刀长剑,仍在不时滴着让人心悸的鲜血。
“站住!”
马五爷以手中的信物棒子极力支撑身体,他沉声道:“几位好汉,知道俺马大哈是什么人吗?县里快班的柳国涛柳爷,那是俺的亲戚!几位好汉若是缺钱,只管跟俺说。如果是想要什么小娘子,也尽管开口。就是想要瘦马,俺也是有把握的。。。”
但面前几个黑衣人充耳不闻,身形一闪,一个人已经其身上前,然后恶狠狠一刀就是劈下。
马五爷本能的举起他的棒子招架,大刀劈断木头的声音,他的丐帮信物轻而易举被劈成两段,刀势不减,直劈而下。
马五爷凄惨的嘶吼着,他的左臂直接就被劈断,左手掉落在地,恐怖的血水就从断臂喷洒开来。
马五爷惨叫着栽倒在地,一把利剑又是恶狠狠刺来,瞬间从后背刺入,前胸透出,血淋淋的剑尖带着飞溅的鲜血。
马五爷哀嚎着,拼命在地上爬动,几个黑衣人追上去,长刀劈砍,利剑刺捅。
伴随着惨叫声,身上的血珠,就随着兵器的击落而不断扬起洒落。
劳德诺在院中缓缓的摘下了蒙面黑巾,经过岳不群的悉心培养,他已经成为一个沉稳中带着杀机的华山外门弟子首领。
他淡淡的扫看四周,院中一地狼藉,到处是尸体,满地鲜血,但对少年时代就见过刀光剑影的劳德诺来说,这种场面实在已经习以为常。
他看了一阵四周,院中堂中已经不再存有活人,于是下令道:“老师有说过,这些骗行众人丧尽天良,务必斩尽杀绝!跟我仔细搜,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领来的华山外门弟子轰然领命。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0 14:48:53
第五章 掌门
“不群,以后此功便作为华山掌门的传承之物吧。”师父指着紫霞神功密集郑重道。
岳不群大惊:“师父尚在,弟子、、、”
师父摆了摆手:“不群,师父的身体师父自己知道,之前你学艺未精,师父甚至于考虑过彻底关闭华山山门,从此让华山派消亡,因为如果那时传位于你,难免让你陷江湖纷争轻则伤残重则丧命。如今你的武功自保已经有余,师父也就放心了。以你的资质与见识,足以让华山再兴,但是你太过方正刚直,这是行走江湖的大忌,要知道处江湖之远最可怕的不是神功盖世,而是人心叵测,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优点也会是你最大的缺点,让你做这个已经朝不保夕的门派掌门,也许是害了你。。。”两行浊泪纵横在师父脸上。
岳不群肝胆欲裂,叩头流血道:“弟子必不负师父所托,必将华山发扬光大。”
师父摇头叹息道:“痴儿,师父不要求你发扬光大,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要记住师父的话,事不可为不可强求。”
岳不群垂首道:“但是师父。。。”
师父摆手打断,继续道:“为师明白你的意思,为师也想替你多支撑几年,但是为师的身体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了,你早点接任掌门,为师还可以多活两年,这样为师在旁边还可以多帮衬着点儿你,以后大主意你自己拿,有棘手的事情再和为师商量,为师还可以为你把好最后一道关。这样等为师去见祖师的时候,你也不至于仓皇失措。”
岳不群双目含泪道:“师父,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师父慈祥的笑道:“傻孩子,不过为师自然会尽可能的多苟延残喘点时间,给你守好最后的大门。
说到此处,师父面色忽然一整,肃声道:“不群,下个月就是中秋佳节,你就对外宣称为师病故,你不要惊讶,要知道,现在的华山内忧外患,暗中到底有多少对头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更有利于为师在暗中给你把握大局,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包括宁丫头在内。”
岳不群猛地抬头:“师妹也不能知道?”
师父沉声道:“绝对不能,不群,为师知道你这样心里很难受,但是现在难受总比日后追悔莫及要好。师父只能和你说一句话:师父除了你,谁也不信任。所以,你没有辜负宁丫头,是师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要让师父做这个小人,不能有违师命。”话到最后,师父已经声色俱厉。
岳不群额头冷汗涔涔,俯首称是。
似乎为了缓解岳不群的心情,师父温言道:“不群,我一直让你不要忙着招收弟子,现在我华山还没有内门弟子,你接任掌门以后,就可以打开山门了,你有什么考虑没有。”
岳不群起身迟疑的道:“师父,最近几年不群带领外门弟子数次下山行侠仗义,解决了不少孤儿孤女,目前都已经是我们的外门弟子,不群打算除了将劳德诺进为内门弟子,也将令狐冲、施戴子、高根名、梁发、陆大有几人招收为内门弟子,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师父不知可否道:“掌门大弟子也有计较了吧?”
岳不群尴尬的笑了笑道:“师父果然目光如炬,不错,不群属意将令狐冲立为掌门弟子。”
师父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冷声笑道:“是宁丫头的主意吧?”
岳不群面上一红,嗫嚅道:“师妹的确和我说过冲儿这个孩子资质上乘,为人忠厚,更难得的是心性纯良,实在是掌门弟子的不二人选。师妹还说、、、”
“够了。”师父发出一声咆哮,面上紫气大盛。
“师父。”岳不群大惊失色,自被师父救回华山,哪怕是玉女峰大比剑的时候,岳不群也没见过师父发过哪怕一次火,更不要说是对自己这个胜过亲生儿子的唯一弟子了,常言道师徒如父子,而岳不群和师父更比父子还亲,岳不群哪里见过师父这般恼火,登时双膝跪地叩首不停。
“不群,起来。”师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把心中的某股力量按压下去,面上紫气已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潮红。
沉吟片刻,师父缓缓的道:“不群,师父知道你敬宁丫头,也疼宁丫头,时时处处无一部让着她尊着她,这么多年,师父嘴上不说,心里面清楚。但是你要知道,华山的掌门是你,而不是她,在家里她可以替你做主,但是在门派里面,你不能让她做太上掌门。不要说她,就算是为师,在你接任掌门以后,为师也只能对你不足之处予以拾遗补缺,但是却不能替你做主,要知道,华山掌门只有一个,掌门的尊严不容有损。”
看着诺诺连声的岳不群,师父轻叹一声,抚摸着他的头顶柔声道:“不群,这也是为师最后一次训导你了,等等为师交给你掌门令牌以后,就连为师也不能在训诫你了。以前我见你天天在藏书阁里读书就知道你根本志不在掌门,为师也没考虑过让你接任掌门,如果没有剑气之争的话,可能我已经谴你下山,让你科举入仕了,那才是最适合你的道路。为师何尝不知道,你本不适合做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可是江湖就是这样,一旦你做了这个掌门,你就不得不和以前的你分道扬镳了,否则不要说广大本门,就连性命都难以保全。为师不在意你是否可以广大华山,但是为师是在怕你不得善终啊,为师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弟子养老送终,但是孩子,你一旦走错,谁来为你送终呢?”
师父已经满面泪水,语音哽咽。
岳不群如芒刺在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着师父的手臂叫着:“师父。”
过了良久,师父摸了一把老泪,拉着岳不群的手,叹息着道:“也罢,孩子,师父既然说了让你接任掌门,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次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但是你要记住为师今天所讲,日后华山只有你岳不群一个人的话才是律令,任何人不得左右华山掌门执法。”
岳不群点头称是。
师父从怀里摸出一个玄铁令牌,沉声道:“华山弟子岳不群听令。”
岳不群连忙站起正衣,俯身下拜道:“弟子岳不群听令。”
师父沉声道:“华山弟子岳不群人品贵重、品行高洁,现封岳不群为华山派第17代掌门人。”
岳不群朗声道:“弟子岳不群接法旨。”双手过顶,恭敬的接过代表华山派掌门信物的令牌,三扣九拜。
师父吃力的撑起身体,对岳不群道:“不群,坐下。”
岳不群不敢有违,连忙坐在椅上。
师父勉强的挪动残废的双腿,整理衣帽,对着岳不群双膝跪下,沉声道:“华山派16代弟子菜清屏拜见掌门。”
岳不群大惊失色,登时汗流浃背,刚要起身,师父枯瘦的大手有力的按在他的双膝上,紫霞神功发动,让他动弹不得。
师父肃然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华山戒律,不容损害。不群,你现在已经是掌门了,你的尊严不容轻视,执行戒律就要从我这个师父开始,你叫了我一辈子师父,给我磕了一辈子头,师父也没能给你什么,还让你做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华山掌门,想送你点什么升任掌门的彩头,又不知道能送你什么。今天,就让师父给你磕一个头吧。”
岳不群泪流满面,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在自己面的面前俯首,中规中矩的磕了一个响头,师父额头撑地,哽咽道:“华山,就交给你了。”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0 16:26:14
第六章 口祸
翌日,华山派第十七代掌门人菜清屏去世,华山一片缟素。
岳不群广发英雄帖,向各大名门正派报丧,同时说明在八月十五继任华山掌门。
下邽,秦之名镇,历史悠久人才辈出,唐朝名将张仁愿,大诗人白居易,北宋名相寇准皆是下邽人,素有“三贤故里”之称。
最近总有各地人等陆续来到下邽,让这个小镇一时间喧闹了起来。
一间酒楼内人声喧闹,不时有江湖人打扮的客人走进来,只要坐定,跑堂的先端上一碗茶一笼包子,时辰包子是到下邽的客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吃上几个的。
一个头裹红巾的汉字道:“这次华山掌门去世,场面当真不小,离正日子还有几天,下邽镇的客栈就几乎挤满了人了。”
一个黄脸汉子说:“这不是废话么,华山派一向是江湖六大门派之一,实力有多强就不用多说了,特别是峨眉、崆峒、昆仑三派封山不出江湖之后,声势堪比武当,后来又召集五岳剑派联盟,这五岳剑派盟主之位一坐就是几十年,十年前才让位嵩山派左掌门,声势何其浩大,哪个江湖好汉不想结交?而且菜清屏掌门一身的紫霞神功已臻化境,据说飞花摘叶俱可伤人,等闲人物就算是想见一面也难啊,现在总算有了机会,咱们自然要来观礼了。我看呐,过两天人还得多呢。”
红巾汉子道:“我也早听闻菜掌门的紫霞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据说曾经一日一夜之间杀的中条山七狼寨鸡犬不留,那七条狼楞是一条都没活下来。”
黄脸汉子道:“那七条狼算什么,少林弃徒反掌镇西天方天化,他的一手大力金刚掌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据说不在少林达摩院首座之下,靠这这手绝技,他打的日月神教都不敢抬头,独霸两河黑道,结果还不是让菜掌门一剑封喉了。据说菜掌门杀他才用了七招。”
红巾汉子道:“我听说菜掌门不但武艺高强,更难得是行侠仗义,真的是一个好汉,救危扶困的事情不知道做了有多少,据说他有一次连续的翻了两百多个跟头,为的只不过是想让一个路上碰到刚死了娘的小孩子笑一笑。”
黄脸汉子道:“不错,可惜,这样一个我辈的楷模,竟然仙去了,此后江湖上少了一个大侠,不知道要多多少恶徒。”
红巾汉字叹道:“可恨我生不能见此等英雄一面,这次我一定要给老英雄上一柱香。”
转瞬又道:“这华山派为何无缘无故就封山十几年呢?”
一个瘸了一条腿的汉子不屑道:“少见多怪,那是因为十年前一场疫病,死了很多人,搞得一下子门派凋零,由此才会封山休养生息。”
红巾汉子恍然道:“天灾的确难抗,我邻村就遭过瘟疫,一个村子说死就死绝了,搞得我们临近的村民背井离乡,方才捡回一条命。”说罢唏嘘不已。
咬了一口包子,红巾汉字沉吟道:“这个新掌门岳不群是何许人也?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这个岳不群却是名声不显,那是因为他入山门不久便遭逢门派大变,华山就此封山,故此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不过他是菜老掌门唯一的弟子,以菜老英雄的眼光,想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红巾汉子嗤笑道:“想来不是等闲之辈?也就是说你也是在瞎猜。”
沙哑嗓子一下子急了:“什么瞎猜,我和华山派关系匪浅,我当然知道了,我姐夫哥哥邻居表弟的三叔在华山派做了几十年的杂役,岳不群此人温文尔雅武艺高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此言一出搞得酒楼哄堂大笑,红巾汉子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捂着肚子道:“好亲近的关系,明天我上华山一定找你这个亲戚好好亲近一下。”
黄脸汉子强忍笑意道:“不过这么说,我倒是真的想和这个岳不群比划一下,看看这个华山掌门能不能赢得了我手中的紫金刀。”
说着话他右手抚摸着桌上的刀鞘,脸上不禁升起一丝自傲的神态。
此言一出,身边众人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酒楼一下子鸦雀无声,许多目光一下子都射到他的脸上。江湖上本就有各种规矩,每个门派又有自己的各种规则,行走江湖经常因为一句话都可以结下极深的梁子,这个黄脸汉子说的话如果叫起真来,那就等于是和华山派公开叫阵了,老江湖门都不想招惹这种麻烦,人们不自觉的就坐的离他远了一点,有几个人甚至于马上结账走人,怕让这个愣头青给自己召来什么麻烦那可就是飞来的横祸了。
黄脸汉子身边的同伴也赶紧拉他的衣袖,同时出言道:“老二,你喝多了,吃好了也困了,咱们赶紧去睡吧。”说着就要把他往客房拖。
没想到此人还是一个人来疯,两杯酒下肚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反而放开声音道:“怕什么?我们河间五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们怕我可不怕,我黄面虎还就是要和五岳剑派较量较量,看看他们有没有本事当得起那么大名望。”
“刷刷刷”,“啪啪啪”
随着一片起身和桌椅移动的声音,这间酒楼走了一多半人,马上就变得冷冷清清了,人们虽然有看热闹的习性,但是老江湖都懂得什么热闹能看什么热闹不能看。在华山脚下,这个黄脸汉子把话说在这个份上,在平时倒还罢了,但是现在正是华山老掌门去世新掌门接掌门派的时候,这种情况下除非华山派没听见,如果听见就是过不去的梁子,而且很可能成为不死不休的局面,河间五虎和自己没啥关系,但是如果华山派杀红了眼来个殃及池鱼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河间五虎的老大猛地一拍桌子,大骂道:“老二,你失心疯了,你们几个,把他架走。”说着话伸手便超去抓黄面虎的手臂。
便在此时,忽然门口咿咿呀呀的响起胡琴之声,有人唱到:“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嗓门拉的长长的,声音绅士苍凉。堂中众人不禁回头望去,只见堂中一张饭桌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人,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的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显是个唱戏讨钱的。
黄面虎甩开老大的手掌,喝到:“穷酸鬼叫什么?搅扰老子说话。”
那中年人立时放低了声音,口中依然哼唱着:“金沙滩。。。双龙会。。。一战白了。。。”
忽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黄面虎的身前,侧头仔细打量他半晌,黄面虎怒道:“穷酸瞅我干嘛?”中年人摇头道:“你不知天高地厚。”转身走开,黄面虎大怒,伸手就要往他后心抓去,忽然眼前青光一身,一柄细细的长剑晃向桌面,叮叮当当响了几下。黄面虎大吃一惊,纵身后跃,生怕长剑刺到自己身上,却见中年人缓缓将长剑从胡琴底部插入,剑身尽没。原来这把剑藏在胡琴之中,剑刃通过胡琴的把手,从外表看来,谁也不知道这把残破的胡琴竟会藏有兵刃。那中年男子又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天高地厚。”缓缓走出酒楼。众人目送他背影消失,苍凉的胡琴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忽然有人“啊”的一声惊呼,叫道:“你们看,你们看。”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河间五虎桌子上放的几只酒杯,每一只都被消去半寸来高的一圈。几个瓷圈跌落在酒杯之旁,酒杯却一只也没倾倒。
酒楼中剩下的人都不禁围拢了过来,纷纷议论。有人道:“这人是谁?剑法如此厉害?”有人道:“一剑销断五只酒杯,酒杯却一只都不倒,当真神乎奇技。”有人向黄面虎道:“幸亏那个先生剑下留情,否则老兄的虎头,也和这几只酒杯一样了。”又有人道:“这先生必然是位成名的高手,又怎能跟常人一般见识?”黄面虎看着几只半截酒杯,只是呆呆地发愣,脸上已经苍白如纸,对旁人的言语一句也没听进去。五虎的老大道:“老二,我早劝你少说几句,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眼前下邽藏龙卧虎,不知道多少江湖高手到了。这个先生肯定也是五岳剑派的好朋友,他听你背后议论五岳剑派,自然要教训教训你了。”
忽然一人冷笑道:“什么五岳剑派的好朋友?他本就是五岳剑派的五大掌门之一,恒山派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众人又是一惊,齐问道:“什么?他便是衡山的莫大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道:“我自然知道,谁不知道衡山莫大先生平生最爱拉胡琴,一曲潇湘夜雨,听的连老天都会落泪。‘琴中藏剑,剑发琴音’这八个字,是莫大先生武功的写照。各位既然知道五岳剑派,怎么不知?这位黄面虎适才说什么打算和五岳剑派的高手较量一下,他便一剑销断五只茶杯给你瞧瞧。你连他怎么出剑都看不明白,取你项上人头又有何难?所以他要骂你不知天高地厚了。”
酒楼众人见到潇湘夜雨莫大先生显露了这一手惊世骇俗的神功,心底无不胆寒,均想适才那黄面虎对五岳剑派颇有微词,虽然自己未曾随声附和,但是毕竟身处此地,说不定便因此惹祸上身,不禁对之前逃离酒楼人等的先见之明钦佩不已,赶紧有样学样纷纷会了酒钱离去。
河间五虎也赶忙会账走人,黄面虎这个时候也酒也被吓醒了,跟在大哥后面,别说下邽,连陕西也不想在呆着了。
五虎刚刚出了酒楼,忽然一阵冷笑传来:“五位大英雄慢走,在下来向五位借一样东西用用。。。”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0 18:00:41
第十一章 大典
八月十五,华山派正门打开,修饰一新的山门越发显得金碧辉煌,来自各地的英雄豪杰联袂拜山,华山弟子劳德诺带着两个师弟在山门口负责迎接。
华山的封禅台是宋真宗时期所建,当时宋真宗为了淡化他澶渊之盟的军事失败,一口气把五岳都封禅了,虽然没能让宋真宗落得什么好名声,但是自华山派建立后,华山封禅台就成了华山派历任掌门的就任大典所在地。
此时封禅台已经高朋满座,泰山派掌门炽焰子率领大弟子天门道人、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率师弟刘正风、少林方生大师、武当清虚真人、丐帮帮主解风等各大门派头面人物均来此道贺观礼。
只听得“砰砰砰”三声号炮,吉时已到。岳不群站到场中,躬身抱拳,向众人团团为礼,朗声道:“不群的恩施华山派上代菜掌门不幸故去,岳不群秉承菜掌门遗命,接掌华山一派的门户。承蒙各位前辈豪杰不弃,大驾光临,华山派上下,同蒙荣幸,不胜感激。”鼓乐声中,华山派弟子列成两行,鱼贯而前,居中的是宁中则。宁中则手持华山派掌门信物,走到岳不群身前,躬身施礼,岳不群拱手还礼。
宁中则朗声道:“华山派众弟子拜见华山派第八代掌门人。”
言毕俯身下拜。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住!”
