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水
一、环保主义者
“工头！开工喽！”
“跟你说了多少次，公司改革了，叫董事长！”余聂丢完手里的牌，在旁边的脸盆里洗了把脸。
艹蛋老天，热死人算球。连着十几天40度高温，还间歇性停电，让不让人活了。
等余聂打着手机灯光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工棚，刚洗过的脸又是大汗淋漓“那几个瓜娃子都走了？”
“走撂！”小海歪歪斜斜带着安全帽，一脸殷勤的跑到余聂面前“工头……董事长，开机吧，这鬼日的天气能热死人。”
“开机，柴油费你出？”余聂斜了小海一眼，抬脚向工地走去。
郊区，又停电，没有星光，工地上一片乌漆嘛黑。
余聂擦着脸上的汗，一脚深一脚浅足足在工地周围转了有二十多分钟，见那帮孙子确实走了，才低声吩咐小海“开机，抓紧时间干活！”
“好喽！”小海应和一声，转身向一处不起眼的建材堆跑去，周围的工人见状也一起上前挖出藏在建材下的柴油桶，发电机一声轰鸣，整个工地亮如白昼。
小海欢呼一声便准备往简易板房跑，却被余聂一把拉住“活安排好！就想着吹空调！”
小海只能不情不愿的地招呼工人上工。
余聂盯着看了两分钟，实在热的受不了转身便准备回简易板房。
可没走两步，便听见身后一片嘈杂，转身十几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男女女向柴油发电机蜂拥而去。
余聂一看急了眼，张开双手便扑上去阻拦，可一个人根本拦不住十几个疯狗一样的男女，只一个转身便被几名壮男绕过，又被随后而至的三四名妇女缠住动弹不得，只能嘶吼着向工地喊人“小海！那帮孙子又来了！”
但施工现场离着柴油发电机有一段距离，等小海和一众工人跑过来。那群男女已经倒空了柴油发电机和一旁油桶里的柴油，刚亮了没几分钟的工地又恢复成漆黑一片。
余聂看着地上的油渍，骂娘的力气都没了。
费了这么大力气承包下的工程却因为这几颗老鼠屎一直进展不顺，眼看工期过半，工程才进行了不到三分之一，这么下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公司又得玩完。
“工……董事长……”小海见余聂面色阴郁，扎着手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发钱！”余聂破罐破摔“有一个算一个，都开房！去有电的旅馆睡，睡好了明天回来给老子加班干！”
几十名工人一阵欢呼，跟着各自的小队长向没有停电的城区进发。
只剩下小海还站在原地。
“你还在这干啥？”余聂发了一会呆，抬头见面前还有杵着一个没好气的问。
“我想给叔省点钱。”
余聂气笑了“我才32，喊哥！”说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给你转1000，去泡个澡，明天早点过来干活，我去想想办法。”

其实无法可想。
警也报了，没什么用。
那些所谓的环保主义者会打游击战，警察来了就跑，警察走了继续闹。
破坏机器，阻挠施工。每天不同的人换着花样闹，别说警察了，甲方那么深的背景都没辙。
余聂透过酒店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城市的灯光熄灭了三分之二，停电又严重了。
空调屋吹着冷静下来便一阵心疼，先是心疼刚才发钱，太冲动。又心疼工程款，工期这么耽误下去，下一笔工程款又得遥遥无期。
据说高温加停电已经热死了十几个人，这热死的怎么就不是那些环保孙子呢！

“你好，城东分局的。”
余聂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送走那个成都姑娘到三点多才睡。一大早不到九点，警察来敲门时，大脑还是宕机的状态。
“昨天我没报警啊。”余聂打个哈欠便想关门，却被堵在门口的两名警察伸手挡住。
“我们怀疑你和昨天夜里发生的重大凶杀案有关，请你配合调查。”
“什么？我凶杀案？”余聂彻底清醒，用手指向自己一脸懵逼的看向两名警察。

