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游
——当前文化复古现象的一点思考
是暗夜的旅行
是洄游
寻找一棵大树的根
朝觐那条脐带
不可退却
时时有盗墓者的窃喜

不可支解
前方有史前篝火熠熠
担囊负笈者摩肩接踵蜂拥而至
寻求现代疱丁之艺
南辕北辙
道学盛行
将黄金践踏泥土
门楣饰以枯骨

那时水族的后裔，惊呼
蒹葭，蒹葭！

你们正迷恋一只翠鸟
而那只翠鸟
没有回来
20220501

▍一个字，在一张纸的中心
于是，纸
给了它田亩
给了它光阴
给了它俗世的烟火，贫富贵贱，欲望
……
给了它跋涉
永远到达不了的边际

一个字
有了雪雨春秋，雷电火石
有了寂寞
它内壁的黑夜

比深渊深
比孤独深
20220825

▍无约之约
——戏赠老叶
下班，电话联系老叶
驱车向玄武大道
是为了毁了一次的约
为了无约之约
在现代整洁的办公室里
茶老早泡好了
袅着热气
空调嘶嘶地响着
话题有，也是无
（其间，我们谈到了诗，
可录2022年的奇迹。）
几回误将续水当作溪流声
及至中午
急欲赶回家
临了，我看着老叶
其实是在看着我自己
老了，老了
恍惚想起我们在南朝
也有一次会见
20220828

▍雪夜读书
他以为，手持一卷书
就此高枕无忧了
但是在冬天
尤其这样暗影幢幢，阴冷的夜晚
总会发生一些事
他发现了泛黄的纸张里
隐约的火光
一行，两行
文字愈来愈陡峭

第二天，日上三杆
他还在温柔乡里
日光和寒气
刺开了他的眼睛
雪，明晃晃的
早已攻占了东吴旧都
和他四十岁的头顶
20220830

▍初秋，江边炼句
你又一次登上长堤
没有穿白衬裳
柳枝抽芽的季节早过去了
你弄丟了小伙伴
没有一只江鸟
将你认作故人
你的乱稻草似的
头发，十七岁
慷慨天下事
被一条水泥船驳走了
江流缓，平
混浊，偶尔一两个漩涡
极像你的中年
20220831


▍大雨
雨突然大起来
先是倾
后来是倒
周围的景像瞬间模糊
山河变色
一株芭蕉躲到墙角
你退进一个词语里
一首诗
终没有完成
20220902