岳不群微微一鄂,抬起头来,只见三个穿黄衫的汉子大踏步走来。当先一人是个胖子,身材魁梧,左边一人极高极瘦,右边一人中等身材上唇留了两撇鼠须。胖子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子上镶嵌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璀璨的宝光。许多人人的这面旗子,心中都是一懔:“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而三个黄衣人也被多数人认出,分别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二师弟托塔手丁勉、三师弟仙鹤手陆柏和四师弟大嵩阳手费斌,这三人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
丁勉走到岳不群身前,举旗说道:“岳师兄接任掌门之事,请暂且押后。”
岳不群神色不便,拱手道:“但不知左师兄此令,是何用意?”
丁勉道:“师弟只是奉命行事,实在不知掌门师兄的意思,请岳师兄见谅。”
岳不群微笑道:“左师兄身为五岳剑派盟主,不过貌似还管不到我华山派的内务上来吧。”他虽然面露笑容,但是语音已微微发颤,实在是心中的恼怒已到极致。
丁勉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没看到岳不群的恼怒,不但未曾回答岳不群的问话,反而转身几步,向炽焰子、定闲师太、莫大先生以及方生大师和清虚道长行礼,道“丁勉和众师弟,见过炽焰子师叔和众位师兄。”陆柏和费斌也躬身施礼。
常言道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炽焰子虽年纪已高但却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为人性如烈火最是刚正不阿,闻言冷哼一声,摆了摆手道:“罢了,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相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遇上和我五派有关的事情,大伙儿必须要听盟主的。这面令旗也是我五派共同所制,见令旗如见盟主。但是今天是岳师侄接掌华山的大日子,更是华山派内务,既没有违背江湖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并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令旗约束。你们左掌门不来也就罢了,还让你们几个拿着令旗过来阻碍岳师侄的大典,嵩山派这是想干什么?
丁勉闻言也不恼怒,微笑道:“炽焰子师叔所言极是,左师兄绝无干涉华山内务的问题,我嵩山对岳师兄也是敬仰有家,只是此是有关五岳剑派的名声问题,故此方有师侄三人这一行。”
说罢也不待炽焰子的反应,转身面对岳不群道:“岳师兄,华山派一直是我五岳剑派的翘楚楷模,江湖上无论谁提到华山派,无不挑大指赞上一句,我其余四派都与有荣焉,但是自不久前菜师伯过世后,短短不足两月,华山派已经成为江湖上的笑柄,连我其余四派都被人耻笑。”
说着挥了挥手,叫道:“带上来。”
随机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嵩山弟子拖着五个大汉走了进来,往地上一掼。
丁勉向四周拱手道:“各位英雄,这河间五虎在江湖上算是个什么人物,就这样几个不入流的混混,现在居然都敢在华山脚下大放厥词对我五岳剑派口出不逊,我师兄弟几人见岳师兄对这种宵小之辈毫无办法,只好越俎代庖,将之拿获。常言道人言可畏,岳师兄可以不在乎华山派的名声,但我嵩山派和其余三派还要脸面呢。”
丁勉再次转身直视岳不群道:“故此,左师兄方才让我师兄弟持令旗来华山一行,敬请岳师兄暂缓接掌华山派。”
岳不群闻言大怒,上前一步。
“哈哈哈哈哈——”
“嘭鹏鹏!”
底下守卫的几个嵩山弟子,竟然直接飞了上来,躺在地上口吐鲜血。
“是谁?!”丁勉三人大怒。
一道虹影飘过,丁勉便觉得自己被吊在了半空,啪嗒——随后被狠狠的掼在地上,滚落一旁!
“什么人!”
众人后知后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丁勉已被打倒在地。
陆柏和费斌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出剑,堂内众人也纷纷把剑警戒,岳不群和宁中则也连忙抽剑护住自身。
“不要!”
炽焰子刚刚出声。
砰砰砰!
陆柏和费斌竟然握不住手中的宝剑,纷纷掉落在地,而后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量撞在他们胸膛之上,一左一右摔在两边。
嵩山派弟子赶忙上前搀扶。
两根银针飘过,打穿定闲师太和定逸师太的两把长剑,两人闷哼一声胸口中针倒地不起。
眨眼之间,连败五大高手,虽有偷袭之嫌,但足以显示来人武功之高。
“你是何人?”赤松子与来人对了一掌,倒退五步叫道。
虹影落地,露出一张妖冶的面孔。
“日月神教,天下无敌。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随着声音落地,一群日月神教教徒奔上封禅台,为首几人纷纷落在红衣人背后。
炽焰子目光一凝,沉声道:“阁下就是任我行之后的日月神教东方教主?”
日月神教是江湖第一大教,久与江湖正派争斗不休被称为魔教,自两年前传出其上代教主任我行暴毙由副教主东方不败接任后,一改过去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一直未曾对名门正派有过任何冲突,谁知道在今天突然发难,各派掌门面色不由得各异。
红衣人邪魅的一笑:“不错,正是东方不败。”富含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一缕阴柔。
岳不群将剑还鞘,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东方教主今日来我华山派出手伤人是何道理?”
虽然丁勉等人明显是来华山砸场子的,但作为五岳剑派的一员,又是本地地主,岳不群显然要表现出应有的担当。
东方不败冷然一笑道:“你就是岳不群,看你华山现在人才凋零,连嵩山派都能找上门来欺负,本作素来心软,好打抱不平,准备给你一桩造化,你带着华山众人加入我日月神教,改为日月神教华山分舵,从此受到本教主的保护,岂不皆大欢喜?”
岳不群肃然道:“谢东方教主好意,岳某不才,虽武功低微,但还不至于自甘堕落坠入魔道,华山与魔教势同水火泾渭分明,教主此言休要再提,如要以势压人,岳某便是身死当场也要周旋到底。”
岳不群落入东方不败的陷阱,绝口不提与嵩山派的嫌隙,虽然东方不败说的客气,但是一句魔教直接把话扣死,要知道就连泰山掌门炽焰子刚刚都叫的日月神教。几句话,连消带打,不但获得一片好声,更为岳不群在正道中树立了极好的形象,连嵩山派几人都面有愧色,可以说,如果这次魔教退去,嵩山派再无颜面对岳不群的掌门之位指手画脚了。
东方不败冷笑两声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教主不介意今日血洗华山。”
岳不群不再言语,只是缓缓把剑在手,昂然而立。
东方不败点头道:“不错,有点骨气。可惜光有骨气是不够的。”
岳不群一语不发,只是抬起长剑,直指东方不败,这一刻,五岳众人无不对岳不群另眼相看。炽焰子沉声道:“没想到菜师兄收了这么一个好弟子,无论其他,这份气魄已是常人难及,华山有此子,实乃幸事。”群雄闻言无不点头,随机各派高手纷纷站到岳不群身后,准备与魔教决一死战。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0 18:01:50
第八章 世家
华山封禅台上,正邪两道剑拔弩张,就在东方不败准备下令攻击的时候。
“铿锵!”伴随这一道清脆的雷音声响起,这晴天白昼之下,竟然有一道好似月华那般的寒光迸裂开来。
寒光自众人头顶飞逝而过,未伤一人毫毛,闪电划过,轰然一声巨响,一道刀痕赫然出现在正邪两方中间,在用上等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深邃足有三寸。沿途所有的物事,尽皆瞬间被一分为二,华山派所搭建的天幕,也是从中撕裂开来,向两边坍塌下去。距离刀光近的几个掌门和魔教长老,瞬间被凌厉恐怖的劲风震飞了出去,踉踉跄跄止住身形后,所有人都盯着一道飘然落下的身影飘然,身形飘逸好似谪仙。
在场众人都是武林顶尖高手,但是见到此人这一手功夫都是瞳孔一缩。常言道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越是高手越可以看出来此人身手的不凡,特别是闭关三年自以为已经天下无敌的东方不败更能体会其中三味。
来人身着白衣,面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衣衫随风而动,说不出的飘逸洒脱。
岳不群拱手道:“请问何方高人驾临华山,在下华山掌门岳不群有礼了。”嵩山派三人这次并没有对岳不群的自称提出任何不同的声音,只是闭口随着群雄看向白衣人。
白衣人隔着面具目光一闪,未曾说话。
炽焰子的目光一转,落在白衣人腰间的刀鞘上,忽然面色大变失声叫道:“腰间宝刀七星耀,臂上雕弓百战勋。阁下是夏侯世家的人。”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年轻一些的倒还罢了,年长者无不悚然动容,连神功大成自诩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面色也是一变。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白衣人身上。
忽然东方不败身旁一个魔教白发长老大声道:“夏侯世家从不参与江湖纷争,阁下今日忽然到此插手我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的恩怨,是否应该有个交待?”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雷音响起,白衣长老神色一变双脚点地,人已经倒飞而出,只见白发飞舞,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人已落在三丈开外,他的身法不但快,而且姿势美妙,摘星手燕子飞本就是江湖一流高手,而他的轻功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远处的魔教教徒已有人不禁叫起好来。
但是好声马上就停了下来,在场众人就像是忽然被人一刀割断了喉咙。燕子飞的头发、额角正中,忽然出现了一点鲜红的血珠。血珠刚刚沁出,忽然又变成了一条线。鲜红的血线,从他的额角、眉心、鼻梁、人中、嘴唇、下巴,一路往下,没入衣服。本来很细的一条线,忽然变粗,越来越粗,越来越粗。。。燕子飞的头颅忽然从刚才的哪一点血珠出现的地方裂开了。接着,他的身子也在慢慢的从中间分裂,左边一般往左边倒,右边一般往右边倒,鲜血忽然从中间飞溅而出。刚刚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忽然间就已活生生裂成了两半!没有人动,也没有人开口,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停顿,眨眼间冷汗就已经湿透了师父。在场的都是江湖上顶尖的大人物、当行家,但是谁也没见过这种事情。正邪双方的弟子和教徒,有一半已经晕了过去,还有一半裤裆已经湿透。封禅台上忽然充满了恶臭,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感觉到。
白衣人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那里,更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不屑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们也配让我交待。”只有东方不败和炽焰子寥寥数人在刚刚看到白衣人的右手好像动了一动——好快的刀!
诡异的静谧只有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却让所有感到已经天长地久。
东方不败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本教属下违背教规对前辈无理,东方向前辈道歉,请前辈见谅。”
白衣人明显武功高深莫测,东方不败也深知远非其敌,但是毕竟死的是自己下属,自己不开口日后在教内威信必遭打击,但如果激怒白衣人东方不败难免横尸当场,这个时候就到了考验一个教主领导水平的时候了,他先把燕子飞抢在他前面说话定为违背教规,这样一来燕子飞横尸当场就是咎由自取,甚至于燕子飞为魔教差点招来一个惹不起的对头,而东方不败自然也没有为一个违背教规者出头了,在这种情况下东方不败道歉不但没有降低魔教的身份,反而是在维护魔教铁规,最后再以个人的身份道歉,而不是魔教教主的身份,更能体现其为了魔教的体面不惜自污的大局意识,同时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甚至于为了不刺激白衣人,连自己的全名都不敢再提,此时东方不败已经姿态极低的向杀了自己手下的白衣人道歉了,白衣人也难再有对其出手的理由。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数种意思,可谓滴水不漏,让在场的老江湖不禁对这个魔教新教主高看了一眼。
白衣人扫了一眼东方不败,淡淡的道:“夏侯世家无意江湖争斗,不过我昔日行走天下的时候,欠下过一个人情,今天只是来偿还这个人情。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无关,我提一个建议,与你对应的嵩山左冷禅不在,那么你们双方各出五人比武,生死无论,日月教胜五岳闭关十年,五岳胜你东方教主十年不出黑木崖。”声音沉缓无喜无悲。
“好,东方赞成前辈提议。”东方不败毫不迟疑,开口道。
白衣人转身看向五岳剑派众人,未曾开口,但意思已经明了。
不同于魔教的乾纲独断,五岳剑派各自为政,不可能如同东方不败一样马上可以决定。不过如果不是白衣人的出现,五岳剑派此时恐怕已经全军覆灭,各派的领袖都是懂得审时度势的老江湖,何况这个白衣人武功深不可测,虽然不知道是友是敌,但其提议明显对五岳剑派有利。互相对视一眼,五岳几个领军人物连忙上前拱手道:“前辈所言极是,我等均赞同前辈提议。”岳不群更上前一步道:“不群斗胆,请前辈作为仲裁人评定胜负。”
几大门派掌门及东方不败不禁转眼盯了岳不群一眼,暗道:“好个奸猾的岳不群,这个马屁拍的简直恰到好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白衣人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准备一下,确定下比武的人员,也可以稍息一下,这个时间岳不群你也就把掌门的仪式做完吧。”
岳不群闻言大喜,而嵩山派几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不过迫于白衣人的淫威,不敢出声,只是低下了头。
谁知道白衣人反而盯上了他们几个,寒声道:“我只是随口一言,不知犯了什么忌讳,你们几个黄衣服的有什么不爽利不妨说出来。”语音冰冷刺骨,一改方才的无喜无悲。
丁勉几人大惊失色,未曾想此人性情如此古怪,仙鹤手陆柏为人最是奸猾,怕师兄弟失口说出什么激怒白衣人的话,连忙躬身施礼道:“前辈息怒,我等几人绝无此意,只是刚刚我等被人偷袭,准备在比武时一雪前耻。现在我等谨遵前辈所命,帮岳师兄完成接任大礼。”
说完再拜。白衣人冷然道:“尔等好自为之。”随即白影一闪,陆柏抬头之时,白衣人已经消失不见,在场众人无不惊骇。
在几大掌门的见证下,岳不群顺利完成了掌门接任大典。虽然白衣人已经离去,但是无人在敢造次。
大典礼毕后,泰山炽焰子、衡山莫大先生、华山岳不群、嵩山丁勉、恒山定闲走到东方不败面前,施礼道:“东方教主,现在天时已晚,不若明日在封禅台你我两方以武论高下。”
东方不败点头道:“好,明日一决高下。”
岳不群拱手道:“东方教主远来是客,我华山自当负责贵教的起居。”
东方不败道:“不劳岳掌门伤神,我神教在山下已有居所,明日你我封禅台见。”
说罢率众下山。
晚间,五岳剑派的头面人物齐聚一堂商议明日比武事宜。
泰山派天门道人性子最急,问道:“师父,那夏侯世家是何方神圣?”
炽焰子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个脾气火爆的老道士罕见的没有开声说话。
岳不群莫大几人也问道:“是啊,真人,为何江湖上从未听过这个夏侯世家?”
衡山定闲轻颂一声佛号道:“贫尼倒是从先师处听闻,这夏侯世家乃是江湖上最为隐秘的一个宗族,其家族源远流长,所系武功深不可测,不过先师对其颇有忌惮,也未曾与我等细说,只是说日后行走江湖如果遇到夏侯世家之人,不可与之相交,更万不可与之为敌。”
恒山派莫大先生沉吟道:“莫大也曾听先师提起过关于夏侯世家的江湖掌故,不过也是含糊其辞,只是叮嘱我衡山弟子如遇到夏侯世家之人,一定要退避三舍。”
嵩山派丁勉闷声道:“在下只在宗门藏书阁中看到过关于夏侯世家的记载,不过所录极其有限,只是说夏侯世家自己身怀奇术,一向不理江湖事务。真人,现在五岳只有您老见闻广博,还是您给我们这些晚辈解一下惑吧。”
炽焰子目光闪烁,猛然一把抓起了酒壶,将满满一壶佳酿都倒下肚子之后,才长长出了口气,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知道那么多呢。”
陆柏道:“师叔,现在不是我们想知道,是我们已经见到了。”
炽焰子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长叹一声道:“我已经有一个甲子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刀了!”
定闲忽然道:“这么快的刀,贫尼也在幼年的时候曾经听先师说起过。”
炽焰子道:“老道活了七十六岁,也不过只见过一次。”
他叫炽焰子不但是因为性如烈火,也因为他长了一张红脸,再加上一壶酒下肚,脸色更是红的滴血,但是他现在赤红的脸已经发白,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已加深,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之色。
他又想起来六十年前亲眼见到的一件事。
泰山掌门人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可是只要一想起来那件事,就会觉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那是我年纪还不大,还时常陪伴先师在江湖中走动,有一天先师带我游览点苍山拜会一个前辈。。。”
他忽然收住了嘴,眼神里又透露出可怖的光芒。
丁勉性子最急,不禁追问道:“师叔,结果呢?”
炽焰子道:“就在那里,我见到了和今天一样的刀光。”
他似乎实在不想说出来当年所见到的那道刀光的具体情况。不过在座的都是老江湖,自然可以在这些只言片语中总结出一些东西,六十年前实力不次于少林,西南第一大派点苍派一夜之间人去屋空,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山门,典藏从此在武林除名,故此才让被其压制的青城派崛起。
念及于此,在座各人更是心惊肉跳。
当然没有人再问炽焰子他不想说的话,但却有人换了种方法:“夏侯世家如此了得,为何江湖中却知之甚少?真人今日所说的两句揭语”
炽焰子已经闭紧了嘴,好像已经决定不在开口。
炽焰子所说的两句揭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希望炽焰子开口能说出来,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希望他再开口。
岳不群忽然开口道:“也许岳某知道。”
包括炽焰子在内所有人都看向岳不群,目光中充满着惊愕。
岳不群苦笑道:“各位不必这样看我,岳某所知道的并不比各位多,只是岳某从前是读书人出身,所以在炽焰子师叔所说的两句揭语种斗胆猜测了一二,因为是猜测,所以。。。”
恒山定逸最是心急,打断道:“岳师兄,对不对的先说出来大家听听,婆婆妈妈的干嘛?”她和岳不群平辈,语气自然没那么客气。
岳不群拱手道:“得罪。大家还记得那两句揭语的内容吧?”
丁勉道:“好像是:腰间宝刀七星耀,臂上雕弓百战勋。”他略一沉吟道:“这第一句话好似再说一口宝刀,第二句好似在说射箭,不过咱江湖中人好像没几个人善于用弓箭吧?”