“17个？都死了？”余聂一脸震惊的看向问询的警察，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可坐在对面的几名警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表情严肃的看向自己，其中一名佩戴高级警衔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桌子继续发问“这些人有个一个共同的特点。”
“什么？”余聂下意识的发问。
“昨晚，他们都出现在你的工地上。”高阶警官盯着余聂回答。
“是那几个孙子！”余聂随即又反应过来“我跟他们没关系！是他们一直在找我的麻烦！”
“目前确实没有你直接参与的证据。”高阶警官收回身子“但这些人已经排除了自杀的可能。”
余聂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该不是怀疑我吧？”
“不，我们也连夜调查了你的背景。你这个人犯懒怕事，策划这么……这么离奇的一起凶杀案费时费力，这不是你的风格。”高阶警官一阵见血的剖析出余聂的性格。
虽然不想承认，但余聂觉得这个时候最好默认。
“但我们怀疑这个案子可能和你有关。”高阶警官抽了一根烟出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女记录员就又放了回去。
排除嫌疑，又和我有关？余聂一时大脑有些不够用。
“这起凶杀的目标很有可能也包含你！”高阶警官突然盯着余聂一字一句的说道。
余聂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刚想说点什么，对方又继续解释。
“别紧张，也只是推测。”高阶警官把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需要在你身边安排两个人，你同意吗？”

出了派出所的门，热浪迎面而来。可余聂却觉得浑身要冒冷汗，仿佛四周随时都会有莫名其妙的人出来致自己于死地。
“别紧张，余队也只是推测。我们跟着你更多是想从你这获取一些线索。”换了便装跟在身后的警察小赵，见余聂神色不对出言安慰。
“谢谢。”余聂心不在焉地回答，小赵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慰作用。不是他余聂不相信人民警察，而是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电视正在复播昨天的本地新闻。
“昨天夜里本事发生一起恶性凶杀案，17名被害者在家中死亡。据警方推断，遇害者死亡原因皆和一种剧毒物质有关……”
新闻没播完，就被小赵关掉了电视“聂哥，我看你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定的，别多想了。这起案子跟你关系其实不大，余队安排我们过来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想找点线索。”
余聂不自然的笑笑“那我能去工地复工吗？”
小赵有些为难“要不在等两天，余队的意思是犯罪分子可能会在这两天有行动，让我们……咱们在家避避风头。”
听小赵这么说，脸上刚有点血色的余聂又变得一片惨白。
小赵看的于心不忍“你试着转移转移注意力，说必定心里就会舒服一点。”
手机叮的一声，发来新的推送，余聂瞟了一眼“17人遇难”的字样触目惊心。恐慌感瞬间上头，心跳的像是随时要蹦出嗓子眼。
不行！必须得找点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自己吓死。
“没烟了，我想去旁边超市买点东西。”余聂抖出空掉的烟盒子，看向一边的小赵征询意见。
小赵下意识的向拒绝，但看到余聂慌乱的眼神又于心不忍，这个同志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那我陪你去。”小赵站起身，默许了余聂的请求。
“谢谢。”余聂长吁了一口气，觉得心脏好受了不少。
二人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被身后的另一名警察追了上来“我也去，这两天守夜太困了，去买几瓶红牛。”
小赵笑着骂了一句，伸手开门。
房间外的热浪扑面而来，几百米外马路上的嘈杂声透过小区的绿化带传到余聂耳朵里格外清晰。
余聂脸色一阵发白，恐慌感像潮水一般迅速漫过余聂的头顶“要不，咱先不去了？”
话音刚落，余聂便听到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一辆渣土车忽然出现在前一栋楼的拐角处，像是瞄准了余聂三人一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飞驰而来！
二、超级材料
渣土车车胎与地面发生剧烈摩擦，留下两道深黑色的痕迹，却没有一点减速的迹象，直冲着余聂三人撞了过来。
余聂大脑一片空白，两只脚像被钉在门框上一样，分毫挪动不了。
渣土车越来越近，眼看要从余聂脸上碾过去，余聂几乎都可以看到驾驶室里司机扭曲的脸。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渣土车突然变更成了自动驾驶模式，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转向贴着余聂撞在了两名警察身上，身后楼栋的门厅轰然倒塌，余聂却毫发未损的站在原地。
等了两分钟，确认自己没事，余聂才僵硬着转身。
在渣土车几顿重的车身加高速行驶积攒的重力势能下，门厅被撞的面目全非，小赵和另一名警察看不到身影，余聂找了半天才在车头部分看到一片血迹。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驾驶室的门被从里推开，渣土车司机满脸是血跌跌撞撞爬了下来“报……报警，车失控了……”