岳不群点头道:“不错,这两句话很有些来历。不群在书中得知,这个世上,只有一把这样的刀,那就是昔日东汉末年曹孟德刺杀董卓之时所用的七星宝刀。”
“嘶!”众人吸了口冷气,虽然在座的都是江湖草莽,但是曹操曹孟德的大名他们还是知道的,炽焰子跳动的眼角也让众人对岳不群的猜测更加有所期待。
岳不群继续道:“其实曹操本不姓曹,而是复姓夏侯,只是他的父亲过继给曹姓宦官曹腾,故此才改为曹姓。而后一句揭语分明是在说曹操在战场所建立的功绩。故此,不群猜测,夏侯世家应该是曹操的后人,或者是至亲。”
岳不群的这番话让在座众人一下子目瞪口呆,张着嘴巴愣在原地,大堂里一片寂静。要知道,曹操乃是乱世之奸雄,治世之能臣,虽然蜀汉三国已经过去了千年时间,但是其大名在民间依然如雷贯耳,众人听的夏侯世家可能是曹操的后人,难免不会惊诧,毕竟今天夏侯世家所展现出来的武功已然惊世骇俗,如果再有他们先祖奸雄的手段和野心,他们想一统江湖的话谁能挡得住?
炽焰子长叹一声,又喝了一杯酒,叹道:“老道实在是不想提起来那件事情,不过既然岳师侄猜出来了,老道也就竹筒倒豆子了。”
他的目光变得悠长,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缓缓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什么,夏侯世家虽然渊深难测,却并不霸道,更不会参与江湖恩怨。六十年前,点苍派自有取祸之道,当时点苍派雄踞彩云之巅,实力之强连少林都要让其三分。那年先师忽然收到点苍派的求援信,先师基于道义,带我前往云贵。当时点苍派掌门南天剑客无量子前辈比先师还高了一辈,一手三十六路天罡剑法从未遇到过对手,先师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人物可以让点苍派求援。没想到我们路上遇到山洪暴发,比预期晚了一月放到,等我们到了点苍山后,居然是无量子的师叔孤竹前辈亲自在门口迎接我们,进了点苍派后,我们才发现,整个点苍派已无一个弟子。孤竹前辈告知我们师徒,点苍山已被灭门,他所以存活仅仅是因为祈求对方等我师徒来后留下遗言。当时我师父勃然大怒,声称即便战死也要和那对头周旋到底,孤竹前辈叹息,说点苍派是咎由自取,其实大门大派难免会有弟子仗势欺人,点苍派身为西南第一大派自然也不例外,但点苍派却是做的过了,在西南一带广联黑道人物做没本钱的买卖,在那年他们又抢了一个商队,按道理这种事情他们做的也多了,但是没想到那个商队好巧不巧和夏侯世家有些关系,结果没过多久夏侯世家就有人找上门来。当时无量子前辈并没把夏侯世家的人放在眼里,又看来的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于是只是按照江湖规矩,退换货物包赔损失就算了。那少年当堂大怒,逼着无量子前辈比剑,没想到无量子前辈居然七招就被打飞了宝剑,然后废了武功。少年走时放话,给点苍派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后世,到时间来灭点苍满门。见到少年的武功,点苍派不敢大意,一方面召回在外所有的弟子全力防范,一方面遍撒英雄帖请江湖朋友助拳。本以为可以以战迫和,先打败夏侯世家的高手,最少也做到平手,然后再套交情讲规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点苍派虽然抢了夏侯世家的商队,但是夏侯世家也废了点苍掌门,说起来还是点苍派吃了亏,这么说怎么也能说得通了吧?没想到到了日子,夏侯世家就来了两个人,除了之前那个少年还有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一句交情也不套,直接说明来了就是灭门,然后直接动手,就在那天,点苍派上下五十三名弟子,六大长老全部毙命,而过来助拳的十几个高手也全部被挑断脚筋成为废人。最后孤竹前辈苦苦哀求,希望等我师徒到后留下遗言,所以才等到我师徒的到来。在孤竹前辈说完后,就请我师徒下山,到了点苍山脚,先师苦劝孤竹前辈和我们一起去泰山,想那夏侯世家总不会千里迢迢去泰山斩尽杀绝吧?但孤竹前辈严词拒绝,说点苍派就剩他一个人苟延残喘,实在不愿苟活,就在这时,听到道声音说道:‘既然你还懂得守诺,就留你一个全尸吧。’随即我听到一阵雷音,随后只见刀光一闪,我身边的孤竹前辈就倒在地上,他的咽喉已被割断。”
说到此处,炽焰子脸色已如白纸,双手不住的抖动,但没有人笑话他,因为每个人都已经汗流浃背。
过了半晌,丁勉涩声道:“如此大事,为何江湖上闻所未闻?”
炽焰子道:“夏侯世家一向不理江湖中事,除非像点苍派一样招惹到他们,而他们一旦出手就是鸡犬不留,自然名声不显,百年来也只有点苍一事而已。他们既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又有谁会去触这个霉头?”
费斌忽道:“这次他们在我们正邪两派面前也未曾说过不许提及他啊。”
陆柏低吼道:“师弟住嘴,这等人物,难道还要像普通的江湖豪客一样出言向胁么?你要是想害我嵩山你就出去说去。”
炽焰子道:“不错,我们都要告诫门人,万不可将今日之事外传,甚至于连魔教捣乱的事情都要压下。夏侯世家一向独善其身,我们倒不用在意,现在我们倒是应该好好安排一下明天和魔教的比武问题。好在左师侄不在,东方不败也不能出手,明天我们五岳各出一人,我泰山肯定是老道动手了。你们四派如何准备?”
岳不群拱手道:“不群自然代表华山。”
莫大先生道:“衡山由莫大出战。”
定闲道:“贫尼和定逸师妹今日被东方不败偷袭,虽受伤不重,但毕竟不便,我恒山由定静师妹代表。”
嵩山三人互视一眼,丁勉道:“嵩山就由丁某代表了。”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0 23:43:49
第九章 比武
华山封禅台,五岳剑派泰山掌门炽焰子居中,日月神教东方不败为首,双方分左右而坐。
高台之上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正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和魔教长老曲阳。台下众人皆捏了一把汗,这是第四场比试,之前莫大先生技高一筹打败魔教向问天为五岳剑派拿下一局,但是之后恒山定静和嵩山丁勉先后败在魔教上官云和童百熊手下,丁勉更受的严重的内伤,至今昏迷不醒,如果魔教再胜下这一局,五岳剑派将不得不封山十年。
岳不群也自知责任重大,拿出了看家本领,把一手华山剑法使的淋漓尽致,逐渐占据上风,台下五岳剑派众人也松了一口气,如果不出意外,岳不群取胜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曲阳也非等闲之辈,虽然处于下风,但犹未有败像。双方又拆了十余招,曲阳连攻三刀,左手猛然击出,直奔岳不群头顶压来。岳不群脸上紫气一闪,也伸出左手,与曲阳击来的一掌相对,砰的一声,双掌相交。曲阳身子飘开,岳不群却岿然不动,显然在内力上修炼仔细神功的岳不群更胜一筹。曲阳右手一抖,将钢刀当作暗器脱手而出直奔岳不群面门,岳不群措手不及,也掷出手中宝剑,两刃相交,落在地上。曲阳揉身而上,双掌齐出,砰的一声,双方又对一掌,曲阳双肩晃动,掌影晃动像岳不群逼来,岳不群也使出华山伏虎掌法全力周全,“砰砰砰”双方掌力不断对撞。
忽地,岳不群感觉掌心一阵麻木,挥掌逼开曲阳后举手一看,只见双掌掌心已刺出数个小孔,隐隐有黑血渗出,如何不知对方掌中暗藏毒药暗器,更为阴毒的是,这个暗器极其短小,只伤及表皮,让中招者毒发方才有所察觉,端的是阴损之极。
岳不群又惊又怒,骂道:“好个卑鄙小人,果然阴险恶毒!”
曲阳笑道:“比武较量,只争正负,各凭本事,有何卑鄙。”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双手连点,以精深内力阻止毒血上行,冷笑道:“鬼蜮伎俩,其奈我何?”心中自思:“我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毒气上涌,此战必败。”
曲阳深知岳不群心中所想,一味的施展闪展腾挪,打定主意等岳不群压制不住毒性再下重手解决战斗。
双方再斗了二十余合,岳不群双臂逐渐酸麻,出招也渐生涩,一个躲闪不及,被曲阳在左胸印上一掌,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人向后便倒,曲阳刚窃喜大势已定,却冷不防岳不群左腿无声无息的踢出,郑重曲阳小腹,登时将曲阳踢出三丈开外倒地不起。而岳不群左掌撑地,再次站起,面如金纸一般,胸口似风箱一般起伏不定,已摇摇欲坠,但毕竟他还站着。
宁中则和劳德诺连忙上前扶住岳不群,将他搀下擂台逼毒养伤,日月神教也自然有教徒将曲阳抬下治疗。
五岳剑派众人均松了口气,岳不群苦战得胜,为五岳剑派赢得了机会。仙鹤手陆柏冷笑道:“阴谋诡计,终究上不得席面。”
东方不败冷然道:“还有一局。”
随即人影一闪,擂台上多了一个花衣人,尖声笑道:“牛鼻子,就剩你了,还不给姑奶奶滚上来。”
天门道人大怒,未曾开口,已被脸色大变的炽焰子止住。
这个杨三姐外号“九尾妖狐”,本不是中原人士,据说是从西域来的一个妖僧之后,天生媚骨,修炼的是西域一种叫做密宗七梵天的阴毒邪功,此功需要吸取纯阳精气,故此杨三姐不断的抓取男童练功,被其采补后的男童尽皆气血衰竭,死的惨不忍睹。这个妖女在西域搞得天怨人怒,不过她为人狡猾之极又兼武艺高强,找他晦气的都死在她的手下,直到她后来采了雪山掌门的孙子,搞得雪山派倾全派之力召集武林高手全力围剿,虽然她最后杀了雪山派几名高手,但是寡不敌众,最后只好杀出一条血路逃之夭夭,从此远离西域到了中原。
三十年前,炽焰子游历江湖,在河间府碰上杨三姐做那苟且之事,仗义出手,最后刺了杨三姐一剑,但是自己也被杨三姐一纪阴风掌重伤,养了半年才好。没想到事隔多年,这个妖女居然做了日月神教的长老。
炽焰子缓缓起身,跳上擂台,冷笑道:“三十年了,你这个老怪物居然还没死,真是苍天无眼!”
花衣人娇笑道:“你个老杂毛上次命大,不说躲在你们那个狗窝里老老实实的做缩头乌龟,偏要出来找死,这次你是逃不了了,可惜,你太老了。”
炽焰子与此人打过交道,知道此人天性淫邪,再不说话,拔剑便斩:“今天必让你死于此地。”
杨三姐手掌一翻,双掌已经戴上了一双闪着幽光的青钢手套,娇笑一声:“老娘就算死,也要死在床上,不过你个老杂毛是没机会看见了。”
人影晃动,转瞬间,双方已拆数十招,两人都是双方出马的最高战力,以快打快,让人眼花缭乱。
忽然一声响亮,两道人影相交而过。
炽焰子额头微微见汗,杨三姐呼吸也有些急促。
忽然杨三姐一笑道:“老杂毛,我们这样比下去恐怕打上一天也分不出胜负,不如这样,你可敢和我撤了兵器,比拼一下内力。”
炽焰子冷然道:“有何不敢。”说着长剑入鞘,抛给天门,杨三姐也摘下青钢手套甩出。
杨三姐一掌拍出,轻飘飘的,炽焰子丝毫也感不到劲力,心中一惊,随即恍然大悟,那是杨三姐不愿占先,故意虚拍一掌,这样以来,即便双方最后平手,也等于是杨三姐赢了。炽焰子不想领他这个情,左掌划了半个圆弧,护着前胸,右手也向空中虚点,左掌用实而右手用虚,那是表示志在防守,让他“半招”。杨三姐哈哈一笑,说道:“老杂毛,你真是半点也不肯落人话柄。”陡然间踏上一步,掌力突然发出,热若奔雷!
原来杨三姐的掌力已练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她故意先让一招,丝毫不用劲的轻飘飘发出一掌,料到炽焰子为了维持身份,最少也要让回半招,他便在这瞬息之间,突然施展出绝世神功,要把炽焰子一掌击毙!旁边观战众人,也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杨三姐如此阴狠,更想不到杨三姐的功夫亦已练得神妙如斯,丝毫不必作运功的准备,突然间便发了出来,天门已经忍不住骂出了声。
但见炽焰子面色微变,中指疾弹,“卜”的一声,正弹中杨三姐的掌心,两人倏的分开,炽焰子退了三步,打了一个寒噤,杨三姐也晃了一晃,微微的“咦”了一声。
原来就在这瞬息之间,炽焰子那一指也突然由虚化实,杨三姐掌心所发的阴寒之气,沁入了炽焰子的皮肤,直攻心肺,炽焰子的内家元阳之气凝聚指尖,一股热力也从指尖上传了过去。
两大高手各以平生绝学拼了一招,彼此都是暗暗惊心.炽焰子尤其多了一层诧异,他曾经和杨三姐交过手,当时心想:“当时杨三姐的密宗七梵天固然阴毒,但是我练的道家纯阳功力专破阴煞掌力,纵不能胜,也未必便会输了给他。”要知炽焰子的武功虽然不是五岳第一,但也相差不远,而论内力之雄厚便是五岳第一的左冷禅也未必高于他,所以他才有这样的自信。岂知试了一招,杨三姐密宗七梵天的威力竟然大出他意料之外,而且内中含有纯阳之气,与任何邪派阴毒的内功都截然不同,竟似即将要达到“正邪合一”的境界。
杨三姐哈哈笑道:“泰山内功果然名不虚传,本座再来领教?”这一次双掌齐出,威力又增了几分,炽焰子知道对方已立意迫自己一决死生,任何精妙的武功都不足以应付,只好仍用泰山纯阳掌法,与杨三姐比拼内家功力!
杨三姐双掌一合,炽焰子使了“千斤坠”的重身法,双足牢牢钉在地上,双掌齐出,只听得“啪”的一声,四只手掌撞在一起,炽焰子寸步不移,但却似在风浪中挣扎一般,上身已是有些摇摆不定,衣角也飘了起来。但杨三姐却也不能再向前攻上半步!过了一会,但见炽焰子的面色渐渐苍白,杨三姐的脸上则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光,额角上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住的滴下来。
正邪两派的观战者,看得惊心动魄,原来这两大高手各以绝世神功比拼,现在实已是到了生死待决的地步,双方人马也都看出来了。
杨三姐与炽焰子都是顶尖儿的人物,两派之中,只有东方不败和左冷禅的武功稍胜他们,但是若要把这二人分开,连这两个人都做不到,除非将其中一人杀了,才可以救活另一个人。
要是没有魔教在这里,天门道人一定会举起长剑,照着杨三姐的咽喉一刺,就把他扎的鲜血四溅;但魔教不但有大批人马在此,教主东方不败的武功更比他高得多,天门非但不敢妄动,反而担心魔教趁这绝好的机会,拔剑杀他的师父。
再过片刻,只见炽焰子额角上一条条的青筋越发豁露,手臂渐向后弯,看那神气已是支持不住。
“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死在妖女的手下?”这一瞬间,天门心头交战,向前踏出两步,手摸剑柄,忽见炽焰子的眼光向他望来,眼光中露出极严厉的神情,天门呆了一呆,同时陆柏、费斌和定闲、定逸私人也抓住他的双臂,天门立即省起:“对了,休说师父不许我坏他一世英名,此次比武乃是正邪公平比试,我险些酿成大错。”偷眼看到旁边跃跃欲试的魔教教众和为首的东方不败,天门只觉得背后冷汗直流。
心念未已,就在此时,忽听得杨三姐一声怪啸,炽焰子哼了一声,两个人的身躯都突然间凌空飞起,炽焰子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台上,而杨三姐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一口鲜血喷出。
五月众人大喜过望,天门更是大笑出声。
炽焰子也已站稳了身形,只听得他朗朗说道:“东方不败,你怎么说?”
天门一听炽焰子说话声音燎亮,心中更是安定下来。只见东方不败睁开两眼,向炽焰子不住地打量,似乎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什么似的,过了好一会子,仍未答话。
过了半晌,东方不败忽然哈哈一笑,说道:“此战是我日月神教败了,本座自会遵守前言,十年之内不下黑木崖,咱们后会有期!”他眼光一掠,又打量了炽焰子一眼,说道:“炽焰子老先生你好好保重,当今之世,老一辈的武学名家已经是所余无几了,当真是可惜啊!”
话音落地,飞身下山,魔教众人也忙抬着受伤的杨三姐尾随而去。所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不亏为一代枭雄。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1 01:12:42
第十章 烂账
晚霞如火,华山思过崖,岳不群盘膝坐在崖边,脸上紫气缭绕,豁然一声长啸拔地而起,几个起落稳稳落地。
此时,距离正邪比武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各派人马也相继回山,嵩山派众人临别时还再三为之前的“误会”道歉,声称日后一定多亲多近,不负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情谊。
而他也全心调养自己比武之时所受的重伤,外伤倒是无妨,关键是当时被曲阳暗算所中的剧毒已经侵入肺腑,好在华山派的紫霞神功本就是疗伤解毒的妙法,故此岳不群自战后一直在思过崖养伤练气。今日,不但他比武之时所中的巨毒已经被全部逼出体外,他的紫霞神功更是再进一步,武功更胜昨日。
此时,一阵笑声传来:“恭喜师兄,神功大成。”
笑声中,宁中则提着食盒缓缓走上思过崖。
岳不群也是心情大好,笑道:“这段时间可苦了师妹天天给我送饭。”
宁中则笑道:“师兄和我还见外。”
他们夫妻虽然已经成亲多年,但是相敬如宾,彼此还是以师兄妹相称呼。
岳不群笑道:“好了师妹,今天我的伤情已经痊愈,可以回家吃团圆饭了,今天我亲自下厨。”
说着话提起食盒,与宁中则有说有笑的并肩下崖。
作为掌门,岳不群很清楚华山现在的惨状,人才凋零不说,门派的传承也几乎断了,上次嵩山派在掌门大典的演的一出戏,又让他感到了华山江湖地位的下降,之后的比武更是让他感到武功的不足。一念及此,岳不群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华山现在的弟子太薄了,他这一代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而下一代的弟子还没成长起来,只有一个劳德诺现在可堪一用,而这个劳德诺偏偏又是嵩山派的探子,不可能真的作为心腹使用。其他的弟子又太过稚嫩,最大的令狐冲也不过刚刚十五岁,想到这些弟子,岳不群不由得心中有气。岳不群是读书人出身,对文人一直很尊重,在他看来,即便是一个武夫,也应该懂得尊师重道,应该有一定的文化,所以他专门清理出来一间大房子作为华山弟子的学堂,还请了山下有名的先生来教授他们读书识字。本想从此以后,文章道德有先生教授,武功内力有宁中则教授,劳德诺还可以打理门派的杂事,自己一方面可以精研本门武功增加华山的自保之力,更可以抽身出来为华山的复兴多操一些心。谁承想,自己刚刚下山一趟,自己的大弟子令狐冲居然带头在学堂捣乱,以侮辱老师为乐,本来其他的弟子年纪幼小,虽然令狐冲的各种恶作剧对让老师狼狈不堪,但是其他弟子对老师多少还都有一丝敬畏之心,但是自从令狐冲令狐冲刚刚学会师娘教的点穴之法就用在学堂上制住老师,并解开裤子在文人视若珍宝的砚台离撒尿以后,所有的弟子都有样学样的侮辱起了老师,特别是六弟子陆大有,居然把鞭炮塞到老师的裤裆里面。岳不群回山以后,年逾花甲的先生老泪纵横着请辞,雪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岳不群在三道歉并赔偿了老师大笔的钱财,才羞愧的亲自送老师下山。
岳不群本来想重则令狐冲,但是宁冲则连忙求情:“师兄,冲儿还是个孩子,他还不懂事,师兄看在他从小父母双亡的分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冲儿,快向师父请罪!”
令狐冲也连忙跪倒,磕头道:“师父,冲儿错了,您千万别生气。”
剩下的弟子也纷纷跪倒,齐声道:“师父,求求您,原谅大师兄吧。”
岳不群叹息了一声,只好训斥了令狐冲两句,从此作罢。
但是先例一开,规矩无存。此后再来山上的先生无一例外都会被各种羞辱不到三天便请辞回家,有一位先生甚至于来请辞的时候,后背还有被华山弟子偷偷贴上的乌龟画像。
岳不群数次想重则令狐冲,但每次宁中则无论有理没理都护在前面,并劝解岳不群道:“师兄,我们华山派是武林门派,又不是朝廷考状元探花的,我们拿的是刀剑,又不是毛锥子,冲儿他们现在又不是不识字,做个掌门已经够了,还学那些干啥?岂不是自找麻烦?”
女人一旦铁了心要做一件事她无论如何也要做到,实在不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岳不群实在招架不住,再加上也实在熬不过宁中则白天闹完了晚上还要不停吹的枕边风,岳不群也就关闭了华山学堂,让令狐冲等人欢呼雀跃,不久在岳不群一次下山后,令狐冲以大师兄的身份让劳德诺将华山学堂改成华山茅厕。
岳不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准备不再想这些,自己清楚,自己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过多教导这些弟子,暂时只能得过且过,等华山度过危机之后再慢慢调教,虽然那个时候的调教已经事倍功半。但是无可奈何,毕竟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只能先顾温饱了,否则也不会有饮鸩止渴这句成语了,第一个说这句成语的前辈应该就是自己现在这种心情吧。
思忖着,岳不群拿起这个月华山的账目,硬着头皮看下去,之前那些问题还可以慢慢的提升,现在火疗眉毛的问题是华山的钱粮问题,现在的华山已经陷入饥寒交迫的境界。
要知道有这么一句俗话:“穷文富武。”习文者只需要书本纸张文房四宝,而练武者却没那么简单。首先就是吃喝,如果营养跟不上谈练武就是笑话,不但要吃饱更好吃好,而且要大量的肉食。要知道,连普通的地主之家都很难能天天是精粮,而吃肉更是年节才有的好事。但是练武不但顿顿精粮,大量的肉食也要跟上,还要经常服食一些辅助练功的名贵草药。武林门派中不少是佛道两家,但这些门派别说顿顿都是精粮白面,就连肉食都是充足供应,只不过很多门派都是偷着吃肉,还有很多比如武林泰山北斗少林寺就公开不禁酒肉。北岳恒山派可能是为数不多的禁止酒肉的门派,那些尼姑师太心善,但是她们门派除去各种精粮细作以外,各种天才地宝的草药使用量在整个武林都是排得上号的,恒山派里面伺候这些师太的厨子、老f妈子数量多的吓人。
出去吃喝用度,一个门派精致的武器也是必不可少的,同时还要大量需要消耗的练功器材。同时练武就难免损伤,就连寻常的金疮药也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而像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少林派的黑玉断续膏更是千金难买的贵重药材。
这些门派来钱的路子不同,但是收入都大的让人乍舌。少林寺武当山这些佛道圣地,几百年前开始就拿到了朝廷颁发的丹书铁卷,属于官家的宗教道场,除了官府有拨款以外,他们还有各种民间的供奉和香火灯油钱,两派中的高僧道长还是高官显贵家的座上客,各种的道场活动都能给他们带来大量的银钱,而且他们所有的收入官府都不会收税,可以说少林武当之所以可以稳坐江湖的第一二把交椅,没有雄厚的银钱支撑是根本做不到的。
而像五岳剑派以及青城派这样的名门正派,有宗教道场的虽不像少林武当那么威风八面,但是也是当地首屈一指,每月的香火进账足以应付日常开销,以前华山派也是道家道场,可惜后来因为战乱,门派内不谙武功的文道尽死于战火,没有了文道大师沟通达官显贵,华山派逐渐就变成了一个世俗的江湖帮派。岳不群想设立华山学堂,也是有再现华山道场的想法。
现在没有宗教道场的门派,金钱的来源就仅限于世俗的几种方式了。
其一就是依靠自己门派的土地田产,收取田租以及店铺租金。
其二就是门派弟子在外开办生意,附庸于本门派名下,这点上少林做的最好,少林广纳俗家弟子,而这些俗家弟子出山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反哺少林,少林对这些弟子也会予以保护,比如百年前,少林俗家弟子所开的龙门镖局被天鹰教所灭,少林为此不惜开罪武林神话张三丰真人也要维护少林俗家弟子,因为这事关少林的银钱利益,少林寺的这帮秃驴,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一听银子二字,那个眼睛瞪得比牛蛋都大。
其三就是门派有自己特殊的产业,可以进行售卖。比如少林武当都有自己的独家秘药出售,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只要给的足银子也是可以买到。像铁匠出身的铁剑门,神刀门,他们锻造的兵器天下江湖人购买的数不胜数。再有像云南的五毒教,只要你出的起钱,就能买到你需要的毒药去对付你的仇人,而且不用担心报复,因为毒是五毒教的,资格梁子自然也就落在五毒教头上了,所以价格再贵也有人倾家荡产的购买。
其四就是收徒,这种门派对称雄武林没什么兴趣,所教授的也是江湖常见的武功,只是城里良家子弟为了让孩子强健身体而学,根本就没兴趣学习什么高深武功。
其五就是供奉,很多生意人,因为行商难免会碰上一些意外,而官府办差总要走程序,时间漫长,所以就求助一些名门大派,一旦碰上麻烦,由这些保护他们的门派出面解决,而作为补偿,就按月或者按年交纳一定的银钱,称之为供奉。
其六就是作奸犯科,常言道侠以武犯忌,学会了高明武功就走千家过万户,美其名曰劫富济贫,实际上就是强取豪夺。
当然还有其他很多种方式,比如丐帮,丐帮的底层帮众每月都要向上交纳五百文铜钱,全天下乞丐何止千万,丐帮虽然有一个丐字,但却是江湖上不次于少林武当的豪强大户,甚至于豪奢还在少林武当之上。
华山派显然不能作奸犯科,华山的弟子都是亲传弟子,不但不收钱,还要管弟子的衣食住行,所谓师徒如父子,什么时候听说父亲不养儿子反而让儿子养的?华山火并之后,门人凋零,之前依附于华山的各种势力转投他出。
岳不群自当上掌门那天起,每天都为了门派的开支头疼不已。目前华山派在山下还有一些土地和房产,所收的钱粮也只勉强够门派基本糊口的开销,现在很多大宗的支出,还是靠他下山捕杀江洋大盗获取的赏金。但是自他受伤至今,他不但未领取一文赏金,反而因为治伤让开支又多了笔赤字。
放下手中的烂账,岳不群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看起来,还是要下山才行,等华山稍微安稳一点再修炼吧。”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1 08:57:53
第十章 托孤
炽焰子目送魔教离开,面色就一直沉暗,默不作声,天门道人隐隐感到了不祥之兆,上前道:“师父,您坐下歇一歇吧。”陆柏等人也道:“是啊,师叔,刚才全靠你打败了杨三姐,此后十年,我五岳剑派无忧矣,咱们也不必忙着回本派。”众人以为炽焰子是经过了那场恶战,真力消耗太甚,故此精神不振,因此才提议歇息。
不料炽焰子的情况比他们所想象还要严重得多。炽焰子听了他们的话,望了一望天空,缓缓说道:“不错,我是应该歇息了。”语气之中,竞似含着无限苍凉的意味!
天门心头一震,只听得炽焰子继续说道,“天门,你以为是我打败了杨三姐吗?”天门道:“我猜想他是受了师尊的纯阳功所伤,要不然我东方不败岂能认输而走?”
炽焰子苦笑道:“不错,杨三姐的确是为我所伤,但她虽然输了一招,却把我的命给赢走了。”
天门大惊失色!急道:“师尊这是何解?!”炽焰子道:“杨三姐的内力与我不分上下,而她的阴毒内力不知为何还有了纯阳之力为佐,相持下去最多也就是不胜不败之局,最后我以秘法强行瞬间让功力倍增,方才将之击退,她虽败了,但为师也命不久矣。”他颓然坐在地上,说话已是有些气喘,以炽焰子内功的深厚,五岳实已无人能及,众人见他如此形象,无不骇然!
定闲师太忙道:“师叔,我这里有恒山派疗伤圣药白云熊胆丸。。。”话未说完已给炽焰子打断,只见他凄然一笑,缓缓说道:“白云熊胆丸你留着吧,我用不着了!”
这时所有人已料到他受了严重的内伤,但却怎样也想不到他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性命即将不保了。原来炽焰子抗御杨三姐的密宗七梵天,经历了近半个时辰,被他的阴毒煞气侵袭,早已深入五脏六腑,纵有起死回生的灵丹,亦难救治!但他仗着深湛纯厚的内功,极力抑住,所以刚才不但五岳中人看不出来,就是东方不败在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他受伤的深浅,故此东方不败方才沉默良久,一旦炽焰子倒地,自然就是魔教胜了。
天门心中已知不妙,但还尽量往好处设想,自欺欺人的认为炽焰子自恃内功深厚,不愿服药,正想再劝,炽焰子已继续说道:“时间无多,众位师侄,我有几件事要交托你们。”五岳众人同声说道:“请师叔吩咐。”
炽焰子道:“第一件是你们要赶紧回到门派,将今日之事告知本派掌门,魔教今日挫败,十年之后必将卷土重来,我们一定要韬光养晦。”此言一出,各派人马均是感动不已。
炽焰子的眼光缓缓移到了天门道人身上,天门道人已经泣不成声,炽焰子淡淡笑道:“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现在也不是伤心的时候,哭些什么?第二件事关系我泰山一脉,我泰山派自祖师东灵真人至今已有百年光阴,今日我将东灵铁剑交予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泰山派的掌门了。”炽焰子颤抖着双手从怀中吃力的掏出一把铁剑,递到天门手中,天门抽噎着双手接过。炽焰子转头对其余三派众人道:“我这个弟子脾气火爆,如果日后有得罪几派的事情,还望多家海涵。”
莫大陆柏等人忙不迭的点头不已,炽焰子为五岳而命丧当场,这等临终托孤岂能不应?陆柏费斌虽然看炽焰子死后泰山少一个绝顶高手而窃喜,但是同为五岳中人,依然心有戚戚焉。
炽焰子继续缀缓说道:“我本来想回到家中再和门中众人诀别的,现在想来,也不毕如此多事了,省得彼此伤心,反正有你们替我传话也是一样。我死后就葬在华山,不用在千里运会本派,也不必办什么丧事!”
本来在炽焰子开始吩咐后事的时候,众人都已知其必死,但大家都不忍想到一个“死”字,突然间从他的口里说出来!众人陡然震动,天门急忙上前扶他,只见炽焰子突然一笑,双眼一阖,便已断了气息。原来以他的功力本来还可以支持几天,但他受杨三姐阴毒煞气攻入五赃六腑,多支持一天就多痛苦一天,因此他累性以残存的功力自断经脉而亡,所以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丝毫也不像临死的人。
天门还不敢相信炽焰子已死,待到触手冰凉,探出他的脉息已绝,登时心中大痛,呆若木鸡,抱起炽焰子的尸体,双目通红,一时间竟哭不出来!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1 08:58:29
第十二章 君子
在江湖上,十年就是一个时代,所谓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十年中,曾经风头无二的日月神教因为教主东方不败禁足黑木崖,日月神教一改往日咄咄逼人的势头,虽然与正派只见的争斗从没停息过,但是没再发生之前那种大战。
十年中,少林武当虽然稳坐正道武林第一第二的宝座,但是弟子少有在江湖上走都。
这十年中,五岳剑派等风头一时无二,当然,这些风头中有一半被左冷禅掌管的嵩山派占去,左冷禅多年来闭关潜修,一身功夫已到炉火纯青,俨然是少林掌门方证、武当掌教冲虚之后正道第三高手,而嵩山派的高手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五岳之最,以托塔手丁勉为首的十三人被江湖称为嵩山十三太保,每人的实力都不逊色于其他门派的掌门人,嵩山派也俨然成为少林武当之后的正道第三大势力。
泰山派自掌门炽焰子死后,其弟子天门道人继承掌门衣钵,虽然最初的时候有同门师叔颇有微词,但是奈何炽焰子为正道殉身的光环太重,而天门真人尽得炽焰子真传,已经是泰山第一人,所以很快掌门之位便稳如泰山。泰山弟子也因为炽焰子的余荫,在江湖上颇受正道尊重,再加上泰山派高手虽然质量不够高,但是数量却是不少,俨然是五月中第二大派。
南岳衡山派,因莫大先生在华山一战先声夺人,为正道赢下首杀,衡山派的地位也跟着声名鹊起,一扫百年前被威震天南的铁掌帮帮主裘千仞一双铁掌打的门派凋零的颓势,大有中兴之势。只是不知道莫大先生是因为比武受伤过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自从在华山回家后,便将门派的一切事务交给师弟刘正风,而他本人却很少再现江湖。不过刘正风也是一位好手,不但武艺高强,为人更是八面玲珑,十年的时间把衡山派打理的有声有色,大有于泰山并驾齐驱之势,可谓五岳第三大派。
北岳恒山派,虽然华山一战三位师太尽皆败北,更是受到不同程度的内伤,但是毕竟是背靠佛门,底蕴深厚,再加上悬空寺是天下闻名的古刹,财力在五月中首屈一指,故此毫不逊色于南岳衡山,与之并驾齐驱。
相比起来,西岳华山就凄惨的多了,虽然岳不群华山一战成名,但是经历了两宗火并的华山派元气大伤,无论哪个方面都远远逊色于其他四派,如果不是因为五岳剑派这个名字,换成是五山联盟,华山派会不会被踢出剑盟都难说,毕竟从实力上说,无论是远在四川的青城派,还是近在眼前的崆峒派,实力都要远超华山派。如果不是岳不群苦苦支撑,华山派早在数年前就败亡了。不过虽然如此,岳不群不但撑着华山派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还在这十年在江湖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号。这十年,岳不群各出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他最让人称道的却是他从不劫富济贫,用岳不群的话说:“劫富济贫就是趁火打劫,劫到了钱财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一笔,此乃小人行径非君子所为。”他宁可冒着危险去截杀武艺高强的通缉大盗,用以换取官府悬赏的微薄银两,也从不肯搞一钱劫富济贫的不义之财。不久后,江湖上就给了他一个君子剑的美名。无论是谁,谈到君子剑无不挑大指称赞一声:“好威风,好汉子!”
当然,更多的江湖人特别是武林高手背后都喜欢叫他“伪君子”,认为他之事在沽名钓誉罢了。但是平民百姓不管这些,平民百姓活得很简单,没有江湖高手那种觉悟,也没他们那么多心计,在百姓看起来为他们做好事的就是真大侠真君子。
岳不群的这个君子剑称呼,也给华山派带来了一重保险,至少无论是谁想对华山派出手,都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名声,毕竟,一个师出无名,华山附近城县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江湖豪杰虽然注重实惠,但是毕竟不是山贼,多少还是要些脸面的,起码要到实惠超过脸面的时候才会不择手段。
岳不群本人对这些倒丝毫没放到心上去,无他,他没那个精力,无论是十年中对危局的苦苦支撑,还是为了门派存在下去不断的出生入死深入虎穴赚取赏金,都足以让一个人的精力耗竭,他能撑下来已经是奇迹,哪里还有那个闲工夫去想自己的绰号让别人怎么评论?
就像现在,岳不群再次拖着自己的一条腿,一步一挪的回到华山。
漠北一股烟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伙贼寇不但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更可恶的是甘当鞑靼人的细作,每次鞑靼扣边,这伙人不但为鞑靼人刺探大明的军情,更为之做向导当先锋,屠杀起同胞比鞑靼人还凶残,这种恶徒岂能让之在人世上多留一天?