重新开

一、离奇车祸
泸溪是座小城，前两年刚刚从县升级为市。
县域内物产贫乏，却有着川南地区最好的星级酒店和妹子。一年前地热工程动土，大量工程人员汇聚到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里，带动了本地的第三产业快速发展。
这也是余聂唯一满意的地方，不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耗着迟早有发展成变态的危险。
昨天晚上折腾到半夜，川南的妹子会的姿势实在太多，将近凌晨四点余聂才睡。
原本想抱着妹子好好睡一觉，再起来和那些环保的孙子们斗智斗勇，没想到一大早八点多便被砰砰砰的砸门声吵醒。
“谁啊！”随手丢了床头的茶杯过去，余聂换了个姿势便打算继续睡。
可砸门声根本没有停的意思，见房间内有回应，更加变本加厉的砰砰砰起来。
余聂终于被吵的睡意全无，起床气加怒气，冲到门前，解开门禁，便准备问候对方全家。话还没说出口，门打开，赫然是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客房经理躲在警察身后探头探脑，应该已经阻拦过了，但是没拦住。
“你好，东城分局警察。”证件在余聂面前一晃，两名警察同志神情严肃问道“你是余聂吗？”
“我不是！”愣了一下，余聂快速回答，回手便准备关门。
可对面的警察更快，门没关上便被其中一名警察挤了进来，另一名则掏一张A4纸又再余聂面前晃了一下“别动！我们查过你开房的身份证。余聂，你涉嫌一起凶杀案，我们现在对你依法强制传唤！”
凶杀案？双手被拷到背后，余聂一头雾水的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缩在被子里的多姿势妹子，不是抓嫖娼的？
余聂一脸懵逼的状态被带上警车向城东分局驶去，路过酒店大厅时，本地电视台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昨夜，本市发生多起凶杀案，17人在家中离奇死亡……”

“警察叔叔，你相信超人的故事吗？”余聂裹着睡袍，打了个哈欠向对面审讯的高阶警官发问。
“你放老实点！这是我们李队长！”高阶警官旁的一名小警察出言呵斥，却被李国庆抬手阻止。
“你觉得案子跟你没关系？”小警察口中的李队长点了一支烟，眼神犀利地盯着余聂。
“您觉得跟我有关系？”余聂根本不怕，这号的警察见多了，除了故弄玄虚没什么真本事。
“这17个人昨天都出现在过你的工地上。”李队长给提示。
“我工地上出现过的人多了，说明不了什么。”余聂靠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你什么态度！”小警察再次呵斥。
“这些人长期阻拦地热工程施工，据我所知因为耽误工期，你已经损失了将近一百万元，你有作案动机。”李国庆吐出一口烟，放出杀手锏。
余聂一愣，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能调查出自己这么多东西。
“就算！就算我有动机，我也不是超人啊，一晚上来回奔波不带喘口气的干死17个人？”余聂前倾着身子，尽量一脸真诚。
“你可以买凶杀人。”李队长脑回路清奇，忽明忽暗的烟头指向余聂“你是幕后主使。”
“你……你有病啊！”余聂彻底爆发“你有证据吗，就我幕后主使了，你要是没证据这么空口白牙的诬陷我，小心我告你诽谤！滥用职权！”
“没证据。”李队长好整以暇的靠到椅背上，弹了弹烟灰继续道“所以我打算派两个人跟着你收集证据。”
余聂气笑了，这种孙子就是公职人员的败类，这明摆着是要好处来了，但你余爷爷就是不给！
“叫你们领导过来！让他给市局领导打电话问问我是谁！”
但对面审讯席上根本不为所动，李国庆吐出一口烟，把烟屁股按进烟灰缸里“嫖娼一般拘留10到15天，罚款5000元。你如果配合调查，小赵他们可以就当没看见。”
“你！”一口气堵在胸口，憋的余聂浑身难受，最后绕了一圈没有办法只好长呼出去妥协道“谁跟着我！”
“小赵、汪亮！你俩跟着他，24小时监控，有什么消息随时报告！”李国庆计谋得逞，向审讯室外高喊一声，早晨带余聂过来的两名警察便应声进来。
“我可以走了吗？”见监视的人到位，余聂冷着脸发问，是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破地方。
“余总慢走。”李国庆又点了一支烟，悠然抽了一口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罚款交了。”
“交什么罚款！你们不是没看到吗？”余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扎起来准备开干。
“前两天你的工人和环保份子械斗，你也在场，算扰乱社会治安罚款500。”李国庆拍出一张单子，这些祸害泸溪的外地老板就是欠收拾。
余聂一声不吭的拿起单子，脚步不停的出了审讯室，心里把李国庆全家问候了个遍。