不过这伙山贼不但狡猾无比,其首领一股烟更是武林高手,他的金刚不坏神功绝不会次于少林达摩堂首座。岳不群为了剿灭他们,整整七天七夜没合眼,最终利用一股烟上茅厕的时候将其重创,不错一股烟的罩门正在下阴。可是一股烟临死的一击,也让岳不群当场呕血,最终岳不群强撑着一口气,将他手下的十六名马贼斩杀殆尽,自己身上又多了十二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好在宣大参将及时来援,不然岳不群就要饮恨当场了,索性十年的时间,岳不群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这种生死见的徘徊,身体的承受能力远超常人,在军医官的调养下,再加上紫霞神功的神效,半个月后,岳不群总算又从鬼门关前被拽了回来。
这次虽然危险,不过收获也大,一股烟为鞑靼人收集的军情全部被获,宣大总督将计就计,大破鞑靼人于土木堡,为土木之变的大明朝廷讨回了一丝血债。朝廷大悦,赏给岳不群白银三千辆,宣大总督和总兵官又给岳不群凑了两千辆,五千两的白银,让岳不群苍白如纸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这意味着华山派这次复兴的基础有了,连忙起身挣扎的拜谢。
宣大总督连忙按住岳不群:“岳义士,你为朝廷立下大功,此等黄白之物又算什么?好好将养身体,身体不好,本官绝不会放你走。”
有过月余,岳不群总算可以下地行走了,再次向官府告辞,宣大总督看其去意已决,边勉励了他几句,又给他准备了可以睡觉的马车,拍了五十名官兵护送岳不群和赏金回归华山。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1 12:59:27
第十三章 问罪
草长莺飞二月天,春季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季节,在这样的日子里面,很难会有不好的心情。
但是岳不群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他刚刚捏碎了一个茶杯——两文钱一个的粗瓷茶杯,尚未恢复体力的他,让破碎的粗瓷扎得满手鲜血淋漓。
看着堂中跪着的令狐冲,在看看令狐冲后面已经站满屋子的各色人等,岳不群额头的青筋不断的乱蹦。
“咳咳,岳先生稍安勿躁,年轻人嘛,不懂事,我们做长辈的都可以理解,您千万别和小孩子生气。”一个肥肥胖胖好像摔上一跤就能像球一样滚出十丈远的中年人拱手笑道,他不笑还好,一笑实在很难找出他脸上的五官到底在哪个位置,“华山派是我们的老主顾了,我们一直把华山派当作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虽然我等不是江湖中人,但是岳先生君子剑的大名我等也是如雷贯耳。”
说着话,他回头看了看,见无人接口,心中暗骂了一句,又干笑两声道:“不过岳先生也知道,我们都是小本的生意人,不像您华山派家大业大,现在,我们众人已经难以周转了,如果再拖上几日,恐怕就是贵高足给我还上,我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他又向后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恼怒。
后面的众人也不装傻了,均是向前一步拱手拜道:“王掌柜说的不错,岳先生,您的信誉我们是信得过的,实在是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不是我们不信华山派的金字招牌,但是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三年前令高足就说三天还清赊欠,结果到现在都没还。”
令狐冲大怒,扭头怒斥道:“胡说,李掌柜,你的钱我三年前明明还了,你还来此呱噪,是何道理。”
李掌柜本甚是畏惧令狐冲,但一则是岳不群在场,给了他定心丸,二则是这口气压在心里已非一日,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这个时候他也豁出去了,猛地上前一步,戟指令狐冲大声道:“令狐冲,令狐少侠,我现在还叫你一声令狐少侠,不过那是因为我看在岳先生,看在华山派的面子上,你所作所为哪里配得上一个侠字?不错,三年前,你到我的酒庄,连请了五天的流水席,每一天就是二十五两银子,一共是一百二十五两。但是你说是大宴朋友,可是来的都是四镇八乡有了名的青皮无赖,这些人喝了两杯酒就撒酒疯,五天的时间里面把我的酒店砸了整整三次,每次你都说所有的损失算你的,为这,我忍了没报官。五天以后,你说三天给酒钱,我给了你面子,你第三天也确实是把钱给我了,不过你说说,你那个钱是怎么来的,你当着岳先生,你说,怎么来的。”说到这里,李掌柜浑身颤抖的和打摆子一样。
岳不群看着令狐冲,铁青着脸道:“说,回李掌柜的话。”
陆大有在一旁连忙跑了出来,跪在岳不群面前道:“师父,这李老儿血口喷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大师兄把钱一文不少的给他了,他没道理,来此胡搅蛮缠。”
李掌柜破口大骂道:“你!你放屁!你们还了钱?那我家里祖辈供奉的金佛怎么跑到胡家老当去了?还要月息一分的银子。”
岳不群勃然大怒,厉声道:“令狐冲,说!怎么回事!”
宁中则连忙上来道:“师兄,你先别发火,冲儿年纪还小,你一吓他,他还怎么说。”
说着回头道:“冲儿,别害怕,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师父师娘给你做主。”
令狐冲听了宁中则的话,挺直了身子高声道:“师父,是这样的,冲儿听您和师母的话,下山历练,结识了很多性情豪爽的好汉子,冲儿请江湖朋友吃顿饭有错么?冲儿如此也是不想堕了我华山派的名声,于是就在这个吝啬的李掌柜家请朋友吃酒,吃饭付钱这个道理冲儿当然知道,饭钱我一文也没缺他的。但是江湖行走,难免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他家的金佛祖祖辈辈传下来,也没见有什么用,既然他用不着,冲儿拿去还债,还能将剩下的钱扶危济困,不是替天行道,也是为他李家积阴德么?师父教冲儿行侠仗义,冲儿这么做难道有错么?”
令狐冲一番话说的义正词严铿锵有力,引得旁白的华山弟子叫好声一片,特别是小师妹岳灵珊,看着令狐冲的眼神越发的闪亮,宁中则也不住的点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而堂上坐着的各个店铺老板听的目瞪口呆,甚至于有一个年龄稍大的掌柜一口气噎在嗓子里,昏了过去,好在旁边有两个药房掌柜连忙手忙脚乱的一顿抢救才把气顺过来。
岳不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伸着手指指着令狐冲不断的颤抖。
宁中则连忙走到岳不群身边,轻声道:“师兄,冲儿还是个孩子,他还小,虽然他用的方式略显不妥,但毕竟他没有坏心,回头我们稍加惩戒也就是了。”
岳不群嘴唇颤抖,但是看了看堂上的各位掌柜,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起身拱手道:“各位掌柜,不群不肖,让逆徒给大家添麻烦了,子不教父之过,交不严师之惰,这个逆徒是我从小收养的,所以我既是父又是师,所以我向众位赔罪了。”
说着岳不群一撩衣襟,双膝跪倒,冲着众位掌柜恭恭敬敬的一个头磕了下去,各位掌柜连忙手忙脚乱的跑过来搀扶,口中连道:“岳先生,使不得岳先生,我等岂敢让岳先生赔礼。”
令狐冲一跃而起冲了上来,一把推开搀扶岳不群的掌柜,站直了身形,叉腰怒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逼我师父作甚?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这句话当场吓得众人面色苍白,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平时就连青皮地痞都不敢招惹,哪里敢惹这种江湖上毫无廉耻的亡命徒?
岳不群低吼道:“逆徒,跪下!”
令狐冲嘶声道:“师父!”
岳不群:“跪下!”
令狐冲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下的岳不群,不禁心如刀割,眼中含泪,心道:“不管师父如何对不起我,毕竟对我有养育授业之恩。今日师父受到如此羞辱,令狐冲如果不能为师报仇,将这些奸商恶徒斩尽杀绝真是枉披了一张人皮!”一念及此刚要开口。
宁中则连忙上来推开令狐冲道:“冲儿,别和你师父犟,你先出去。”
说着冲陆大有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连忙上来连拉带拽把令狐冲拖了出去。
半晌,岳不群的额头才离开地面,面对几个掌柜道:“众位,今日之事,都是我华山之错,我华山派绝不会行那不仁不义之事,请众位安心。”
几个掌柜回过神来,连忙七手八脚再次将岳不群拉了起来,按坐在椅子上。
岳不群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污渍,沉声道:“众位掌柜,请先把账目报上来,不群这就给众位清账。”
几个掌柜连忙拿出各种票据,以及令狐冲画押的借据,岳不群颤抖着双手,一一核对,然后让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劳德诺拿银子赔给诸人。
未了,岳不群问道:“德诺,现在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劳德诺躬身沉声道:“师父,还剩两千七百六十八辆五钱七分,另还有钱三百二十三吊。”
岳不群长叹了一口气,道:“把钱取出来,给每一位掌柜分五十两。”
众人忙摆手道:“使不得岳先生,账已经清了,我们岂敢多拿一分一毫。”
岳不群双眼无神,淡然道:“众位,帐虽然清了,但是各种利息和损失,五十两恐怕还少了,就莫要推辞了。”
劳德诺不言不语的去银子分了下去。
岳不群又道:“再给每位掌柜没人分一百五十两。”
众人惊道:“岳先生,这又是为何?”
岳不群道:“刚刚那逆徒口出狂言,虽然岳某断不容他行为非作歹之事,但众位恐怕心里难安,更会惧那逆徒趁岳某不察之时行那报复之事。恐怕不久以后,众位高邻中就会有人卖了产业远走他乡,岳某明白,众位在此地扎根非只一日,就算产业卖的价格合乎行情,这日积月累的买卖关系却是买不回来了,故此岳某必须为此赔偿众位。不过岳某还是要说一句,如果众位相信岳某,岳某保证,那逆徒绝不会再有任何伤害众位高邻之事。”
说罢拱手,劳德诺再次将银子发给众人。
众人再次道谢后,各怀心事的离开,至于他们是会继续留下经营,还是远走他乡,就不知道了。
送走众位掌柜后,岳不群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堂中,看着一旁站立的劳德诺,轻抚胸口刚刚撕裂的伤口,心中苦涩之感更胜。
过了良久,宁中则走入堂中,轻声道:“师兄。”
岳不群抬头,吃力的扯出一丝苦笑。
宁中则走到岳不群身边,轻声道:“师兄,别在生冲儿的气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他身世可怜,我们也应该多体谅体谅他才是。”
说着偷偷冲门外使了个眼色,一直在门口偷听的令狐冲连忙跑道岳不群身前,跪倒磕头哭道:“师父,都是冲儿不好,都是冲儿惹您生气,冲儿错了。”
岳不群拉了拉衣襟,遮住伤口渗出的血迹,缓缓道:“德诺,叫师弟们都进来。”
岳灵珊第一个跑了进来,后面梁发高根名梁发也相继而入,陆大有最后一个跟着也走了进来。
岳灵珊进来就笑着说:“我就说嘛,爹最疼大师兄了,怎么舍得责罚他,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宁中则笑骂了一声:“就你话多。”
岳不群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坐直了身体,沉声道:“德诺,我华山戒律是什么?”
岳灵珊大惊道:“爹!”
岳不群怒道:“闭嘴!”猛地一咳,一口鲜血溢出了嘴角。
宁中则连忙拿出手帕替岳不群擦拭,口中急道:“师兄,你别气坏了身子。”随即转头对劳德诺道,“不说了不说了,今天什么都不说了,赶紧给你师父看病,德诺,快点下山去请大夫。”
岳不群推开宁中则的手掌,怒道:“住口,我还没死!我还是华山掌门,德诺,念!我华山的戒律是什么?!”
劳德诺略一犹豫,躬身沉声道:“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经尊长。二戒持强凌弱,擅伤无辜。三戒见淫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务。六戒骄傲自大得罪通道。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这是华山七戒,本门弟子,一体遵行。”
岳不群点头,看向令狐冲道:“令狐冲,你说你犯了哪条戒律?”
令狐冲低头不起,喃喃无语。
宁中则张口语言,岳不群怒道:“没问你!”
岳灵珊叫道:“爹好没道理,为什么娘不能说话?”
岳不群怒道:“这里是华山正气堂,是祖先牌位的地方,你是华山弟子,这里没有爹娘。”
岳灵珊不服道:“祖先也要讲道理,难不成祖先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颠倒黑白了?”
岳不群道:“放肆!你给我住口!”
岳灵珊道:“我偏要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爹你虽然是掌门,但是也要讲道理,不能是非不分,大师兄犯了那条戒律了?他没错为什么要认?如果应要说他错了,那就是他让爹不高兴了,也就是说大师兄犯了爹的戒律,但是没犯华山戒律。”
岳不群气血上涌,忽然眼前发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人事不省。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7-31 17:09:44
第十四章 青城
岳不群回山后,急火攻心,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在床上一躺就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日清晨吃过药后,岳不群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下床伸展了一下筋骨,然后盘膝打坐,运转紫霞神功治疗自己的内伤。
紫霞神功不愧是华山派镇山之宝,连续运转七个周天之后,岳不群的伤情明显减轻不少痛楚,脸上逐渐浮现出紫气蒸腾。
两个时辰后,岳不群缓缓收功,长出了一口浊气,听的门外似有人声,开口道:“何人站在门外?”
“师父,是弟子。”劳德诺的声音传入。
岳不群暗叹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每次需要人手的时候,却只能倚重这个自己明知道是奸细的弟子,心中不禁对师父更增了一分敬意。
“进来吧。”岳不群温言道。
劳德托推门而入,规规矩矩的拱手施礼道:“师父,青城派余沧海掌门派人拜山。”
岳不群微微一鄂,青城派远在巴蜀之地,虽然也是名门大派,但是除了与嵩山派相交甚密,与其他几派并无什么来往,虽然自己与其掌门余沧海曾有数面之缘,但是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为何会突然遣人来拜山?虽然惊讶,但远道而来便为客,既然来了自然应该以礼相待。
一念及此,岳不群起身道:“来的是谁,德诺,你先去接待一下,为师更以后便来。”
劳德诺道:“是余沧海座下弟子罗人杰,弟子这就是招待他。”
片刻后,岳不群来到会客厅,见劳德诺正在和一个少年相谈正欢,岳不群不禁又暗叹一声,如果华山弟子都有劳德诺这种识大体,哪怕是假的,华山派也不至于是现在这般光景,摇摇头,岳不群走进厅堂。
那青年一见岳不群,连忙起身快走两步来到岳不群身前,跪地行礼道:“晚辈青城弟子罗人杰,见过华山掌门岳师叔。”
岳不群微微抬手虚扶,温言道:“罗师侄免礼请起。”
罗人杰道了声谢礼,直起身形。
双方分宾主落座,劳德诺给双方上好茶水后,侍立于岳不群身后。
岳不群道:“罗师侄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罗人杰连忙拱手道:“岳师叔言重了,小侄此来只是代家师给岳师叔送 ,别无他事。”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漆好的信件,双手奉上,劳德诺连忙上前双手接过奉与岳不群。
岳不群眉头微皱,搞不懂余沧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开信一看,原来无非是没有任何内容的场面话,看的岳不群心头起疑,随着目光下移,岳不群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看到最后手指不由微微的颤抖起来。”
良久,岳不群将信放回信封,强笑道:“令师太客气了,岳某等等就给余掌门回信,然后让我的弟子给余掌门送去。师侄远道而来,不如在此多盘桓几日。”
罗人杰起身施礼道:“不敢劳烦岳师叔,师侄门内还有要事,如今信已送到,师侄当速回门内,现在就向岳师叔请辞了。”
岳不群忽然问道:“罗师侄今年青春几何?”
罗人杰大惑不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小侄今年痴活19岁。”
岳不群面部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点头赞道:“余掌门不亏是一代宗师,教的一手好弟子啊。”转头对劳德诺道:“德诺,你去库里,为你罗师弟取五两银子。”
摆手止住欲言又止的罗人杰叹道:“我华山比不得你青城,想送师侄点像样的礼物都没有,区区几两路费,罗师侄就莫要推辞了。年轻人,进退有据,余掌门真的教的一手好弟子啊,真让岳某羡慕。”
岳不群此言还真是发自内心,看看人家的弟子,别管私下什么样子,起码在样子上真像那么回事,自己手底下除了劳德诺以外,真没一个能和人家比的,别说劳德诺是奸细,就算劳德诺不是,那也只有一个,而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却有四个人,可能武功上不足,但是起码这种不卑不亢就能显出一个大派的风范,而且罗人杰还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比令狐冲小了近十岁,看看人家的孩子。
打发走罗人杰,岳不群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猛地一掌将座椅扶手拍碎,牵动伤势,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劳德诺连忙上前拍打岳不群的后背,岳不群摆了摆手,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信道:“德诺,你先看看。”
劳德诺微一犹豫,双手接过,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信件的开头倒是四平八稳,只是说些什么久仰之类的场面话,但是道后面话锋一转,余沧海就开始自嘲自己不会教徒弟,自己的弟子无事生非,惹到了岳不群的高徒,岳不群替他教训徒弟,他余沧海受宠若惊,而且方言,以后华山派的弟子在江湖上碰到他青城弟子,可以随意的羞辱,任打任骂,就当替他余某人清理门户了。
合上信,劳德诺踌躇良久,低声道:“师父。”
岳不群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德诺,为师准备让你替为师去一趟青城,将此事了解。”
劳德诺低头道:“弟子必不辱使命。”
岳不群苦涩的闭上双眼,摇了摇头道:“为师对不住你啊,这些年都是你在帮为师维持着门派的各项杂事,连练功的时间都没有,但是,为师除了你,也确实无人可用啊。”
劳德诺连忙跪倒叩头道:“师父对德诺有恩,德诺本就比其他师兄弟年长,为师分忧,德诺义不容辞。”
岳不群面色复杂的扶起劳德诺,道:“为师不打算在下山了,你此次回来,就不要再管理杂事了,为师好好教导你练习华山功法。”
劳德诺大喜,叩头道:“弟子谢恩师!”
将劳德诺派出以后,岳不群独自走上华山思过崖,双膝跪地嚎啕痛哭:“师父,不群好累啊,不群为华山殚精竭虑,但是却连一个徒弟都教不好,师父,这让不群如何自处啊!”
在这空无一人的思过崖上,岳不群总算可以毫无顾忌的发泄自己胸中的愤懑了,但是他始终没注意到,在距离他不过十丈的断崖旁边,闪出一个身材清瘦身着请袍的人,他看着岳不群的背影,面上古井无波。
次日晚上,令狐冲跪在岳不群的房门外请罪,岳不群罕见的未发一点怒,甚至于连一句训斥的话都没说,只是关闭这房门,也不知在房中做着什么。
不久以后,华山弟子纷纷跪在令狐冲后面,岳灵珊也跪在最后。
“爹,大师兄就算有错,他都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要说都是那个姓余的不是好东西,都是他使坏才让大师哥在这跪了一天一夜,现在众师兄弟都向你求情了,你再有气也该消了吧?”岳灵珊实在忍不住了高声叫道。
陆大有也道:“师父,大师哥这次真的没错,他也没把青城派那两个人怎么样,不过就是在酒楼里面打了一顿,没打死也没打伤。”
房门打开,岳不群缓步走了出来,问陆大有:“令狐冲为什么打他们?”
陆大有嗫嚅道:“没什么,青城那两个弟子外号叫什么英雄豪杰,大师兄看不惯,所以出手教训了他们,也没打的太重,不过是踢了两脚,叫了几声狗熊野猪青城四兽。”
岳灵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令狐冲听到岳灵珊的笑声,目光不禁盯向岳灵珊,看着岳灵珊月光下洁白的脸蛋,不由得看痴了。
岳不群只是盯着陆大有道:“听人家外号觉得不高兴就要动手打,那你哪天觉得我君子剑的外号不好听是不是也要动手了?”
陆大有连忙磕头道:“弟子不敢。”
这时宁中则赶了过来,连忙道:“师兄,又怎么了?这么多人在这里跪着,你们又惹师父生气了?师兄,冲儿他们还小,还不懂事。”
岳不群听到孩子这个词,脸上肌肉止不住的跳动,最终未发一言,再次回屋关上了房门。
这一下让宁中则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没想到一直顺着自己的岳不群这次虽然没驳自己的面子,这么一个不上不下也不是个事情啊。但是让岳不群按照门规严惩令狐冲也是不行的,宁中则一下子两难起来。
犹豫再三,宁中则推开房门试探的道:“要不就打冲儿三十戒棍,再打大有十戒棍,师兄意下如何?”
岳不群无喜无悲道:“你看着办吧。”随即盘膝而坐闭目不语。
宁中则转身出屋,大声道:“令狐冲陆大有身犯门规,念其初犯,责打令狐冲三十戒棍,陆大有十戒棍。”
岳灵珊叫道:“娘,爹蛮不讲理,你怎么也助纣为虐,凭什么责打大师兄和六猴儿?他们给我们华山挣了脸面,不奖赏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责打?爹赏罚不公怎么能服众呢?”
宁中则怒斥道:“闭嘴,不然连你一起惩处。”说着连忙扭头看向岳不群,见岳不群并未发怒,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这才长处了一口气,吩咐由梁发和高根名负责行刑,顺便给二人施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笑而不语。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8-02 11:09:37
第十五章 林家
宁中则让梁发高根名两人使手段,对令狐冲表面上责打,实际是有声无伤,打了半天令狐冲也仅仅伤到了几根毫毛,反而是陆大有实打实挨了十棍,打的苦不堪言。不过因为怕被岳不群看出来有鬼,之后几天令狐冲倒是老老实实的房间中假装养伤,连吃饭都让岳灵珊提着食盒来送,偶尔还会惨叫几声,借机握一握小师妹的柔夷小手,日子过的快活无比,只是几餐无酒实在让他难以忍受,只好扮出惨兮兮的样子,哀求岳灵珊给他买酒,岳灵珊本气他酗酒,但看他可怜的样子,又听他说江湖豪杰不喝酒怎能显出英雄气概,深觉有理,于是只好利用掌门女儿的身份偷入库房偷取银两给令狐冲打酒。
不过让令狐冲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岳不群根本没查看过他的伤势,甚至于都没向其他人过问过一句。自从派遣劳德诺去青城山赔罪后,岳不群就闭了关,说是要静心养伤,同时精研本派内功绝学。大大的让令狐冲松了一口气,天天乐得自在,吃肉喝酒之余和小师妹日夜调笑。
过了月余,岳不群的伤势终于痊愈,内力也增进了一份,出关后得知,劳德诺已于前日回到华山,连忙招劳德诺来问话。
“德诺,这一趟辛苦了,青城派没有为难你吧?”岳不群温言道。
劳德诺道:“师父费心了,德诺此行很是顺利,那余掌门见了师父的信后,直对德诺说师父严重了,两派素来交好,本就只是晚辈的误会,师父断不可严惩大师兄。”
岳不群晒笑了一下,道:“你啊,就是太识大体了,只知道自己受委屈,余掌门没为难你,那青城派的弟子呢?”
劳德诺面上闪过一丝感动,尴尬的笑了笑,摸着已经花白的头发,道:“师父果然明察秋毫,那侯人英倒罢了,还对弟子礼敬有加,不过那洪人雄却心怀不忿,几番出言讥嘲,伸手要和我较量,不过弟子记得师父的吩咐,未曾与之争斗。”
岳不群淡然道:“华山离青城虽然不近,但是以你的脚程也不至于前日才回来,想来余沧海当面没为难你,但是你到了青城山以后却没少刁难你吧?”他忽然直呼余沧海的名讳,可见心中隐隐已有怒气。
劳德诺连忙起身道:“师父息怒,德诺自知资质低劣,虽然在众位师兄弟中年纪最长,但武功却没什么过人之长,但是弟子年纪比众位师兄弟为长,如果连一份忍耐功夫都不行,还有什么可为师父分忧之处?何况弟子是华山弟子,就算那余掌门再如何刁难弟子,最多也不过有惊无险,师父万不可因此而与青城结怨。”
他微微一顿,似乎为避免尴尬,转移话题道:“这次到青城,弟子却见到一桩怪事,向师父禀奏。”
他抬头偷眼看了一下岳不群,然后道:“那余掌门或是为了出气,故意将弟子放在一边等了七日,青城弟子的冷嘲热讽,自然受了不少。他们可没料到,将我在青城山松风观中多留六日,于他们却没甚么好处。我住在松风观里,一直没能见到余观主,自是十分无聊,第三日上,一早便起身散步,暗中做些吐纳功夫,以免将功课搁下荒疏了。信步走到松风观后练武场旁,只见青城派有几十名弟子正在练把式。武林中观看旁人练功,乃是大忌,我自然不便多看,当即掉头回房。但便这么一瞥之间,已引起了我老大疑心。这几十名弟子人人使剑,显而易见,是在练一路相同的剑法,各人都是新学乍练,因此出招之际都颇生硬,至于是甚么剑招,这么匆匆一瞥也瞧不清楚。我回房之后,越想越奇怪。青城派成名已久,许多弟子都是已入门一二十年,何况群弟子入门有先有后,怎么数十人同时起始学一路剑法?尤其练剑的数十人中,有号称‘青城四秀’的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和罗人杰四人在内。我当时觉得不对,以余观主在剑法上的造诣修为,倘若新创剑招,这些剑招自是非同寻常。如是新得剑法秘笈遗篇,那么其中所传剑法一定甚高,否则他也决计瞧不上眼,要弟子练习,岂不练坏了本剑的剑法?既是高明的招数,那么寻常弟子就无法领悟,他多半是选择三四名武功最高的弟子来传授指点,决无四十余人同时传授之理。这倒似是教拳的武师开场子骗钱,哪里是名门正派的大宗师行径?第二天早上,我又自观前转到观后,经过练武场旁,见他们仍在练剑。我不敢停步,晃眼间一瞥,记住了两招,想回来请师父指点。那时余观主仍然没接见我,我不免猜测青城派对我华山派大有仇视之心,他们新练剑招,说不定是为了对付我派之用,那就不得不防备一二。到得第三天早上,我又散步经过练武场时,却见场上静悄悄地,竟一个人也没有了。我知他们是故意避我,心中只有疑虑更甚。我这样信步走过,远远望上一眼,又能瞧得见甚么隐秘?看来他们果是为了对付本派而在练一门厉害的剑法,否则何必对我如此顾忌?这天晚上,我睡在床上思前想后,一直无法入睡,忽听得远处传来隐隐的兵刃撞击之声。我吃了一惊,难道观中来了强敌?我第一个念头便想:莫非大师哥受了师父责备,心中有气,杀进松风观来啦?当下循声寻去,但听得兵刃撞击声越来越密,我心中跳得越厉害,暗想:到时候我二人身处龙潭虎穴,大师哥武功高明,或许还能全身而退,我这可糟了。耳听得兵刃撞击声是从后殿传出,后殿窗子灯火明亮,我矮着身子,悄悄走近,从窗缝中向内一张,这才透了口大气,险些儿失笑。原来我疑心生暗鬼,这几日余观主始终没理我,我胡思乱想,总是往坏事上去想。这哪里是大师哥寻仇生事来了?只见殿中有两对人在比剑,一对是侯人英和洪人雄,另一对是方人智和于人豪。只见后殿正中,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矮小道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孔十分瘦削,四周站满了数十名弟子,都目不转睛的瞧着四名弟子拆剑。我看得几招,便知这四人所拆的,正是这几天来他们所学的新招。我知道当时处境十分危险,若被青城派发觉了,不但我自身定会受重大羞辱,而传扬了出去,于本派声名也大有妨碍。我如偷窃人家隐秘,给人家拿获,这可比偷人钱财还更不堪。但眼见人家斗得热闹,此事说不定和我派大有干系,我又怎肯掉头不顾?我心中只是说:‘只看几招,立时便走。’可是看了几招,又是几招。眼见这四人所使的剑法甚是希奇古怪,我生平可从来没见过,但说这些剑招有甚么大威力,却又不像。又看得几招,实在不敢再看下去了,乘着那四人斗得正紧,当即悄悄回房。等到他四人剑招一停,止了声息,那便无法脱身了。以余观主这等高强的武功,我在殿外只须跨出一步,只怕立时便给他发觉。以后两天晚上,剑击声仍不绝传来,我却不敢再去看了。其实,我倘若早知他们是在余观主面前练剑,说甚么也不敢去偷看,那也是阴错阳差,刚好撞上而已。”
劳德诺一口气说完,岳不群眉头微蹙,道:“德诺,你且将你记住的那几招剑法使出来,让为师一观。”
劳德诺领命,忙将自己所记住的几式剑招演练了出来。
岳不群微微皱眉,道:“这是福州福威镖局林家的辟邪剑法。”
劳德诺道:“师父,林家这辟邪剑法威力很大么?青城派为甚么这样用心修习?
岳不群闭眼沉思半晌,才道:“德诺,你入我门之前,已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可曾听得武林之中,对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的武功,如何评论?”劳德诺道:“武林中朋友们说,林震南手面阔,交朋友够义气,大家都买他的帐,不去动他的镖。至于手底下真实功夫怎样,我不大清楚。”
岳不群道:“是了!福威镖局这些年来兴旺发达,倒是江湖上朋友给面子的居多。你可曾听说,余观主的师父长青子少年之时,曾栽在林远图的辟邪剑下?”
劳德诺道:“林远图?是林震南的父亲?”
岳不群道:“不,林远图是林震南的祖父,福威镖局是他一手创办的。当年林远图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开创镖局,当真是打遍黑道无敌手。其时白道上英雄见他太过威风,也有去找他比试武艺的,长青子便因此而在他辟邪剑法下输了几招。”劳德诺道:“如此说来,辟邪剑法果然是厉害得很了?”岳不群道:“长青子输招之事,双方都守口如瓶,因此武林中都不知道。长青子前辈和你师祖是好朋友,曾对你师祖说起过,他自认这是他毕生的奇耻大辱,但自忖敌不过林远图,此仇终于难报。你师祖曾和他拆解辟邪剑法,想助他找出这剑法中的破绽,然而这七十二路剑法看似平平无奇,中间却藏有许多旁人猜测不透的奥妙,突然之间会变得迅速无比。两人钻研了数月,一直没破解的把握。那时我刚入师门,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在旁斟茶侍候,看得熟了,你一试演,便知道这是辟邪剑法。唉,岁月如流,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劳德诺道:“长青子前辈后来报了此仇没有?”岳不群道:“比武输招,其实也算不得是甚么仇怨。何况那时候林远图早已成名多年,是武林中众所钦服的前辈英雄,长青子却是个刚出道的小道士。后生小子输在前辈手下,又算得了甚么?你师祖劝解了他一番,此事也不再提了。后来长青子在三十六岁上便即逝世,说不定心中放不开此事,以此郁郁而终。事隔数十年,余沧海忽然率领群弟子一起练那辟邪剑法,那是甚么缘故?德诺,你想那是甚么缘故?”
劳德诺道:“瞧着松风观中众人练剑情形,人人神色郑重,难道余观主是要大举去找福威镖局的晦气,以报上代之仇?”岳不群点头道:“我也这么想。长青子胸襟极狭,自视又高,输在林远图剑底这件事,一定令他耿耿于怀,多半临死时对余沧海有甚么遗命。林远图比长青子先死,余沧海要报师仇,只有去找林远图的儿子林仲雄,但不知如何,直挨到今日才动手。余沧海城府甚深,谋定后动,这一次青城派与福威镖局可要有一场大斗了。”
劳德诺道:“师父,你老人家看来,这场争斗谁胜谁败?”岳不群笑道:“余沧海的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造诣已在长青子之上。林震南的功夫外人虽不知底细,却多半及不上乃祖。一进一退,再加上青城派在暗而福威镖局在明,还没动上手,福威镖局已输了七成。倘若林震南事先得知讯息,邀得洛阳金刀王元霸相助,那么还可斗上一斗。德诺,你想不想去瞧瞧热闹?”
劳德诺连忙点头奉命。岳不群顺势教了他招青城派的得意剑法,以作防身之用,然后道:“德诺,你带上灵珊随行吧,这孩子还没见识过江湖险恶,你为人老成,带着她也历练一下。”劳德诺闻言一惊,这岳灵珊虽然名为师妹,但在华山除了大师哥令狐冲,可以说谁的帐都不买,连师父也敢顶撞,自己带着她出门岂不是没事也要找事?一愣之间,岳不群已经看出他心中所想:“叹道,德诺,不必担心,灵珊这孩子是被宠坏了,不过本性不坏,如果路上他让你为难,你就让她独自返回华山,她生性贪玩儿,以此为胁,她必会听你安排。”岳不群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怒气,如果再不稍加管教,恐怕这个女儿迟早惹祸。
劳德诺听岳不群这样一说,忙躬身领命。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8-02 12:41:09
第十六章 灭门
劳德诺屁股还没在华山坐热,就又风急火火的带着岳灵珊下山直奔福州而去。
岳不群还没来得及细想福州林家和青城派的恩怨,以及华山派是否可以从中获得什么好处,梁发来报,衡山派刘正风的大弟子向大年前来拜山。
华山会客厅里,岳不群拿着一封金漆请柬道:“你们衡山派的刘正风师叔准备金盆洗手,请为师前去观礼。。。”
话音未落,令狐冲惊叫道:“刘师叔金盆洗手了?他老人家现在正值壮年,一手回风落雁剑法威震武林,把衡山派发展的好生兴旺,为何要退隐江湖?”
陆大有跟着道:“是啊,听大师兄说刘师叔的功夫比莫大先生也不差,怎么要金盆洗手。”
随即会客厅里面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安静!”岳不群低斥一声,瞟了一眼一边正襟端坐的向大年,心中不免气馁,刚刚询问这向大年,就感到这个年轻人进退有据,比之前见到的青城罗人杰更胜一筹,刘正风的弟子尚且如此,衡山掌门莫大先生的弟子就可见一斑了,再看看自己的华山弟子,真是狗肉上不了大席,一念及此不免气馁。
见议论声逐渐平息,岳不群沉声道:“这次你们刘师叔洗手,是五岳剑派的大事情,向师侄,劳烦你回去转告刘师弟,华山必登门观礼。”
向大年连忙起身答谢。
岳不群点头看向华山众人道:“你们愿意去湖南的,就准备一下,跟随向师侄子一起启程。”
令狐冲大笑起身道:“师父,冲儿愿去。”
“我去!”“我也去!”“还有我!”。。。。。。
一时间,所有的弟子欢呼雀跃,会客厅内一边吵闹之声响起。
岳不群罕见的未发一言,只是冷眼旁观,脑子里又不禁浮现出劳德诺那老成持重的样子,摇摇头,把杂七杂八的想法暂时抛开,心中自思:“或许真的需要改变了一下。”
想到此处,岳不群起身道:“都别吵了,等等你们去收拾一下,就跟向师侄去吧。”
令狐冲等人赶忙簇拥着向大年向外跑去,生怕岳不群改了主意
等会客厅安静下来以后,宁中则出言道:“师兄,你说刘正风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金盆洗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我听说他和莫大先生可是始终不合。”
岳不群笑道:“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不清楚,也管不了,不过刘正风一身的好功夫,确实可惜了。不过师妹,你说的也有道理,这里面或许有些古怪。”
宁中则一听急道:“那这次冲儿他们去衡山,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不行,我要跟着去看看。”说罢就要起身回房准备出行用品。
岳不群连忙摆手道:“师妹稍安勿躁,冲儿的武功虽然不能说横行无忌,但是也足以自保,不过你说的原也不错,这样吧,师妹,你留守华山,还是为兄亲自暗中护送他们吧。”
宁中则这才展颜笑道:“那就辛苦师兄了。”
岳不群笑道:“师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们都是我的弟子,护持他们是我的应尽职责嘛。”
当天夜里,在令狐冲等人离开华山后,岳不群也收拾好行囊,飘然下山。
一路风餐露宿,这一日,岳不群来到了衡山城外。傍晚,岳不群终于寻到一间破庙,不禁大喜:这下子又可以省下来一晚住店的银子了。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只要出门必然花销都会超过平时,一路上岳不群只好尽量的风餐露宿,而破庙自然要远胜于席地幕天,岳不群不禁暗想:今天可以享福了,先好好睡一觉,明日进城。点燃一堆篝火,岳不群烤了烤随身携带的干粮,边喝着打来的溪水,别思考今日中午路过一个茶摊时的见闻。
前几日,在长沙城中,岳不群遇到了从福建来衡山的劳德诺与岳灵珊,得知了福威镖局除了一个少主人林平之下落不明,整个镖局连花匠和厨娘都被青城派灭绝,而余沧海诛杀福威镖局的借口居然是因为林平之杀了他的儿子,林平之杀人的原因又是因为碰上余沧海之子余人彦调戏岳灵珊,岳不群看着经过易容扮作一个丑女的岳灵珊,心中不禁暗想:“这林平之倒是一个侠义之人,不图回报仗义出手。”问过大体的情况侯,岳不群便以自己要拜友为名,吩咐让二人先一步直接赶往衡山城。
岳不群想到这件事不禁眉头大皱,江湖仇杀本事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祸不及家人是最起码的江湖规矩,更何况花匠厨娘这种根本就不属于江湖中人的普通人。青城派此举简直是比魔教还要丧心病狂,抛开江湖规矩不谈,青城派在各地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特别是在长沙福威镖局分号还一把火灭了几十家平民百姓全家,简直视官府如无物,这太反常了。要知道,现在朝廷虽说对江湖中事不多过问,但不代表江湖人可以罔顾法纪,要知道,现在虽然不是太祖开国时期那样威震四方,但也是明君在位政治清明,天下太平,远没有到蒙元末期那样政务荒废全国烽烟四起。青城派这种举动,就算得到辟邪剑谱,但是得罪了朝廷又有何用,要知道,朝廷一旦震怒,一个知府就可以灭了他余沧海青城满门。
君不见横行无忌的日月神教,其教主东方不败号称天下第一,教众的高手如云,但是也只敢在江湖上横行,从不敢捋朝廷的虎须?因为一旦官府出头,甚至于都不需要认真,一个锦衣卫千户所足以踏平日月教总舵黑木崖。
所谓五岳联盟对付魔教,那也是建立在朝廷强大的基础上的,正邪之间小打小闹倒是无妨,但是大规模的打杀就绕不开官府了,所谓的江湖事江湖了这是有底线的,而底线就是决战双方都先到官府报备,然后在进行火拼,最后生死各安天命各自收尸,官府当作没看见,如果没有报备,你私下几百上千人的大砍大杀,还没等打起来就被朝廷大军给包围了,到时候一顶犯上作乱意图谋反的帽子扣下来,都不需要骑兵步兵绞杀,人家几波箭雨就把这些英雄好汉杀的干干净净了,什么武功天下第一,什么千军万马莫可奈何,嘴上说说还可以,真到了大军杀到的时候,这些都不好使。也许那个写水浒传的施耐庵笔下可能出现什么东方不败施展神功,突破官军万千人马鸿飞冥冥之类的东西,但是现实中,那个东方教主碰上朝廷大军只会是横尸当场的下场,而且还是尸首不全那种。朝廷的底蕴,绝对是江湖中人想象不到的,那种什么江湖好汉不归官府管辖,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武林高手真那么厉害,历朝历代的开国帝王个个雄才大略人中龙凤,还做什么皇帝,不如混迹江湖算了。如果不是因为朝廷的威压,五岳剑派之中,泰山在山东,华山在陕西,衡山在湖南,嵩山在河南,衡山在山西,就算快马加鞭没有一个月都不可能跑过来,如何集中对付魔教?多少年来,五岳剑派之所以可以合力,就是因为魔教一旦大举进攻,首先就要去官府报备,这样就给了其他四派赶路的时间,所以才可以从容对敌,否则五岳早让魔教各个击破了。
这余沧海莫是失心疯了不成?