“谁！说话！”余聂没好气的按了接听键，三天了两名小警察就像门神一样杵在酒店房间门口，白天余总去哪都跟着，晚上就在酒店房间打地铺。
“余总，A1材料见底了，再不进货今天就得停工。”对面听出来了老板的情绪，小心翼翼回答道。
“我知道了！”余聂烦躁的按了挂断键。
A1材料是刚研制出来的抢手货，用途极广但受限于生产工艺产量却特别低。目前A1材料位于成都的工厂日夜不停，可仍旧跟不上市场需求，据说排期单子已经排到了18个月以后。
地热工程是国家级重点项目，再加上工程总工，余聂的老师严老，和成都生产中心主任的关系匪浅，余聂只需拿着老师的条子便能优先排到A1材料货源。
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每次进货都免不了和几个出货的关键岗吃吃喝喝讲讲知识，但这两孙子跟着，吃饭喝酒没什么，讲知识的事就不太方便。
正发愁电话又响了“余总，A1材料没货了……”
另一个公司负责人，现在出来打工的都是傻子吗，作为高层管理都不打听打听老板的情绪？
余聂直接打断对方的汇报，冷着脸质问“你是傻子吗？不知道我这有狗看着！”挂了电话不解气，想抽根烟压压火，一摸烟盒竟然空了。
起身下楼买烟，两名警察全程听完了电话，阴着脸一言不发的跟上。
三人来到楼下，余聂买了烟却没有回去的意思，就站在酒店大堂外一根接一根的抽闷烟。
正抽着就听到远处一片惊呼，紧接着便看见一辆新型电动渣土车横冲直撞着从街口冲了过来！
余聂直接傻了，脚像钉在地上一样挪动不了分毫，眼睁睁看着狰狞的泥头车不带一点减速冲着酒店大堂咆哮而来。
事情的发生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没有人能来得及做出反应，等余聂重新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后，已经可以看见驾驶室里司机那张扭曲的脸。
完了，被卡车拍脸上了，神仙都难救。
泥头车即将撞上的最后几秒钟，余聂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但就在余聂做好渣土车骑脸的准备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重达几吨的渣土车像是忽然变更成了自动驾驶模式，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拐弯堪堪擦着余聂飞了出去，然后顶着跟在余聂身后的小赵和汪亮身上，轰然撞塌了酒店的门厅。
余聂僵愣在原地足足有两分钟，才试探着摸了摸身体各个部分，囫囵的。又摸摸脸，没有血。
酒店门厅已经全部坍塌，带起的灰尘劈头盖脸砸在余聂脸上，可劫后余生的余老板却浑然不觉，只木愣愣地看着一头扎进废墟里的泥头车。
车头的前半部分已经面目全非，驾驶室被挤压成了一张纸，司机即便活着也只能以二维的状态出现。看不到两名警察的身影，余聂只在车头下看到一片殷红的血迹，不知道是司机的还是两名警察的。
自己毫发无损，但余聂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起车祸，是冲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