岳不群摇摇头,余沧海素来奸狡,出了名的谨慎,不可能如此不智,只能说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福威镖局,岳不群又不禁叹了口气,不禁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个世界上你可以善良,也可以罪恶滔天,但是唯独不可以弱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上,弱小就是不可饶恕的原罪,福威镖局的今天,又何尝不会是华山派的明天呢?
一念及此,岳不群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暗自思忖:“这林家的辟邪剑谱莫非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这其中又有什么机密?否则余沧海为何如此疯狂?现在我华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有这辟邪剑谱是否有可能转危为安?唉,还是自身不够强硬啊,如果我有师父那般本事,再能有幸调教几个好弟子,又何必觊觎他人的绝学。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不如利用这次下山的机会,好好找找机缘吧。”
想到此处,岳不群踏灭篝火,缓缓闭上眼睛,摒除杂念,开始默默的继续修炼紫霞神功。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8-02 13:30:39
第十六章 灭门
劳德诺屁股还没在华山坐热,就又风急火火的带着岳灵珊下山直奔福州而去。
岳不群还没来得及细想福州林家和青城派的恩怨,以及华山派是否可以从中获得什么好处,梁发来报,衡山派刘正风的大弟子向大年前来拜山。
华山会客厅里,岳不群拿着一封金漆请柬道:“你们衡山派的刘正风师叔准备金盆洗手,请为师前去观礼。。。”
话音未落,令狐冲惊叫道:“刘师叔金盆洗手了?他老人家现在正值壮年,一手回风落雁剑法威震武林,把衡山派发展的好生兴旺,为何要退隐江湖?”
陆大有跟着道:“是啊,听大师兄说刘师叔的功夫比莫大先生也不差,怎么要金盆洗手。”
随即会客厅里面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安静!”岳不群低斥一声,瞟了一眼一边正襟端坐的向大年,心中不免气馁,刚刚询问这向大年,就感到这个年轻人进退有据,比之前见到的青城罗人杰更胜一筹,刘正风的弟子尚且如此,衡山掌门莫大先生的弟子就可见一斑了,再看看自己的华山弟子,真是狗肉上不了大席,一念及此不免气馁。
见议论声逐渐平息,岳不群沉声道:“这次你们刘师叔洗手,是五岳剑派的大事情,向师侄,劳烦你回去转告刘师弟,华山必登门观礼。”
向大年连忙起身答谢。
岳不群点头看向华山众人道:“你们愿意去湖南的,就准备一下,跟随向师侄子一起启程。”
令狐冲大笑起身道:“师父,冲儿愿去。”
“我去!”“我也去!”“还有我!”。。。。。。
一时间,所有的弟子欢呼雀跃,会客厅内一边吵闹之声响起。
岳不群罕见的未发一言,只是冷眼旁观,脑子里又不禁浮现出劳德诺那老成持重的样子,摇摇头,把杂七杂八的想法暂时抛开,心中自思:“或许真的需要改变了一下。”
想到此处,岳不群起身道:“都别吵了,等等你们去收拾一下,就跟向师侄去吧。”
令狐冲等人赶忙簇拥着向大年向外跑去,生怕岳不群改了主意
等会客厅安静下来以后,宁中则出言道:“师兄,你说刘正风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金盆洗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我听说他和莫大先生可是始终不合。”
岳不群笑道:“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不清楚,也管不了,不过刘正风一身的好功夫,确实可惜了。不过师妹,你说的也有道理,这里面或许有些古怪。”
宁中则一听急道:“那这次冲儿他们去衡山,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不行,我要跟着去看看。”说罢就要起身回房准备出行用品。
岳不群连忙摆手道:“师妹稍安勿躁,冲儿的武功虽然不能说横行无忌,但是也足以自保,不过你说的原也不错,这样吧,师妹,你留守华山,还是为兄亲自暗中护送他们吧。”
宁中则这才展颜笑道:“那就辛苦师兄了。”
岳不群笑道:“师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们都是我的弟子,护持他们是我的应尽职责嘛。”
当天夜里,在令狐冲等人离开华山后,岳不群也收拾好行囊,飘然下山。
一路风餐露宿,这一日,岳不群来到了衡山城外。傍晚,岳不群终于寻到一间破庙,不禁大喜:这下子又可以省下来一晚住店的银子了。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只要出门必然花销都会超过平时,一路上岳不群只好尽量的风餐露宿,而破庙自然要远胜于席地幕天,岳不群不禁暗想:今天可以享福了,先好好睡一觉,明日进城。点燃一堆篝火,岳不群烤了烤随身携带的干粮,边喝着打来的溪水,别思考今日中午路过一个茶摊时的见闻。
前几日,在长沙城中,岳不群遇到了从福建来衡山的劳德诺与岳灵珊,得知了福威镖局除了一个少主人林平之下落不明,整个镖局连花匠和厨娘都被青城派灭绝,而余沧海诛杀福威镖局的借口居然是因为林平之杀了他的儿子,林平之杀人的原因又是因为碰上余沧海之子余人彦调戏岳灵珊,岳不群看着经过易容扮作一个丑女的岳灵珊,心中不禁暗想:“这林平之倒是一个侠义之人,不图回报仗义出手。”问过大体的情况侯,岳不群便以自己要拜友为名,吩咐让二人先一步直接赶往衡山城。
岳不群想到这件事不禁眉头大皱,江湖仇杀本事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祸不及家人是最起码的江湖规矩,更何况花匠厨娘这种根本就不属于江湖中人的普通人。青城派此举简直是比魔教还要丧心病狂,抛开江湖规矩不谈,青城派在各地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特别是在长沙福威镖局分号还一把火灭了几十家平民百姓全家,简直视官府如无物,这太反常了。要知道,现在朝廷虽说对江湖中事不多过问,但不代表江湖人可以罔顾法纪,要知道,现在虽然不是太祖开国时期那样威震四方,但也是明君在位政治清明,天下太平,远没有到蒙元末期那样政务荒废全国烽烟四起。青城派这种举动,就算得到辟邪剑谱,但是得罪了朝廷又有何用,要知道,朝廷一旦震怒,一个知府就可以灭了他余沧海青城满门。
君不见横行无忌的日月神教,其教主东方不败号称天下第一,教众的高手如云,但是也只敢在江湖上横行,从不敢捋朝廷的虎须?因为一旦官府出头,甚至于都不需要认真,一个锦衣卫千户所足以踏平日月教总舵黑木崖。
所谓五岳联盟对付魔教,那也是建立在朝廷强大的基础上的,正邪之间小打小闹倒是无妨,但是大规模的打杀就绕不开官府了,所谓的江湖事江湖了这是有底线的,而底线就是决战双方都先到官府报备,然后在进行火拼,最后生死各安天命各自收尸,官府当作没看见,如果没有报备,你私下几百上千人的大砍大杀,还没等打起来就被朝廷大军给包围了,到时候一顶犯上作乱意图谋反的帽子扣下来,都不需要骑兵步兵绞杀,人家几波箭雨就把这些英雄好汉杀的干干净净了,什么武功天下第一,什么千军万马莫可奈何,嘴上说说还可以,真到了大军杀到的时候,这些都不好使。也许那个写水浒传的施耐庵笔下可能出现什么东方不败施展神功,突破官军万千人马鸿飞冥冥之类的东西,但是现实中,那个东方教主碰上朝廷大军只会是横尸当场的下场,而且还是尸首不全那种。朝廷的底蕴,绝对是江湖中人想象不到的,那种什么江湖好汉不归官府管辖,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武林高手真那么厉害,历朝历代的开国帝王个个雄才大略人中龙凤,还做什么皇帝,不如混迹江湖算了。如果不是因为朝廷的威压,五岳剑派之中,泰山在山东,华山在陕西,衡山在湖南,嵩山在河南,衡山在山西,就算快马加鞭没有一个月都不可能跑过来,如何集中对付魔教?多少年来,五岳剑派之所以可以合力,就是因为魔教一旦大举进攻,首先就要去官府报备,这样就给了其他四派赶路的时间,所以才可以从容对敌,否则五岳早让魔教各个击破了。
这余沧海莫是失心疯了不成?
岳不群摇摇头,余沧海素来奸狡,出了名的谨慎,不可能如此不智,只能说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福威镖局,岳不群又不禁叹了口气,不禁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个世界上你可以善良,也可以罪恶滔天,但是唯独不可以弱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上,弱小就是不可饶恕的原罪,福威镖局的今天,又何尝不会是华山派的明天呢?
一念及此,岳不群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暗自思忖:“这林家的辟邪剑谱莫非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这其中又有什么机密?否则余沧海为何如此疯狂?现在我华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有这辟邪剑谱是否有可能转危为安?唉,还是自身不够强硬啊,如果我有师父那般本事,再能有幸调教几个好弟子,又何必觊觎他人的绝学。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不如利用这次下山的机会,好好找找机缘吧。”
想到此处,岳不群踏灭篝火,缓缓闭上眼睛,摒除杂念,开始默默的继续修炼紫霞神功。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8-02 20:49:15
第十七章 茶社
岳不群露宿衡山城外破庙之中,草草填了填肚子,便开始打坐运功,十几年来勤修紫霞神功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忽然传入有人说话的声音,只听一人说:“老三,查清楚了么?”
另一人道:“查清楚了,他们今天已经全部入城了,不会弄错的,老二,既然是对衡山派下手,上面干嘛让我们盯着华山派。”
两人说话声音极低,而且远离破庙,但是岳不群此时正在运转紫霞神功,耳目之灵敏远超平时何止一倍,当即听的清清楚楚。本来岳不群还想着非礼勿听,准备停止练功,但听的华山派三字,连忙睁眼,全力运转紫霞神功,唯恐有什么不利于华山派的事情发生。
只听先头那人道:“上头的心思,谁敢猜测?让我们盯着我们就盯着好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另一人陪笑道:“老二,我这不就是随意的说说么?又没打算妄自揣度上意,再说了,你就不觉得奇怪,小小华山派,还值得我们在意。”
那老二道:“话不能这么说,华山以前也是武林大派,全胜的时候连少林都要给他三分薄面,那菜清屏老儿更是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紫霞功压得五岳其他四派抬不起头来。要知道,破船三斤钉,谁知道华山现在有没有什么后手。”
老三嗤笑道:“说起来也好笑,现在华山实力低微,却还在江湖上享有偌大名声,真是德不匹位,那伪君子也是命大,在江湖上地位和实力相差悬殊本就是取祸之道。”
老二肃然道:“那姓岳的倒是个人物,本来华山已经败亡在即,居然让他硬生生的撑了十几年,而且还能凭一己之力闯下来一个君子剑的名号,虽然我们都知道他是伪君子,但是乡野愚民岂能懂得,那些无知愚民只知道有奶便是娘,那伪君子为他们出头打抱不平搞得重伤三六九轻伤天天有,那些愚民自然就会被其这些沽名钓誉的小恩小惠所迷惑。现在华山虽然实力不堪一击,但是他搞出来的这个名声确是个大麻烦,一旦任何势力敢打华山的主意,就算能把华山赶尽杀绝,也只怕这悠悠天下众口铄金啊。”
老三笑道:“这个倒是,不过他这个伪君子辛辛苦苦十几年闯下来的名声,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了。哈哈,老二,我们这个任务完成了,再过上一两年,就可以功成身退,从此以后我们几兄弟捉棋泼墨岂不美哉?”
岳不群听到对方要对华山不利,吃了一惊,微微打个寒噤,略一疏神,紫霞神功的效力便减,只听得先一人说道:“……不是截杀……也是是受人之托,欠了人家的情……倒不是……”说话的语音极低,断断续续的听不明白,待得再运神功,却听得脚步声渐远,二人已然走了。
岳不群寻思:“看二人身法也是江湖一流高手,我华山这是又惹了哪出的厉害对头?莫非又是冲儿无形中得罪了人?”
一念及此,岳不群睡意全消,患得患失的盘算了一夜,最终决定一早进城探听一下消息。
第二日清晨,岳不群一大早就进了衡山城,三转五拐的找到了一家茶楼,多年前,岳不群游历江湖的时候,曾经在一伙劫匪的手中救下过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故此此间主人将岳不群视为再生父母,常年在家中供奉岳不群的长生牌位。
在茶社后堂,掌柜见到救命恩人驾到,连忙施礼,岳不群以利相还,只是表示准备在茶楼借宿几夜,并嘱咐掌柜如遇华山弟子暂且不要声张自己已到此处,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弟子在外行事如何,掌柜自然欢喜不尽。
不久以后,华山派的梁发高根名以及陆大有等人纷纷来到,出去之前派去福建的劳德诺和岳灵珊,唯独不见令狐冲,岳不群不禁心感不妙。
华山弟子也知道本派与此间茶楼关系非同一般,到了衡阳成直接来到此处。众人与掌柜之间说笑毫无生疏,更无半点顾及,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茶社的主人,陆大有几个干脆借口为了形式方便以东家的身份给账房和伙计放了假,自己几人扮作伙计的样子呆在茶楼,他们岂懂得买卖生意,八分银子的茶叶当作一个大钱的卖起来豪气的简直不得了。茶社掌柜倒是面带微笑满不在意,但暗处的岳不群确实气得脸色发青:“孽障啊!我一直教导他们施恩不望报,否则和那些施恩图报的市侩有何区别?岂有如此大康他人之慨的道理?”
本想出去教训一下这些败坏华山门风的弟子,但是忽听得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说道:“二师哥,这雨老是不停,溅得我衣裳快湿透了,在这里喝杯茶去。”
岳不群听得是岳灵珊的声音,心中一动,强压下怒火,稳住了身形。
果然,随着话音落地,扮做一个丑女模样的岳灵珊和劳德诺走进茶楼,华沙弟子一阵哄笑将他们围了起来,有的拍手,有的轰笑。
岳灵珊笑道:“哈,一批下三滥的原来都躲在这里,倒吓了我一大跳!大师哥呢?”陆大有笑道:“怎么一见面就骂我们是下三滥的?”岳灵珊笑道:“偷偷躲起来吓人,怎么不是江湖上下三滥的勾当?大师哥怎的不跟你们在一起?”陆大有笑道:“别的不问,就只问大师哥。见了面还没说得两三句话,就连问两三句大师哥?怎么又不问问你六师哥?”岳灵珊顿足道:“呸!你这猴儿好端端的在这儿,又没死,又没烂,多问你干么?”陆大有笑道:“大师哥又没死,又没烂,你却又问他干么?”岳灵珊嗔道:“我不跟你说了,四师哥,只有你是好人,大师哥呢?”
施戴子道:“我们昨儿跟大师哥在衡阳分手,他叫我们先来。这会儿多半他酒也醒了,就会赶来。”岳灵珊微微皱眉,道:“又喝醉了?”施戴子道:“是。这一会可喝得好痛快,从早晨喝到中午,又从中午喝到傍晚,少说也喝了二三十斤好酒!”岳灵珊道:“这岂不喝坏了身子?你怎不劝劝他?”陆大有道:“大师哥肯听人劝,真是太阳从西边出啦,连师父也没办法。除非小师妹劝他,他或许还这么少喝一斤半斤。”众人都笑了起来。
岳灵珊道:“为甚么又大喝起来?遇到了甚么高兴事么?”那拿算盘的道:“这可得问大师哥自己了。他多半知道到得衡山城,就可和小师妹见面,一开心,便大喝特喝起来。”岳灵珊道:“胡说八道!”但言下显然颇为欢喜。
陆大有又道:“小师妹,昨天你如在衡阳,亲眼见到大师哥喝酒的这一路功夫,那真非叫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可。他‘神凝丹田,息游紫府,身若凌虚而超华岳,气如冲霄而撼北辰’,这门气功当真使得出神入化,奥妙无穷。”岳灵珊笑得直打跌,骂道:“瞧你这贫嘴鬼,把大师哥形容得这般缺德。哼,你取笑咱们气功的口诀,可小心些!”
陆大有笑道:“大师兄手面阔绰,交游广阔,谁提起来华山令狐大侠不会挑大指称赞一声,昨天大师兄见一个馋酒的乞丐有趣,就一两银子一口酒的请那乞丐喝酒,整个酒楼的人都兴奋不已,你是没见到那场景,大师兄,啧啧,真是英雄豪气。”
岳灵珊听的双眼闪闪发亮,笑道:“那是自然,大师兄岂是你这个不正经的六猴儿能比的。”六猴儿道:“那叫化和大师兄,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个不停。我们等到中午,他二人还在喝。等到午后,那叫化醉倒在地,爬不起来了,大师哥独个儿还在自斟自饮,不过说话的舌头也大了,叫我们先来衡山,他随后便来。”
岳灵珊道:“原来这样。”她沉吟半晌,道:“那叫化子是丐帮中的么?”施戴子摇头道:“不是,他不会武功,背上也没口袋。大师兄不是那种势利眼,只看出身,是真正的大侠,自然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人了。”岳灵珊向外面望了一会,见雨兀自淅沥不停,自言自语:“倘若昨儿跟大伙一起来了,今日便不用冒雨赶路。”陆大有道:“小师妹,你和二师兄此番去附件,有没有碰到许多希奇古怪的事儿,这好跟咱们说了罢。”岳灵珊道:“你急甚么,待会见到大师哥再说不迟,免得我又多说一遍。你们约好在哪里相会的?”陆大有道:“没约好,衡山城又没多大,自然撞得到。好,你骗了我说大师哥的事,自己的事却又不说了。”岳灵珊似乎有些心神不属,道:“二师哥,请你跟六师哥他们说,好不好?””
陆大有道:“二师哥,你和小师妹到福州去,探到了甚么?福威镖局给青城派铲了,那么林家真的没真实武功?”劳德诺说道:“我和小师妹在长沙见到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叫我们到衡山城来,跟大师哥和众位师弟相会。”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8-03 18:20:15
第十八章 定逸
华山派弟子在茶社之中会面,陆大有几人一直缠着劳德诺讲述一下福建之行。劳德诺拗不过他们,于是喝了口茶,绘声绘色的讲到:“我二人乔扮改装,假作在福州城外卖酒,每日到福威镖局去察看动静。别的没看到,就看到林震南教他儿子林平之练剑。小师妹瞧得直摇头,跟我说:‘这哪里是辟邪剑法了?这是邪辟剑法,邪魔一到,这位林公子便得辟易远避。’我二人在福州城外耽不了几天,青城派的弟子们就陆续到了。最先来的是方人智和于人豪二人。他二人每天到镖局中踹盘子,我和小师妹怕撞见他们,就没再去。那一日也是真巧,这位林公子居然到我和师妹开设的大宝号来光顾,小师妹只好送酒给他们喝了。当时我们还担心是给他瞧破了,故意上门来点穿的,但跟他一搭上口,才知他是全然蒙在鼓里。这纨裤弟子甚么也不懂,跟白痴也差不了甚么。便在那时,青城派中两个最不成话的余人彦和贾人达,也到我们大宝号来光顾……”
陆大有鼓掌道:“二师哥,你和小师妹开设的大宝号,当真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你们在福建可发了大财哪!”岳灵珊笑道:“那还用说么?二师哥早成了大财主,我托他大老板的福,可也捞了不少油水。”众人尽皆大笑。劳德诺笑道:“别瞧那林少镖头武功稀松平常,给咱们小师妹做徒儿也还不配,倒是颇有骨气。余沧海那不成材的小儿了余人彦瞎了眼睛,向小师妹动手动脚,口出调笑之言,那林公子居然伸手来抱打不平……”
但听得劳德诺一面说,众人一面笑,显是讥笑那林平之武功甚低,所使招数全不成话,陆大有更是大笑林平之不知道天高地厚,福威镖局灭门不冤枉。
听的众弟子在外间哄笑,岳不群的指尖已经一片冰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栽培的弟子,已经到了毫无感恩之心的地步,那林平之无论武功多么低微,哪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但是面对一个陌生女子被人调戏敢于仗义出头,而被他救下的人,不但毫无感恩之心,反而对其大肆讥笑,其人品质卑劣可见一斑,甚至可以说毫无人性可言。
此时,岳不群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忽然发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华山弟子今天到了如此田地,必然是哪里出了问题,虽然自己又要练功又要搞银子还要四方打点各路人马,但是也不应该今天才发现这些问题,此中必有古怪,想到此事,岳不群首次没在第一时间出面呵斥,而是耐心隐住了身形,他准备这一次好好的看一看自己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街上脚步声响,有一群人奔来,落足轻捷,显是武林中人。众人转头向街外望去,只见急雨之中有十余人迅速过来。这些人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奔近之时,看清楚原来是一群尼姑。当先的老尼姑身材甚高,在茶馆前一站,大声喝道:“令狐冲,出来!”劳德诺等一见此人,都认得这老尼姑道号定逸,是恒山白云庵庵主,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的师妹,不但在恒山派中威名甚盛,武林中也是谁都忌惮她三分,当即站起,一齐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劳德诺朗声说道:“参见师叔。”定逸师太眼光在众人脸上掠过,粗声粗气的叫道:“令狐冲躲到哪里去啦?快给我滚出来。”声音比男子汉还粗豪几分。劳德诺道:“启禀师叔,令狐师兄不在这儿。弟子等一直在此相候,他尚未到来。”
定逸目光在茶馆中一扫,哼了一声,说道:“你华山派的门规越来越松了,你爹爹老是纵容弟子,在外面胡闹,此间事情一了,我亲自上华山来评这个理。”灵珊急道:“师叔,你可千万别去。大师哥最近挨了爹爹三十下棍子,打得他路也走不动。你去跟爹爹一说,他又得挨六十棍,那不打死了他么?”定逸道:“这畜生打死得愈早愈好。灵珊,你也来当面跟我撒谎!甚么令狐冲路也走不动?他走不动路,怎地会将我的小徒儿掳了去?”她此言一出,华山群弟子尽皆失色。灵珊急得几乎哭了出来,忙道:“师叔,不会的!大师哥再胆大妄为,也决计不敢冒犯贵派的师姊。定是有人造谣,在师叔面前挑拨。”定逸大声道:“你还要赖?仪光,泰山派的人跟你说甚么来?”一个中年尼姑走上一步,说道:“泰山派的师兄们说,仪琳受了令狐冲的挟持,跟他二人在一起饮酒的,还有那个……那个……无恶不作的田……田伯光。”
华山群弟子个个神色十分尴尬。灵珊只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颤声道:“他们定是撒谎,又不然……又不然,是天松师叔看错了人。”
劳德诺忙道:“师叔,只怕令狐师兄和田伯光也只是邂逅相遇,并无交结。令狐师兄这几日喝得醺醺大醉,神智迷糊,醉人干事,作不得准……只不知令狐师兄到了何处,师侄等急盼找到他,责以大义,先来向师叔磕头谢罪,再行禀告我师父,重重责罚。”
便在此时,街头有两个人张着油纸雨伞,提着灯笼,快步奔来,叫道:“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么?”
定逸道:“尊驾是谁?”那二人奔到临近,只见他们手中所提灯笼上都写着“刘府”两个红字。当先一人道:“晚辈奉敝业师之命,邀请定逸师伯和众位师姊,同到敝处奉斋。晚辈未得众位来到衡山的讯息,不曾出城远迎,恕罪恕罪。”。定逸见二人执礼甚恭,说道:“好,我们正要到府上拜访刘三爷。”
向大年向着梁发等道:“这几位是?”梁发道:“在下华山派梁发。”向大年欢然道:“原来是华山派梁三哥,久慕英名,请各位同到敝舍。”
等众人走后,岳不群铁青着脸转了出来,略一思忖,迈步在不远处悄然跟了上去。
楼主:逆旅夜雪001  时间:2022-08-03 18:21:41
第十九章 坐斗

刘正风的府邸非常宽大,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迎客。
岳不群不想暴露身份,出门前在身上罩了一件斗篷,头上戴了一件斗笠遮住脸,跟在人群中混进刘福,进门后在厅角暗处一张小桌旁坐下,不久便有家丁送上清茶、面点、热毛巾。
他放眼打量,见恒山群尼围坐在左侧一桌,华山群弟子围坐在其旁另一桌。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几名青衣汉子抬着两块门板,匆匆进来。门板上卧着两人,身上盖着白布,布上都是鲜血。厅上众人抢近去看道:“是泰山派的!”
众人喧扰声中,一死一伤二人都抬了后厅。片刻之后,一个红脸道人满脸煞气,岳不群一眼认出,正式泰山掌门天门道人,他走到华山众人面前,面对劳德诺,左手在酒桌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冲呢?”他这一句话声音极响,当真便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大厅上众人远远听到他这声暴喝,尽皆耸然动容。
劳德诺被天门道人这一声积怒凝气的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响,在地下跪了片刻,才站起来,说道:“启禀师伯,令狐师兄和晚辈一行人在衡阳分手,约定在衡山城相会,同到刘师叔府上来道贺。他今天如果不到,料想明日定会来了。”天门道人怒道:“他还敢来?他还敢来?令狐冲是你华山派的掌门大弟子,总算是名门正派的人物。他居然去跟那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田伯光混在一起,到底干甚么了?”劳德诺道:“据弟子所知,大师哥平日就爱喝酒,多半不知对方便是田伯光,无意间跟他凑在一起喝酒了。”天门道人一顿足,站起身来,怒道:“你还在胡说八道,给令狐冲这狗崽子强辩。天松师弟,你……你说给他听,你怎么受的伤?令狐冲识不识得田伯光?”
两块门板停在西首地下,一块极上躺的是一具死尸,另一块上卧着个长须道人,脸色惨白,胡须上染满了鲜血,低声道:“今儿早上……我……我和迟师侄在衡阳……回雁……回雁楼头,见到令狐冲……还有田伯光和一个小尼姑……”说到这里,已喘不过气来。刘正风道:“天松道兄,你不用再复述了,我将你刚才说过的话,跟他说便了。”转头向劳德诺道:“劳贤侄,你和令狐贤侄众位同门远道光临,来向我道贺,我对岳师兄和诸位贤侄的盛情感激之至。只不知令狐贤侄如何跟田伯光那厮结识上了,咱们须得查明真相,倘若真是令狐贤侄的不是,咱们五岳剑派本是一家,自当好好劝他一番才是……”
天门道人怒道:“甚么好好劝他!清理门户,取其首级!”刘正风道:“岳师兄向来门规极严。在江湖上华山派向来是一等一的声誉,只是这次令狐贤侄却也太过分了些。”天门道人怒道:“你还称他‘贤侄’?贤,贤,贤,贤他个屁!”劳德诺道:“刘师叔,此事到底真相如何,还请师叔赐告。”刘正风道:“适才天松道兄说道:今日大清早,他和天门道兄的弟子迟百城贤侄上衡阳回雁楼喝酒,上得酒楼,便见到三个人坐在楼上大吃大喝。这三个人,便是淫贼田伯光,令狐师侄,以及定逸师太的高足仪琳小师父了。当时迟百城贤侄便忍耐不住,拔出兵刃,上前动手,不幸竟给田伯光杀了。天松道兄随即上前,竟给田伯光在他胸口砍了一刀。其后令狐师侄却仍和田伯光那淫贼一起坐着喝酒,未免有失我五岳剑派结盟的义气。天门道兄所以着恼,便是为此。”
刘正风话音未落,有一阵脚步声,一具青城派弟子的尸体被抬了进来,正式余沧海手下四大弟子之一的罗人杰,此时罗人杰小腹中了一剑直没入柄,早已气绝。
余沧海见状刚要发怒,门外传进来一个娇嫩的声音,叫道:“师父,我回来啦!”
门帘掀处,众人眼睛陡然一亮,一个美貌小尼姑走进花厅,盈盈倒拜,叫道:“师父……”
余沧海只向她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一直凝视着罗人杰尸体上的那柄利剑,见剑柄上飘着青色丝穗,近剑柄处的锋刃之上,刻着“华山令狐冲”五个小字。
忽听得仪琳说道:“余师伯,令狐大哥这一招,多半不是华山剑法。”余沧海转过身来,脸上犹似罩了一层寒霜,丹田中内息上涌,左手内力外吐,抓过一旁的劳德诺推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屋顶灰泥登时簌簌而落,喝道:“你这家伙难道是好东西了?一路上鬼鬼祟祟的窥探于我,存的是甚么心?”
劳德诺给他这么一推一撞,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翻了转来,伸手在墙上强行支撑,只觉双膝酸软得犹如灌满了黑醋一般,只想坐倒在地,勉力强行撑住,听得余沧海这么说,暗暗叫苦:“原来我和小师妹暗中察看他们行迹,早就给这老奸巨猾的矮道士发觉了。”
定逸拉着仪琳的手,问道:“那一天跟你失散后,到底后来事情怎样?”
仪琳应道:“令狐大哥?他……他已经死了!就是这……这个青城派的……的坏人。”伸手指着罗人杰的尸体。余沧海不禁感到得意,心道:“原来令狐冲这恶棍竟是给人杰杀的。如此说来,他二人是拚了个同归于尽。好,人杰这孩子,我早知他有种,果然没堕了我青城派的威名。”他瞪视仪琳,冷笑道:“你五岳剑派的都是好人,我青城派的便是坏人了?”仪琳垂泪道:“我……我不知道,我不是说你余师伯,我只是说他。”说着又向罗人杰的尸身一指。
定逸向余沧海道:“你恶狠狠的吓唬孩子做甚么?仪琳,不用怕,这人怎么坏法,你都说出来好了。师父在这里,有谁敢为难你?”
仪琳道:“昨日下午,我去山溪里洗手,突然背心被点中了穴道。放在一个山洞之中。那人说我生得好看,就在这时候,洞外忽然有人笑了起来,哈哈哈,田伯光就窜了出去,刀剑相交,两个人便动起手来。那人便让我趁机逃跑,我奔到天明时,已望见了衡阳城田伯光又追了上来,奔不几步,便给他抓住了。随即他就将我带到回雁楼吃酒,刚坐下不久,有一个人走上酒楼来往我们那张桌旁一坐,端起酒就喝。举碗向田伯光道:‘请!’向我道:‘请!’又喝干了。我一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又惊又喜,原来他便是在洞中救我的那位大哥。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田伯光一拍桌子,说道:‘你是华山令狐冲,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令狐大哥道:‘不瞒田兄说,小弟生平一见尼姑就倒大霉,田兄,这小尼姑啊,万万碰她不得。’田伯光笑而不信。就在这时,邻桌上有个青年男子突然拔出长剑,挺剑向田伯光刺去。看他剑招,是泰山派的剑法,就是这一位师兄。”说着手指躺在门板上的那具尸身,继续道:“田伯光身子一晃那位泰山派的师兄,胸口已中了他一刀。”她目光转向天松道人,说道:“这位泰山派的师伯,纵身抢到田伯光面前,连声猛喝,出剑疾攻,这位师伯的剑招自是十分了得,田伯光拔刀和他打了几十个回合,结果天松师伯胸口中刀。田伯光对令狐大哥笑道:‘我对你手下留情,那是报答你昨晚在山洞中不杀我的情谊。当时你和这小尼姑躲在山洞之中,我万万料不到另外有人窥伺在侧。我拉住了这小尼姑,你只消一剑刺出,定可取了我的性命。我知你是堂堂丈夫,不愿施此暗算,因此那一剑嘛,嘿嘿,只是在我肩头轻轻这么一刺。’令狐大哥道:‘站着打,我不是你对手。坐着打,你便不是我对手。’田伯光道:‘好,咱们便大家坐着比。’令狐大哥道:‘好,胜败未决之时,哪一个先站了起来,便算输。’田伯光道:‘不错!’令狐大哥道:‘比输之人,便改投恒山派门下,做这小尼姑的徒弟。’两个人就坐着打了起来,田伯光喝一声:‘中!’令狐大哥身子一晃,连人带椅倒下地来,又见他双手撑地,田伯光笑站起身来。令狐大哥笑道:‘你输了!’这时他才醒悟已上了当。他已经站起,令狐大哥未曾起立,屁股也未离开椅子,却算是胜了。田伯光大踏步下了酒楼。我这才将令狐大哥扶了起来,忽然楼梯上脚步声响,上来了两人,令狐大哥向他们瞧了一眼,问道:‘师妹,你可知青城派最擅长的是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罗人杰伸手在桌上一拍,喝道:‘胡说八道!’“令狐大哥笑道:‘这是贵派的看家招式,你怎地会没听见过?你转过身来,我演给你瞧。’罗人杰长剑刺出,令狐大哥抓起掉在楼板上的那口剑,一抬手,刺入了罗人杰的小腹之中。”
她述说完了这段往事,精神再也支持不住,身子晃了几晃,晕了过去。
忽听得豁喇一声,飞进两人,是青城派弟子打扮,臀部清清楚楚的各印着一个泥水的脚印。窗外一个苍老而粗豪的声音朗声道:“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哈哈,哈哈!”余沧海身子一晃,双掌劈出,跟着身随掌势,窜出窗外,左手在窗格上一按,已借势上了屋顶,左足站在屋檐,眼观四方,但见夜色沉沉,雨丝如幕,更无一个人影。
余沧海一时想不透对方是甚么路子,一抬头,突然之间,两道锋锐如刀的目光停在一个人身上。这人形容丑陋之极,是个驼子。余沧海不由一惊:“听说‘塞北明驼’木高峰极少涉足中原,怎会来参与刘正风的金盆洗手之会?但不是他,武林中又哪有第二个相貌如此丑陋的驼子?”
刘正风察言观色,上前对那驼子道:“在下刘正风,不敢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那驼子嗫嚅道:“在下姓木。”
余沧海眼见厅上更无别个异样之人,当即冷冷的道:“青城派和塞北木先生素无瓜葛,不知甚么地方开罪了阁下?”
这驼子不知怎得突然狠声说道:“青城派好事多为,木大侠路见不平,自要伸手。他老人家古道热肠,最爱锄强扶弱,又何必管你开罪不开罪于他?”余沧海怒气上冲,施展擒拿法抓住了他手腕,那驼子顿时腕骨格格作响,眼见他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渗将出来,但脸上神色傲然,丝毫不屈。
忽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余观主,怎地兴致这么好,欺侮起木高峰的孙子来着?”众人一齐转头,只见厅口站着一个肥肥胖胖的驼子,古怪丑陋之极。众人只眼睛一花,见这驼子已欺到了那小驼子身边,在他肩头拍了拍,说道:“好孙子,乖孙儿,你给爷爷大吹大擂,说甚么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爷爷听在耳里,可受用得很哪!”说着又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只见余沧海放开了手,退了一步。那年轻驼子哈哈一笑道:“余观主,我瞧你不如改投木大侠门下,也可……也可……有点儿进……进益……”说完,身子已摇摇欲坠,却是已被震出了严重的内伤。余沧海道:“好,在下倒要领教领教。”
木高峰笑道:“小孙子,只怕你修为尚浅,爷爷难得生了你这样一个又驼又俊的好孙子,可舍不得你给人杀了。你不如跪下向爷爷磕头,请爷爷代你出手如何?”
那年轻驼子闻言一愣,随即跪倒道:“求爷爷出手位孙儿教训这余沧海。”木高峰哈哈大笑,说道:“好孙儿,乖孙儿,怎么?咱们真的要玩玩吗?”
余沧海知今日这一战,不但关系到一己的生死存亡,更与青城一派的兴衰荣辱大有关连,当下暗自凝神戒备。木高峰心想:“这小道士有些鬼门道,青城派历代名手辈出,这牛鼻子为其掌门,决非泛泛之辈,驼子今日倒不可阴沟里翻船,一世英名,付于流水。”他为人向来谨细,一时不敢贸然发招。
便在二人蓄势待发之际,突然间呼的一声响,两个人从后飞了出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下,直挺挺的俯伏不动。这两人身穿青袍,臀部处各有一个脚印。只听得一个女童的清脆声音叫道:“这是青城派的看家本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余沧海大怒,一转头,不等看清是谁说话,循声辨向,晃身飞跃过去,只见一个绿衫女童站在席边,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女童大叫一声“妈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定逸抢步上前,余沧海不欲和她相斗,说声:“得罪了!”跃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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